1.楔子 “妈,你没事吧!妈!” “妈,妈,你快醒醒!妈!” ……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绕耳了,单静秋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能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迷迷茫茫间脑子的弦忽然拉紧,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哭声?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闭上眼陷入了沉思,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作为试运行期间的它虽说编号为个位数的008,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2.卖女儿的市侩妈(一) 笨重的身体果然很是难用! 发出一万零一次抱怨的单静秋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名为008系统的贼船,在心里再次呼唤那个自从进入新世界便开始正式进入装死(沉眠)状态的晋江系统008,在没有回应之后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他们两家还差点结了亲家,不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吗?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日子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只留下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在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她把钱三下五除二看做了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对不起了,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听闻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还没得意两天,她才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轻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无辜?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3.卖女儿的市侩妈(二) 近日在B城知名的美食探店公众号[舌尖上的B城]上默默地上线了这样的一篇文章——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蘸酱或者直接入口。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铺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可没一会儿寝室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在此之前,方艳茹的几个男友和真素素的男友都已经遵循惯例请过宿舍吃饭,所以便也很难拒绝。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琛发去了信息。 “阿琛,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琛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4.卖女儿的市侩妈(三)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接受采访!非常感谢您!”女人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恹恹地倚在小餐馆中间的餐桌上,头上的小风扇徐徐吹出细风,阳光微醺的午后让人异常觉得惫懒。 餐馆并不大,装修却很是讲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六张原木大圆桌看似随意实则很是规整地陈列在餐厅之中,餐馆外的小院子里还有着一口水井,旁边只是郁郁葱葱地种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蔬菜,入门的门帘处挂着几串风铃,随着微风拂过发出动人的清脆声音。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若走到馆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精准扶贫,选择了厨艺·初级。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地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再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一听到那些话会一紧的心,总会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地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5.卖女儿的市侩妈(四) 金秀珠远远地看着男友陈文天在校门外站着地样子便飞速地跑了过去,挂在对方手上。 虽说此前给自己找了近乎一万个理由来继续地下恋情,但能光明正大地把对方介绍给自己舍友其实对她而言很是开心,毕竟她同大多的小女生一样,还是有着些许炫耀男友的心理。 课间时的不安此时早就抛诸脑后,在看到他的瞬间全是安稳。 毕竟她现在可是带着妹妹和自己的全部身家,兜里有钱,半点不愁! 陈文天微微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下,原本有点严肃的脸化为绕指柔,就连眉目也温和了起来:“跑这么急做什么,看都流汗了,等等感冒了怎么办呢?”头越靠越近俯在对方耳畔,声音温柔,“我会担心。” 甜蜜的话让向来有点傻大姐的秀珠满脸通红只知道看着地,半天不敢抬头。 即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每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小鹿乱撞般难以自抑。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之前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6.卖女儿的市侩妈(五) 经历了其乐融融的email事件,之前有几分诡异的气氛被瞬间化解。 就连之前还都方艳茹有几分揣测的真素素和黄晓萍都在美食的熏陶下稍稍放下了戒心。 没准,她只是因为太想吃金秋小炒的菜?毕竟这儿的菜真的好吃!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方什么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就追究嫌疑人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7.卖女儿的市侩妈(六) 单静秋有着朴实的美食观,热爱美食但是不疯狂追求美食,换句话说有就吃,没有拉倒。况且在她离开世界之前马云家的美食代购多如牛毛,加点钱便是再网红、再难买的美食都能买到。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二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8.卖女儿的市侩妈(七) “喂,艳茹,你要不要来同学会,你们宿舍其他三个都来哦!” “十年同学会少了你怎么行呢!”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她,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聊着,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便看着她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士。 周围的人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说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9.我!泼妇!职业喷子!(一) 单静秋想收回她之前的想法,并狠狠地拉出那个持续装死的系统008给它狠狠一拳。 上个世界果然是真·新手世界,面对眼前的一片喧哗,她说不出话。 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真·地狱模式。 “你们说全天下哪有这种理啊!大家来看看儿媳妇欺负婆婆了!!” “单静秋,我儿子就是娶了你这个败家媳妇才会死!你这个克夫命!你还敢霸着我儿子的房子不松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党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军、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党、桃花生辰八字的红字,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她的林建国、原身、林建党、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10.我!泼妇!职业喷子!(二) 单静秋在看到故事的时候就产生了怀疑, 虽然说是故事世界,但是从上个世界的经历她便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不合逻辑都是合乎逻辑,看似剧情化的转折事实上是在现实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军、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东西?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军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军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翠华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11.我!泼妇!职业喷子!(三) 林情迷迷瞪瞪地拉着母亲吴秋云的手,跟在大部队后面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波澜万丈。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党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12.我!泼妇!职业喷子!(四)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13.我!泼妇!职业喷子!(五) 大同村最近风靡八卦妇女的小道消息里总也少不了似乎变了个人的孙金花和她的那大儿媳单静秋。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14.我!泼妇!职业喷子!(六) 林玉唱着歌,嘻嘻哈哈地同哥哥、姐姐同山脚下的河边往家里跑,今天几个孩子偷偷地跑到了庄子外的山脚下玩耍,乐得几乎忘了时间。 要是在从前,这样的日子想也不敢想。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15.我!泼妇!职业喷子!(七)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16.我!泼妇!职业喷子!(八) 县城到大同村的路并不短,在两地之间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车。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17.我!泼妇!职业喷子!(九) 当林耀北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头时,看到的便是满脸狐疑的小年轻们和一脸冷漠的单静秋。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18.我!泼妇!职业喷子!(十) 大同村的日子似乎与外面的县城相隔久远却又时刻接轨,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即使是在外面波澜万丈的当下,它依旧维系着它特有的乡村宁静。 按林耀北的说法是,你管什么外面闹什么玩意,是能让老天爷多从天上掉两粒粮食不成?如果不行就别见天做那些有的没的的白日梦了! 他同有出息的大哥不同,能当上村长,就因为他自小把田地打理得很好,又有着大哥做靠山,还能把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捋顺,能当上一个“小官”对他来说可算是出息了,没得瞎弄把职位弄没的! 每次到县里开会,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19.我!泼妇!职业喷子!(十一) 当成为大同村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泼妇之后,单静秋时常质问自己,是什么让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命运…… 明明一开始,目标只是一个温柔的好妈妈啊…… 事情是这样的,继那日单静秋大逆不道的威逼自家小叔林耀北在村子里开办小学之后,林耀北同村子几个干部寻思了一番,决定开启轰轰烈烈的办学事业。 表面上都很是赞同的他们在心里的想法当然是南辕北辙的。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20.我!泼妇!职业喷子!(十二) 孙军雄面临了人生危机暂且留作后话,此刻成为村中一颗星的正是林耀北从县城里带回的“老师”,一位二十岁的青年,高中毕业,在县城里可算得上数一数二,长得眉清目秀还带副眼镜的模样,在十里八乡可以直接挑战村花的地位了,毕竟一白遮百丑,还有点子书卷气的人那可叫一个难找。 大同村里家家户户都传遍了这人的名字背景,说得头头是道,要生生把他从脚后跟到头发丝都点评个遍才能心满意足的停下说不住的嘴。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21.我!泼妇!职业喷子!(十三) 孙金花每天都想咆哮一句,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可尤其是在最近,她越发觉得心如有跳蚤在爬般无法忍受,你要问她为什么?她能当场咆哮痛哭流涕的对你倾诉整整一个小时。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那个败家媳妇! 虽说家中财政大权早已旁落,但特殊的使命感还是让她对家里的一针一线视为己物,平日里哪怕单静秋把菜烧得再好吃,她也会在心里嫌弃浪费油、浪费粮食,迟早把家里霍霍完了! 在她看来,什么饿着了、没衣服穿都不是事,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 你要跟她争辩家里明明颇有余粮余钱,她就只会戳着你的脑门恶狠狠地对你说,难道我的儿子以后娶老婆不用存点彩礼钱吗?好像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当初干的那些个龌龊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22.我!泼妇!职业喷子!(十四)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所有人在几天之内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听说了石拳头居然连自家婆婆都下手整治,非要让自家孩子也上学这件事,所有人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认栽,得,人自家都下手了,他们还能说啥?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23. 我!泼妇!职业喷子!(十五) 对于陈具祖来说,此前对于女性的印象大多分为两种,一为她妻子那样的大家闺秀,二是常见的市侩妇女。 可他现在看到了新的模样…… 他远远看向前端瘦弱的身体,看似单薄但是其中蕴涵着的是莫大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那双手,盯着前头女人挥舞农具的手,他竟不自觉抖了抖。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24.我!泼妇!职业喷子!(十六) 陈具祖看着眼前已经从小萝卜头变成大萝卜头的林雄,都说人需要点缘分,当初尚在最高学府教学时他没有遇到他心里的好苗子,反而是现在,在这个他以为要苟且求生的地方,却遇到了最好的徒弟。 是的,徒弟。 自那次他们几个被下放的,被看不起的老玩意儿到了这叫大同村的地界,他们几个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毕竟老骨头还能撑多久,这话谁都不敢打包票。 可是呀,自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在大同村顶天了厉害的女人,他们的日子就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玉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情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25.我!泼妇!职业喷子!(十七) 在林耀西家大后院里,现在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大娘小媳妇一个簇拥着一个拿着自家的小板凳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三三两两地按照习惯坐成了堆,大多自己带了点小食物,例如什么花生瓜子之类的,还随手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垃圾;也有的带了点剩下的伙计,例如什么针线之类的刚坐下手里便开始忙活着,不过这样的人倒也不太多。 在几年前,继大同村集体托儿所后,又在单静秋的组织下,由大队聘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媳妇,组建了大同村集体缝纫房,缝纫机由大队出面向底下的人家租借,每个月补贴工分,如果坏了大队会负责修缮,不善缝纫活的婆娘可以把缝纫伙计交由缝纫房,根据大小折算工分给予人家,至于没活计的时候,就照常下地赚工分,给那些不擅长缝纫的媳妇解脱了家里的缝补活计,也给几个身体弱,老挣不到几个工分的姑娘自食其力的机会,例如林耀西家的杏花便是那时开始就在缝纫房搭了把手。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26.我!泼妇!职业喷子!(十八) 天色渐晚,在农村中向来没有晚睡的习惯,于是刚刚还热热闹闹地林家后院也变得寂静,人们已经拿着小板凳三三两两的就这么离开了,喧嚣化为寂静。 离去的妇人按照交情自觉地结成了小队,细细碎碎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存在感十足。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27.我!泼妇!职业喷子!(十九)(完) “妈,妈,阿玉生了个宝贝女儿,就像小天使一样可爱!”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异常激动,几乎要冲破话筒的声音每一个颤音都能听出他的欣喜和激动。 单静秋听得振奋,但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家女儿应该不久之后就会被推出来,便也赶快冲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念叨着:“她半个小时左右就会从产房出来,你们得准备好,床上那些褥子什么的也得收拾好,知道了没有!”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28.绝地求生hard模式!(一) 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同窗外的阵阵惨叫交织在一起,但凡听到便已经是一阵不寒而栗。 单静秋悄悄地拉开窗帘,远远地从漏出的缝隙向远处看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蓝色,灰色好似无边无际,外面的花坛已经不复往日繁荣,一个个满脸血污的身体前仆后继的涌动,然后汇聚成另一股洪流远去。 眼前的一幕幕再清楚不过地写着一个共同的事实,末日来了。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29.绝地求生hard模式!(二) 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了,当雷冷和许芝芝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在场的三个人便同时在心里生出了一万个猜测。 当然,比起那两人此刻的尴尬纠结,单静秋倒是没有这么多忧虑,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两人,毕竟论演技什么的,老江湖一点也不逊色呢! 雷冷声音稍软,面向着单静秋递过一个钱包:“单小姐,我是雷冷,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想起前世,那时还毛毛躁躁的他直接在单静秋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她丈夫过世的话,最后看到的是哭得几乎直不起身体的对方和那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30.绝地求生hard模式!(三) 几个月后。 在北方与B城相对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复苏的城市拔地而起,建立在C城的废墟之上,成为了幸存者们口耳相传的“重生之地”…… 据说在那个地方,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居所在那个地方,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轻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轻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轻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轻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轻柔一眼。 水轻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31.绝地求生hard模式!(四) 复苏城向来没什么官僚习惯,毕竟此前这几个现在所谓的部长也不是什么科班出身,因此会议总是快速地开始快速结束,干净利落。 今天的会议也同往常一样散场。 雷冷略微收了收自己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和静秋单独相处的他心底又有点痒痒,毕竟丧尸要打,老婆也不能丢,在众多的变数之中,唯一的不变仍旧是那个她,静秋。 微微想起她的名字便心底一片温柔眷念,当然她那个混球儿子还是一样的欠揍。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32.绝地求生hard模式!(五) 对雷冷而言, 水千柔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他的胸膛。 他的人生除了突如其来的死亡外, 一向是一帆风顺,穿越前是兵王,除了没有老婆外,战无不胜。穿越后是最强之人,掌握着雷电与寒冰的法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兄弟各个唯他是瞻,老婆虽然偶尔争宠但总是围绕着他。 可从那莫名其妙的死亡到此刻,他竟发现他曾自以为自己拥有的全都是梦? 郭池早就已经落地撒欢,没有雷冷的威胁,他才不会硬赖在妈妈身上不走呢,他可是小男子汉。 身后的妈妈还在和芝芝姐聊着天, 他已经先行找到了小伙伴们开开心心地谈论起了属于他们的话题。 “副部长, 副部长,我们今天可以和城主一起玩吗!”小萝卜头一本正色地向副部长提出了战略性需求, 他们也想要城主的亲亲、抱抱、举高高。 忽视了“小手下”们殷殷期盼的小眼神, 挺直了小胸脯地郭池抬高自己的下巴, 很是高冷:“不可以!” 他就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妈妈“图谋不轨”,妈妈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才不干呢! 小萝卜头们万众一心地发出了郁闷的叫声:“诶!” 注意到发出的不安定情况,单静秋笑着走了过来, 一个接着一个揉揉他们柔软的发顶, 半蹲下来微笑着道:“可不能吵架哦!” 郭小池什么都好, 就是啊,太粘着她,太爱吃醋了。 于是刚刚还郁闷的小萝卜头们红着脸,眨巴着眼,傻乎乎地捂着刚刚被摸过的发顶,笑得呆呆不住点头。 站在身后的郭池早就黑着脸叉着腰气成了个小河豚,他用自认为最有杀伤力的表情恶狠狠地瞪了这些不听话的下属一圈,再得到对方呆滞的眼神后更是加倍的把自己给气得直跺脚。 委屈得如小炮弹般扑回妈妈怀里的他决心下次再也不带妈妈来找小伙伴了! 还在摸着发顶傻笑的萝卜头们并不知道平时可靠的副部长正在背地里画圈圈预备给他们穿小鞋。 …… 焦丽君愣愣地看着远处传说中的单城主同孩子们笑成一圈的样子,半天没动脚步。 她嘴唇略微颤抖,发抖的声线泄露出她内心的惊讶:“真的是个……女人。” “是不是很意外?”清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吓得焦丽君身体下意识地颤抖。 是个高挑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冷,穿着利落的衬衫长裤,焦丽君认得她,刚进城的时候便听到人介绍过,这是复苏城城防部的负责人韩冰。 韩冰看着对方呆愣地表情,原本冰封着的脸稍有松动,她很习惯从城外的人来总会露出的震惊神色。 毕竟复苏城与城外完全是不同的模样。 “……这儿和外面很不一样。”焦丽君有些呆愣,目光不知凝聚在何处。 一墙之隔,天差地别。 “你可以在这找到一份工作……如果你的异能合适可以根据自己的异能找份工作……”韩冰领着人往住宅区走,“如果你的异能是倾向于治疗,可以去医疗部,如果是什么金属之类的异能也可以去建造部……” 念念叨叨地往住宅区的方向走,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介绍这两边的场景,今天难得空闲的她随手领了接新人的任务。 焦丽君听着心如坠深渊,满脑子绕着的是“异能、异能、异能……” 事实上,作为幸存者的她并没有从黑月那得到半点异能,她曾无数次怨恨自己为何不直接在黑月之中离世或者化为丧尸,在末世里,一个普通人是有罪的。 一个气冲冲的男人跑到了面前,如同在说什么绕口令般:“韩部长,韩部长,我老婆她家暴我,我就是出任务晚回家一天她居然掐我,我辛辛苦苦出任务赚钱养家,她还对我动手动脚,一点也不尊重我!你说哪有这种道理的……” 然后便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大喘气地跑了出来,红着脸低着头如同罚站般,半天不敢抬头。 焦丽君被眼前戏剧性的一幕看傻了眼,前头那个气冲冲的男人大概有一米九的高,虎背熊腰的,和她在外面世界看的那些力量异能者看起来有点像,后头的女人瘦瘦小小的,和男人站一起好像只有一半那么多,可那男人露出的手臂青青紫紫就是一片。 韩冰扶着额,对这些老是给初来乍到的人坏印象的家伙很无奈了。她拍拍低着头不说话的女人:“我说小青,你们家阿虎不是挺好的吗?你又怎么了。” 对着手指的小青不好意思地应道:“那不是他出任务晚了几天吗?我以为他在外面勾三搭四呢!” 然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安抚地摸着阿虎的手臂,她是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 …… 千辛万苦总算调解好夫妻纠纷的韩冰带着焦丽君继续往前,不好意思地同她抱歉了一番:“我们城里这些幺蛾子还挺多,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挺好的,你可千万别误会!” 焦丽君有点没反应过来:“部长……那个小青也是力量异能的吗?” “哈?不是不是……”韩冰失笑:“她没有异能呢,现在是在我们图书馆做整理工作……” “你别看他们俩成天打打闹闹,那是阿虎和小青逗着玩呢!不然小青伤不到阿虎的。” 焦丽君:…… “没有异能的人也能工作……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韩冰愣了愣,没听明白:“为什么不可以?”想起这姑娘刚从鱼龙混杂的城外逃了进来,心下有些猜测,毕竟这样的姑娘她遇到的不是第一个。 “异能者只是有他们特殊的能力,能在他们的舞台发挥能力……” “我们城里现在最大的餐馆,就是个没有异能的阿姨开的,可好吃了,叫复苏餐馆,你也可以去试试……” 没忍住,焦丽君还是问出了口:“那……那……这里的男人……”贝齿轻咬,羞窘地吐出了没说完的娿:“这里,厉害的男人是不是也养女人……” 她很担心,未来的路要何去何从。 韩冰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她正了正色:“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复苏之城唯一守恒的秩序是平等。不是谁占上分,而是平等……男人可以养女人,女人也可以养男人……你愿意共同奋斗,可以共同奋斗……你选择附庸他人,也无人阻拦……我们唯一反对的是如同城外般的奴役、或者什么仗着异能玩什么一夫多妻、一妻多夫。” …… “我能向你保证的是,你能在这座城里的秩序下自由平等地决定自己的人生。” “当然,前提是遵守法律、遵守规则。所以多夫多妻养奴隶什么的,都是绝对禁止的哦。”韩冰挤挤脸,试图露出俏皮的神色,但是做了太久冰块脸,让她现在的神情一点也不亲切。 可焦丽君却看着她的脸认真地笑了。 …… 复苏之风向前吹,永不停息。 人类同丧尸的这场战役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如同一场漫无止境的赛跑,谁落后了便会失去生命。 而复苏之城的兴起如同一盏引路的明灯,指引着人类往胜利的方向开去。 …… 雷冷被人称为雷电战神,比起冰系,他的雷电异能使用得要更为多些,也因此广为人知。 当然,在前世,他被人称为雷电之王。 “城主你研究出的药剂目前对丧尸的行动有非常强的阻止能力,只要能攻击到丧尸的心脏/脑袋处,便能延缓其的各项能力……”雷冷认真的报告着丧尸抑制剂-10期制剂的效果,这些年单静秋在研究所里捣鼓出的抑制剂效果越来越好,让很多人类都开始期待被冰封在复苏城地下的那些受到丧尸抓伤/咬伤的人是否有苏醒的机会。 金娇娇挺着大肚子,看着雷冷交上来的数据表,认认真真地挑着其中的刺:“雷部长,你们的记录很完善,可我们之前提出的希望你们实验一下究竟在什么位置抑制剂效果最强,你那边怎么没有相应的报告呢?” “是的……对了雷部长,我们试验田最近产粮颇丰,和建造部共同研究了可以长途携带的营养剂和军粮,下次你们出任务的时候,请务必帮我们统计一下数据……”许芝芝现在已经懒得和雷冷抬杠,毕竟自家的混小子太皮,几乎快把她所有的精力压榨干净,连试验田都差点没力气去了呢。 …… 雷冷坐在椅子上,即使已经是奔四的人,他依旧心有戚戚然。 你问为什么? 再次和您介绍一下,复苏之城的军部部长,雷冷的个人情况。 雷冷,男,年龄36,人称雷电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现在挺着个大肚子马上要生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那个孩子刚生没几个月就跑来上班的女强人韩冰,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孩子已经能上房揭瓦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那个三年抱俩的黄美美,还是他上辈子的的老婆;坐在边上还没显怀的,对还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前段时间拍着桌子说要为复苏城献出终身不婚主义的焦丽君,还是他上辈子的老婆。 坐在主位,孩子都十六的那个城主,对,还是他上辈子的老婆! 没错,他没说绕口令,这一屋子不是孕妇就是待产要不就是不婚主义的,都是他上辈子的老婆。 而这辈子混得不能再失败的他,再次自我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36,未婚,无子无女(并非不婚主义者)。 绿帽子一顶接一顶,连起来可绕复苏城三圈的他,看着这些“前妻”们现在过得精彩快活的日子。 心里居然只有开心和祝福。 上辈子他拖累了她们,这辈子就是让他来认栽,被几个女人欺负欺负的。 他,甘之如饴。 谁叫上辈子他从未了解过他的老婆们呢? 而现在对于雷冷来说,打败丧尸指日可待,复苏之城高速发展,虽然单身无怨无悔,唯一的纠结也就是前世的那个谜题—— 到底是谁杀了他? 33.绝地求生hard模式!(六) 如果说对于雷冷而言, 前世的死还是个未解之谜的话, 对于单静秋而言,随着发展这些谜题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得到了答案。 原身的人生便是在这一年戛然而止,她离世之后不久,雷冷便遭遇不测。 今年刚迈入年头,单静秋便发现她的属下们都不约而同的焦急起来,即使是待产期将到的金娇娇都时不时非得过问下她的安危,雷冷选择了暂停往外扩张的道路,镇守城内。 而单静秋在他们看来,就是最不听话的人,每天继续泡在研究所之中不愿出来。 除却打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同路人”的许芝芝,雷冷的老婆军团们早就每天准时碰头,天天商讨一二三四, 让她们的丈夫一度以为自己头上绿光闪耀。 当然, 这场“单静秋”救援活动完全没有雷冷的份。 水千柔揉着眉头:“娇娇,你肚子大了, 得好好在家休息, 这儿的事情有我们来。”看着金娇娇已经大的吓人的肚子, 她有些忧心。 “没那么娇贵!”金娇娇扶着后腰,不愿听话:“马上到了那个日子了……这回要怎么办?” 重回过去, 许是有了许多变数,她们走上了同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 现在她们几个有了各自的幸福安稳, 她不希望这份平和被轻易破坏, 更别说……别说静秋对于她们而言有多重要了。 黄美美同样咬着唇:“你说……你说要不我们问问小池?” 郭池同她们不一样,没带回前世的记忆,但是现在眼看就要到那个关口……没准郭池也能想起来呢? 韩冰闭着眼沉思良久,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几年前她刚“梦”到前世的记忆,雷冷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她们几个心里门清,可现在哪里管得上雷冷的事情,要紧的是静秋的身体,上辈子静秋到底怎么莫名其妙的没了的,她们谁都不知道,可要把郭池牵扯进来,那事情也许就不小了。 屋子里一时变成一片寂静,半天无人声响。 忽地,屋子被推开,有个女人进来,带着口罩,只露出如火焰般闪着光的眉眼。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四下无言,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这据点而赶到。 水千柔挡着几人前头,神色莫测:“你……你也想起来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女人咬着唇,半天才往下说:“静秋不是病死的,是我杀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了。” 一室的女人哗地站起,把椅子碰倒,一室哗然。 …… 单静秋在研究所的实验已经进行到尾声,对于丧尸抑制剂的研究已经进入全新的进程,近日总在纷繁的实验之中,一个实验结果的确立要经过千次、百次、万次的反复实验。 “妈妈,你该休息了!”郭池已经在不经意间长到了近一米八,明明脸还有点稚嫩,可身材从背后看起来已经不娇小,如同大人般可靠值得依赖。 最近妈妈在实验室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使再重要的实验结果,也不能轻易把身体抛到脑后。 虽然孩子已经大了,单静秋还是如往日般拍拍他的肩膀,即使现在已经需要抬高手才能拍到。 “小池,最近实验的标本反应很好,你要明白,身体很重要,可这场实验也如同战斗般争分夺秒。” 郭池神色有些晦涩,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扇形的阴影:“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最近他时常做梦,梦里场景交错,明亮变动,好像是另外一个自己跑完了一生,明明是迥然不同的人生,还想笑自己想象力丰富,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预感,告诉自己这是真实的一生。 “嗯?”单静秋好奇地看着郭池。 “妈……你眼里的小池是什么样的呢?”郭池迟疑,“如果我是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你会生我的气吗?” 话刚问出,他便后悔了,但……他知道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单静秋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脸上还都是孩子的模样,可明明身子已经人高马大,她笑着说:“妈妈眼里的小池是个善良、聪明的人。” “无论小池选择怎么样的道路,成为怎么样的人,那都是你的选择,妈妈能给你的是陪你长大,身体力行告诉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小池,妈妈要告诉你,我并不要求你一定要成为一个别人眼里厉害的人,因为无论是英雄还是凡人,你都是妈妈的孩子。可妈妈不希望小池成为一个坏人,如果小池有天做了错事,妈妈愿意和小池一起道歉赎罪,但如果小池做了错事永远不愿意认错,那妈妈一定会……非常,非常失望。” 说着说着,渐渐正色,即使看到郭池有些丧气的脸,依旧没有动摇。 单静秋从不认为父母如果抚养出不优秀、不精英的孩子就是失败,真正的失败应该是抚养出所谓的“恶之花”,只要孩子是个健康、有益的人,即使平凡又何妨?如果孩子是个优秀的恶人,难道就是所谓的成功了吗? 郭池听着妈妈的话,眼泪渐渐地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那如果小池做错了事情,认错了,知道错了,妈妈还会原谅小池吗?” 单静秋瘦弱的手轻轻地圈住了孩子:“妈妈从来也不会怪小池……如果小池做错了,那一定是妈妈不够好。” “妈妈,我同你说一个故事……”郭池哭着,说出了埋藏在他心底的“梦”。 雷冷住在离军部不远的小区,正是午睡时,他惊醒满脸冷汗,看着眼前不知何时来到,站着凝视着他半天不动的女人,牙齿被用力咬得嘎吱嘎吱。 “你为什么害死静秋?” “又为什么,对我下手?” “焦丽君,你给我,说清楚!” …… 单静秋如同多年前,搂着那个孩子般顺着他的背脊,听他说出那个几乎是峰回路转的故事。 这个故事大概要写作《末世之重建家园番外篇》。 故事中提到的单静秋是雷冷所谓的“正宫”,沉迷研究的她在民生方面一直有非凡的天赋,替雷冷兼顾着研究所和许多大大小小的管理事项,在故事里,她和雷冷双剑合璧,如果说复苏城是围绕着王,但城的基石就是“王后”单静秋,后期提到的浓情蜜意更多围绕着的是后面的妻子们,单静秋出现的情节大多是为出征的雷冷提供后勤。但事实上,最开始的原身,根本没打算嫁给雷冷,对她来说,丈夫离世后只想好好的养大郭池。 原著中写着的“她感受到了丈夫死后,从未体会到的温暖……”其实是掩藏在故事背后的巨大阴影。 单静秋躲开的那场家附近的袭击,事实上是一切的源头,在那场袭击之中,被护在身前的郭池被丧尸抓到,发觉自己的孩子受伤的原身,凭借自己多年的研究及她那时没有意识到的“脑域开发”的存在,竟一时将丧尸病毒压制,郭池除了略有腐烂的伤口,毫无异常。 她嫁给雷冷,唯一的原因便是要通过他的力量掩饰郭池的异常,并利用资源投入丧尸抑制剂的研究。 在雷冷不知道的世界里,他的大部分女人对他并没有太大兴趣,只是为了“活着”,经历过苟延残喘、无处求生之后,哪怕是通过男人活着,也好像没了那点自尊心。 当然,其中有一个异类,焦丽君。 她是在一场女奴狩猎战里,被雷冷救回的,对她来说,雷冷就像从天而降的神。 当她发觉雷冷在众多女人里最过在意的是单静秋,而在民众之间,最有名气的同样是单静秋后,她坐不住了。 她从最肮脏的泥泞中爬出,哪怕有一丝机会回到泥潭,她也不愿。 她的见识里从未告诉过她所谓的丧尸抑制剂的研究有多重要,她只知道原身的研究成功,只会让她越发边缘。 无知即是恶。 原身对于雷冷的这一堆老婆们都很好,她从未防着这些人什么,总是很乐意向她们分享自己的研究。 在众多研究中,原身曾尝试过一种思路,叫做衰弱,注入名为衰弱的药剂,让一个人急速的衰弱之后,丧尸病毒也会弱到相应的程度,届时在试图消灭,但当然在实际的操作中并没有那么顺利。 而那被舍弃不用的衰弱便被焦丽君偷偷地用在了原身的身上。 原身离世了,但还好,临死之前留下了最后研究的“丧尸病毒清除药剂”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而郭池便是实验的第一个成功品,也是唯一一个。 而她留下的另外一个成品,是一份研究报告和一份药剂的制作方法,叫做“复苏”,她长达近乎十年的研究,世界是守恒的,而复苏便是让世界回复守恒,会以极快的速度灭绝丧尸也灭绝异能,她曾经在一个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类身上试验过,当病毒消失时,异能同样消失,当一切都消失时,便会复苏人类的希望。 留下了人类希望的原身,并不知道她死后发生的一切。 人类,有时候比想象的更可怕。 知道了药剂的雷冷和他的一众下属,召开了一次又一次大大小小的会议,讨论什么呢? 是不是该把药剂用出去,当然在最开始的雷冷看来,这答案是肯定的,可随着一天一天,他发觉底下的力量似乎已经让他无力做主。 特权阶级面对失去特权的恐惧,惊慌了。 雷冷身边围绕着的末世强者们,已经不甘愿失去自己的能力,不愿意失去自己的特权。 可他们未曾想过,没有特权勉强活着的那一些人,多想回到曾经的世界。 郭池便是这个传声筒,他是唯一一个失去病毒之后还能保留有异能的人。 他怀揣着报复的恶意,将母亲留下的成果一点一点地告诉了水千柔她们,而听说真相的焦丽君才意识到,原来她害死的不是一个夺取权利的对手,而是一个挽救了人类命运的希望。 她近乎绝望地忏悔,却已经换回不了希望。 于是她承担了“刺杀”的任务,她杀了雷冷,抢走了重生。 而那一天,在郭池的主持之下,复苏城的高层消失殆尽,那一夜,是红的。 于是,人类重生。 …… 单静秋轻轻地拍着郭池:“你做得很棒了。” 她终于明白,原身说的好好照顾究竟多么的意味深长。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再受丧尸病毒的折磨、不愿自己的孩子看着母亲牺牲、不愿自己善良天真的孩子为了人类去做那个背负着他人生命的刽子手…… 尤其是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定在雷冷他们死后,饱受折磨。 “妈妈相信,你梦里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重生,并不一定需要鲜血做代价。”她的眼神很亮:“你相信妈妈。” 郭池擦着泪,重重地点了头。 …… 雷冷坐在床上,抽着烟,看着眼圈袅袅升起,要知道在末世,烟这种奢侈品有多难得,即使是他,也依旧不舍,可现在,似乎不抽上这么一根,他就快把自己逼疯了。 他声音沙哑:“所以,你决定杀了我。” 焦丽君今天已经哭过几回,可在雷冷面前,她一滴眼泪都不愿掉:“是。” “我就这么该死?” “是。”她毫不犹豫。 “我救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如果没有我,这些人全特么死了!然后你说得杀了我?”雷冷忽地跳起,暴跳如雷地抓着焦丽君的肩头摇晃。 焦丽君脸色都没半点变化:“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你已经不是在救人了那时……我,不后悔。” 雷冷重重地抽了口烟:“我特么就非死不可?”他笑了:“太好笑了,我救的人,我床上的人,往我身上插刀子,说我该死!说我得死?凭什么?凭什么?” 他笑得仓皇:“那现在的静秋就不该死了?她也是城主,你们怎么不说她阻碍发展了?怎么不说她毁了全人类了?” 焦丽君刚刚即使被用力摇晃都没变脸色这下却如变脸般,很是生气:“我告诉你,她不会!” “我相信她,她不会!” …… 复苏15年,复苏城城主单静秋下令使用“重生”药剂。 复苏20年,复苏城城主单静秋宣布,丧尸灭绝,人类重生。 …… 人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雷冷觉得,自己真特么就是坏人的命,她们都没了,他还在。 雷冷送走了他曾经的老婆们,一个、又一个,可他却好像什么老不死的活了九十几个年头还身体康健,也许这就是命吧。 他这辈子前头在纠结、迷茫;中间呢在等有几个人后悔;老了呢,终于明白自己错了。 嘿,怪不得,他的老婆们一个,一个都不愿意再和他在一块。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穿越一次,就以为自己是什么登峰造极的金手指男主,能大开后宫,三千佳丽,夜夜笙歌了。 焦丽君还真没说错,他这种人就该死,单静秋这样的人才该长命百岁。 他几辈子了没活个明白,怪他看不起女人,结果活了三辈子了才明白,女人还真不比他差。 他们怕没权、怕没名、怕没异能。 嘿,那焦丽君还真没说错,单静秋说用就用。 那时他没忍住问了句:“静秋,你不怕没了异能、没了丧尸,咱们复苏城就不在了吗?” 他永远也忘不了,被那群女人包围着的静秋和她说的那段话。 “末世之前,我们没有异能,不也活着吗?” “复苏城从来不凌驾于人类之上,如果人没了,那有复苏城有什么用呢?” 他无从反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人类迎来重生。 他明白了,没错,他的确输了,彻头彻尾的输了。 今天呢,他送走了他认识的那些老家伙们的最后一个,静秋。 就连静秋也老了,也走了,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要知道,前世他就送了静秋一个。 静秋重病时,他作为退休的军部部长,偷偷地私下同她说过话。 他没忍住,问了:“静秋,你,你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却看到那人即使是老了依旧灵动的眼神,眼神里写满了疑惑和错愕,只是摇了摇头。 他这一辈子,果然到老,还是没人要。 参加葬礼的他看到了前辈子的继子,也已经儿孙满堂。 静秋是复苏城的传奇,而她的儿子同样是另一个奇迹,重建了教育体系、复写了无数图书,如果没有他也许人类的文明会出现无法挽回的断层。 看,他多棒。 复苏城的城主、前城防部部长、前建造部部长……全被他养在了后宫,教育的奠基人被他放养到他人没了…… 怪不得,他没活成。 迷迷糊糊地,雷冷似乎感觉又看到了前世的场景,活了几十年的他,已经开始恍惚地觉得,究竟前世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幻泡影。 “静秋,你做我的妻子好吗?”年轻的他看着对面的女人,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模样。 对面的女人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年轻的他一阵狂喜。 可在背后,那女人掐着的手,生生的落出了血。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 “任务一:照顾好郭池已经完成。” “隐藏任务:人类重生已完成。” “隐藏任务:不再成为他人的附属品已完成。” 熟悉地提示音再次出现,任务均已完成的单静秋稍微放下心来。 可没等反应过来,脑后被重重一击的感觉让她陷入了另一场黑暗。 “宿主辛苦了,下一个世界会比较轻松哦!” “祝宿主开心~” 今天的008,突然出现了人性。 34.五百万的儿媳妇!(一) 当008将单静秋投入新世界的时候, 她第一次为自己误解了系统感到些许愧疚。 原来系统还挺靠谱?挑战模式之后还让她轻松一下! 看来系统还是有点人性的, 也许自己之前一直误解了它。 当然,在不到一分钟的黑暗之后,单静秋明白了,她对这个垃圾系统完全没有误解,这垃圾008就是个十足的大垃圾! …… 午后的森岛咖啡厅一如往常的平静。 周淑怡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着手里无辜的咖啡,小小的白色汤勺在杯中不断搅拌着,将咖啡原本的样式全都打破,如同她现在如麻的心事。 她毕业于名牌大学,自毕业后进入了何氏集团旗下的臻爱珠宝,成为了设计部的一名设计师,到现在也已经是五个年头了, 凭借优秀的工作能力成为了设计部副部长的她, 在工作上从不落于人后,公司的人都私下称呼她为“女魔王”, 说她心狠手辣,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是周淑怡自己知道, 在她心底最深处,她同样是羡慕公司里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工作只是体验生活、只是拥有一份事业,如果过得不开心了那就找一份其他工作, 日子一样照样过。 可是她呀, 从小就知道自己无处可退。 周淑怡出身在一个小县城, 童年时父母作为超生游击队坚持不懈地东躲西藏,生下了两个女儿后才等来了宝贝儿子,当然要说心眼偏到天上去,倒也没有,更何况父母还算小有积蓄,童年时的她日子并不算难过。 可好景不长,身为包工头的父亲遭遇了一场意外,工地里的工人没带上安全措施,便上了脚手架,从天而降,一下毁了两个家庭。父亲不是那种不把人当人看的人,咬着牙把钱给赔了,多年积蓄瞬间一扫而净,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做包工头的最怕遇到拖欠款项,这回父亲遇到的是对方直接跑路了,几十个工人等米下锅,大过年的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于是啊,周淑怡他们家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又没了。 而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父亲消瘦得没个人形,那年过年时,精神不好的他喝着酒就闯上了大马路,于是那个年,周淑怡他们又没了爹,他们爹就留下五万的赔偿款,还是人好心看他们孤儿寡母太过可怜给的。 那一年周淑怡大四,她的妹妹弟弟才高二。 刚毕业的她,不用想什么梦想,想什么有的没的,她要的就是钱,一边找工作一边找兼职,什么代写论文、画个logo……别人嫌弃钱少的,她也咬着牙就是做,每天好像只需要维持生命最低能量便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还好,她被臻爱珠宝录取了,而臻爱珠宝是出了名的待遇好,她也靠着那份高薪和她的解约,生生养起了那个家。 当然,奔三的她,依旧是在这个偌大城市无房无车无存款的三无人员。 好心的主管想给她介绍个对象,都在听说了她的条件后退避三舍。 年纪二十八,扣十分,现在的好男人就好年轻貌美的肉体,她太老了。 臻爱珠宝设计部,高薪?哎没用,还不如行政朝九晚五,男人要顾家的女人,再扣十分。 单亲家庭?那十有八九心理扭曲,再扣十分! 有个弟弟、妹妹,全靠她养?呵呵,这不是当代樊胜美吗?再扣十分! 没房没车没存款?这也不行,再扣十分。 想要拼事业,以后不想生二胎,分数直接清零! …… 于是这么东扣西扣,周淑怡的这些“好同学”、“好同事”们便一个接着一个的摇摇头离开了,倚靠自己,一次也没有认输过的活到了28岁的她,突然发现她成为了相亲市场上的零分产品。 读书时一次也没有比过她的同学,在同学会时面上羡慕地说她有事业、有工资,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然后背过头,上个厕所的功夫,她便听到她们在厕所里窃窃私语的笑声。 “哎呀,咱们的大班花,这么独立自主,辛苦工作,还不是没人要,也真是不容易哦……” “别这么说人家,我们这种只能靠父母、靠老公的肯定不一样啦,人家可是永不放弃的小白花哦。” …… 她推开厕所,笑颜如花,不顾那些惊恐着、面面相觑的脸,默默地出去洗了个手。 临关门时,只是侧过头轻飘飘地留下了句话:“对了,小云,昨天你老公又给我发了好多信息,真的有点烦恼呢。” “可惜啊,我对这种没准要靠我养,还喜欢见天撩骚的男人,半点兴趣都没。”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背后的一片狼藉和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 但并不是不伤心的。 她不羡慕她们有人养,她只是偶尔还是会在无坚不摧的铠甲里露出软肋。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他。 作为钻石级别王老五的何淮,何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臻爱珠宝只是何氏下属的一个公司,按理来说除了在同一座城市,周淑怡和何淮就如同永不交织的平行线,但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何氏新一季的全线代言人是刚获得金桃花奖的女星单莲,单莲目前在国内热度几乎无人可敌,臻爱珠宝此前一直是口碑保证,但近些年在年轻人那的营销弱了许多,想趁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占据市场份额。 于是总部便决定由臻爱珠宝呈上几份饰品设计,推出单莲冠名的饰品,而周淑怡正是同何氏总部对接的设计师。 倒不是电视剧里的什么隐姓埋名总裁爱上小助理,更多的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两个人便也悄悄地走到了一起,没有天天腻歪的因公忘私,有的只是一起加班后一起在办公室相视一笑,送她到家。 周淑怡总也觉得这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她从小学会的就是不要“奢求”、不要“期盼”,因为幸运永远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只有咬着牙靠自己,一步一步踩在刀子上,才能走过最苦的路。 她和何淮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不是灰姑娘,也不是什么落难公主,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只能是一场“恋爱”,谁让世事莫过于“门当户对”。 “您好,请问你是……周小姐吗?” 周淑怡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点的女人,穿着简单的收腰黑色连衣裙,短发烫了卷,修长的脖颈上挂着引人注目的珍珠项链,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谁,那周淑怡肯定会以为她仅有三十出头。 但她再清楚不过,这个人是谁。 她是何淮的妈妈。 梦,该醒了。 “您好,阿姨,请坐……”周淑怡有点局促,对面的女人是何淮的妈妈,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样,也和风闻里说的没有太大差别。 他们都说何淮的妈妈是个厉害的女人,具体怎么个厉害法,均是闭口不言。 而周淑怡想象中的何淮妈妈,有气质,雷厉风行,麻利……就像眼前的女人一样。 单静秋微微一笑,坐下点了杯白水,她对这里的咖啡可没半点兴趣,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也能看出来坐得笔直,身材纤细,眉眼看起来有几分英气,许是作息不太好,能看出妆容背后的脸脸色应该不算太好。 这和她想的一样,何淮的眼光还行,找了个好看的女孩,可是还不够行,她看过这女孩的身家背景,家道中落,没个父亲,还有着一双弟妹,工作能力挺好,是臻爱珠宝设计部的得力干将……可是,要配上她的儿子可还远远不够。 单静秋勾起唇角露出了个标准的笑:“周小姐,你叫我何太太就可以。” 听着对方生疏的口气,打碎了周淑怡最后的幻想,愣愣地应了声是,便低着头不愿往前看。 太狼狈了,真的太狼狈了。 一万次在脑海里预演的场景,却在真正发生时将她彻底打败。 她曾试想过一万种可能,是要祈求对方不要拆散他们、还是要决然离开、或是要狠狠报复…… 可现在她却只能坐在这一动不动。 周淑怡不怪对方,她曾自己想过,如果自己未来的孩子,她会希望对方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条条大路通罗马,没必要非选一条弯路,在何淮的眼里也许她是满分,可在他家里人眼里,她应该只是个拖累,想吃天鹅肉的癞□□。 单静秋看着眼前女孩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心里对她的自知之明很是满意,毕竟啊,看上了她儿子的女孩多的是,要真的成为她儿子的妻子,呵,那可要的多得多。 她从包里拿出钱包,从里头拿出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五百万支票,轻轻地放在桌上推到了周淑怡的面前。 单静秋一字一句:“周小姐,这张支票请你收下,我希望你……” 周淑怡呆呆地看着被推到了面前的支票,她又要如何呢,是站起来恶狠狠地说一句你以为我们的爱情是可以被羞辱的吗?还是要像网上的段子里笑着对对面的夫人说您的儿子五百万可不够。亦或是…… 可这时却只想沉默,她是真的,真心地,喜欢着何淮,不为了钱,不为了名,不为了工作。 但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何淮生下来就在罗马,她早就在另外个星球飞都飞不过去,这样的距离又谈什么真爱无敌呢?只有无数句逼着自己的“认清现实吧!” 但眼前的何夫人不知为何就不肯把那剩下的半句说完,她是要说离她儿子远点呢?还是让自己和她儿子分手?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臻爱珠宝? 周淑怡抬起头看着手还压在支票上的单静秋,对方皱着眉,闭着眼,轻轻晃着头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即使是在此刻的场景,她也没法眼见着对方出事,有点担心刚想凑过去,对方却突然睁开了眼。 失神的眼珠似乎是忽然回神,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半天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周淑怡:满意……? 单静秋把推到一半的支票紧紧地放到了周淑怡的手心。 即使是上着妆,都能看着周淑怡的脸肉眼可看的白了白,她嘴唇轻轻张合几次,没说出话。 单静秋露出了自进来以后最温和的笑:“淑怡,给你五百万,请你务必和我的儿子在一起!” “我会离开的,这钱不需要……”话音刚落的周淑怡神色错愕。 周淑怡:哈? 35.(重要公告在作话)五百万的儿媳妇!(二) 包里放着一张五百万支票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周淑怡想, 她现在一定能完美地回答这个问题, 答案只有两个字,迷茫。 她是谁,她在哪,她经历了什么? 她愣愣地跟在单静秋后头,单静秋的手拉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手上嫩到似乎连岁月的痕迹都没有,,和她的手一点都不一样,她的手由于常年握笔、握鼠标早就在指头、手腕连接的地方起了厚厚的茧。 刚被握住的时候,周淑怡很局促,有些不好意思,想闪躲, 却被对方紧紧地拽住了手。 明明她们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见, 可是唠嗑了好一会,却好像已经亲热得比谁都要好。 事实上周淑怡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她甚至有点慢热, 但何淮的妈妈实在是亲和力超强, 聊着聊着连她掩藏在心底最不愿人知的心事都一点一点的吐了出来。 她纠结过千次、万次,就连第一次同何淮说自己的家事, 都感觉到难于启齿,不是因为看不起、嫌弃自己的家, 只是有些觉得太过“狼狈”。 可那些不敢说、不愿说的, 却在阿姨面前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全部掏出, 毫无防备。 也许是阿姨的话语太过温柔,或者是阿姨的眼神太过动人,竟让她卸下全部心防。 阿姨身上好像有一非凡的种魔力?只要听着她说话就能跟着笑、跟着认真,听她差使。 明明想把支票归还,却在她的坚持下溃不成军,反倒是还加了微信又收了个见面红包,甚至还顺着她备注了个“未来的漂亮婆婆”,这种事她想都没有想过。 明明何淮都生气的对她说过,希望她不要在金钱上太过敏感,但她就是改不了自己狼狈的自尊心,可在阿姨面前,却半点伤自尊之类的想法都无。 就连这顿咖啡也是单静秋付的钱,虽然周淑怡试图抢先买单,但叱咤江湖的单静秋怎么会输,一句哪有未来婆婆第一顿饭就让未来儿媳妇请客的道理倒是让周淑怡满脸通红,只得默默顺从。 转眼走到了门口,单静秋看向一直扶着自己的女孩,心里很是满意:“淑怡,今天看你脸色不太好,晚上回去可要好好休息知道吗?阿姨先去处理事情了。”单静秋亲昵地凑到周淑怡的耳边,告了个别。 想了想,又拉下车窗,招呼着周淑怡,在对方耳畔悄悄地说了句话,便笑得志得意满,升上车窗,往单氏集团驶去。 周淑怡害羞得连脖子、耳后都被晕染上了好看的红色,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刚刚阿姨说的那句话:“你可是阿姨花了重金买下的,千万要替阿姨好好整治臭小子一把。” 周淑怡站在原地远远地挥着手同离去的单静秋告别,想到自己放在包里的五百万支票在对方的坚持下还是没有还成,更是觉得啼笑皆非。 何淮妈妈这是拿五百万把她买了吗……?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周淑怡想她今天的经历应该已经是无可超越了吧。 可这么想着,却偷偷地、偷偷地笑了。 真好,真好。 然而在车上的单静秋则完全不同,此时她已经暂且把刚刚的温情瞬间抛诸脑后,开始思考起了接下来的问题。 为自己的机智疯狂打CALL,毕竟垃圾系统008将她一把丢到甩出支票的瞬间,还好她脑子转的灵活,要不啊,这煮熟的鸭子就得生生飞了!不过又一想,这008还是有点人性,毕竟它要是更狠点,把她丢到支票给完转身离去的场景,得,那她这儿子要孤独终老了。 但是回想着原身遗留下的种种记忆,单静秋默默地再次推翻了自己的结论,这008就见不得她好! 这个世界是建立于一篇标准的女强言情文,是的形容词就是有这么长,如果是在单静秋穿越前沉迷看文的网站里,大概能放上四个这样的标签:女强、爽文、打脸、豪门世家。 而周淑怡正是这个女强,单静秋及何淮一干人等,则是那个打脸,豪门世家。 何淮,充其量只是个苦情男配,带全家老少齐上阵被打脸、为女主变身添砖加瓦。 在名为《重生之我就是豪门》的故事里,何家大概是人人喊打的反派人物。 故事一开始女主周淑怡便和何淮相识相爱、情有独钟,两人感情渐入佳境之时,何淮的母亲发现了女主的存在,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找上了女主这样的人,给了女主五百万并要求她离开自己的儿子。 当然,女主没有收下支票,她只是斩钉截铁地告诉单静秋,如果要分手,让何淮自己来说,愤而离去,这时候的她还未曾想过放弃自己的爱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女主回到公司,她接二连三的遇到了打击。 先是她精心准备的三份设计稿均被单莲驳回,不服输的她在公司熬了近一个礼拜的夜,倾尽所有,作出了名为“出水芙蓉”的作品,可累坏了的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这张设计稿已经写着设计部部长的名字,拿到了单莲那儿,并获得了单莲的青睐。 面对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女主没有放弃,在她寻找稿件被偷的证据之时,受到了当时在珠宝部做助理的于越帮助,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而何淮却因为女主的隐瞒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当他知道时,事情已经解决。 他为女主的不信任感到了伤心与痛苦,但向来缄默地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为女主清扫了设计部里部长派的人,当然这事情周淑怡同样一无所知,两个明明挂心着彼此的人,却因为这件事越行越远。 而这时,小说中最常见的误会戏码便发生了。 周淑怡同于越的友情越发深刻,单莲精选的“出水芙蓉”系列饰品设计成为了设计部面临的巨大工作,每天晚上一起加班的她同何淮的联系一度少了许多。 一个下雨的夜晚,送伞的何淮来到了臻爱珠宝设计部,却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里面相视而笑、紧密贴着研究设计图的二人,他的教养让他控制住自己冲进去发怒的心,同单莲一起外出喝酒倾吐心事,却被八卦媒体拍上头条。 如果何淮是男主,也许这只是感情生涯的催化剂,可惜他只是一个男配,不善言辞的他在被误解的委屈之下,选择了沉默,伤心至极的周淑怡提出了分手,两人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神伤之下,何淮选择了远走法国,不愿面对无时不刻充满了回忆的这座城市。 他在临走之时,放下自尊,在周淑怡同他的爱巢里留下了一封信。 但周淑怡选择了搬离这个充满了故事的房子,搬家时,她喊上了于越做苦力帮忙,发现了这封信的于越偷偷地将信丢了,在法国的何淮并不知道这封信的收件人从未见过信的内容。 这时单静秋再度上线,发觉了自己儿子因为周淑怡神伤、深受打击的她,直接将周淑怡开除出公司,甚至还在B城其他公司那做好了安排,要将女主彻底赶出B城。被开除的女主收到了母亲生病的消息,可此时她身上的全部存款已经不足五万。 而于越,便在周淑怡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他变卖了自己的房子,离开臻爱珠宝,同周淑怡一同创业,两人共同建立了独立珠宝设计品牌宇宙珠宝,并经历种种的困难、创业艰辛,在珠宝界创下属于自己的事业。 久久等不到周淑怡信息的何淮无论如何不舍得放弃周淑怡,他便每日每日的给周淑怡打电话、发信息,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时被赶出B城的周淑怡已经换了新的电话号码。 发出的所有信号均石沉大海的他仍不甘心,决定返回国内,却在回国之后发觉自己的母亲竟然将周淑怡赶离了B城,他同母亲大吵后,坐上了赶往机场的车,却在路上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单静秋中风入院抢救,从机场赶回的他却在到医院时接到了母亲已经抢救无效的消息。 在机场,他接到了朋友的电话,朋友告诉他,周淑怡要订婚了。 明白原来这段感情也许真的注定没有结果,何淮选择了带着母亲的骨灰离开国内。 到老,都未曾回国。 到老,也终究一人。 至于故事的结局,当然是珠宝界新星二人组的强强联合,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但这,只是故事,原身的记忆里,则有着何淮不知道的事情。 何淮并不知道,在他从原身的办公室愤而出门后,那屋子又迎来了新的访客,于越的母亲于慧。 36.五百万的儿媳妇!(三)-(五) 单静秋看着车窗外车如流水, 心却无法平静。 拥有平凡人生的她, 在未被008带着到故事世界之前,看小说时也曾时常为故事里的情节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可她从未想过,这一个个一看就过的故事里,藏着一个接着一个黑透了的人心,一段段惊人的故事。 原身自小同何淮的父亲何向前订了婚,虽然生长在大家族里,早就耳濡目染的知道很多时候他们的婚姻只是工具而不是真爱,可年幼的她那时仍旧对婚姻满是向往,她曾以为她能和何向前携手到老,相濡以沫。那时的原身,把何向前当成了未来的恋人、丈夫、家人。 也许本来会是一段天作之合, 但却在原身读到大学时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大学时,原身认识了一个同寝的女孩, 并慢慢地发展成为了闺蜜, 她就是于慧。 于慧出身于贫困的偏远山村, 家境窘迫的她连大学都是举债上的,能获得上学的机会还是因为她自小便考得好, 获得了一位好心人的资助,她从小的梦里, 便满满装的是离开这座人烟了了的小山村, 到大城市里生根发芽, 甩开她那个不堪入目的家。 考上了B城大学的她,刚到了B城的她被大都市的繁华迷了眼,要知道,在她们那最好的县城,甚至还比不上B城郊区的规划,天差地别,莫过于此。 局促的进入了宿舍的她,从未想过原来这世界还有这么好的房间,仅仅是六个人住,上下的床铺结实得很,窗户明亮,采光出其的好,这是在家里她想也不敢想的。 也就是在那时,进入宿舍的单静秋头一回让她刻在了心里。 她在单静秋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明白了和人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她连宿舍都觉得金碧辉煌,可舍友却嫌弃住的人太多;她觉得食堂菜贵,可舍友却总是点餐叫更贵的;她从家里千里迢迢扛过来的夏衣不过三套,洗了一套就得晒出一套,还短得露出了脚踝,可舍友的衣服却能装满柜子……一件又一件的小事却慢慢堆积成山。 一开始明明满心里装的只有憧憬,可是一天一天的,却变成了深埋在心刻骨的嫉妒。 如同不知名的毒蛇在心底驻扎,一点点地长大。 当然原身却对这一切全然不知,对她来说舍友于慧是个可怜质朴的上进姑娘,有着许多她做不到的厉害地方,她可以早晨四五点就爬起来晨读,科科功课都做满笔记,身体健康,运动也好……还淳朴、善良、不爱占人便宜。 她把于慧放到了自己闺蜜的位置,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为她买衣服,一起吃食堂,给她过生日…… 但是她却不知道,在巨大的差距之中,她所做的这一切都被于慧当成了羞辱、践踏,即使她心底再无半点恶意,在于慧眼里这一切都只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只不过是有钱人在打发“乞丐”罢了。 这还不是全部。 大三那年,当原身挽着留学归来的何向前出现在于慧面前,并开心地向于慧介绍自己的未婚夫之时,这种愤怒终于到达了顶点。 于慧恨极了这世上为什么有单静秋这样的人,不需要做任何的努力,变能拥有一切。 明明单静秋已经拥有于慧奢望不到的全部,无论是金钱、家庭、教养…… 就连未婚夫,也是这么优秀、富有,不给她留一条活路。 何向前就像于慧梦里才会梦到的主角,同那时偷偷在学生里流传的小说里写的一样,来自于大家族,家财万贯,风度翩翩,留学过来,无论是学业、事业、家庭、前景都不可估量。 可她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呢? 在于慧归家时,父母拉着她赶场,相亲一场接着一场,她看着那些可以说令人作呕的男人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 那些男人自小就住在这片土地,甘心于平庸,从不愿发展,从来就知道吃饱喝足生孩子,甚至连好好穿衣服都不会,更别提那些浪漫情绪、绅士风度了。如果嫁给他们,人生好像瞬间能看见头,那就是被永远地束缚在这里。 可她不愿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的人生。 罪恶的遐想就这么滋生。 她悄悄地勾搭了舍友的未婚夫,于慧知道,像单静秋这样的女人不会讨好男人,那么硬邦邦,天天就知道研究什么市场经济,从不考虑向前的生理心理需求,又怎么能赢过她呢? 勾搭的过程毫无困难,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在何向前看来,于慧拥有全然不同的魅力,如果说单静秋是天生优越、高高在上挺直背脊的白天鹅,那于慧就是随风飘摇,无依无靠的蒲公英。 在于慧那,他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被崇拜、被需要、被爱。 所以,就此沦陷。 两人背着原身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可窗户总有被捅破的那一天。 大学临毕业,出国旅游带着给未婚夫、好闺蜜礼物到了何家的原身,撞到了在床上你侬我侬的二人。 天翻地覆之后,原身成为了棒打鸳鸯的那一个。 那时她甚至连这个男人也不屑要,可是在家人的要求之下,她不得不选择了从此成为面和心不和的伴侣。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把何向前当做自己的男人,只当做商业联姻的伙伴,同床异梦。 于慧也在被抓奸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从此后很多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她。 可原身不知道,哪有截断得了的奸夫□□,哪有能说散就散的表子和狗。 原身对于女主的成见也来源于此,在一听说何淮找了个小城姑娘,她便想起了于慧。 所以打从一开始她便从心底深处看不起周淑怡,她认定了女主攀附权贵,为了钱才找上了何淮,绝非善类,便下定了心务必要拆散二人。 而那时的一句拆散,却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故事。 在原身过世的那天,她最后见到的人正是于慧。 就在何淮刚离开没多久,气得厉害的原身办公室里坐着顺气,却突然被人推门而入,进来的正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好闺蜜”于慧,万分震惊的她听着好闺蜜的一字一句,打击如山。 她说,其实她根本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这些年来何向前大半的日子都是同她一起度过。 她说,他们俩有了个儿子,有了个家。 她说,当原身希望何向前回家为儿子过生日的时候,其实他们一家人正在外玩耍。 …… 时隔多年,再次接受何向前出轨的原身以为自己已经能控制住自己满溢的情绪,可事实上却完全做不到,她自小的教养让她慢慢地逼着自己接受无爱的婚姻,接受不负责任的丈夫,接受背叛了的最好朋友…… 可能接受不代表不受伤,当于慧趾高气昂地走到她面前,试图居高临下的炫耀着她的“爱情”、“家庭”、“丈夫”……而这一切都是曾属于原身的。 她好不容易,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去看于慧,却被对方附耳凑近说出的那几句“悄悄话”震慑在当场。 “我和向前的儿子呢,向前给他选了个字,是越,超越的越,因为他是注定要超越别人,做人上人的孩子。” “老爷子也很喜欢我们家越越呢,毕竟他白手起家,不像有的人仗着家大业大还像个被打败的落水狗,感情受创就跑,真狼狈,和某个女人啊一模一样。” “哦,对了,静秋说不准你还认识我的儿子呢,对对对,别的你不认识,那肯定认识我的儿媳妇。” “我的儿子呢叫于越,儿媳妇呢叫周淑怡。” “哎哎哎,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呀!我想你猜到了对不对,就是何淮之前的女朋友呀。你抢不过我,你的儿子也抢不过我的儿子。” “你真可悲,你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有,我还有你的老公,你的家庭,你和你的儿子除了那点儿破钱一无所有!” …… 看着对方笑得畅快的扭曲脸庞,单静秋终于气得天旋地转,直接坠倒在地。 迷迷糊糊地她听到了于慧惊恐、害怕的撒娇声,和她的丈夫温柔的安慰。 何向前说:“没事,她死了以后单氏以后有我的一半,以后都是我们越越的。” 良久,她都只听到耳畔边回旋着的你侬我侬,半个求救电话都无,冷血至极、无情至极。 没有遗嘱的原身离世后,财产分给了丈夫和何淮,在何淮远走国外没多久,于慧便登堂入室,于越也改名换姓成了何越,成了顶顶有名的何家二少,继承了万丈家财。 当然,那时的周淑怡也只是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备受关注的“继子”,毕竟何淮这个前任大少在母亲离世的打击下放下家族事业远走,丧失了继承权,这一切倒也很是顺理成章。 故事自然得以圆满的结束。 但在原身这一点也不圆满。 原身后悔极了,她这辈子让亲者痛、仇者快,伤了自己的儿子,成全了于慧和她的孩子,她不甘心啊,更不舍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到了老。 “任务一:不让何淮孤独终老,让他同真心爱的人幸福生活。 任务二:让何淮承担属于他的责任,继承单家。 任务三:惩罚何向前、于慧。” …… “夫人,公司已经到了。”司机老张小心翼翼地叫醒后面闭目养神的夫人。 老张被单氏集团聘请已经近十年了,为单静秋开车也已经五六年了。他从没见过像单静秋这样从不和底下人乱发脾气的人,不过也许是久处高位的威压气势,亦或是家大业大的良好传承,总能感觉到夫人身上的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造次冒犯。 单静秋睁开了眼,往旁边一瞅,已经到了何氏集团的总部。 她微微点头:“老张,我上去找阿淮做一会,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快到的时候我会给你电话。”便起身在早就认出了车的保安引导下上了楼,无论是单静秋还是原身都没有为难人的习惯。 被留在后头的老张没忍住,张大了嘴,在心里暗暗地想了想,夫人,今天好像挺……平易近人的? 单静秋坐的是大楼的专梯,直达何淮办公室50层,电视剧里时常说的总裁专用梯,但事实上用的人并不少,更别说身为总裁母亲,单氏集团现任总裁的单静秋了,要是她都上不去,那肯定要闹点笑话。 电梯飞速向上,五十层的大楼都是何氏所属,可见集团之大。 何氏集团发家很早,在早期便是从实业开始立足,后来发展到房地产业,冠名的房产集团在国内是出了名的认准了闭眼买的王牌小区,在国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同源于此,发家很早的何氏集团有着巨无霸般的人员结构,而偌大的一个何氏家族,几乎每个人都在这里上班下班,冗杂的集团规模、遍布着的何氏亲属使得集团本身有些尾大不掉,难以变革,但无伤大雅,它依旧是国内的顶尖财团。 单氏集团则不同,虽然同样是几代人积蓄而成,看似和何氏发展趋势类似,但早在单静秋的父亲那一辈便开始寻求高科技技术的发展,已经逐步转型成为国内互联网的头一位,现在在智能手机等高新技术产业取得了较大成就。 当年单氏和何氏的联姻却是一场一方求稳定、一方求变革的强强联合,那时的单氏刚面临着转型,忧心根基不稳,而何氏呢,发展进入平稳期已经许久,希望能同单氏的合作中获得变革的机会,甚至吞并单氏,毕竟单静秋可是单氏的唯一继承人。 可是由于单静秋和何向前的不合,两个企业倒是一直没顺着何氏当家人当时的想法合并,单静秋一直独立掌管着单氏集团。 何氏集团呢则早就交到了何向前手中,只是何向前是个“理想主义者”,在公司的经营上心慈手软、犹豫不足、评估失败,搞出一堆乱子,再加上单静秋铁石心肠的模样,杀伐决断的何老太爷一力做主,把何向前从公司的经营一把剔除,只吃分红,生生地扶持了何淮上位。 一是怕何向前这半桶子水把江山败了,二呢,也是为了塞给单静秋一个定心丸,让她早点把单氏交出来。 那时原身曾一度动摇,要不是看着自己儿子刚接手何氏就瘦了几圈,害怕他撑不住两艘巨无霸只得暂时继续经营,也许在那会就已经没了单氏。 不过现在换成了对未来的事情一清二楚的单静秋心里只想呵呵。 对于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何氏一家人,她只感谢何淮没有继承那家从骨子里流出的冷血。 单静秋走进了属于何淮的办公楼层,偌大的楼层里只有秘书处和何淮的办公室,示意秘书长不用通报,便也悄悄地走进了办公室。 她打算给儿子一个小惊喜,当然也有可能是惊吓。 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那沉思着的儿子何淮。 何淮生得有点冷硬,眉毛深黑棱角分明,眼睛有点细长,但并不算小,鼻梁笔直而挺,嘴唇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很是轻薄,都说薄唇薄情,但单静秋知道她家儿子的心有多柔软,有多深情。 何淮的手搭在拧紧了的眉头,很是心烦,虽然外人都说他是何氏集团的总裁,可他对何氏的掌握力,其实根本比不上已经退居二线指点江湖的何老太爷,并且何氏并不像外人知道的那般繁华盛景,反倒是蛀虫一个接一个,满目疮痍。 明明已经是巨型集团,可结构还像是个家族作坊,集团里一个接一个的辈分高。 想杀鸡儆猴,下一秒爸爸和爷爷就轮着上门,说那些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可以随便卸磨杀驴。 可何淮是真不懂,这些个人倒地有什么功劳?是排除异己做得好?还是欺上瞒下干得棒?或是贪钱受贿赚得欢?他看到的只有一个内部即将被白蚁腐蚀干净的空壳。 当然,这些满满的心事他从不和别人说,不论是母亲、好友还是……淑怡,他是男人,自小受到的教育就告诉他,心事要自己去扛,自己去解决。 “阿淮,你在干什么呢?” 何淮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了自家母亲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了办公桌的对面,正倚在桌上看着自己。 何淮有些局促:“妈……你怎么来了?”面上没泄露半点痕迹。 自小他就知道妈妈和爸爸感情不好,因此妈妈连踏足何氏集团都甚少,今天这是怎么了,悄悄地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景,难道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单静秋看着撑着张冰山脸的儿子,知道他心底肯定写满了疑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看着那酷脸差点变色的模样笑了笑,“今天妈妈见了个人。” “谁?”看好似没事,何淮没忍住又盯住了手上的文件,毕竟这份盖着急件的文件写的内容可不轻巧。 “我见了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没反应的儿子,她忍不住狡黠地笑了笑,“是咱们公司臻爱珠宝设计部的,叫周淑怡。”恶趣味的她看着儿子总算变了的脸色很是满意。 何淮没忍住力气,手上的笔在文件上画出了长长的线条,懊悔地低着头,可还是继续死鸭子嘴硬:“……她是个挺,挺不错的姑娘。”有点欲盖弥彰的他出其的话多,“是好几年的优秀员工,设计出的珠宝款式是臻爱珠宝的主盈利款式,最近在和公司合作做单莲的那个单子……” 他心里很是患得患失,不知道妈妈是从何处得知周淑怡的消息,明明他自以为自己瞒得挺好。 他知道的,母亲从小就和自己说,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好好珍惜人家……母亲希望他找个温柔、顾家、家境优渥的姑娘,可淑怡和母亲说过的任何一个样子都不甚相符,他担心母亲伤害了淑怡,也不希望伤害母亲的心,可是他真的非常喜欢淑怡。 单静秋看着傻儿子头回冰山消融的模样,笑开了花,如果不是感情到了,自家的傻儿子又怎么会这么投入其中,无法自拔?甚至连分点心看看自己妈妈是笑还是愤怒的功夫都没了。 想了想,她倒也不舍得继续欺负儿子:“是的,淑怡是个好姑娘。” “挺适合我儿子的。” “啊?”何淮震惊地看着同言笑晏晏地母亲对着眼。 要是有人能到现场看看,肯定是要震惊坏了,毕竟笑成了花的单总裁和震惊脸的何总裁这两个哪怕单拿出来都可以作为集团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了。 单静秋没忍住,把儿子整理得整齐的头毛弄得胡乱,看着他傻乎乎如同大型犬的模样笑了。 自家儿子其实也怪可爱的嘛!说什么冰山脸呢! 她声音带笑:“我知道你和淑怡在一起了。”她可不喜欢拐弯抹角。 “妈……你,你知道了。”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单静秋神色忍不住带上了点做人母亲的慈和:“难道我的扑克脸儿子每天回家就傻乎乎地笑做妈妈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原身的记忆一段一段地涌入,单静秋回忆起原身视角里看着何淮在和周淑怡恋爱时从未见过的乐不思蜀,分开后的茶饭不思,怀念时的心不在焉……好像原身在不知何处的地方深深地叹了口气,反复在顺着儿子和儿子未来的幸福之间折磨根据,难以决定。 当然,那时的原身选择了顺着自己的心意,却把自己的儿子输了。父母子女之间,哪有什么赢家输家,千万个勉强拒绝,最后两边都痛不欲生,最后倒是生离死别。 单静秋看着看着就又笑了起来,明明刚刚还打算给儿子个台阶下,这会又写满了满满的恶趣味:“对了儿子,我给你找了个媳妇。” 还满脑子挂在周淑怡那的何淮听着母亲飞速转移话题的样子,心里写满了担心,妈妈和淑怡见面究竟说了些什么?淑怡……有受伤吗? 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媳妇又是什么呢? 紧紧地抿着唇,从不愿直接当面反抗母亲的何淮终于是控制不住情绪,声音硬邦邦地:“妈,我有件事想对你说,这件事情很重要,您能让我先说吗?” “怎么了?”单静秋看着突然正色的何淮。 “其实……妈,虽然有时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期盼和想法,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是要选择一个对的人一起走以后的风风雨雨,看着你和爸爸的事情,我也觉得很辛苦,我希望能有一个人无论风雨,一直站在我的身边和我志趣相投,一起奋斗,您明白吗?” 他咽了口水:“妈,所以,我不需要您给我介绍对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如释重负,终于把内心倾吐干净的何淮觉得所有的负担感已经一扫而空,他希望能获得母亲的谅解与接受,如果母亲不愿意接受淑怡,他也会努力成为她们之间的桥梁。 “嗯……”似乎是被儿子的话噎住,单静秋突然低下了头。 “妈妈呢,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给你找了个媳妇,还给了人家见面礼……那你真的觉得就连见一见都不要了吗?”她露出真挚的样子,看向何淮。 何淮听着妈妈认真的话,知道妈妈的每一句肯定都是为了自己,可是他已经有了淑怡。 何淮坚定地摇了摇头:“妈,我喜欢的女孩你也一定会喜欢的,以后我会带她给你认识,所以……” 单静秋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拿起了手机,点到了微信的页面,选中了被顶在最上的对话框,在儿子的面前晃了一圈,然后收回来盯着往上似乎要做什么操作。 “哎……可惜我辛辛苦苦,替我儿子找的儿媳妇他不要,看来是我儿子和人家没有缘分了。” 刚有些愧疚的何淮从一晃而过的手机里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什么——一个卡通彩虹小马的头像,这个头像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没什么,可在何淮心里,只知道一个总是用着彩虹小马做头像的女孩,让他忍不住按住了妈妈要做些什么坏事的手。 “妈!”定睛一看的他看到了母亲刚刚正准备动手脚的那微信对话框的另一头正是淑怡,满脸涨红,不知所措。 逗儿子逗得美滋滋的单静秋开心极了:“按着妈妈干嘛呢!我儿子不喜欢人家,我得跟人家说一声,让人家好好找幸福呀!儿子,你说对不对呀?” 这话说得何淮的脸更红了,他只知道傻傻地按着母亲的手,声音很是僵硬:“妈,你别闹。” “我……我没不要。” 看着何淮头毛被弄乱,此时慌乱得不知所措,丝毫不见平时霸道总裁作风的样子,单静秋心里的恶趣味受到了莫大的满足:“这可不是妈说不要的,这是你说不要的。” “儿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又说要呢,这样可会伤害了人家小姑娘的心。” 何淮从不知道自己的妈妈究竟能多认真地逗他,他所有的话都被憋到了心底,却忍不住傻乎乎地笑了出来,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喜欢的人被妈妈认可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不舍得再逗儿子,毕竟凡是要适可而止才能为以后的变本加厉做准备嘛。 美滋滋的单静秋默默地收回了在儿子脑袋上作威作福的手:“儿子,淑怡呢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 何淮刚要点点头,对妈妈的话表示认可,却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卡在当场。 “毕竟你都快三十了,还没人要,妈妈千辛万苦才拿了五百万给你买了个媳妇。” 何淮:??? 等等,什么是没人要,什么是五百万买来的媳妇。 今天的妈妈,似乎不是很对劲呢。 …… 从未翘班的周淑怡头回在最繁忙的周一请了半天的假,工作狂人的她提前回到了办公室,可她刚走进属于她的副部长室,外面便不知不觉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聊着副部八卦的她们丝毫没有管旁边呆呆站着的小实习生们。 “你们说副部是不是谈恋爱了?说起来她也是不容易……” “哇,有八卦,怎么不容易啦?” “听说我们副部可是家境贫困,没爹没妈,没房没车,你们别看她天天踩着个高跟鞋光鲜亮丽的样子,我听人人事部的说了,她家穷得很呢!刚来的时候还得和公司预支薪水。” “啊……不会吧!副部这么惨吗?看不出来诶!” “哎哟,你可别看副部好看,之前她那几个追求者听说她家那样,掉头就跑,要不怎么会都快三十了还一个人呢?啧啧,上次听说刘姐要给她介绍咱们公司采购部的副部长,老李,人家里有钱得很,不过是离婚带孩子,她就不肯,也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呢!也不知道眼光成天在那么高的地方,能不能嫁出去,别成了个老姑婆就好!” …… 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丝毫不留情面,在她们的话语间好像周淑怡的不嫁人是什么关乎她们的人生大事似的。 当然,要是周淑怡听到她们的讨论,什么也不会说。毕竟经历了奔三被同事介绍离异中年油腻男一打的她,对于这种不公平审判早就习惯得很,毕竟她可不是天天为了别人活的,冷暖自知。 此时听着这段话陷入深思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于越。 于越是刚到臻爱珠宝设计部上班的设计师助理,他在这工作是于慧精心挑选的。 第一:天高皇帝远,要是找了个何氏集团总部的工作,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设计部的副部长王丰正是于慧的亲表弟,虽然一表三千里,但是于慧可是整个村子奉承着的大人物,于越到这工作,王丰恨不得把他捧上天。 第三:何向前虽然退居二线,手里还是有点人脉关系,他打听到了最近何氏集团的重点投资在臻爱珠宝,筹谋着要让于越从这混点资历,在老头子那露露脸。 因此这个“准太子爷”便被空降到了这。 可没想,这消息还是有点晚,收到消息就入职的于越,刚到这就发现项目已经开始了,作为小助理的他半点也掺和不上,如果动用王丰强行空降,这种太过掉智商的事情,他倒是不会干。而且这个项目是总部那钦点的周淑怡负责,王丰也插不太上手,于是这事情就陷入了一道怪圈。 总务桌上的办公内线电话响了,讨论八卦的人赶忙四散开来,毕竟八卦怡情,也只是嘴上痛快,她们可没想得罪周淑怡,如果设计部少了她估计年底的绩效奖金能缩水一半。 总务小丽接了电话:“喂,你好,设计部办公室……嗯嗯,好的,叫于越进去是吗?明白。” 刚挂了电话,总务小丽便赶忙招呼着于越进办公室。 刚走进副部长办公室,于越便能看到正在埋头看图的周淑怡,虽然他在背地里和母亲说了千万次这女人挡路,可不能否认这女人工作起来倒是挺有气质,能力也不错。 “副部,我来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状似恭敬。 “你先坐。”周淑怡边看着图便示意对方坐下,“你到设计部也有几个月了,之前呢带你的老吴呢被调动到C城分部去了,现在王部长的意思是重新分配助理,今天安排下来了,你是在我的手下,以后的日子要好好合作。” 手比划了下,示意放在桌前的分配文件。 文件是按照学历、入职时间等随机分配的,虽然王丰使了劲,但看起来并不明显,周淑怡也就没有多心。 于越凑上去,拿起了文件,文件刚拿起便露出了被覆盖在下面的手机,也许是时机刚好,刚拿开文件,手机屏便因为收到消息亮了起来。 仰仗于于越的好视力,他清楚可见的看到上面未读的好几条微信通知。 何淮:淑怡,今天妈妈和你见面了,她和我说她很喜欢你。 何淮:晚上一起吃饭吗?如果要加班可以带着设计稿,饭后我陪你加班。 何淮:五百万的媳妇。 于越好像没注意,看了看文件便放了下来,静静地向周淑怡点头示意离开,没多插话。 背过身的他露出了莫测的笑意。 他想,周淑怡认识的那个何淮,应该就是他认识的那个。 有趣。 他的这位“好大哥”倒是不像面上这么冷呢。 37.五百万的儿媳妇(六) 狭路相逢勇者胜, 工作狂遇见工作狂时, 总有一个人要率先投降,抓着手机等着亲亲女友回复的何淮万万没想到,周淑怡刚和妈妈见完面就跑回了办公室继续工作,至于什么手机信息,爱的微信?可能要等晚上下班的时候才能收到回复了。 原本想同女友一起度过浪漫的晚餐,分享今天受到了妈妈认可的欣喜,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晚餐的女主角会出现在现场,否则岂不是一场只有男主角的独角戏。 自己找的媳妇,必须好好宠爱,就算工作狂又怎么样!就算不理男朋友又怎么样!何淮默默地自我催眠,心里却比吃了黄连还苦,明明自个也是个工作狂, 可谈了恋爱总念着女友。 终于放弃了等待没有回应的信息, 何淮被在旁边默默地等待着儿子下班的单静秋一把逮了回去,可没有什么有了老婆忘了娘的道理, 毕竟今天她还想着“磨刀霍霍向猪羊”呢!何淮这个重要人物可不能缺席。 今晚的何家大宅倒是难得的齐聚一堂, 平时这长桌上一般也就只有何老太爷一个人吃, 何淮工作繁忙经常在公司里应付着就过去了,更别说何向前和单静秋这对同床异梦的夫妻了, 他俩见面的次数估摸一个月都不到五次。 单静秋处理单氏的事应酬也挺多,总错过晚饭。何向前也同样说自己“社交”多、“应酬”多, 以前原身倒是信了, 所有的精明在何向前身上倒腾了个精光, 只知道怪对方不顾家、没责任,哪知道对方不是不顾家,是多了一个“家”。 何家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们是大门大户的大世家,根深叶茂,族人众多,不像单家一脉单传、独门独户。当初单静秋嫁过来在饭桌上生生地犯了几次忌讳,被挤兑了好几回才吃下了这个教训,在饭桌上同样做个不开口的哑巴。 “今天也是巧了,你们都回来吃了。”何老太爷语带不满,刚放下筷子表示用饭结束便忍不住地说。 他的确很是不满,当初给老大讨这个媳妇就是图她好教养,家里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后老单家的东西还不都得跟过来,可现在老单家的不在了,这媳妇还不知道讲究,把钱都把得死死的,也不懂什么强强联合的生意道理,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天天出去应酬、奔波,哪有点女人家的样子!还不如老大外头那个呢,外头那个倒是识趣讲理、会服软,可惜啊就是家底差太多,不够见识做他们何家的媳妇,要是这两人能合一合,就没有更不好的了! 大家都没接老爷子的话茬,半晌无人说话,场面寂静,只有单静秋慢条斯理吃饭发出的些许细碎声音。 何淮有些踌躇,现在要提的事情说了肯定又是一番波澜,可不说又很是难办,沉吟一会,怀揣着对公司的责任心还是将心里的想法一吐而出:“爷爷,爸,今天下午有人投了封举报信到我这来。” “信上说,我们集团总部人事部副部长林麟用人唯亲,随意安排自己亲近的人到相关岗位,现在他安排的人已经有几个都出了大大小小的问题,其中提到臻爱珠宝设计部的部长王丰……” “够了!”何向前猛地一拍桌,大吼一声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何淮有些错愕,看着父亲,他记忆里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可能还是头一回,虽然知道公司的人事关系盘根错节,但这林麟不是二叔那的人吗?爸这是怎么了? 单静秋放下筷子,语调轻柔:“向前,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有了拿桌子撒气的习惯?儿子不过是说个公司的人事,就算这人是你的人,你也不用这么急着说什么吧?” 她低下头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掩住了欲露的笑意,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她的招还没打算发,怎么就这么巧刚刚好把住了何向前的七寸,不过也是好笑,他一个大公司的前总裁,怎么这么形露于色,看来做贼心虚、掩耳盗铃莫过于此了。 何向前僵硬地坐了下来,强笑两声,突然口若悬河:“我没什么,只是觉得阿淮你还是太没经验了!太不会处事了!”他话题一转,剑指何淮,“你林叔叔在你还老小就是公司骨干,现在我不在了你就要动他们,怎么了?现在这年代你还要搞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吗?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你爸的人马你就不能用?” 他可不知道他此时的样子和平时究竟有多少差别,那滔滔不绝话题调转的模样就连向来不怎么多疑的何淮都起了疑心,不过他心底只是担忧父亲会不会跟着林麟干什么挪用公款之类的事情。 单静秋漫不经心地跟了句:“向前,你也别这么紧张,管公司的事情呀,你不懂,爸肯定懂,公司大了总有人心乱了,咱们不是要卸磨杀驴,但是也要杀鸡儆猴,要是你觉得林麟是骨干、是元老,那就从下面被抓到的开始开刀好了。” “对了,阿淮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来着?我没记住,好像是什么臻爱珠宝的部长?我看啊就从这个人开始好好查一查算了……你们父子俩也甭为了这种事情吵起来,没必要。” 她看似公正,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何向前身上。 何向前压在桌上的那只手已经用力到青筋暴起,要不是对自己的地下功夫有把握、也知道单静秋不屑于盯梢、捉奸,他肯定以为于慧他们母子俩被发现了。 可听着话,先讽刺他不会管公司,然后居然剑指王丰?要是今天让王丰被搞掉了,他回去在慧慧面前怎么交代,他们母子俩受了多少委屈,这女人就是天生克他的! “我不同意!”何向前没个前因后果的,只是生硬地喊了反对,声音带着怒意:“这何家的公司我门清,怎么管何淮还嫩呢!你别瞎捣乱!” 何淮莫名其妙,这怎么就关母亲的事了,诚然妈她挤兑了爸,可爸爸这激动的模样也太过了吧? 他心下一沉,自家父亲难道真的和林麟他们干了什么? 何老太爷看着自家没用的儿子,在心底摇了摇头,这蠢儿子,都四十多的人了,半点城府都没,他这种表现儿媳本来没想法,都得生生怀疑了,要是这一起疑,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更别说现在老大到处是漏洞,还要他来擦屁股,但凡有点本事,不得把儿媳把的死死的,哪会搞得现在家中红旗早倒了,外面彩旗还不敢飘的局面! 何老太爷道:“静秋说得对,向前,你多像静秋学学,可别这么夜郎自大,单氏在静秋的经营下发展得这么好……” 他余光能看到自家儿子的脸肉眼可见的变了神色,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几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在替他擦屁股还敢这样? 何老太爷的脸看起来也黑了:“集团现在大了,的确是出现了很多问题,这别说阿淮你了,我也知道,但是阿淮你年轻气盛,你不懂,咱们这公司同气连枝才发展得这么大,一个萝卜一个坑这道理在咱们这可行不通,咱们这是□□一个萝卜带着无数个小萝卜,你随便动个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语重心长:“爷爷明白阿淮你见不得集团里这些事情,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松弛有道,有时候这个度你作为总裁还是要衡量一下的,至于今天你提的这个林麟,爷爷看来也是不太合适动,毕竟他在集团年月也久了,下面受过他照顾的人不少,而且爷爷也知道这个人,他倒是没那么贪心。” 何淮听爷爷的话有些纠结,从外国学习回国的他,不是很能接受国内的关系经营,如果只是靠关系谋个职位就算了,这些凭着关系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甚至背地里做事的,他是发自心底的接受不了。 “阿淮,你要跟着你爷爷学学,别年轻气盛,成天异想天开,到时候把公司搞出事情!”何向前看父亲把何淮说倒了,倒是傲气了起来,他半点没想到,他现在针尖对麦芒的也同样是他的儿子。 何淮低了头,不愿再争论,即使观点再不认同,他的教养也不支持他同父亲发生直接的冲突。 单静秋笑了,看着眼前这对老父子演的这出双簧,有趣极了。明明儿子就是为了自己在外面的小情儿、为了自己的面子,两个人还非得把这事包装得冠冕堂皇,好像真的是为公司发展出谋划策一样,她倒是不知道有什么公司这样四处挖洞,见天被吸血还能繁荣昌盛。 她这一笑倒是三个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单静秋目不转睛,直直地看向何老太爷和何淮:“对了爸,我有个事情想和你们说。” 何向前看眼前女人不看自己的样子,不屑地撇开了眼,呵,就这蛮横模样,包养得再好也没半点女人味,谁会愿意看?他选择性忽略掉了单静秋在他身边人眼中数一数二的貌美名声。 “静秋,你说。” “爸,我有个想法,想让你们参谋一下。”她神色淡淡,好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抛出了个怎样的□□:“我想让阿淮辞掉何氏集团总裁的职位。” 石破天惊,一时之间餐厅再度陷入沉默。 38.五百万的儿媳妇(七) 客厅里的寂静不断蔓延, 可众人脸上变换的神情倒是一点不平静, 单静秋冷眼看着何向前脸上浮现出的压抑不住的狂喜,何老太爷皱着眉的沉思,阿淮的错愕。 何向前果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样,迷恋权势与金钱。 何淮本就因为单静秋的缘故和儿子不亲近,在何老太爷坚持让何淮接下何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之后,他更是连话都很少和自己的儿子说了。 毕竟总裁的位置只有一个,儿子他根本不缺,比起于越的懂事,何淮这愣头青就这么把位置接走,也真是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何向前一次都没想过,他的位置被亲爹拿掉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把本就混乱的公司搞得一团糟, 收入滑坡, 差点百年事业毁于他手。 他只觉得是自家父亲为了哄单静秋交出公司,牺牲了他。 在于慧的温柔乡里, 他更是肯定了他要为什么都没有, 儒慕地看着他的母子二人争到更多家业。 “静秋, 你这是怎么了?”何老太爷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你不是因为刚刚向前说了阿淮两句就闹情绪吧?那你这可就不对了, 你们俩夫妻真是欢喜冤家。” 他边说着边用力地瞪着旁边欲跳出来的傻儿子,这好好地一出接一出的, 他心里不知为何陡然生起满满不安。 “爸, 我没有闹情绪, 我这样说呢,是有原因的。”看到所有人的眼神又一次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单静秋说得不紧不慢:“我年纪也有点了,工作那么些年呢也有点辛苦。” 她说出的一字一句都被何老太爷听在耳里,听着这话语间的意思,他心中狂喜,抓着椅把的手都忍不住发起了抖,这,儿媳怎么突然肯放权了?有些疑惑交织在脑海中,但多年运筹成真的喜悦全然盖过这些。 “爸我最近老感觉精力不太够用,而且现在单氏也走上了正轨……”她情真意切:“阿淮在何氏呢,笨手笨脚的处理不好那些个关系,单氏那倒是关系要单纯得多,所以我想让阿淮先去单氏锻炼一下,也能替我接手。” “毕竟以后这些都是阿淮的。” 单静秋的眼神盘旋在众人脸上,唯独有何淮在那冰山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何向前及何老太爷那喜悦的表情都几乎要跳出来了。 她有些心疼原身,毕竟原身对这位公公可没半点对不住的,比他那儿子孝顺得多,但是还好,何淮还是个孝顺孩子。 何老太爷声音克制:“静秋……你这身体还是很重要的。”他还想说两句客套话,但就像被吊着胡萝卜的驴,利益在前,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爸肯定支持你,不过阿淮完全可以兼顾单氏和何氏嘛!阿淮的能力我们都知道。” “这样会把阿淮累坏的!阿淮他现在管个何氏都天天累得不行了,再加上单氏,这哪里行?”何向前突然插话,这关心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好像是什么好爸爸似的。 单静秋慢条斯理地道:“向前说得对,我舍不得阿淮辛苦,单氏熟悉了以后要说一起管还好,但现在总归是需要点时间的,只能辛苦爸和向前了。” “不辛苦不辛苦!总不能让阿淮累坏吧!”何向前这时可半点眼色没有,抢在父亲的前面先接了话,他生怕父亲再客套这何氏又整回去儿子手里,在儿子手上和在自己手上能一样吗? 至于父亲不满的神情?他完全没注意到,满心满脑只有自己的总裁之位。 何淮倒是很愣神,但是听到母亲说身体受不住这件事,他反倒没了半点争议,毕竟还有什么比妈妈的身体更重要吗?要是让自家妈妈为了公司累垮了,那赚那几个钱有什么意义呢? 何老太爷手在桌上轻轻地点着,眉头紧锁,好似很烦恼,可他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向来死脑筋的儿媳总算想通了,一个女人家家管那么大公司要什么用?要不是怕坏了局势,他恨不得鼓掌叫好。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办吧!”何老太爷一锤定音,把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这夜,王朝更替。 单静秋晚饭过后施施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入屋没多久,便听到了清脆的敲门声,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毕竟何向前和她已经无事不登三宝殿很多年了,醉死在温柔乡的他可想不起来屋檐下还有一个老婆。 “请进。” 何淮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几块绿豆馅饼,他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床头,有些担忧:“妈,您到底身体怎么了?” “这好端端地,您身体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年初的体检报告上没说有什么问题,要不要我预约医生咱们再去做个检查呢?”向来不爱唠叨的他这下也成了话多的人。 “你妈我身体没事,健康得很,能跑能跳,就是想退休了。”单静秋笑着道,“还能徒手碎大石呢!分分钟表演杂技给你看。” 何淮被妈妈逗笑了,向来有点严肃的她不知道从哪学会那么多玩笑话,还徒手碎大石呢,他妈妈能徒手碎馅饼就不错了。 自小看着妈妈在外面面前坚强,在家里偷偷流眼泪还不让人发现的样子,何淮便决心要好好保护她,可何淮一点也没有想过,他妈其实根本没和他开玩笑。 他眼神深邃,很是专注:“妈,咱能不开玩笑了吗?我会担心的,你身体真的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别人五十岁都退休回去了,你妈我兢兢业业工作,现在想好好休息还不行呀?”单静秋看着阿淮笑开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淮的话被梗在喉咙,自家妈妈就连大过年都去和公司元老聚会,成天拿着手机吩咐任务的工作狂一代,现在突然三百六十度大掉头,这话他可要同谁说呢? 看着自家妈妈保养得当,出去没准要和他称姐弟的脸,他没法违心的说出什么母亲老了的话,只是此时妈妈露出的疲惫神态怎么看也是太辛苦了,如果做儿子的不能替母亲分担,那有什么用呢? 单静秋:好不容易到智能时代,玩了一天手机了解最新态势,太投入了居然有点辛苦了呢。 “妈,但其实这样把何氏丢出去会不会不太妥?”何淮倒不是贪恋权势,但是当初父亲丢给他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烂摊子他心里比谁都门清,他对钱财这些没那么看重,哪怕白手起家他相信他也不会落于人后,可是这何氏,要是父亲管了,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他这下倒是忧心忡忡了。 单静秋一眼看出儿子的想法,无论是原身还是她了解到的何向前,都是个头脑空空的草包人物,要不怎么会干出把于慧偷摸地留在这城市这种事情呢?若不是原身忙得满天飞,感情破裂不怎么管他,早就被抓奸数次了。 更别说他的宝贝儿子于越在原著里除了紧紧抱着女主大腿给点金钱支持、摇旗呐喊外没半点经营天赋,她倒是怀疑原著故事之后到底是女主飞上枝头还是何氏找到靠山了。 “妈,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和朋友去旅游,比如表姐她们家……你好好休息,单氏有我在,我会帮你管好的。” 看着何淮突然专注,单静秋没忍住。 “其实呢,妈妈也有其他的想法呢。” “嗯?”何淮有点懵。 单静秋拿起手里的绿豆馅饼,看起来小巧玲珑,略带金色的饼皮一层一层地包裹住,令人垂涎欲滴。 她拿着这馅饼往儿子手里就是一放:“来,你吃。” 何淮愣愣地接过,把饼放在手心担心洒了一地饼碎,活了三十个年头头一次感到摸不着头脑。 “妈妈呢,最喜欢吃馅饼了,其中呢最喜欢的是老婆饼,你知道它和绿豆馅饼有什么区别吗?” 何淮看着手上的馅饼,半天没反应过来,愣着神呆呆地说道:“……馅不一样?” 单静秋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给出了标准答案。 “因为它没有老婆。” 39.五百万的儿媳妇(八) 何淮盯着眼前母亲用手机点开的照片, 大概是动物世界之类的纪录片截图, 上面是两头大象正在喷水玩耍,看起来很是和谐。 不过当然,妈妈拿出这张照片的原因一定不会那么单纯。 单静秋牛奶喝到了底,她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你看,这图片挺可爱的哦!” “但是真可惜阿淮你没有,哎,真是可惜……” “没有大象……?”何淮回答得有点呆滞,毕竟今晚被母亲套路了无数次的他简直不能更提心吊胆。 平时只用来运筹帷幄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母亲此刻正在想些什么,难道是要探讨图片里的生态环境?还是跟他说多和女友玩,少和朋友玩……两只大象也许都是一个性别的! “不。”单静秋轻轻地摇摇头,“阿淮你啊, 没有对象。” 何淮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实在是被打败了,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对他有了这么大的怨念。 “妈……淑怡你不是见过吗?”他很是局促, 同样是母胎单身的他在家人面前提起女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单静秋斜瞅他一眼:“那你倒是把人家带回家认认门呀!你是打算就谈个恋爱吗?妈妈觉得人家淑怡是个好姑娘, 你要是不把她紧紧抓牢, 那人家姑娘没了你后悔死。” “妈,这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你就去努力啊!还要女孩子主动求婚不成?等你想明白, 黄花菜都凉了!”狠狠地瞪了眼傻儿子,单静秋凶巴巴地把儿子赶了出门。 怪不得原来发生误会都不会挽回, 何淮这不主动的个性, 能行?现在这年头不都流行什么小狼狗、小奶狗, 不争不抢的佛系狗肯定要被婚恋市场淘汰的。 看来她还得给儿子做一番思想工作 经历了一晚上和自家亲妈的斗智斗勇,何淮终于以全败告终。 神游天外的他带着托盘回到了房,看着盘子上的空杯子突然笑了,掏出手机就发起了信息。 何淮:如果可以……愿不愿意带我去你家乡玩呢?听说C城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何淮:我也很好奇,你长大的地方。 抓着手机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的回复,就连去洗脸刷牙也没有放下。何淮一直等到了夜深,看到手机屏幕亮起的他立马点开,看到了终于忙完了的周淑怡回复的信息。 周淑怡:最近设计部有点忙,请不了假~ 周淑怡:以后有空再一起去玩,如果你去可以去水头山,那是国家级景区,很有意思。 看完消息的何淮心如止水,秒回了个“哦”后便进入了睡眠。 天凉了,该让臻爱珠宝破产了。 工作什么的,也没有那么重要,工作再重要,也要偶尔关心下男朋友吧? 缺少爱情的何淮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孤单、惆怅。 周淑怡回复完消息便仰面躺在了床上,虽然发去的信息又生硬、又充满了“直男气息”,但其实她心底隐隐地猜到了何淮的意思。 微信里未来婆婆和何淮并列在一起,让她在这偌大城市无依无靠的心,突然似乎找到了归处。 …… 于慧住在B城郊区的世纪别墅区里,别看这是在远郊,但这依山傍水,房价几乎是寸土寸金,精装修的高档别墅供不应求,更别说于慧住的这栋“房王”了。 这是在十多年前何向前全款购入的,在购入的那年于慧便带着儿子一起搬到了这,那时何向前告诉于慧,这是对她的奖励,是他们的爱巢。 当然,这房子同时也具有充分的隐蔽性,毕竟何家大宅位于西郊,于慧住在东郊,这一东一西的倒是让这别墅成为了这对母子的保护伞。 何向前早就坐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丝毫不管形象,毕竟在他看来只有到他的爱巢,他才能是个不需要形象、不需要装模作样的自己,单静秋和他在一块还不是图他家家财万贯,哪像于慧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 “老公,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过来呀?”于慧很是殷勤,忙前忙后的把何向前照顾得妥妥帖帖,端茶送水,比最敬业的服务员还要干得好。 何向前瘫在沙发,感受着肩膀上力度适宜的按捏,舒爽得几乎想叹气:“慧慧,你老公我啊,以前给不了你们什么好东西,不过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毕竟我可是堂堂何氏集团总裁。” 于慧手下不停,很是惊喜:“老公,你又做总裁了?” “对,慧慧,以后你和越越再也什么都不苦了!” 何家虽然是大家族,但是旗下人数众多,虽然何向前在的这支是主支,但股份大多在老爷子手里,他也就是吃点分红,何淮倒是有公司的工资,可他没有啊!要知道他退位这几年,过得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要不是老爷子时常补贴他点,何淮有时候逢年过节也要孝敬一点,他早就过不下去了。 于慧越发认真地伺候起了他,嘴巴念叨个不停:“那肯定是老公你管得好呀!这公司这么大,何淮哪有本事管呢!我们越越他读书的时候虽然学的设计,但是一直有关注经营管理的知识呢,之前还和我说要去读个MBA回来,他每天心里想的就是他爸爸。” 这时候不给儿子找机会,还要等到何时?于慧向来不是个会错过机会的人。 “你放心。”何向前腿搭在桌子上,声音高昂,“这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你们。”抬起手往正在身上按捏着的手就是一按,安抚地拍了拍。 这些年来要不是后来不做总裁养不起那些小情人,何向前外头的那些从来没停过,可数来数去还是于慧最好,更别提他们俩还有个儿子,他亏待谁也不会亏待儿子的妈。 于慧搂着前头的男人欣慰地笑了,她就知道,她的等待会有收获,她就和单静秋比比谁活得长,她是幸福的女人,单静秋那成天风风火火忙活样,肯定不长寿,等她死了,她家的一切还不都是向前的?向前的宝贝儿子可只有他们家阿越一个。 想着这些,竟生生笑了出来。 此时屋檐下,一男一女分明想的东西南辕北辙,竟都笑得异常嘚瑟。 …… 网络时代信息传播得很快,明明集团内部的任命文件还没出,这消息便沸沸扬扬了。 于越昨天便从父亲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那个“大少爷”现在可终于被赶下了神坛。 他完全没有把父亲说的另外一个消息听进耳朵里,毕竟在他从小到大听到的所有管教里,满满地都是母亲说的那些:“何氏可是国内最大的集团,以后这些都是你的!”,在他看来单氏不过是拥有何氏之后的附加品,他根本就看不上。 他看着手机上微博的推送——“何氏集团总裁更换,何向前任新任总裁!”的消息忍不住地神飞色舞,恨不得抓个人来好好炫耀一番,这可是他爹! 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可还不能干这些。 于越远远地看着设计部副部长室里正在画着图的周淑怡,笑了,这几天的陪同加班,让她初步对自己留下了个好印象,甚至昨天还夸了自己勤劳肯干。 他只要想着要是搂着周淑怡出现在何淮的面前,何淮会是什么神色,便美得很。 天公作美,他这下倒是想到了个好招。 轻轻敲门,在周淑怡示意可以进入后,于越便走了进去。 “怎么了?” “是这样的副部长,咱们最近加班在做的活是对接总部的吧?”于越看起来很是不安。 周淑怡停下笔,抬起头看着对方:“怎么了?” 她不明白,这于越虽然没什么设计天赋,基础功也学得不踏实,老事倍功半,但总归还算用心学习,肯加倍补足自己的缺陷,但现在怎么突然说起有的没的了? 于越半点没看出对方想法,顺着自己的思路就往下说:“是这样的副部,我刚刚收到了一条推送,我觉得您可能要关注一下。”说着便拉开事先点好的手机页面,向周淑怡展示着新闻内容。 他在心底暗笑,这下可让何淮好看了,他不是总裁,还会有谁肯搭理他?从国内最受关注的王老五到被卸任的普通人,他倒要看看被甩了会是怎么样。 周淑怡丝毫没变神色:“我们设计部和总部是签了合同的,不管他们的人事关系怎么变动,我们只要做我们的事情就够了,我们只是设计师,合同要求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应该是很简单的道理。”说完便示意对方离开办公室,不要影响到她的工作。 被噎得无话可说,于越厌烦这成天讲大道理的样子,他背过身就走,不愿同她多讨论。 哼,肯定是等人走了,就要埋头掉眼泪郁闷自己少了个金龟婿,不就是不爱在别人面前丢脸吗?他懂。 周淑怡等人走,倒是真皱着眉头了,她很生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何淮半点没和她说,难道她会因为他不是总裁就和他分手吗? 一边气着一边在心底盘算着存款,要是何淮真的没钱了,那她那倒是还能先对付。 恋爱中的女人和男人智商为零,这下的周淑怡半点没有想到何淮再怎么样还有房有车,变卖变卖又是个富豪。 …… 网络的消息很快,反转得也很快,早上卸任消息刚出,一堆哭着喊着说老公穷了的妹子在下午惊讶地看到——她们的老公,又富了? “前何氏集团总裁何淮正式接任单氏集团总裁。” 虽然大多人对经济关注不多,但何氏有钱还是单氏有钱,这事情她们还是门清的,谁家更有名,她们都有眼睛看,这何淮从何氏一走,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单氏总裁了呢?只听过高开低走的,哪里听过被开除了还水往高处流的? 财经记者故作高深地发了条微博:“很多人都不知道,今天换岗位的那一位,他亲妈,姓单,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单。” 要不是这么多年,单静秋明摆着不想和何氏扯上关系,大多人不愿同时得罪两个财团,这消息估计就满天飞了,但现在明显这风声松了,那他们肯定要赶紧蹭上热点。 于是这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刷起了屏。 [要是不好好经营何氏,就只能被开除回家经营单氏了——何淮(说)] …… 于越再没概念看着这一条又一条的新闻也懂了单氏比何氏不知高到哪里去,这回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 同样是何向前的儿子,何淮自小受到最好的教育,想出国就出国,想做什么做什么,二十多岁就开始做何氏的总裁,现在好不容易把他赶下来,又成了单氏的总裁。 为什么好事总是会轮不到他呢? 欺软怕硬的他决定拿何淮的软肋开刀,毕竟现在他手上可抓着一张王牌,磨刀霍霍向猪羊。 …… 单静秋明明已经辞了职、工作也交接了个干净,可还是黏在现在属于自己儿子的办公室不肯走。 她啃着饼干,声音有些含糊:“我给你讲,你去和淑怡说,来单氏,或者我给她投资都可以,不要再在臻爱工作了,你爹那德性,我给你说,没完的!” 何淮听着母亲肆无忌惮地在自己面前说着父亲的坏话,虽然有些过分,可他也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地赞同了母亲的想法,毕竟自己的父亲什么样,别人能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只怕这臻爱珠宝,只会是个越陷越深的泥坑。 单静秋唠叨个不停:“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不懂?你想没想,你现在不在何氏,天高皇帝远,有人欺负淑怡了你怎么办?有人把我的宝贝儿媳妇抢走了怎么办?” 她气得拍桌:“你怎么还是不懂!”然后在发现了自己的罪证后偷偷地趁儿子不注意把被拍出手印的木质扶手抹平。 听着来自“恶魔”的诱惑,何淮终于还是遵循本心向自家女友,未来老婆发出了求救电话。 “淑怡,你来帮我……我特别需要你……” 头一次听着男友冰山消融甚至温室效应的模样,被美□□惑和婆婆关怀打倒的她终于决定辞职,把辞职信揣在兜里犹豫着要何时去提。 却在这时突然被王丰叫到了办公室。 王丰把手上的设计图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你看你画的这些是什么个玩意?总部都不满了!你拖累了我们整个设计部你知不知道?”他声音越说越高:“你这种蛀虫,配在臻爱珠宝的设计部吗?” 要知道周淑怡的设计水平在业内还算是数一数二的,臻爱珠宝不多的热卖款几乎都是出自她的手。 她看着眼前被拍得满天飞的设计稿,以她最为浅显的审美水平来看,完全找不到太多问题。 难道,是总部现在需要的是五彩斑斓的黑宝石? 还是,总部需要的是又显大又显小的戒托? 眼前的王丰还在继续怒骂:“我告诉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我们不要你这种垃圾!” 部长办公室门外已经聚满了人,大家面面相觑,要知道如果连周淑怡的作品都不行,那他们的可更不行了。 于越整整领结,做好了英雄救美的准备,他和王丰打好了招呼,对方使劲骂,到了适当的时候他就闪亮登场,夺得美人芳心。 还在整理衣服,寻找时机的他,却没发现里面突然风云变幻。 骂累了的王丰拿起水杯狠狠地喝了一口,稍微中场休息一下,他看眼前的周淑怡看着自己的样子,表情凶恶,恶狠狠地就是骂:“看什么看?你还有理了是吗?” 他可要为于越铺好路,虽然他搞不懂于越怎么就突然看上周淑怡了,不过玩玩也行。 周淑怡看着眼前好像演戏一样的场景,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良禽择木而栖,莲花会出淤泥而不染,可人踩到淤泥里只会越陷越深。 她勾勾唇角,露出假笑:“我有没有理不是你来决定的。”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我要辞职。” 她话一说完辞职信便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只留下众人目瞪口呆的脸。 40.五百万的儿媳妇(九) 此为防盗章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 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 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 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 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 也就是玲珠, 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 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 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 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 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 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 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 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 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41.五百万的儿媳妇(十) 此为防盗章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 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 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 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 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 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 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 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 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 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 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 对她来说, 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 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铺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可没一会儿寝室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在此之前,方艳茹的几个男友和真素素的男友都已经遵循惯例请过宿舍吃饭,所以便也很难拒绝。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琛发去了信息。 “阿琛,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琛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推开门,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她,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42.五百万的儿媳妇(十一) 此为防盗章  不过还好, 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 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 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 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 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 也就是玲珠, 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 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 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 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 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 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 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 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 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 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林情迷迷瞪瞪地拉着母亲吴秋云的手,跟在大部队后面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波澜万丈。 43.五百万的儿媳妇(十二)(完) 此为防盗章  “哎, 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 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 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 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 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 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 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 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 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据说在那个地方,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居所在那个地方,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44.白天鹅与丑小鸭(一) 此为防盗章  就连之前还都方艳茹有几分揣测的真素素和黄晓萍都在美食的熏陶下稍稍放下了戒心。 没准, 她只是因为太想吃金秋小炒的菜?毕竟这儿的菜真的好吃!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 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 轻描淡写地砸出□□,她知道别说买房了, 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 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 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 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 脚踏实地, 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方什么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就追究嫌疑人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绕耳了,单静秋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能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迷迷茫茫间脑子的弦忽然拉紧,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哭声?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闭上眼陷入了沉思,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作为试运行期间的它虽说编号为个位数的008,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45.白天鹅与丑小鸭(二) 此为防盗章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 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 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 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 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 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 勾起笑容, 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 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 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 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 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 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 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 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 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 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 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玉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情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46.白天鹅与丑小鸭(三) 此为防盗章  至于孩子不听话, 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 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 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 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 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 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 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 单静秋的心软得很, 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 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 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 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 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 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 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 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甜蜜的话让向来有点傻大姐的秀珠满脸通红只知道看着地,半天不敢抬头。 即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每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小鹿乱撞般难以自抑。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之前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47.白天鹅与丑小鸭(四) 此为防盗章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 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 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 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 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 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 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 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 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 “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 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精准扶贫,选择了厨艺·初级。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地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再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一听到那些话会一紧的心,总会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地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县城到大同村的路并不短,在两地之间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车。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48.白天鹅与丑小鸭(五) 此为防盗章  每次到县里开会, 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 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 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 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 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 不跟着别人来, 什么上个工, 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 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 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 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 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 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 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了,当雷冷和许芝芝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在场的三个人便同时在心里生出了一万个猜测。 当然,比起那两人此刻的尴尬纠结,单静秋倒是没有这么多忧虑,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两人,毕竟论演技什么的,老江湖一点也不逊色呢! 雷冷声音稍软,面向着单静秋递过一个钱包:“单小姐,我是雷冷,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想起前世,那时还毛毛躁躁的他直接在单静秋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她丈夫过世的话,最后看到的是哭得几乎直不起身体的对方和那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49.白天鹅与丑小鸭(六)(完) 此为防盗章  笨重的身体果然很是难用! 发出一万零一次抱怨的单静秋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名为008系统的贼船, 在心里再次呼唤那个自从进入新世界便开始正式进入装死(沉眠)状态的晋江系统008, 在没有回应之后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 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 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 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 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 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 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 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 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 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 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 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他们两家还差点结了亲家,不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吗?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日子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只留下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在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她把钱三下五除二看做了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对不起了,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听闻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还没得意两天,她才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轻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无辜?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若走到馆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精准扶贫,选择了厨艺·初级。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地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再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一听到那些话会一紧的心,总会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地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50.白莲花公主(一) 此为防盗章  这一次, 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 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 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 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 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 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 雷冷在心底笑了, 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 不过这回, 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 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 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 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 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课间时的不安此时早就抛诸脑后,在看到他的瞬间全是安稳。 毕竟她现在可是带着妹妹和自己的全部身家,兜里有钱,半点不愁! 陈文天微微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下,原本有点严肃的脸化为绕指柔,就连眉目也温和了起来:“跑这么急做什么,看都流汗了,等等感冒了怎么办呢?”头越靠越近俯在对方耳畔,声音温柔,“我会担心。” 甜蜜的话让向来有点傻大姐的秀珠满脸通红只知道看着地,半天不敢抬头。 即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每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小鹿乱撞般难以自抑。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之前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可是呀,自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在大同村顶天了厉害的女人,他们的日子就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51.白莲花公主(二) 此为防盗章  当林耀北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头时, 看到的便是满脸狐疑的小年轻们和一脸冷漠的单静秋。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 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 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 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 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 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 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 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 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 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 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 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 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蘸酱或者直接入口。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铺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可没一会儿寝室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在此之前,方艳茹的几个男友和真素素的男友都已经遵循惯例请过宿舍吃饭,所以便也很难拒绝。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琛发去了信息。 “阿琛,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琛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近日在B城知名的美食探店公众号[舌尖上的B城]上默默地上线了这样的一篇文章——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蘸酱或者直接入口。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铺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可没一会儿寝室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在此之前,方艳茹的几个男友和真素素的男友都已经遵循惯例请过宿舍吃饭,所以便也很难拒绝。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琛发去了信息。 “阿琛,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琛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52.白莲花公主(三) 此为防盗章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 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 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 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 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 扯起嘴角, 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 妈, 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 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 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事情是这样的,继那日单静秋大逆不道的威逼自家小叔林耀北在村子里开办小学之后,林耀北同村子几个干部寻思了一番,决定开启轰轰烈烈的办学事业。 表面上都很是赞同的他们在心里的想法当然是南辕北辙的。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单静秋有着朴实的美食观,热爱美食但是不疯狂追求美食,换句话说有就吃,没有拉倒。况且在她离开世界之前马云家的美食代购多如牛毛,加点钱便是再网红、再难买的美食都能买到。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炸弹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笨重的身体果然很是难用! 发出一万零一次抱怨的单静秋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名为008系统的贼船,在心里再次呼唤那个自从进入新世界便开始正式进入装死(沉眠)状态的晋江系统008,在没有回应之后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53.白莲花公主(四) 此为防盗章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 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 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 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 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 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 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 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 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 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 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 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 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 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经历了其乐融融的email事件,之前有几分诡异的气氛被瞬间化解。 就连之前还都方艳茹有几分揣测的真素素和黄晓萍都在美食的熏陶下稍稍放下了戒心。 没准,她只是因为太想吃金秋小炒的菜?毕竟这儿的菜真的好吃!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方什么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就追究嫌疑人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林玉唱着歌,嘻嘻哈哈地同哥哥、姐姐同山脚下的河边往家里跑,今天几个孩子偷偷地跑到了庄子外的山脚下玩耍,乐得几乎忘了时间。 要是在从前,这样的日子想也不敢想。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54.白莲花公主(五) 此为防盗章  在林耀北看来, 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 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 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 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 记得多, 干得少, 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 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 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 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 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 内心是满满地纠结, 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 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 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喂,艳茹,你要不要来同学会,你们宿舍其他三个都来哦!” “十年同学会少了你怎么行呢!”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她,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聊着,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便看着她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士。 周围的人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说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55.白莲花公主(六)(完) 此为防盗章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 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 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 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 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 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 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 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 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 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 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炸弹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56.女儿她回来了(一) 锦绣小区是B城的一个老小区, 曾经是某个局的员工宿舍,这儿住的人大多从上一辈便开始熟悉,邻里关系异常和谐, 所以一点风吹草动便也能飞快地传遍。 这个普通的小区里唯一的大新闻,是住在3号楼401的单大姐, 她的女儿那可叫一个飞黄腾达了!听说身家上亿,找了个厉害对象, 没准以后就麻雀变凤凰,成了什么首富呢! 单大姐年过五十, 丈夫七年前就离了婚,两人倒是和平分手, 只是说性格不合,可是这刚离婚单大姐的丈夫赵志平便结婚了, 不到五个月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出来, 人们这才知道,哪门子的和平分手, 分明啊是出轨离婚。 单大姐原先是中学老师, 现在已经退休,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名叫赵千千。 赵千千打小便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长相清秀,学习成绩优秀, 一路顺顺畅畅重点初中、重点高中, 从小便被家里送去学特长, 她也颇有一些天分,虽然明明成绩不错,还是在她自己的坚持之下在高考毕业后去了首都美术学院学习,顺风顺水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变加上了好运光环,打小便没有遇到什么大挫折,除了父母的离异。 大学临近毕业那年,赵千千突然如变了个人般大放光彩。 赵千千本是个沉迷艺术的女孩,人生和顺为她养了个好个性,不算是个高调的女孩,只是按部就班的读书学习,人生唯一的叛逆就是当初和父母坚持了走艺术的道路。 可自她大四那年,画风突变。 这事情本来锦绣小区的人并不知道,若非同样去首都上学的李爷爷家的孙儿李国栋回来说了这事,老家的众人也许还半点风声没听到。 李国栋眉飞色舞的同爷爷分享了这个天大的八卦,没几天整个小区上上下下便都知道了,就连原本蒙在鼓里的单大姐,这才知道发生在女儿赵千千身上的传奇人生。 听说赵千千在大四那年,突然发觉成为艺术家耗费颇大,未来将给家庭带来很大负担,又看到了互联网高速发展的前景,决心创业。 她从未来的画家一跃变成了微博上的一名博主,打一开始她便是凭借着首都美术学院出身的专业学生,使用着美女学霸、美院校花的名号打出了自己的名头,吸引住了第一批粉丝,紧接着她便用艺术家的噱头,发布了多篇美妆功课及服装搭配功课。 当然,她的品味也确实不错,发布的微博倒也干货满满,底子好、脸庞清秀绝不是普通的网红脸、常年保持得很好的姣好身材……多项加成之下,她很快便成为了粉丝近两百万的网红博主。 她似乎颇有远见,在粉丝稍有起色的情况下,便开始进行了粉丝变现,用粉丝带来新一轮的经济,开了家自己打版的女装店,靠自己做模特吸引大量粉丝涌入购买,同时还开了家自营品牌的美妆店铺,打着独立设计包装、高端研究配方等等的名号。 她作为那时微博上最热门的博主之一,店铺一开,首日预售便告罄,屡屡补货都被一扫而空,好评如潮,随着她认真对微博、店铺的经营,很快粉丝直冲云霄,粉丝直破千万。 可随着这粉丝容量的增多,她也被扒皮得不成样子。 要知道,赵千千的微博认证上可是写着“艺术家、知名美妆、时尚博主”的名头。 她在时尚和美妆两个领域一时间风头无俩,每次上新销量屡创新高,被称为网红的传奇人物,听说年收入甚至能上千万、上亿,只差不像那几个早期网红已经成立了属于自己的网红经济公司,而她还是光杆司令罢了。 沸沸扬扬的扒皮活动开展得很快。 先是有人在微博上暗搓搓地嘲讽了,某位首都美术学院毕业的学生,自称艺术家,走的是网红道路,还挂着这个名头不感觉羞愧吗?从重视创作的艺术专业出身,结果居然走上了打版、抄袭大牌的道路,你的艺术天分就是用来抄袭他人的吗? 树大招风,况且赵千千所开设的千千美衣、千千美妆也非无懈可击,由于店大欺客,销量激增,每次预售靠定闹钟抢,抢到了没准还得等个十天半个月,质量虽说不算太差,但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偶尔还出现了好几起对顾客态度不好的曝光。 甚至还有人爆料起了她的嫌贫爱富、忘恩负义。 “当年赵千千还在首都美术学院读书的时候,和那时专业的学长曾经暧昧过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学长被选送国外留学,两人据说藕断丝连,可能是觉得学长不能赚钱吧,赵千千跑去做网红之后,身边绕着的男人可是一个接着一个,非富即贵,可怜学长以前还是校园男神,我们还以为他们俩是神仙眷侣,哪知道在金钱面前呵呵了。” “啧啧,现在是网红白富美了,怎么不说说自己老家的离异父母啊?她亲爹亲妈不好住着普通小区吗?乌鸦反哺听过吗?有的人据说赚的钱多的都吹得好像要上福布斯了,怎么不回家给她父母一点啊?” …… 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似乎恨不得把她踩到泥塘里,可是这赵千千越是被人踩到泥塘里,便越是浴火重生。 她首先选择的是不回应、不解释、不理会的三不原则,任外面黑她的人说得会声会影、沸反盈天,全然当不知道,只是开了禁止评论,做她的岁月静好。 紧接着选择了那些说她水性杨花、造谣她儿时是个校园霸王这类谣言的始发、传播者发起了诉讼,制定了多图的立案回执,打了场反击战。 最后公开了她同知名地产大亨之子蔡泽的恋情,在微博上秀起了恩爱,对方也好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包下首都高楼外层LED、买下头条广告向她表白。 从万人黑变成人财双收的人生赢家,她凭借她自己的运营生生打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至于那些私下里说着闲话的人,她早也不太理会。 从李国栋那听闻了这些消息,老家几乎所有亲人都倚靠上了赵千千,别提多把她当神仙捧了,都希望她发达后照应些家里,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的父亲更是恨不得成为什么吸血蝗虫般紧紧附着在她身上,唯有单大妈还是照常日出日落跳着她的广场舞,过着她的小日子。 在她看来,这女儿当初既然说了要好好做艺术,怎么能都到大四了突然什么都抛到脑后? 作为退休老师的她想好好说说这可能“走了错路”的孩子,却是不欢而散,她认为这孩子可能只是一时被金钱迷了眼,只希望她能早日悔改,可哪知道这孩子突然轴得厉害,就是一条路走到摸黑。 两个原先关系良好的母女,自这事之后联系也少了许多,只是逢年过节问个好,若是大节日,女儿便也在首都同男友过,明明是亲人,倒是相敬如宾了起来。 可事情急转直下,便是在她常年霸占网红第一,成为人人称羡的白富美后不到两年。 突然网络上又有知名扒皮博主用隐晦的代称放出了个大八卦:据说某人生赢家脚踩三条船被某富二代发现了,真是一场好戏,坐等人设崩塌,这年头搞人设的网红迟早要崩盘。 这人生赢家那时在网上唯一指向的便是赵千千,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而事实也确实是她出轨了,她背着蔡泽在外头和两个同样厉害的富二代小开聊骚,外出拍摄时手机掉在了蔡泽的车上,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头上已经是绿帽高高戴,他的爱就像一道绿光。 两个被聊骚的富二代小开互相不知道对方存在,只以为赵千千是因为和蔡泽公开的早,怕粉丝流失现在不能分手,哪知道她是在做渔场管理,一池子鱼,捞了一条还有一条。 三人均是震怒,在互相斗了半天后才恍然大悟,这一切根本就是赵千千一个人把他们当玩具耍,让他们被耍得团团转,于是矛头瞬间调转,同时地指到了赵千千的身上。 三个富二代的力量,一点也不容小觑,虽说赵千千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但却没有足够的底蕴,在遇到大风时根本无力支撑,只是顺着风被彻底压倒。 一夜之间,网上便是各种各样的言论。 先是蔡泽简明扼要地承认了自己遇到了渣女,被辜负了几年的感情,现在选择了分开。 再是服装店的下游工厂跳单跑路,预售的衣服无法发出,就连曾经买了多年的老客都骂得好似反目成仇。 美妆店的原料被爆出出现问题,被送去检测的标本出现了不良激素。 …… 几个月后,原本已经夯实基础,即将成为摩天大楼的赵千千已经血本无归,只剩下仅留的一些存款,还留下无数的坏名声,但凡说句话便几乎要被全网黑个遍。 从人生赢家到败家之犬,大厦轰然倒塌。 蔡泽他们几个原来想乘胜追击,可却突然发现这赵千千怎么销声匿迹了,这可不像他们认识的她,他们认识的她可是永远打不败的,哪怕那时候被全网黑也有着个大心脏,不肯投降。 可赵千千究竟去哪了呢?她怎么可能摆脱掉网络呢? 赵千千正在回老家的路上,她连存款剩的都不多,飘飘长发已然剪得短短,带着黑色的口罩,宽边的白色鸭舌帽压得很低,此番她便是要回到自己长大的家。 她的第一站是她亲爹赵志平家。 赵千千手机里存着父亲的地址,早在一年前,她便在父亲的要求下替父亲买了套房,房子在县城里最热闹的安中路上,一个名为春天的小区,里面的房子每平方要价上了万,正因为位于最好的学区。 她感觉喉咙有点干涩,想了想还是给父亲打了电话,想上去找父亲帮点忙。 “喂。” 电话那头赵志平的声音很是激动:“千千啊,怎么了?今天找爸是什么事情啊?” 赵千千从未真正听过父亲如此热情的语调:“爸……我……” 她话没说出,赵志平便继续往下说个不停:“对了,千千爸想和你说说,就你弟现在不是要上那个辅导班吗?爸你也知道的,就吃点死工资,钱不多,你那边能不能帮衬一点?也不多,咱们千千现在有出息了,就给爸转个五万吧,咱们一步到位,给小弟报一个好的班,让他去那种一对一的!” 赵千千心冷了半截:“爸,可能过段时间您也要听说了,我已经破产了,我想要问你……” “什么,你破产了?怎么回事?”赵志平不等回答:“没事没事,破产了就找女婿,他不是早就拿着那么多礼金想要娶你吗?但是爸得给你说,女孩子家可不能想着给彩礼,人家男人家里会看不起我们的,咱们就找他们要钱,他们给得多啊,才算是真的重视你!听爸爸的!” 赵千千冷笑道:“爸,我和蔡泽已经分手了,我劈腿被他发现了,没可能了。” “你说什么?你个丫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不能这样,听爸爸的,去跟蔡泽道歉,去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哪能这样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你以后嫁了他能少奋斗多少年?人家家里地多,咱们全家都沾光,以后要是你大姑、小叔他们要买房子你也能帮衬点,多有面子啊!” “再说了,你这样一来,你弟弟的辅导费要怎么办?你是要气死你爸爸啊!” “听我的,你去和蔡泽道歉,马上啊,不然你把他电话给爸爸,爸爸来和他道歉。” …… 听着电话那头叨叨个不停的父亲,赵千千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冷透了,这几年来,她记忆里不知道帮衬了父亲和父亲那边的亲戚多少次,可是他怎么能这样。 她努力打起精神,毕竟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机,她想着发个微信给父亲家的几个亲戚,要知道他们在记忆里从她那得的好处可不是五万十万这种小规模,可刚打开微信,便被写着一家人的赵家家族群里的信息看得心灰意冷。 赵志平:千千她破产了,居然还和蔡泽分手了,你说她个小姑娘家家不想着结婚,居然现在还闹起情绪了,小两口本来都快结婚了,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哪能这样闹个不停呢?我让她和蔡泽道歉,都说了她不想就我来,结果她还生气,大家给我评评理啊。 赵志海:什么?大哥你可得管管,这我们家的房子蔡泽不才刚说要帮忙解决,他们家的楼盘才刚开盘,我们可还没有去选房呢! 赵志梅:是啊,大哥,这我们家晴晴的工作之前千千也说要等毕业帮她解决,你说现在这折腾的什么事情呢?这孩子任性就得靠大人把控,大哥您可得把着点千千,别让她感情用事!以后她就懂了,这感情的事情,就是要靠好好经营,哪能这样搞呢? …… 赵千千看着群里热火朝天的样子笑得嘲讽,好一个一家人,爸爸倒是一呼百应,什么小姑、小叔、那些她几乎没见过的堂哥、堂弟一个两个全都跑出来了,指点江山的样子,还真是一家人呢!只是他们的一家人根本不包括她赵千千。 赵千千:你们要是喜欢蔡泽你们可以自己和她在一起啊:) 点击信息发送,退群,把爸爸的电话拉黑,一气呵成,赵千千觉得自己的个性还是多少被影响了点,可此刻实在有些畅快,看着已经在眼前的春天小区门牌,她没有停留,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 “你看,你这些家人哪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对不对?听我的,让我来,我肯定重新回到巅峰,绝对没有半点苦头。”赵千千的脑中突然回响起了她最是熟稔的女声,那正是她自己的声音。 “闭嘴!”赵千千恨恨地对脑中的声音喊了声,没理会。 可那女声不停,继续念叨:“你现在众叛亲离,身无长物,没一个人肯帮你,你现在只能听我的,不然连一个肯接受你的人都没呢……快答应我吧,听我的一切就会好了……”盘旋在脑中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诱惑。 赵千千痛苦得想砸开大脑把这玩意彻底抛掉,她实在太过痛苦了,痛苦到甚至想答应这明明已经清楚知道是个陷阱的诱惑。 事实上,大脑里的女声也是个赵千千,或许我们可以叫她陶婉。 在赵千千大四那年,一场昏迷,她在失去了意识后,她便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主控权,她只能在一片黑暗中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人使用着她的身体做着完全违背她愿望的事情。 这人,正是陶婉。 她自小最喜欢的便是用自己手中的笔画出属于自己的旖旎梦境,喜欢从别人的画中读出各式各样的风格、性格、想法……所以她人生唯一的一次叛逆,便是去分别找了那时刚离异的父母,乞求他们让自己学习艺术。 那时母亲问她:“能不能坚持自己的梦想。” 她坚定地回答了能,也一直在这条路上坚持着,所有的辛苦,为了梦想便也不叫苦。 可这一切都被这个强行闯入她身体的陶婉毁了。 她亲眼见着陶婉和导师说着,她已经不想再坚持艺术的道路,让原本对她寄予厚望的导师失望透了顶。 看着对方顶着自己的名字成了网红,干着抄袭的事,除了那些功课没有半点原创,肆无忌惮地赚着大把钞票,却不管干的这些事几乎把她的名声毁了个干净。 学长侯锋是她最敬仰的青年画家之一,她与学长在艺术的领域上颇有共鸣,可陶婉却嫌弃侯锋不算有钱,对学长精心准备的画作嗤之以鼻,赶走了学长。 她见着陶婉交了男朋友,叫蔡泽,是个有钱的男人,对她也很好,按网上时兴的话,应该是个霸道总裁类型的那人。 看她在网上没有多少好评还能在被打倒时重新崛起,又在崛起后被再次打倒。 看着她同自己的母亲、父亲交流,沟通…… …… 陶婉也许确实是个厉害的人,可她用的是赵千千的身体,她正在做着一切赵千千不愿意做的事情,践踏着她的梦想、她的未来、她的爱情、她的朋友。 在长达了四五年的观影模式后,她突然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而陶婉却好像到了曾经她存在的位置,只是不同的是,陶婉哪怕藏在她的脑中,也能随意地和她交流。 在这几天,原本才刚苏醒还懵懵懂懂地她大概明白了什么,陶婉现在已经没有了曾经占据她身体的力量,只有当她同意时,陶婉才能进入她的身体。 原本以为她能很坚定的拒绝这种分明是匪夷所思的诱惑,可面对现实时,赵千千才发现一切太过于艰难。 当赵千千醒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刚刚破产的公司,一个接一个结算离开的员工,在旁边磨刀霍霍恨不能好好整治她一番的富二代三人组,几乎快清零的存款…… 哦,现在还多了一个,曾经受了无数恩惠,但现在恨不得把她绑到蔡泽家结婚的父亲大家族。 陶婉还念叨个不停:“你看,这几年如果不是我,能有这么多人认识你吗?我可是帮你成为了人生赢家,和你同届的学生有哪个比你厉害?你微博现在粉丝可还有一千多万,虽然店铺没了、还有蔡泽,但是分分钟我可能让你东山再起,只需要你身体借我一小会。” “可你现在还不是破产了?”赵千千没留情面,“你留给我的烂摊子好像不是一般的小。” “但是我有本事把你经营到最高,现在只是一时低谷,你只要相信我,很快,我保证赵千千又能重回巅峰!”陶婉音调很高,听起来有些激动。 陶婉是来自于某个平行时间的灵魂,她被选中做实验,投入赵千千的身体,她的灵魂力量维系全靠他人的情感,所以每次被全网黑的时候,都会几近跌落谷底,她找上蔡泽和那两个富二代也因为如此,他们这些地位家室优越的人,情感不知为何也比普通人的崇拜要美味一些,她走钢丝劈腿便是为了补回那时全网黑缺失的灵魂力量,可哪知道一朝被蔡泽捉到,失去了三人的情感力量同时被全网黑的她瞬间失去了对赵千千身体的掌控。 若是这么下去她可要危在旦夕,唯有赵千千听了她的话,让她主导身体重新吸收足够的力量,她才能拥有这具身体的绝对控制权。 至于赵千千到时会如何?这可就不干她事了。 所以她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要说服赵千千听她的话,把身体给了她。 赵千千觉得可笑极了:“陶婉,有一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顿了顿,陶婉没回答便也继续说:“况且,哪怕你现在成了女首富,那就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我最知道的,便是你毁了我的梦想。” 陶婉有些怒了:“你倒是去问问别人,你的梦想值得什么钱?我可是给你赚了多少,要是我用这个身体,要比你成功一万倍,你看,你的亲生父亲现在肯让你进家门吗?要是我,他肯定马上把我请进去吗?” “用钱买的进门卷吗?” “呵呵,赵千千,只可惜你连买你家进门卷的机会都没有啊。”陶婉嘲讽地说道。 赵千千被刺痛了心,不愿再回应,埋着头往前走着,没看路。 陶婉有些疑惑:“赵千千,你来你妈家干嘛?”陶婉当初可是共享了赵千千的记忆,她知道赵千千的妈妈单静秋从前是个老师,所以有些爱说教,打小对赵千千要求就很严,虽说赵千千是跟了母亲的,但刚离异便遇到寄宿学校、后来又去读了大学,母女二人分离也已经很久了。 赵千千只是呆呆站在小区对面,这个小区她从小长大,当然那时有爸爸也有妈妈,爸爸爱说笑、妈妈爱说教,虽然从小是钥匙小孩,但如果不是妈妈,她连画画都不能坚持到现在……她想着在她不在的时候,陶婉决心放弃艺术,母亲打来电话再三确认,确认她要放弃自己曾经选择的道路吗?陶婉只是硬生生地说了是,自那以后陶婉也没有怎么理会过母亲。 她苦笑,想转身离开,毕竟那个拿了陶婉不知道多少钱的父亲逼着她去结婚,自家已经对她失望透了顶的妈妈怎么又会肯原谅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儿呢? 赵千千慢慢地背过身,只觉得在这个巨大的国度之中,她竟然毫无立足之地。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往那头走不是小区的后门,你居然还是走错。”突然出现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便要过马路。 她愣愣地回过了身,看着旁边的女人,是妈妈,老了好多…… 她就如同孩提时跟着妈妈举着手过马路的傻样子般,和妈妈并排走着,便是到了马路对面,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被一路拉到了小区里。 小区里从小认识的阿姨、大爷们看着她,似乎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可才片刻,便反应过来,指着她:“你是静秋她家的千千啊!从首都回来了呀!哎哟,大姑娘了,好看了,都认不出来了!”好似她从未从这里离开般的亲切。 单静秋在前头一个个点着头回礼,笑着招呼着,只告诉他们这是女儿好不容易回来,要先回家吃饭,并示意着赵千千要和阿姨、大爷们打招呼,可不能没礼貌。 赵千千跟在后头也便按着妈妈的样子,对打招呼的每一个人点头问好,亲昵地喊声阿姨好、叔叔好之类的,没一会便走进了家门。 家里的摆设和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大区别,还摆着她当初毕业时拍的照片,仿若时光在这里停留。 单静秋可一点没有和赵千千客气,毕竟千千可不是客人,她啊可是这家的主人,她丢下女儿便往厨房走,问着:“今天还吃苹果吗?”问的这问题就好像女儿昨天也在这吃了一般。 千千只是愣愣地点头,看着那背影已经麻利的收拾整理了起来,没一会一盘苹果便切好了。 脑中的陶婉不甘寂寞:“啧啧,也不知道你妈是真欢迎你还是假欢迎你,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没准啊也是找你要钱!” 赵千千拿着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下去,真甜。 “你生气了就真不回家了?你也不想想我会不会担心!那时候说你两句还跟你妈妈我闹起脾气来了?”单静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下女儿的额头无奈极了。 “你逢年过节也不知道回来,我生日也不知道回来,你的地址也不和妈妈说,那你说妈妈能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还等着妈妈去道歉?” 单静秋挑眉看着自己的女儿:“当初是谁答应妈妈,只要坚持了学艺术就要坚持到底?” 赵千千愣愣地回答:“我。” 单静秋从慈母模式切换成了老师模式,说教个不停:“妈妈老早和你说过了,咱们人生能做多少选择?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决定了以后人生的道路,妈妈只希望你能爱你所选,做你所选,不遗憾、不后悔、不改变,可你才去读了几年大学?就和妈妈说要放弃,你说这怎么能是为了梦想奋斗呢?当初和妈妈那么坚持着要去学艺术的千千去哪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陶婉忍不住抱怨:“你看,你妈也太能说教了,当初说了我半个多小时,谁受得了?” 赵千千在心底回了句:“我。” 她看向端坐在那直视着自己的母亲:“妈,那时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坚持自己的梦想,对不起。” 单静秋笑了揉揉女儿的头:“妈妈早就和你说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艺术,那也不能强迫你,只是妈妈觉得,你把它当梦想,如果梦想轻易被放弃了,那也太过可惜了,但是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赵千千点头说是。 “对了,千千你怎么这两天回来了,你那不是很忙吗?”单静秋关怀地问了问女儿。 陶婉幸灾乐祸:“你看,来了吧来了吧,你妈啊不是要叫你给钱,就是要骂你了!” 赵千千没理会陶婉,她声音有些低:“妈,我的公司破产了。”嘴角带着苦笑。 单静秋似是一震,怔住了一下,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没事,那我们总结经验,东山再起。”还补充说明:“人生有潮起潮落,哪能只有涨潮没有落潮?遇到低谷的时候,我们要放平心态,可不能自暴自弃。” 陶婉听得厌烦,恨不得赵千千能马上摔个跟头。 “……对了,千千,那个,你的男朋友呢?”单静秋小心翼翼地问,“前头,我听李家的孙子说,你们要结婚了的,怎么这次没一起来?” 赵千千咬着牙:“我们分手了。” “……分手?分手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生要朝前看,更好的在后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要难过啊。”这回的安慰显得分外勉强了,单静秋有些结巴。 赵千千看着母亲努力把场面圆起来,不让自己难堪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妈,是我出轨,所以才分手的。” 虽然她心底知道不是她做的,可陶婉既然用了她的身体,她又能如何呢?这下,妈妈该赶她走了吧! 单静秋听到这总算把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难看:“从小妈妈可是和你说过,咱们做人要堂堂正正,像这种伤害别人的事情,是一万个不能做,要知道做了,是要有人难过伤心的,出轨这种事情,妈妈得说,千千你做错了!” “你听妈妈的,咱们该道歉道歉,如果你是真不喜欢他了,也只能分开,但是伤害别人的事情你永远不能不抱歉、不愧疚,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还不知道抱歉愧疚,那么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没救了,妈妈相信千千,一定是个好孩子,哪怕真的一时走了错路,但是认错挨打要改,改了以后,还是妈妈心里的好千千。” 陶婉觉得单静秋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暗讽她,什么叫不抱歉不愧疚就没救了!男女恋爱自由,她也可以选一选再决定啊! 可赵千千只是在心底默默地送给了她三个字。 “我赢了。” 57.女儿她回来了(二) 赵千千只是应着是, 反应已经有点迟缓,长期间做个旁观者,让她的反射弧变得异常的长 精神紧绷的人乍然放松后便是席卷而来的疲惫, 赵千千正是如此,自从苏醒以来, 几乎每一刻都在战战兢兢之中,难以自拔, 对她而言,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漫无止境的噩梦, 在母亲的安抚下总算能稍微放松自己了。 “妈妈,我好累……”她的手在发抖, 眼睛已经打不开,只是这么看着妈妈。 单静秋看着千千现在疲惫的样子, 忙拉着孩子回了房间, 这房子统共就两间房,一间主卧、一间次卧, 早在当初她和丈夫赵志勇离婚后, 便把主卧换给了女儿,即使是女儿这些年没怎么在家休息,后来更没怎么回来, 她也没有动过这里的一切东西。 单静秋就像哄着孩子一样,拉着千千进了房间, 让她赶快上床, 千千只是脱了鞋, 衣服都没换,便累得埋在被子里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单静秋只是坐在床头陪着女儿直到她陷入睡眠,哪怕是睡着了的赵千千也依旧眉头紧锁,全身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地不安。 也的确应该不安。 这些日子来,这孩子应该辛苦了。 事实上,被008突然抛到这个世界之前,单静秋对世界记忆并不完整 ,她只是在黑暗空间里见了原身,接收了她的愿望便如此进入新的故事世界,原身的记忆,只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整个世界的剧情,单静秋并不知晓。 所以一开始,单静秋甚至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看到赵千千,她终于明白了。 原身自小和女儿的关系不算太差,老师出身的她,除了有些一板一眼、喜欢说教,喜欢规矩外不算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当然她确实有些脾气倔,她从赵千千还小的时候便对女儿的一言一行很是关注,但她很尊重千千,所以当年千千一意孤行想要学习艺术,也是她去说服的赵志勇,在她看来,女儿只要有想做,并决心好好去做的事情,那做父母的便要支持着孩子去做。 大学的前几年,她和女儿时常联系,关系很是亲近,可在女儿大四那年开始,一切便变了。 女儿大四那年开始,突然如同消失匿迹一般,把原身屏蔽了,联系也变得很少,哪怕是原身主动打电话过去,那头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着现在忙、没空,至于回电,更是根本等不到。 后来临近毕业,女儿直接说要留在首都,不肯回来,原身有退休金,原本也不想让女儿养老,首都的机会条件更多,她便也遂了女儿的心愿,可没多久,邻居老李家孙子回家,说了赵千千做了网红,不再画画的事情,这倒让原身惊住了。 在原身心里,自家的千千看似柔弱,但打小便很有主见,选了一条路,便不撞南墙不回头,牛脾气得很,明明当年是千千坚持地要去学艺术,读书这几年也没说有什么不开心,怎么突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可太不像女儿了!而且多年来,为了艺术千千付出的努力已经太多太多,哪怕她这个只是在旁边看着的母亲,也忍不住觉得可惜。 于是原身一个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女儿声音依旧,但却同以前全然不同,漠然说着自己已经对画画毫无兴趣、只想好好赚钱……原身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女儿是否真想放弃,可千千很是肯定,坚决地说着她是一定要放弃的,这让原身失望透顶。 那时挂了电话的原身其实并未真的生气,只是有些失落与遗憾,她本以为女儿的不耐烦和生气只是一时的,哪知道自那以后千千几乎没同她再联系过。 原身只是想着,也许自家女儿是怨了自己,怨自己不支持她,怨自己没给她足够好的生活条件,让她得去考虑太多的锅碗瓢盆,没法追求梦想,便也过着看似丰富多彩实则孤单的退休生活,哪怕是生了病也自己去医院,不肯叨扰女儿。 这三四年间,除了逢年过节的一句问好、过节快乐,俩母女几乎再无联系。 后头原身记得,那印象很深,毕竟那时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女儿了。 赵千千回来过一次,那次回来的女儿看起来很是恍惚,精神状态也不好,就像一抹游魂,静静地在路上行走,被回家的原身撞见了。 赵千千告诉原身,她的网红店铺破产了、劈腿和男友分手了、因为打版大牌被人在网上辱骂……几乎把所有的黑料一吐而净。 原身勃然大怒,她万万没想到从小乖巧的女儿,叛逆就叛逆,还干了那么多错事,拉着女儿便要先去给蔡泽打个电话道歉,可不能干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事情,要真想分开,也不能干这劈腿事,可既然干都干了,那也要好好说声对不起,人原不原谅是另外一回事,这些是原身自小便同千千说了又说的。 可原身作为一位老教师,说话的口气向来生硬,她只是同女儿说了声,跟妈去找蔡泽道歉,要不把电话给妈,妈替你来道歉,她没想多,可往家里走却发现身后的人半点没被拉动。 一回头,她却看到女儿用那种不可置信交织着痛苦的神情凝视了她许久许久,含着泪转身跑走。 那天,单静秋找了女儿一天,走得脚都站不住,甚至到了她这辈子不想上门的前夫家想求求他帮忙找找女儿,可却都是无果,她拼了命的给女儿挂电话,却了无音讯。 回到家,她便病倒了,烧得迷迷糊糊在家里折腾了一两个月,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 当原身病好之后,再次听到了来自女儿的消息,那时是在邻居转发来的新闻上。 女儿穿着一袭长裙,带着卷儿的披肩长发洒在肩头,穿着镶细钻的肤色长裙,站在红毯之上,镁光灯闪烁,光彩照人,那是一个叫做黑伞的国外电影节红毯,她是受了一个知名的奢侈品品牌去的。 她是国内第一个被奢侈品品牌邀请到黑伞电影节红毯的网红,比起有些只是蹭热度的十八线明星档次看起来甚至还高了不少。 好容易知道了女儿的消息,她拼了命的给女儿发信息,打电话,却发现之前只是关机的电话居然成了空号,她知道也许女儿是想避着她,又或者,已经再也不愿意和她联系。 其实从女儿一失踪开始,她便也有想过上网发什么寻人启事,但想到老李的孙子说,女儿在网上粉丝很多,很出名,又担心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这次也一样,她心里想女儿得厉害,可不舍得闹得沸沸扬扬让女儿难堪。 她试图去找过赵志勇,却发现赵志勇已经卖了千千给他买的那套房,又回了老房子,一家人说起千千句句恶毒,只说她是个狼心狗肺、不孝父亲的女儿。 她便知道,从赵志勇那怕是什么都问不到了。 沮丧离开的原身发现她失去了所有能联系、看到女儿的方法,但她很快想到了新的办法,自那以后便天天跟在人家后头,学着用智能机,每天去看女儿的信息、微博,甚至还学着那些粉丝,和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吵架,在女儿发心情时安慰一句。 但一天天的,她渐渐觉得女儿越发的陌生。 从前牵着她的手,从一个小团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的赵千千似乎不翼而飞了,出入所有的东西都是奢侈品、成天变着法的买包包、趾高气扬、动辄和人在网上对骂、甚至还开始整容……原身没人追,就按着粉丝的口气,别扭的同女儿发去了一条一条长长的信息。 告诉她,她本来就很美,无需再去动这些手脚;告诉她,不要因为外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做好自己就好,天天要开开心心的;告诉她不要虚荣,购物会成瘾,虽然钱多,也要理财省着点花…… 再然后?原身便被拉黑了,她便成了一个只能浏览的屏幕党。 她在网上,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钱越赚越多、骂她的人越来越多、看她不只是行为,连脸都变得不像自己的女儿、看她同时暧昧着几个男人,却没有和谁真的成了…… 原身是真的没能明白,为什么千千成了这个样子? 又过了几年,赵千千已经成为国内的第一网红,和蔡泽也结婚了,虽说常有人取笑蔡泽绿帽子高高挂,但也没能破坏他们俩的结婚,成婚以后赵千千还时常被拍到和她的几个男闺蜜出去玩耍,几乎一被拍到,就能上头条。 当然,她的婚礼并没有请原身,也没有请赵志勇一家。 再后来呢?原身老了,这几年情绪的大起大伏让她的身体受到很大影响,刚过了女儿婚礼,没什么牵挂的她不舒服去医院便被查出了淋巴癌,她没治病,只想把钱留给女儿,毕竟她这辈子也没能给这孩子什么。 她躺在病床上,很想女儿,但在微博上看到女儿好像又出国拍照了,已经习惯甚至已经不懂得如何去打扰女儿的她,再次放弃了联络女儿这件事,可似乎是树大招风,她住院千千一次没来过的事情被人给放到了网上,瞬间引爆评论,虽然在这之前赵志勇已经闹过一波了,但母亲癌症濒死,女儿在外拍照这事情依旧太过耸人听闻,原身只是狼狈地上网解释,不愿让人抹黑自己的孩子,可这些都无济于事。 她躺在床上,懊恼不已,却等来了自己的女儿,风尘仆仆,听说是从国外飞回来的。 那时女儿一进病房,便哭着扑到了她的身上,声音很大,她能听到外面照相机疯狂拍照的照片,她只是怔忪地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孩子,脸比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还要僵硬一些,明明能一眼看出是女儿,但那张脸就像是从哪里偷来的面具,被硬生生安在了上面。 原身不明白,好不容易见到了女儿,为何她会生出莫名的陌生感,并非是久久未能相见的原因,而是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她从不认识。 她想,也许是她病得太久了吧。 没一会,拍好照的人便转身走了,外头只剩下几个男人,蔡泽和女儿的几个男闺蜜,他们没进来里头,只是在外头远远地站着,可眼看人都没了,原身便能看到女儿的脸霎时变了,变得分外的冷淡。 她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镇痛药对她的镇痛作用已经越来越少,她抓着女儿的手,颤颤巍巍地说起了话。 “千千,妈妈名下还有房子、存款,等妈妈走了你就都拿去。”她那时说话已经有些急促,因为肿瘤早就扩散到了肺部,“妈妈一直想和你说句对不起,是妈妈太喜欢说教你了,小时候妈妈答应你的要尊重你却没能做到,千千你别生气……你别怨妈妈,妈妈爱你……”话还没说完,原身便陷入了近乎休克的状态。 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发现眼前女儿的脸狰狞了起来,原本僵硬得几乎是不怎么能做表情的脸突然剧烈的扭曲了两下,眼睛流出两行泪水,一把冲过来抓住了自己。 赵千千撕心裂肺地说了声:“妈,那不是我。” 话音刚落,那张反复挣扎扭曲的脸又瞬间变回了之前僵硬的模样,千千迅速地甩开了原身的手,好像有什么不明病毒般腾地弹开。 距离着原身很远,看向几乎没有意识的原身眼神分外的冷冽,似是没有半点感情。 但是那时候原身已经无力去深究什么了,她只是一点一点地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再也没醒来,耳畔边只是打转着千千似乎没带着什么感情的哭声。 可这个千千,真的是她的千千吗? 如果是,为什么千千又会说那不是呢? 分明,当那张脸狰狞着嘶吼时,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怖,只觉得蜂拥而上的熟悉感击中了她,就只想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反倒是那张分外平静的脸,却遥远得好像远远在另外一个失控。 可她已经死了。 原身在黑暗空间之中,一把抓住了单静秋的手,她呆呆地反复重复着:“千千说了,那不是我的千千,那我的千千去哪了呢?” “我的千千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反复念叨着眼泪一行一行的流,看着单静秋的眼神充满着乞求。 008的机械音准时地响起:“任务一:寻找赵千千。任务二:拯救赵千千。” 听到提示音的单静秋那时有些发愣,这个寻找赵千千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可在继承了那些记忆,看到了赵千千恍恍惚惚地出现在眼前的样子,她便明白了。 眼前的赵千千,和原身记忆里那个宝贝女儿,一模一样。 可如果眼前的这个赵千千是真的,那么那个假的赵千千又是从何而来呢?这样便是找到了吗? 而又要如何去拯救呢? …… 陶婉现在的力量还很足,肆无忌惮地把陷入睡眠的赵千千同拉到空间——虽然能拉进来,但她并出不去。 赵千千被惊醒般看着周围的黑暗,这片黑暗她很是熟悉了,而眼前的这个女儿她倒不是很熟悉,看起来不算好看,但也算整齐清秀,可不止怎地,她心底浮现出一个名字“陶婉”,似乎有什么在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陶婉。 陶婉看着那到现在好像还从睡梦中难以清醒的赵千千恨不得狠狠地翻个白眼,在她看来赵千千就是个白眼狼,怎么说也说不听。 要知道,自她到赵千千身体后,让赵千千完成了多少原本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例如她让不下一千万人听说了赵千千的名字,在网红那儿也颇有地位,还开创了一番属于自己的地位,甚至还找了像蔡泽那样的男人,要是赵千千她自己过日子,没准啊,还过得不成样子。 陶婉想着,要是她没到赵千千身上,没准赵千千大四毕业便去画画,找了个同样穷困潦倒的画家男友,最后一直到死之前她的画都还没有涨价,她说的这些,都是分分钟就会实现的,都不需要多想。 所以她不知帮了赵千千多少,这赵千千居然还不知道感恩。 要是你说现在这赵千千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事情,陶婉只会冷哼一声。 这是赵千千无能,要是换了她陶婉,分分钟玩弄于股掌之间,哪里会有这么多有的没的,像是家里这对父母,就拿钱供养着呗,钱多,不怕,男朋友什么的,只要她肯要,那不用说,妥妥的,马上跟到身边。 结果现在赵千千居然还落到个被父亲看不起,母亲也觉得她身无分文的局面,啧啧啧,真是能力不足。 “你是陶婉?”赵千千问道。 陶婉有些愣,毕竟这些年她都是顶着赵千千的名头活着的,陶婉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距离很远很远了更别说她可从来没提过自己是陶婉这件事,赵千千怎么会知道?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名字的?”陶婉下意识的问道。 “只是我心底告诉我,你就是陶婉。”这个问题无关紧要,赵千千便也回答了。 “哎哟哟,赵千千,你看我们俩多有缘分呀,如果不是有缘,怎么会你在心里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呢、。”陶婉有些皮笑肉不笑。 赵千千语调很低:“所以你把我拉到这你是想做什么?” 要是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都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想和她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缘分。 陶婉卡了卡:“我想同你说,你什么时候把身体还给我?”说着说着她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了,毕竟虽说身体是赵千千的,可她也经营了好几年,谁都有点份额,她还不能用了不成。 赵千千气急反笑:“什么叫还给你?身体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这件事你说得好像你并不知道一样。” “我知道。” “你知道就不用说这种话,这具身体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我的,而不是别人的!”赵千千很愤怒,陶婉的这个还字彻底引爆了她,她怎么就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体才几年就成了别人的。 陶婉似乎是觉得赵千千有些不可理喻,颇有些趾高气扬:“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对这具身体做了多大的贡献吗?” “你要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具身体的从头到脚,可是我自己赚钱去保养的,她的人际关系、工作关系、生活关系全都是我经营而来的。” “所以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能是谁的呢?” 听着陶婉的话,赵千千怒发冲冠,她从未想过此世间有人能说出如此无耻之话。 “你说得好像你做这些事经过我的同意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没用半个是我想要的!” 陶婉嗤笑出声:“哈!什么想要不想要,谁不想要钱、名、利益,我替你赚了多少钱、多少名声?给你谋取了多少利益,什么要不要,你现在是因为我已经给您弄了,你才能这么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 “我只说一次,不管你曾经多么辉煌荣耀,和我无关,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 陶婉嘲讽道:“规划自己如何成为一个普通人吗?” “不管是成为一个普通人、又或者是一个有用的人,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又凭什么替我选择呢?” “就算我甘于贫穷、甘于无名,关你何事呢?” “你自作主张的进入了我的身体,自己毁掉了我所有的规划,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走,生存着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陶婉有些被呛得词穷,可她的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我告诉你赵千千,我这可是在拯救你,我是在帮你,让你走上辉煌人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赵千千低头也笑了:“这句话我也送给你,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人生,你已经毁掉了一次,我不会让你毁掉第二次!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陶婉气得恨不能马上跳脚,却发现眼前的赵千千身影突然变得虚无。 该死,梦境又要结束了,只能继续在脑中。 “千千,该起床了,起来吧。”单静秋温柔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呼唤着。 女儿已经睡了一整天,要叫起来吃个晚饭再睡,否则身体会熬坏的。 赵千千慢慢地睁开眼,能感受到光线刺入眼睛的感觉,明明应该有些难受、疼痛,可她忍不住睁开眼追着光,这种感觉离她已经太过遥远。 迷迷糊糊地她看见了站在那的妈妈,赵千千一把扑到了妈妈的怀里,眼泪直掉。 刚刚明明和陶婉针尖对麦芒,可现在却突然化为了绕指柔。 其实赵千千真的黑害怕,经历了四年的幽闭时光,几乎她所有的人生都被全盘毁掉之后,她太过于恐慌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和陶婉的争吵一点也不容易,只是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的挑战还太过于漫长。 “傻丫头,哭什么呢!”单静秋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能感受到肩头的湿润,无奈地笑着,心疼极了。 赵千千哽咽地说着:“妈妈,没事,我只是太想你了。” 已经四年不见了,妈,千千真的好想你。 真好,哪怕现在千千已经是丧家之犬,妈也愿意为千千撑起一把伞。 单静秋轻轻地笑了,继续抱着这孩子,太多的委屈,哭出来就好。 58.女儿她回来了(三) 此为防盗章 几个月后。 在北方与B城相对的地方, 有一座名为复苏的城市拔地而起,建立在C城的废墟之上,成为了幸存者们口耳相传的“重生之地”…… 据说在那个地方, 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居所在那个地方, 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 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 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 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 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 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 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 下意识的低下头, 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 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孙金花每天都想咆哮一句,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可尤其是在最近,她越发觉得心如有跳蚤在爬般无法忍受,你要问她为什么?她能当场咆哮痛哭流涕的对你倾诉整整一个小时。 59.女儿她回来了(四) 此为防盗章  在林耀西家大后院里, 现在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大娘小媳妇一个簇拥着一个拿着自家的小板凳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三三两两地按照习惯坐成了堆, 大多自己带了点小食物,例如什么花生瓜子之类的, 还随手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垃圾;也有的带了点剩下的伙计,例如什么针线之类的刚坐下手里便开始忙活着, 不过这样的人倒也不太多。 在几年前,继大同村集体托儿所后, 又在单静秋的组织下,由大队聘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媳妇, 组建了大同村集体缝纫房,缝纫机由大队出面向底下的人家租借, 每个月补贴工分, 如果坏了大队会负责修缮,不善缝纫活的婆娘可以把缝纫伙计交由缝纫房, 根据大小折算工分给予人家, 至于没活计的时候,就照常下地赚工分,给那些不擅长缝纫的媳妇解脱了家里的缝补活计, 也给几个身体弱,老挣不到几个工分的姑娘自食其力的机会, 例如林耀西家的杏花便是那时开始就在缝纫房搭了把手。 当然, 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 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真·地狱模式。 “你们说全天下哪有这种理啊!大家来看看儿媳妇欺负婆婆了!!” “单静秋,我儿子就是娶了你这个败家媳妇才会死!你这个克夫命!你还敢霸着我儿子的房子不松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字,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她的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60. 女儿她回来了(五) 此为防盗章  在林耀西家大后院里, 现在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大娘小媳妇一个簇拥着一个拿着自家的小板凳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三三两两地按照习惯坐成了堆, 大多自己带了点小食物,例如什么花生瓜子之类的, 还随手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垃圾;也有的带了点剩下的伙计,例如什么针线之类的刚坐下手里便开始忙活着, 不过这样的人倒也不太多。 在几年前,继大同村集体托儿所后, 又在单静秋的组织下,由大队聘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媳妇, 组建了大同村集体缝纫房,缝纫机由大队出面向底下的人家租借, 每个月补贴工分, 如果坏了大队会负责修缮,不善缝纫活的婆娘可以把缝纫伙计交由缝纫房, 根据大小折算工分给予人家, 至于没活计的时候,就照常下地赚工分,给那些不擅长缝纫的媳妇解脱了家里的缝补活计, 也给几个身体弱,老挣不到几个工分的姑娘自食其力的机会, 例如林耀西家的杏花便是那时开始就在缝纫房搭了把手。 当然, 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 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61.女儿她回来了(六) 此为防盗章  成吧, 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 反正免费上学, 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 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 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 他也不是傻蛋, 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 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 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 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 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 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 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 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 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 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 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62.女儿她回来了(七) 此为防盗章  每次到县里开会, 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 队员见天的躲懒, 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 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 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 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 不跟着别人来, 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 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 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 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 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 在大同村里, 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 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你要跟她争辩家里明明颇有余粮余钱,她就只会戳着你的脑门恶狠狠地对你说,难道我的儿子以后娶老婆不用存点彩礼钱吗?好像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当初干的那些个龌龊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63.女儿她回来了(八) 此为防盗章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 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 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 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 看不见的地方, 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 她知道别说买房了, 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 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 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 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 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 这问题一出, 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 脚踏实地, 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 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方什么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就追究嫌疑人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精准扶贫,选择了厨艺·初级。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64.女儿她回来了(九) 此为防盗章  对于陈具祖来说, 此前对于女性的印象大多分为两种, 一为她妻子那样的大家闺秀, 二是常见的市侩妇女。 可他现在看到了新的模样…… 他远远看向前端瘦弱的身体,看似单薄但是其中蕴涵着的是莫大的力量, 他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那双手,盯着前头女人挥舞农具的手,他竟不自觉抖了抖。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 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 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 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 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 嘴唇颤抖, 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 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65.女儿她回来了(十) 此为防盗章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 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 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 她打量了一圈,她, 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 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 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 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 早就过季, 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 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 世人多爱钱, 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聊着,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便看着她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士。 周围的人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说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66.女儿她回来了(十一) 此为防盗章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 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 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 幸运, 末日来临的时候, 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 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 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 但哪怕有一线生机, 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 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 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 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 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 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 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 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 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 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67.女儿她回来了(十二) 此为防盗章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 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 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 眼白倒是白得显眼, 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 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 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 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 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 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 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 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68.女儿她回来了(十三)(完) 此为防盗章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 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 肩不能扛, 手不能提的, 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 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 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 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 就是等不到人, 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 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 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 “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 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 在村里一呼百应, 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方什么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就追究嫌疑人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69.山窝里飞出凤凰男(一) 此为防盗章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 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 爱哭什么的?不怕, 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 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 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 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 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 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 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 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 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 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 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 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单静秋有着朴实的美食观,热爱美食但是不疯狂追求美食,换句话说有就吃,没有拉倒。况且在她离开世界之前马云家的美食代购多如牛毛,加点钱便是再网红、再难买的美食都能买到。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炸弹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70.山窝里飞出凤凰男(二) 此为防盗章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 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 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 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 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 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 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 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 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 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 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 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 “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 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71.山窝里飞出凤凰男(三) 此为防盗章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 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 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 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 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 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 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 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 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 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 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 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 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 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 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 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 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他们两家还差点结了亲家,不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吗?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日子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只留下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在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她把钱三下五除二看做了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对不起了,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听闻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还没得意两天,她才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轻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无辜?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72.山窝里飞出凤凰男(四) 此为防盗章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 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 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 顶多就是拿点补贴, 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 困难日子里, 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 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 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 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 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 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 按她的说法, 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 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自那次他们几个被下放的,被看不起的老玩意儿到了这叫大同村的地界,他们几个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毕竟老骨头还能撑多久,这话谁都不敢打包票。 可是呀,自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在大同村顶天了厉害的女人,他们的日子就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批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玉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情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73.山窝里飞出凤凰男(五) 此为防盗章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 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 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 是的, 幸运, 末日来临的时候, 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 她发着抖往前, 下意识的低下头, 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 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 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 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 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 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方什么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就追究嫌疑人了。 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今天的会议也同往常一样散场。 雷冷略微收了收自己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和静秋单独相处的他心底又有点痒痒,毕竟丧尸要打,老婆也不能丢,在众多的变数之中,唯一的不变仍旧是那个她,静秋。 微微想起她的名字便心底一片温柔眷念,当然她那个混球儿子还是一样的欠揍。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74.山窝里飞出凤凰男(六)(完) 此为防盗章  离去的妇人按照交情自觉地结成了小队, 细细碎碎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存在感十足。 “哎, 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 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 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 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 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 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 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 身为女性的她们, 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 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 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 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东西?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75.女儿的守护鬼(一) 此为防盗章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 二叔, 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 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 打倒奶奶, 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 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 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 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 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 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 奶奶会把妈妈赶走, 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妈,妈,你快醒醒!妈!” ……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绕耳了,单静秋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能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迷迷茫茫间脑子的弦忽然拉紧,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哭声?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闭上眼陷入了沉思,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作为试运行期间的它虽说编号为个位数的008,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76.女儿的守护鬼(二) 此为防盗章  2400年, 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 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 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 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 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 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 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 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 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 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 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 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 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孙金花每天都想咆哮一句,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可尤其是在最近,她越发觉得心如有跳蚤在爬般无法忍受,你要问她为什么?她能当场咆哮痛哭流涕的对你倾诉整整一个小时。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那个败家媳妇! 虽说家中财政大权早已旁落,但特殊的使命感还是让她对家里的一针一线视为己物,平日里哪怕单静秋把菜烧得再好吃,她也会在心里嫌弃浪费油、浪费粮食,迟早把家里霍霍完了! 在她看来,什么饿着了、没衣服穿都不是事,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 你要跟她争辩家里明明颇有余粮余钱,她就只会戳着你的脑门恶狠狠地对你说,难道我的儿子以后娶老婆不用存点彩礼钱吗?好像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当初干的那些个龌龊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炸弹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77.女儿的守护鬼(三) 此为防盗章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 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 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 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 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 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 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 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 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 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 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 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 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 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玲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小女儿婉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维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炸弹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妈妈石像说了声去收拾东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东西?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78.女儿的守护鬼(四) 此为防盗章 在孙金花看来, 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 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 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 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 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 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 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 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 何必花那么多钱, 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 那股子劲儿, 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 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 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他们两家还差点结了亲家,不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吗?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日子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只留下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在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她把钱三下五除二看做了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对不起了,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听闻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还没得意两天,她才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轻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无辜?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79.女儿的守护鬼(五) 此为防盗章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 眼白倒是白得显眼, 羞涩地瞅着自己, 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 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 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 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 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 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 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 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 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 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 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80.女儿的守护鬼(六)(完) 此为防盗章  如若走到馆外, 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 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 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 事实上在最初, 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 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 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 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 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 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 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 她真是挑·花·了·眼! 精准扶贫, 选择了厨艺·初级。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 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 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 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地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再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一听到那些话会一紧的心,总会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地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天色渐晚,在农村中向来没有晚睡的习惯,于是刚刚还热热闹闹地林家后院也变得寂静,人们已经拿着小板凳三三两两的就这么离开了,喧嚣化为寂静。 离去的妇人按照交情自觉地结成了小队,细细碎碎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存在感十足。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批斗,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玉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情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81.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一) 此为防盗章 “喂,艳茹, 你要不要来同学会, 你们宿舍其他三个都来哦!” “十年同学会少了你怎么行呢!”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 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 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 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 她, 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 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 看起来老了许多, 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 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 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 早就过季, 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 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 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聊着,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便看着她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士。 周围的人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说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可没一会儿寝室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在此之前,方艳茹的几个男友和真素素的男友都已经遵循惯例请过宿舍吃饭,所以便也很难拒绝。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琛发去了信息。 “阿琛,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琛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近日在B城知名的美食探店公众号[舌尖上的B城]上默默地上线了这样的一篇文章——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蘸酱或者直接入口。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铺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可没一会儿寝室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在此之前,方艳茹的几个男友和真素素的男友都已经遵循惯例请过宿舍吃饭,所以便也很难拒绝。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琛发去了信息。 “阿琛,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琛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82.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二) 此为防盗章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 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 至于桌椅什么的, 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 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 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 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 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 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 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 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 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 才会发觉,原来啊, 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 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 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几个月后。 在北方与B城相对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复苏的城市拔地而起,建立在C城的废墟之上,成为了幸存者们口耳相传的“重生之地”…… 据说在那个地方,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居所在那个地方,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了,当雷冷和许芝芝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在场的三个人便同时在心里生出了一万个猜测。 当然,比起那两人此刻的尴尬纠结,单静秋倒是没有这么多忧虑,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两人,毕竟论演技什么的,老江湖一点也不逊色呢! 雷冷声音稍软,面向着单静秋递过一个钱包:“单小姐,我是雷冷,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想起前世,那时还毛毛躁躁的他直接在单静秋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她丈夫过世的话,最后看到的是哭得几乎直不起身体的对方和那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83.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三) 当向东从西山学院里走出来的时候, 他觉得他的脚都似乎有些发着软,他就这么走出来了吗?那个他每天看着似乎能将他困死在里头的牢笼,他就这么出来了吗?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东东, 咱们先到酒店去再说,你快跟着妈妈走, 咱们去坐车去!”单静秋回头,看着站在大路中间发呆着的儿子。 要知道现在哪里是在这发呆的时候!毕竟他们就身在西山学院门口, 虽然说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但是这种千里押送学生、虐待学生的事情都能去做的学院, 还是不要对他们的遵纪守法程度太过信任。 单静秋拉起儿子就往前快步地走着, 一边走一边用手机叫之前备好的车,这地方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看, 都不是应该久留的地方,还是先走为妙, 至于别的东西就等回去了再来和儿子细细地商议。 只见单静秋手这么用力一带, 向东便似乎突然离地一般往前走了好几步, 被这股力带着,他也不得不跟着不断地往前跑着。 他能感受到, 被抓住的那只手上传来的母亲身体的温度, 那股子温热让他那颗漂浮不知在何处恐惧的心落到了实地,那场似乎看不到头的噩梦已经画上了句号, 终于结束了。 不过妈妈的力气怎么这样大?虽说最近瘦了点, 但还是有些分量的向东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来他平时还是不够关注妈妈,妈妈她天天做家务的人,没准肌肉比他还多呢! “妈……怎么你突然来接我了。”向东把眼神放在了走在前头的母亲身上,问了出声。明明先前他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妈妈还没有说什么,怎么这下就来到了学院这把他往外接。 更何况……更何况那时送他来西山学院可是爸爸做的主,爸爸向来爱面子,只要是他做主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说动摇就动摇的。他想到父亲向念祖,他的心下意识地一抽,闷闷地发起了疼。 那天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那天刚来西山学院,他能看出妈妈心底一直很是犹豫,毕竟妈妈是舍不得他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念书的,向东原本就是不想转学的,他正想着说服爸妈,反复地和爸妈强调着,他并没有生病,可是妈妈没信,只是有所动摇,爸爸则是撇撇嘴,全当他在说谎话。 那时爸爸粗略地看了看环境,什么也没多说,便离开到外头去交钱,甚至还一口气交了一年的,那时父亲皱着眉头,声音严厉,对他说:“我给你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是让你想七想八的,现在你就好好地进去改一改,等你改好了,你就知道自己错了!” 当教官押着他离开的时候,父亲甚至没有再出现看他一眼,让他的心跌落谷底。 那个曾经在酒桌上和他的每一个朋友高谈阔论,夸着自家儿子的父亲不见了,只留下那张生硬的脸和“改过自新”四个字。 越是想到这些,向东便越发不能相信父亲会同意让妈妈接他回去,要知道,他这些日子来,哪怕是再多的苦、再多的委屈也咬着牙扛,不是因为教官在旁边威胁,而是因为他生怕他说这些,让妈妈和爸爸吵起来,毕竟对于妈妈来说,他是唯一不能被触碰的底线,唯一几次和父亲稍微有些争执,也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那是妈妈背着爸爸来的?想到这个可能,向东在心里立马用力地摇了摇头,那天他那么认真地求了妈妈,他告诉妈妈,他真的没病、不是网瘾,只是对电子竞技感兴趣。 可妈妈那时候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同他说:“现在啊,你爸爸正在气头上,你就顺着他点,先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等你爸爸消气了我们再说啊,东东乖。” 被妈妈那样说,他哪里舍得强求妈妈呢?他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可他那时并不知道,他那时没有剧烈反抗的入学,背后藏着多么黑暗、可怖的事实。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想都没有个合理的答案。 单静秋拉着向东走得很快,一下便到了学院所在的山脚处,她事先叫好的车已经停在了那里。 原本正打算开口问的向东,一看见前头车上的陌生人,立马下意识地躲避着眼神,低着脑袋,不敢直视对方,甚至还生生地退了两步,缓了一缓才镇静下心情,跟在妈妈后头上了车。 他怎么成了这样?向东心里苦笑了两声,他现在对于这些外人真是怕极了,似乎觉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伤害他一般,哪怕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司机大叔,也能让他突然禁言,不敢说话。 单静秋虽然走在前头,但是能感受到身后的孩子突然顿住了,她余光扫去,能看到向东在看到车上陌生司机的那瞬间,下意识地瑟缩、不敢直视。 她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疼得厉害,这孩子在记忆里可是从小就神采飞扬、乐观开朗,在众多学生里也算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可现在,一向落落大方的孩子变得只是见个陌生人都有些怕,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她只是这么想着,就止不住的难过,后怕不已,还好,最起码这孩子现在用眼睛粗略看去没有外伤。 坐在车上的向东一直是耷拉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的,可这车开得飞快,由于是单静秋事先叫的车,他也没有听到上车时妈妈和司机师傅报目的地,只是这么呆呆坐着。 可这车开个不停,不是说要去酒店吗?怎么开得这样远,这段路他是有印象的,是往车站的路,来的时候他就是从这条路来的,那时他还有些好奇,不断打量着道路两边,记下了几个店铺,刚刚路过的那家店正是来的时候看到的。 “妈,我们这是要去哪?”他忍不住发问,不知去往何处的不安感席上,虽说对妈妈他是信任的,可……他真的害怕,不是从这出去、又去了另外一个西山吧? 单静秋的手一直紧紧地握住向东的手,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放开过,她只希望能通过这个行为给这惶恐得如同鸵鸟想藏起来的孩子一点力量,她温柔地看向向东:“我们先去车站,然后坐大巴到H省的省会H城去,具体的咱们到那儿再说,妈妈在那里定了酒店。” “啊?”向东发着愣,他才出西山学院,怎么就突然要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不过还好,酒店这二字怎么听都和西山学院打不上交道。 当然,单静秋自由自的打算,只是此时不好在车上说。 她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在赶到这里之前,她便事先了解过了,西山学院所在的县城叫做C县,这县城原本是H省里一座经济发展不上不下的县城,可这几年势头发展却绝不算差,这归根结底都和这座西山学院脱不开关系,就像国内的那些知名高考复读工厂、中学一样,周边也围绕着许多相关产业,可以说这座学院吞噬着外头孩子的血,却供养起了这座县城。 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三人成虎,这他们“治疗”一万个学生,但凡是治好了一个,就能拿来大肆宣扬,而父母之间又最是焦虑这样的事情,那么很快的生源就滚滚而来,至于治疗死的,赔钱了事,大多也能这么掩盖过去。 别的不说,就说这学院本身吧!西山学院是一所打着治疗“问题孩子”的特殊教育学院,所以它的收费也挺特殊,它的收费是四万元/每学期,这学费比一般城市里的普通私立初高中都还要贵些,而且这几乎是纯利润,要知道这些孩子被收入学院后迎接他们的可不是私立学院里的明亮教室、宽敞宿舍、优秀师资,而是狭窄逼仄难以容身的迷你宿舍、宛若猪食的饮食、几乎不存在的教育,大概唯一的支出就是用来聘请教官和支付教育所需要的“电费”等相关费用了吧。 而且,若是这些孩子身上的问题多、或者是有些特殊问题,学院里可是有老师能说得头头是道,让家长们相信这孩子的问题大的惊人,再拖下去要出事,加了钱也要把孩子送进来,但凡进了里头,只要来,便想走也难了,他们啊就靠着那一套说辞,既然都已经来这治疗了,那不得把病治疗好了再回去,这抓准了家长心里钱都花了,那就不如花够搞好的想法,几乎是一抓一个准,就像个可以随时提取的小金库一样,学费收了几乎是纯利润。 他们的利润高也意味着纳税高,就单是他们就可以为县城提供不少的税收。 他们不只是纳税,还为这县城周边提供了围绕着西山学院的一条龙服务。 首先大多数要把孩子送到西山学院的家长,还是会拖家带口的来参观一番,这既然要来,衣食住行就都要花钱,车站周围的那些黑车、学院山脚的酒店、周边吃饭的小店……这些都是为了前来考察情况的学生和学生家长们服务的。 更别说每年两次的探望时间了,探望时又能产生一笔花费,哪怕是孩子“毕业”了,来接孩子回去,那也又能多少在这些地方花上一点钱。 因此要是不懂行的家长,一般坐上车的时候就会这么往前头找司机一问,在家长们看来,这司机大多对县城里的事情很是了解,肯定知道的多:“诶,司机师傅,听说你们这有个西山学院,能治疗孩子网瘾、早恋等问题,不知道靠不靠谱?”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种偏远的县城里,若不是因为西山学院,这些司机跑一天都赚不到多少钱,对于他们的“金主”,他们难道会随意批判吗?显然不会。 那司机师傅就能像和你来往了已经八百年的二大爷一样,边开着车边和家长唠嗑着:“哎,你说西山学院学院?我知道我知道,这学院在我们这可出名了!那个什么省里呀、首都的电视台都报告过,经常上新闻的,领导都来参观过的。” “不说别的,我远方亲戚有个小孩,就是在里面治好的,那小孩子年纪轻轻,本来都不读书了,还和家长打架,他全家都对他灰了心,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诶,没办法送去了西山学院,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去了一学期,孩子回来连家务都主动做了,别提多乖了,你说这钱花得多值!毕竟我们做父母的嘛,就是要孩子顺顺利利的也就开心了!他们听话,花点钱又算是什么呢?对吧!” 哪怕这上礼拜,他们刚刚蹲在街头一起说过,“诶,听说那个西山学院,又出了个事?啧啧,真是作践人哟!”这一秒他们也能全部抛在脑后。 毕竟哪里能和钱过不去呢? 就像现在前头的那个司机师傅,他不住从后视镜里面往后瞅着,毕竟向东和单静秋可是在西山学院上车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和母亲到这来,哪有别的理由,他套着近乎:“诶!大姐,你们怎么来我们这,今天就要走了吗?不多留留呀!” 像他这样,一般还赚着外头饭点和酒店的外快,若是能把人拉过去,可是能吃分红的。 单静秋很礼貌,她是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的:“是的师父,我们刚从西山学院出来,正要往家里去呢!” “您这孩子,是在那上学了?毕业了吗?”他往后头边打量着边问道,心中有些可惜,没能混到那点分红,口气也差了许多。 “是这样的师父,我家里那头有点事,特地请假带孩子先回去的,和老师那边都报备好了,不敢让他自己坐车,我这做妈的就特地来接了。”单静秋笑着回话。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演什么宫心计似的,步步惊心,她呀,还是得小心点,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然这群人的利益可是被绑在了一起,被发现什么苗头,没准能干嘛。 向东有些狐疑,但是母亲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闷着头也没出声。 当然,这些看在司机眼里只是觉得这孩子估计又是个受了教育有些受不住的,倒是也没多想,把他们顺顺利利地送到了目的地。 母子两人也就成功地坐上了到省会去的大巴车,没再遇到半点波澜,只是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向东头一次也没抬起来,旁边但凡有人靠近,他便会往母亲那一靠,这已经是下意识的反应了,他自己控制不住。 在坐到大巴车上,看着这车站越来越远的时候,向东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直到到了H省的省会,H城,单静秋才终于松了一口长长的气,这可总算是从那走出来了,不容易。 她之前在H城这的酒店订了间房,带着儿子一出车站便先到酒店那去,因为这孩子首先需要的便是好好休息一番,再有就是她也需要好好确认一下孩子现在身体的状况究竟如何。 才刚到酒店,向东便愣愣地看着母亲从放在床头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他的衣服、鞋子、洗漱用品……还有、爸爸的笔记本电脑? 他揉了揉眼,要知道母亲是最不喜欢玩那些高科技产品的,当初连手机都是他教着用的,平时也就是在家里看看电视,爸爸和妈妈半斤八两,只是他更对这些电子产品有兴趣一点,如果没认错,这电脑分明是爸爸桌上的那一台啊。 向东咽了咽口水,妈妈先是疑似背着爸爸把他接了回来,然后又疑似偷走了爸爸的笔记本电脑,这是什么情况? “妈,你和爸……”他不知道要如何说自己的问题,是该问妈妈和爸爸出了什么问题还是…… 单静秋一把把向东拉了过来,让他先好好地坐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对面床上,她之前便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要怎么和向东说这件事,她思前想后,还是得坦诚,毕竟这孩子也不小了,瞒着、编谎话反而会让他胡思乱想。 她看着儿子的眼神,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东东,妈妈得老实和你说一些事,你也答应妈妈保持心平气和好吗?” 向东愣愣地答道:“好。”他心里有些不安。 “妈妈也老实告诉你,事实上呢,今天妈妈来这里接你,是妈妈自作主张的。” 当单静秋说到这,向东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早有预料,但是同时又有些沮丧,他就知道,父亲是不会同意让他回去的。 “别难过。”她看着儿子,“爸爸也是个大人,有他自己的想法,妈妈说服不了他,就像妈妈心里想来接你,爸爸也只觉得妈妈是无理取闹,不知所谓,只是妈妈太担心你了,我回到家以后,才听人家说这里头不好,甚至还有人说这里的老师会打人,又看了你的照片,你瘦了好多,妈妈每天晚上想起你都做噩梦,掉着眼泪醒过来,老觉得你在妈妈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苦。” “所以妈妈想来想去,就瞒着爸爸,先斩后奏,先把你给偷出来。”她说得很是轻松。 向东看着妈妈,眼睛有点酸,他知道爸爸的,如果妈妈敢和爸爸提这些事情,那爸爸是一定会骂妈妈,这也是爸爸常常干的,因为在爸爸心里头,只有他是从来不会错的,所以妈妈要反抗爸爸,是要花非常巨大的勇气的。 “所以妈妈你就来接我了吗?”他眼睛和单静秋的眼睛在一条线上,两人正紧紧地看着彼此。 “是。”单静秋回答得很坚定。 他有些哽咽:“那万一把我接回去我改不了了呢?万一……万一我就从此以后成为了个没用的孩子呢?我还没有改过自新就要把我接出去了吗?妈妈以后没准会后悔的。”他把心里痛苦折磨着他的问题问了出来。 如果他没错,又怎么会被送到那呢?如果他有错,他没能改,是不是还得要回去? 她原本坐在床上,现在蹲在了儿子的面前,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眼神和他平视着:“妈妈回去想了很久,不管别人怎么说、你爸爸怎么想,明明在妈妈的心里,东东你从来没有变过,一直是那个好孩子,不就是有了对人生不一样的道路规划而已啊!” “妈妈想,也许是妈妈有偏见,当初你爸爸做生意的时候,别人也都说他是投机倒把,以后会被抓去枪毙呀!可后来证明,只是那些人的眼光不对,你爸爸别的不说,生意还是成功的。以前妈妈看电视,那些傻乎乎在那里跑步的,还笑话人家呢,在那瞎跑,总是跑不过外国人,还被甩在了后头,可人家居然后来还成了世界冠军!” “所以,我最后想来想去,发现也许是妈妈太糟糕了,冤枉了东东,难道因为妈妈不知道,就要把你的想法打做乱七八糟吗?就要说东东是做错了吗?妈妈从来没去试着了解、也没去试着听你说过你心里的想法,只是凭借自己的判断,就这么给你定了罪,要是在古代,我估计是个专门造冤案的坏官了。”她笑了笑,想缓解下有些沉重的气氛。 她神色温柔又坚定:“而且那时候妈妈是听你爸爸说,那个学院里学费贵,能学好多东西,而且还能纠正坏习惯,妈妈才想着总归是好学院,多学点东西,就也没有和你爸多说。” “如果妈妈那时候就知道学院里不好,妈妈是一定不会同意让爸爸把我们东东留在里面的。”她掷地有声,没有一丝犹豫。 向东的手还放在妈妈的脸上,他这几日来所有用懂事、坚持、强撑伪装着的面具一点点龟裂,全都变成了委屈、难过和恐惧,他眨着眼,倒是没哭得很厉害,只是三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支撑不住,跑了出来:“可是不留在里面可能我就改不了了呢?” 他满脑子都是爸爸严厉的面孔,和教官狰狞地说着:“多打打你们就知道错、就知道改了。”的脸互相交错、不断变换,仿佛喉咙被扼住般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们对我不好,对我多教育,可能这样久了……我就改了呀?”他扯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里全是苦涩一点点地流了出来。 “改过自新,要改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做错了事,就是有问题的问题孩子,就得要改。”他反反复复地强调、念叨着,要改,“是我有错。” 被打着打着,他也不知道了,他应该是有错的,他肯定是有错的。 单静秋一把把向东搂到了自己的怀里,把他的脑袋轻轻地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手不断为他顺着背,说得认真:“第一,我们东东没有错,起码在妈妈心里是没有错的。第二,如果要改,自然是妈妈来教育你,妈妈这么老土的人,都听过电视里念三字经,子不教、父之过,如果你做错了,那一定要怪爸妈没有教育好你,你还小,这从来不是你的错。” “东东,你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错了,那时候居然同意了让你进去里面,你不要用妈妈的错惩罚你自己,这样妈妈的心也跟着好痛,如果东东真的错了,那让妈妈陪着你,咱们一起慢慢改,如果东东没做错,那妈妈就永远是你的后盾,陪着你往前走,好不好呀。”她对着孩子的耳朵,说得轻柔。 她说的话像是在呢喃般,哄着此时在怀里这个这段时间内遭受了巨大压力和打击的孩子:“不害怕,是妈妈错了,妈妈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单静秋不断顺着向东的背,只是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妈妈在。” 忽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有一片湿润透过了衣服,她手上动作没停,只是继续拍着向东。 “我很害怕,妈妈,那天他们把我关在小屋子里,那里没有光,只有我一个人,地板上还有蟑螂和老鼠,我特别讨厌,可是没地方去,那儿好冷。”向东紧紧地扒在妈妈的肩头,终于所有的伪装全被卸下,他委屈极了,和妈妈一股脑地倾吐着自己的难过。 “不怕,咱们以后再也不去了,再也不见那了。”单静秋哄着这男孩,前段时间眼前的向东还在记忆里张牙舞爪,和自己说,他是大人了,才不会撒娇、说委屈,他什么也不怕。可现在又突然像个孩子,这之间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我被绑在那张床上,手上、脚上、身上都扣着厚厚的黑带子,我挣脱不开,他们在我身上夹了夹子,然后通电,我能听到劈里啪啦的声音,然后就开始一直抖,脑子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东西,就像突然变成了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了,特别难受。” 单静秋听得难过,肩膀上在哭的男孩闷闷地说着,眼泪没停过。 “如果做错了,就要被打,我知道了,我要守规矩、我要听话、我要懂事,如果被人打了、被人骂了,那一定是我的错,不能顶嘴,要认错、要低头,不然只会被打得更厉害……” 她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我们东东辛苦了,真的辛苦了,咱们不去想这些……” “我们宿舍来了一个人,他叫马华,他已经被教官们带去做了好几次的大教育,每次他回来我都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把床单掀开,脑袋贴着床板,只要下面没有动静就要赶快往下看……我好怕,我好怕他下一秒就死了。” “不怕,东东你不要怕。”单静秋哄着这慌了神的孩子。 “妈,妈我得救救马华、还有曾年哥!他们都还在里头,教官答应我这下还不会对他们动手,可是以后!以后要怎么办呢!他们的爸妈,知道他们那么苦吗?有好几次,马华都要撑不过去了!”他突然坐直,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脸上泪痕交错,瞳孔放大,露出了惊恐畏惧的神情。 单静秋立马把这孩子按倒在床上,盖上被子,不断地轻声念叨哄着:“没事没事,东东没事,有大人在呢,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你先睡,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 向东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先头是张大了眼拼命地看着母亲,不敢移开眼神,然后慢慢地在单静秋一声一声地安慰中合上了眼,只是在合上眼时,手依旧死命抓着,不肯松开,哪怕是入了梦,向东仿若溺水的人一般,不断地挣扎着。 单静秋只是这么温柔地哄着,用大拇指轻轻地反复在孩子的手上划着,舒缓着他紧迫的神经,终于看着向东终于舒展开眉头,蜷缩着进入了个不甚安稳的睡眠中。 还是个孩子啊。单静秋看着这张还透着孩子气的脸,那上头即使到现在还有刚刚哭过的痕迹,这段时间来高度紧张的他如果不能先放松一下,怕是会出事,才这么一会,就撑不住睡着了,一定是累坏了。 好梦。她静静地看着这孩子的睡颜好一会,把被角扯了过来放进了孩子的手里,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拿了出来做了个替换,生怕把他吵醒。 而儿子睡了,就轮到妈妈来战斗了,就像刚刚她答应孩子的,天塌下来高个的顶上,这前头还有她,哪用得着个孩子去冲锋陷阵,她回头看了看紧紧抓着被角还在酣睡着的孩子,露出了个带着些战意的笑。 她先是拿起了从家里顺来的笔记本电脑,酒店这是有wifi的,这也是她在一开始就制定好的战略,她之前可是肉痛的从008那高价购入了高级黑客技术这样的黑科技。 还好目前对于她的积分来说,那些非技能类的产品都不算贵,例如像什么[隐身摄像头]这样的时限用品,更是便宜。 前头单静秋在接待室的那一场痛哭可不只是为了卖惨,她偷偷地在西山学院的接待室放出了两个隐身摄像头,这可是自带定位功能的,她事先定位好了监闭室也就是小黑屋,还有电击治疗室。 原本她还担心等录到了也许又有孩子受伤了,可到了那,她这么粗略的一看,也许是为了防备这些孩子偷跑、自产,这西山学院里的监控摄像头倒是布置得异常的完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到处都是。 嘿,她还要谢谢西山学院一下了,谢谢他们帮着她送他们上路。 单静秋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先迅速地设置好加强版的防火墙,隐蔽代码,便潜入西山学院的网络节点那迅速地操作了起来,只是在操作过程中,她忍不住时不时地露出了厌恶、愤怒的眼神。 这群人渣,真应该一起下地狱去! 哪怕只是看着监控里留存的视频,她都想要作呕,那些人在画面里的一言一行几乎是令人发指,颤抖着手截取着视频的片段,她的眼神越发地冷,默默地叫出了008,狠狠地兑换了一堆东西。 …… 马丁宁是一个普通的白领,毕业以后她便到城市里的一家普通的公司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上班的时候都摸摸鱼,准点打卡。 今天才五点,她就要下班了,收拾着东西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可这APP一打开,跳出来的页面不太对劲。 映入眼帘的是个占据了二分之一屏幕的黑色视频,上面先是打出了一串字: “您好,我的名字是黑客D,很抱歉打扰大家,最近我的朋友告诉了我一些发生在H省里一家名为西山学院的特殊教育学院里的故事,看了监控的我遭受到巨大的冲击,也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希望大家能帮忙支持散播影响,当然为了避免造成大家的影响,如果你现在确实有急事,可以先行进行您的事情,此屏幕可先缩小稍后播放。” 后头还跟着一个笑脸的表情。 马丁宁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情况,这水果手机不是出了名的高防护,不会被黑客入侵吗?屏幕半天关不掉的她自暴自弃地点开了,反正看一看没损失,她这么一点,手机里的视频默默地开始播放。 视频是截取于一段监控,监控正对着一张床,床在一开始是空无一人的,忽地,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人,其中两人一齐把有个看起来挺瘦弱、不甚高大的男孩抬着,然后用力地丢到了床上,旁边的人迅速地窜上去、围绕着他,用束缚带把他紧紧地绑住,然后在他的人中、手腕、脚踝、胸膛……好几个地方均夹上了夹子。 马丁宁没看懂这段视频的意思,她刚要撇开眼神,却愕然地发现接下来的场景超乎她的想象。 有一个带着眼镜的人,往旁边的机器鼓捣了几下,那机器似乎是启动,发着红光挺显眼。 就在这时,那躺在床上的瘦弱男孩肉眼可看地抽搐了起来,甚至是被紧紧束缚住还弹动着,整个人从床上弹着,能看出那束缚带已经被反复地挣扎拼命摇动着,然后几个来回后,那男孩突然一动不动,只是没被绑起来的手和脚还随着那机器的运行不住颤抖着。 好一会,终于那男孩似乎有些没了动静,带着眼睛的人把机器关上,挥挥手,刚刚丢男孩的人过来把束缚带一解,床单直接整件掀起,包裹住男孩就像提着尸体一样把他裹在里面提了出去。 监控结束,陷入黑屏,字幕上的说明继续往下:“这是一段加了速的视频,实际上这个男孩当天遭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电击治疗,直到他彻底昏厥。” “这只是西山学院罄竹难书的恶行中的一件,更为黑暗的事情数不可数,在这里希望能引起大家的关注,若您想观看更多视频无论是点开微博、千度、微信任何大型软件,请直接在搜索框内输入西山学院四字,我已经为大家制作了自动跳转功能,当然,视频播放会在每天整点时强行在大家打开App时开启五分钟(可缩小屏幕不影响大家正常使用),直到有足够多的人来关注这个学院,要知道这里埋藏掉无数孩子的健康、生命、精神。” 马丁宁是震惊的,她竟然不知道国家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她愕然地点开微博,这时候已经有些卡得爆炸,她还没点开搜索框就能看到下面的热搜全被承包了。 #黑客D#、#西山学院#、#电击治疗#、#电击男孩#、#黑客D 自动跳转#…… 她愣愣地搜索了西山学院,跳出来的头一个便是名为@黑客D西山学院的账户,她点了进去,里面更是触目惊心,那位黑客D甚至还为西山学院制作了一个视频存放网站,无需缓存、没有广告,播放流畅,里面的视频多达几千段,分为虐打、电击、紧闭等等,只是看着那些封面图和分类,都要人不寒而栗。 他置顶的微博里这样写道: “有很多人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正有这么一些孩子被父母以教育、以爱为名送到足以改造他们的地方,当然,这个地方就如同地狱一般肮脏、龌龊,这里入学的第一关便是基础电击、黑屋紧闭,进了学院之后更是层出不穷,但凡敢违抗的,必然要遭受一番虐打和教训,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所学院里,已知死亡的孩子已经有5人,若你曾经被送到过这/有朋友被送到这,也欢迎你一同和我举报,直到这家学院被关停。” 马丁宁看得激动,她向来是很有正义感的,看到这样的事,更是分外难以忍受,她紧紧地掐着手,在那链接的网站里飞速翻看着,这些视频里但凡出现孩子的脸都被马赛克了,只是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西山学院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她没能想起来。 因为刚刚被强制播放的是电击组的视频,她随手点开了一个虐打的视频,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要确认事实后再转发,毕竟以前被消费爱心之类的事情吓怕了,哪怕这回有高超黑客技术做加成,也不能摆脱炒作的嫌疑。 视频开始播放,这段监控的角度不太好,只拍到一个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男孩,马丁宁皱着眉想关,却看到那男孩被不知道从哪出伸出的腿一把踹倒,那只腿穿着皮鞋,往那男孩身上就是重重一踏,直接踹在了腰上,脚一抬起撩起了一段男孩一段衣服,然后屏幕外突然出现了一根不算短的棍子,往那男孩身上就要甩去。 马丁宁立刻按住了暂停,不敢再看,冷汗涔涔——刚刚那男孩被踹下去时掀开了肚子上的衣服,露出了肚子上的三点痣,这痣马丁宁很熟悉,堂弟马华身上正有着这样的三颗黑痣。 堂弟和她关系很好,她老是拿着这三个大痣取笑堂弟,二伯父他们也在饭桌上说过,为了避免什么黑色素瘤,以后要带堂弟去把这痣割掉……而且那男孩除了身形要瘦些,马丁宁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她脑子中的灯忽然亮起,这西山学院,不就是半个月前伯父和伯母在家族群里说的,打算要把堂弟送去学习的地方吗?不对,那时候二伯父就说……马上就要送去了,这几周来,堂弟也没和她发信息,她只以为堂弟是被送去什么上学时收手机的封闭学院,没多想,可现在…… 脑海中那个虽然读书成绩不太好,但是总是对着她单纯地笑着的堂弟和监控里躺在地上正要被棍子抽的那瘦弱男孩混杂在一起,反复交错,让她脸色泛白了起来。 她颤抖着往外跑,手里飞速地打着电话:“喂,二伯吗?我是丁宁,你上回说,你们把阿华送去哪念书了?”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中年男人声音:“怎么啦,丁宁?你堂弟他我们送去那个西山学院啦!等寒暑假就可以回来,那儿听说很好的!之前特地叫那里的老师来把他接走啦……”电话那头说个不停。 她已经跑到了人来人往大堂,她愣愣地站住在那,对着电话面无表情地说:“二伯,我想我需要和你见一面说些事,等等我先发个视频给你,你看下吧……”她的话戛然而止,已经有些哽咽。 她挂掉手机,将视频发了过去,竟是控制不住地掉下了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阿华!现在阿华又到底在哪呢?他……他还好吗? 她疯了般的给黑客D、H城公安等所有她能想起来的大V发去了信息:“您好,我发现我的家人名字叫马华的未成年少年,在H省的西山学院遭受了虐待,甚至可能对身体产生了后遗症!” 同时搜索着西山学院的地址,飞快地定了最近的票。 …… 舆论发酵得很快,仅仅在单静秋那消息发了不久之后,她便能看到浏览量在疯狂往上涨,几乎是以飙升的速度在网上升。 忽地,黑客D的私信里收到了来自官方的信。 “您好,黑客D先生,目前您发布的信息已经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影响,可否先行删掉,我们配合您的工作?我们的联系方式是X,希望能得到您的联系。” 许是找了旧浪,这条私信一来便被置顶,单静秋勾起嘴角,这正是她要的。 她的手指在电脑上飞舞:“您好,我是黑客D,相信您至今没有能检索到我的信息,我可以拿超前的防火墙、芯片技术研究成果分享给官方,但我只有一个要求,立即取缔西山学院,现在就将孩子们解救出来,并对孩子进行心理辅导、创收后心理障碍干预、以官方的角度高度关注,之后也请保留我的账号,平时您可以给我发信息,我这里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点击信息发送,单静秋笑了,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等待着信息的回复。 良久,那头回复了信息:“好。” 完美。 …… 就在这夜,七点整全国联播的新闻中紧急地插播了这样的一条现场直播消息: “经群众举报,发现现国内存在诸如西山学院等以特殊教育之名,行虐待学生之实,且其进行的相关治疗项目在国内没有许可,已经触犯了国家法律、行政条例,现在已移交H省警方处理,并直播对西山学院相关当事人抓捕现场及学生解救现场……” 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屏幕中的画面正在飞速进行,已经是进行了现场连线,正在播送着警方在西山学院现场逮捕及解救学生的全过程。 “妈妈。”向东发现手中有点空,突然惊醒,慌张地环顾四周,房间的灯被关得只剩下一盏,电视机正放着新闻,他没瞅见妈妈。 单静秋回头看着醒来的向东子,安抚着说:“别怕别怕,妈妈在呢!”然后示意向东往电视那头看,“东东,刚刚新闻报了,听说这个西山学院被国家发现了,然后刚刚已经去把那些老师、教官抓起来了,现在正在直播呢,等下还要放解救学生的场面。” 向东目光呆滞,将眼神投到电视那头去,只看到电视正好播到他最熟悉、最害怕的林盛被两个警察反手压着,狼狈地从西山学院的门中押送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他熟悉地面孔。 他看着看着,又哭又笑了起来:“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又立刻转头看向妈妈,“妈,我们能回去吗?我想去见见马华和曾年哥。” 单静秋笑着应了声好,然后看着这孩子恨不得贴在电视机上,人都快要钻进去了。 是结束了,可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惩罚才刚要开始呢。 单静秋眼神往口袋里瞥了瞥,那还放着一些小礼物呢。 她此刻只是笑着看着向东眼神黏在电视机上,双手握拳似乎在祈祷着,等着播到警方解救的片段。 84.儿子他是电竞之王(四) 向念祖的工作每天都要用微信, 他今天本有个应酬,约好了在了晚上八点到酒店去吃酒席,才六点多, 他习惯性打开微信的时候, 眼神便被那突然出现的视频吸引了。 “西山学院、惨绝人寰……”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有些慌张, 这西山学院不就是儿子去的地方吗?什么叫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事情?他生起了些不祥的预感。 这么想着的他,控制不了想要点开的手, 几乎没有半丝犹豫便迅速地点开了视频, 随着视频的播放, 他恍若五雷轰顶,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这什么电击,是真的吗?肯定是骗人的, 不可能!又是什么时兴的诈骗手段吧!骗什么父母给孩子打钱,他扯着嘴角冷笑, 可他心中有多么仓惶, 他自己一清二楚。 此刻他满脑子都不断地回绕着自带儿子去西山学院之后到今天发生的每一幕。 西山学院的老师笑得温和:“我们这呢, 是非常好的特殊教育学校,可是有很多领导、业界同仁都对我们很认可呢, 他们都说我们这的特殊教育方法呢, 值得借鉴,像是我们这里出去的优秀毕业生也很多, 什么网瘾之类的, 都算是轻的, 只要你送来,这我们可以打包票,肯定还你一个和以前一样的孩子!” 儿子在面前用晦涩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爸,我真的不想去。” 他是怎么回的?他同儿子说:“你现在是意识不到你的错误!我告诉你,你要明白,你这网瘾就是得改了,你自己改不了没事,学院里的老师会帮你,等你改过自新了再出来!” 妻子前两天给自己打电话,畏畏缩缩地:“老公啊,这我听人家说西山学院那边对孩子不太好,要不……要不我们先把东东接回来吧?” 他又是怎么回的?他不耐烦地同妻子说:“你别多管闲事,我做主了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花钱让他进去改,改好了再出来。” 他的脑袋狠狠地砸在了身后老板椅的靠背之上,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他这是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去了什么地方? 这一定是假的,这也只能是假的,肯定是什么骗人手段,这样想着他试图镇定下来工作,可七点的时候,手机里朋友几个组的微信群疯狂地提示了起来,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 “大家快点开电视看啊!真是奇了怪了,央视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什么西山学院的新闻,正在直播现场呢!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是不是直播事故,看起来可惨了!” 他办公室里有电视,向念祖便用生平最快地速度,冲到了那前头,迅速地打开了电视,这一开电视,下面蓝底白字的巨大新闻标题就不容他再继续自我欺骗,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西山学院事件逮捕及解救活动现场直播”。 这西山学院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在他打开时,电视才刚直播到逮捕的部分,被警察们铐住一个又一个押送出来的西山学院的老师、教官,其中有好几个,他都觉得似曾相识,甚至还有个,他一眼就能认出,是那天接待过他的老师,这下,向念祖彻彻底底地信了,只是孩子呢?向东呢? 他焦灼地看着,手绞成了一团,刚刚的男主播有说过,等会还会有里面学员的解救过程,会有儿子吧? 向念祖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警察带出来了一串孩子,这么排成一串分外明显,孩子们一个个都瘦得厉害,可向念祖怎么看都没找到向东,他仔细确认了每一张出来的脸,却愕然地发现没有、全都没有! 这些还能走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来,终于走完了,向念祖努力安慰着自己,后头还有、后头一定还有,只是这么看着,接下来竟然是好几个被用担架架出来的孩子,每一个都已经人事不省,可这里面依旧没有向东…… 他的儿子去哪里了?他的儿子呢! 他不敢去想最差的结果,颤抖着拿起手机,选择了妻子的电话,他得让妻子和他一起去H城一趟……现在,立刻,妻子从老家出发,直接去H城就好,一定得用最快的速度……还会来得及! 电话拨通,他的手不断在桌上点着,急得很,只是这电话接通得分外的慢,难道妻子是没看到电话吗?现在分明还是在饭点啊!向念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这电话总算接通了,他激动地对着电话喊了起来: “静秋,你现在立马收拾东西从老家直接坐最快的车去H城!立刻、马上!向东可能出事了!你快些,我马上就出发!”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向念祖快急坏了,对着电话那头喊着:“现在可不是你矫情、难受的时候,具体我们到H城再慢慢研究!马上走!现在就走!” 好一会,在向念祖彻底爆发之前,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是个向念祖最熟悉不过的男声。 “爸……是我,我是向东,我,没事……” 办公室里头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向念祖有些不可置信,这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分明是儿子向东的声音,可是……可是向东不是在西山学院里吗?而且这电话明明是妻子的,妻子不是说她回老家了呀!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 向东又重复了一遍:“爸,是我,我没事……我已经从西山学院里出来了,你别担心。” 再次确认了儿子安全的信息,向念祖先是一阵狂喜,突然这份喜悦戛然而止,他脑中浮现出的是一行清晰的等式,回了老家的妻子和从西山学院出来的儿子现在正在一起、且西山学院这事情是今天才曝光的,所以…… “你叫你妈妈接电话。”向念祖声音有些冷,这下他火起来了,虽然这儿子没事是很开心,但是这分明意味着妻子在被他拒绝后,竟然骗了他偷偷地去西山学院把儿子给骗出来了! 向东往回看,母亲正在那收拾着东西,他们是等一下的车要去县城那,妈妈要带他去看看马华和曾年,也让他和警方汇报些情况,他一看到电话是爸爸打来的,就把手机偷偷拿了过来,怕妈妈实诚什么都和爸爸竹筒倒豆子了,到时候爸爸是要火大的,毕竟妈妈也是为了他,才会去背着爸爸,这一切不怪妈妈的。 “爸,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在里面真的受不住了……”他说得凄惨,想要把这事情先糊弄过去,可说着说着突然有些难过了起来,为什么直到现在父亲依旧关注着这些东西,不管妈妈是不是瞒着他,但是妈妈救了自己的事情是事实啊,“如果妈妈没来接我,我可能已经没了您知道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听到儿子说这话的向念祖先是心一凌,后怕不已,可有些心虚的他马上提高了嗓门:“你这是觉得爸爸害了你是吗?只有你妈妈知道替你考虑是吗?” “你妈就是个家庭主妇,她能懂得什么?慈母多败儿!这句话我也和你妈妈说过,她就知道听你的,哪里知道我做的这些是为你好!”向念祖强撑着,他这辈子自发家起顺风顺水,唯独这回在儿子的事情上栽了个跟头,竟然选错了学校。 “爸!”向东把手机抓住对着那头便是这么一喊,“妈是为了救我!我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多难过吗?你知道我多辛苦吗?有多少次我真的恨不得一死了之算了!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两个礼拜而已,可是我在里面就像在无穷无尽的地狱里煎熬!” 被儿子颇为凄厉地喊声惊住了一般,向念祖沉默了片刻,拿着手机,嘴硬的说:“这次是爸爸没考察清楚,失误了,选了个不合适的学校,但是不代表你身上没有问题,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中间没有能考虑完善,导致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这不代表出发点是不好的,当然,爸爸可能是选错学校了……” 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去说,他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儿子好,当然西山学院出了这些事他也很愧疚,但难道能怪做父母的吗?好心办坏事,也不是他们能预料的啊! “爸……”向东哽咽着喊了一声,“我就这么罪该万死吗?只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想要去参加电子竞技?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不是个遥控机器人,你叫我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的啊……” “你看你,你看你,到现在还在说什么话呢!我告诉你,我坚决不同意!你也没得选择,我辛辛苦苦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就为了让你学这个!我告诉你,你别把你那些想要玩耍的想法拿来试图说服你爸!我没那么好骗!尽找些借口!”他愤怒极了。 向东心如死灰,哪怕到了现在,就算是骗骗他、哄哄他,也不行吗?是不是在他爸爸心里只有他觉得对的路才能往上走,其他的、他别无选择? 单静秋正在里头收拾着东西,一直听见外面儿子似乎在说些什么,她走了出来,就听到儿子难过的声音,不用问,她也知道肯定是电话那头的向念祖说了什么,她一把走到了儿子那,把儿子握得紧紧的手指头掰开,把手机抢了过来。 当然,向东是不想把手机给妈妈的,因为这一给,妈妈和爸爸肯定是要吵架,可他万万没想到妈妈的力气这么大,只是轻轻地一掰,他的手便展开了。 单静秋拿起手机,冷笑地便说了起来:“向念祖,你在和儿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呢!他才刚从你精挑细选的西山学院里出来,你是不是非得被他也刺激个病了、倒了,你这做人爸爸的才满意啊?” 向念祖头回听到妻子这么愤怒地说话,哪怕是以前为了儿子偶尔有些小争执的时候,妻子也总是弱势的一方,他更是被撩起了火,他也知道他的确不该没认真调查西山学院就把儿子送进去,但是就因为这点事情,难道他们就要在这家里造反了? “你不是和我说你要去老家吗?你背着我去接儿子出来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等你同意了恐怕今天我接到的就是个躺在担架的儿子了!我问过了你,你不同意啊!那你不同意我自己来总行了吧!”单静秋也说得愤怒,“你别成天想着你那些什么面子、什么地位,我们东东从来都是个好孩子,他是乱花你的钱了?不尊老爱幼了?不孝顺长辈了?我告诉你,我儿子一直都这么乖,他只是有了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梦想!” “梦想?”向念祖笑了,“他怎么不说他梦想考北大、考哈佛呢?怎么不梦想去做个科学家呢?什么电子竞技,我告诉你你儿子就是网瘾,就是得去治病!而且我花了那么多钱去养他,我还做不了他的主了!” “当年我们村全村都想着种地,厉害的就去读书,想着去厂里做个编制工,不然能做个临时工也不错,那时候你非说要去投机倒把,又有谁支持你了呢?你老是说以前别人没有远见、发现不了你做的事情多有前瞻性,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是和当初的那些人一样,在胡乱评论你的儿子,也许未来的这天,你就会后悔,原来你的儿子这么优秀你一次也没有发现!”单静秋说得飞快。 “那不一样!”向念祖立马反驳。 “什么不一样?你是不是要说你的梦想、你的想法就是有高度的、有前瞻性的,儿子的就是贪玩胡闹,就是注定毁了他的一辈子?你凭什么这么说?” “还有,东东是我们的儿子,不论他是做出了一番大成就,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在我心里都一样,他是我的儿子,当年你兄弟几个,有的做农民、有的做工人,还有你这样出来投机倒把的……难道因为你们现在收入不一样、成就不一样,爸妈就该把有的人赶出家门吗?” 她说得情绪有些激动:“孩子是独立的,他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人生,他也会思考,他不是你用手捏出来的,哪里不满意你就给他随便改改,哪怕是胳膊长了短了你都能给他捏个新的!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可你却要求东东,永远要按照你画好了的线去走,如果不去,就要把那些你不想要的东西砍了然后丢掉吗?” 她质问着,电话那头的向念祖哑口无言。 他支支吾吾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是我儿子……我,我花钱、花精力养了他的……” “我告诉你,向念祖,儿子你不肯对他好,那我来,我会好好地保护他的!我要和你离婚!你不要照顾儿子那我自己来照顾!”单静秋说得铿锵有力。 “离婚就离婚!”向念祖一听到这词在电话那头跳着脚,愤怒地说道,“你以为你自己出去你就能过得好吗?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有赚钱的能力!你!你凭什么!” 单静秋笑得温柔:“老白,这第一啊,有种东西叫夫妻共同财产,这第二啊,你不是才刚给了我五十万吗?刚好我这之前也存了点钱,还够生活,要谢谢你了,那就这样啦,不说了我先挂了,我们要去忙了,您可以慢慢地去捏个你想要的孩子出来呀,看看能不能像捏泥人一样,最好啊你直接去克隆,电视上不是播吗?羊都可以克隆好多年了,你去克隆个自己出来,保管啊,和你心意。” 听着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声的向念祖面黑如铁,可好一会他又沮丧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错了……不,他没错,他只是想让儿子改而已……可儿子很痛苦、很难过,连一向体贴的妻子也生气了。 他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直到夜深了,应酬过了,也如同僵硬的石像,一动不动。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回头一看,儿子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复杂,如同什么调色盘一样,一会是感动、一会是纠结、一会又是难过……这么变来变去的。 她走过去,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你不是急着要去看你的舍友吗?那我们赶紧出发吧!”她伸出手拉着孩子,就要去拿了行李往外走。 向东不知道心里此时是感动更多还是难过更多,感动妈妈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直站在他身边,难过爸爸的态度和妈妈竟然要为了他和爸爸离婚…… “妈……我没事的,你和爸爸,我去和爸爸道歉吧。”他愣愣地说。 “你啊,你道歉什么呢?妈妈是成年人了,妈妈的事情自然自己会和爸爸安排,难道你还不相信妈妈一个成年人可以自己做主吗?”她往向东那一看,向东赶忙点头表示对妈妈的信任,“至于你爸爸,思想就是太轴了,如果他改不了对我们东东的偏见,那妈妈看了他也生气啊。” “如果东东你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你就要好好地过下去,过给我看、过给你爸爸看,证明不是非要按照你爸爸给的模子长,才能变成一个善灵、优秀的人,当然,梦想能不能实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对吧。”她回头冲着孩子眨了眨眼。 向东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心上的压力一轻,虽然依旧在心里有点痕迹,但是他想,只要他努力证明,爸爸总有一天也能认可他的,的确他选择的道路在很多人看来确实不好走、也不是条正确的路。 前头的单静秋眯着眼笑了,这不用多久,起码今天晚上,她就非要让向念祖先好好认识下错误。 …… 他们俩赶上了今晚最后一班去县城的车,单静秋先和之前联系过的警察见上了面,陪着向东去警察那做了个简单的记录,当然这记录的全程单静秋都陪着向东,紧紧地抓着这孩子的手,直到现在,到密闭的空间、见到陌生的人,向东依旧会下意识地躲闪。 这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让这伤口慢慢地痊愈。 很快便到了病房那,单静秋一走进病房,就能感受到病房里令人喘息不过来的气氛,506病房里总共有四张床,是专门腾出来给这些西山学院解救出来的孩子们睡的,上头现在躺了四个孩子,旁边陪着他们的也都是半大的孩子,一个个都不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而是把椅子放在了靠近墙或是桌子的地方,紧紧地把后背贴在有倚靠的地方,蜷缩着,不自觉地咬着指甲,指甲已经秃得厉害。 向东一把冲到在那愣着神的曾年那,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眼泪直接从眼角滑落:“年哥,你没事吧!阿华呢?阿华没事吧!我在电视上看到阿华被用担架架了出来,真的好害怕。” 刚刚曾年一直在恍恍惚惚之间,他想过无数次如果从西山学院里出来会是什么场景,他想过,应该是等他毕业了,父母开心地、庆祝着把他接回去,然后通知身边的所有人,他们的儿子改好了,他一次都没有想过,他还没改好竟然就能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警察帮着登记电话,要一一通知家长来接,曾年甚至听到了旁边的警察在打电话,不知是谁的家长在电话那头说得大声: “你们警察究竟懂不懂得什么是为人民做好事啊!那个学校我孩子进去了以后改变可大了,我上次假期去探望我女儿,她整个人特别乖巧、也不爱美了,也不像是以前正经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还想着那些化妆品什么的……” “这位先生,西山学院现在已经被正式取缔,涉案人员全部已经被逮捕,而且您要明白,您的孩子在里面是遭受到了虐待的,并没有受到很好的待遇……” “哎呀,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什么叫虐待,这孩子在家里不听话我们也得打两下呀!更何况在外面,老师人家怎么管得住这种孩子呢!那肯定是要打几下,这个我们都同意了!而且人家这叫治疗,他们这种问题孩子的治疗人家老师早就和我们说过了,就是得这样好好教育一下的!” …… 曾年听着那些话顿了好一会,才把背得烂熟的电话写给了警察,他曾经日日夜夜地反复背诵着,生怕哪一次自己忘记了……万一忘记了,爸妈就找不到来接自己了要如何是好?可现在,他突然想不明白了,父母们真的会想要来接他吗?或者,下次他又考砸了,就又要被送到什么东山学院、北山学院吗? 他很是恍惚,面前更是生死不知,打着点滴、包着夹板的马华,他看着马华,笑得有些凄凉,正因为他们也许做过错事、也许出现过问题、或是不完美、不符合要求,就要被改造吗?改造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正在这么想着的他,突然有人扑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听到是向东的声音,一阵狂喜用力地搂住对方,他能越过对方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那应该是向东的家人吧?毕竟向东和他们不一样,他的家人是要把他接回去的。 真好,真羡慕。 他很快不再乱想,慢慢地安慰着向东:“那天你是和林盛说了什么吧?你一走他就给我们送了点水,还找人给阿华看了病,如果不是你,那阿华可能都撑不到现在了。医生说,阿华只是劳损太多了,缓缓、缓缓能好的。”他们这几天来一直是这样互相鼓励着、坚持地走下来的。 向东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也静静地和曾年一起坐在了床头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依旧昏迷在床上的马华,祈祷着小伙伴的苏醒。 “阿华!”突然门口那传来男女声重叠在一起震惊的叫声,向东和曾年同时抬头看去,门口那站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就在单静秋旁边,现在只是这么看着病房就落下泪来,然后喊着孩子的名字就往里面走。 他们一同走到了马华的病床面前,死死地看着他,脸色苍白。 …… 马丁宁她从小到大便在她家附近的一亩三分地绕着圈,无论是读的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到大学均是在家乡里,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也总是那些。 在她的心里,比她小一些的堂弟也应该和她的人生路径差不多,这么顺利的往上读着书 ,考上个本地的大学,毕业了找份普通的工作,成家立业。 当然她曾经偷偷地和堂弟吐槽过:“以后要是有机会,那肯定要考到大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候马华老是抓抓头,笑笑,只是说没关系,他是很听爸妈话的,很少和爸妈顶嘴,所以早也就一直在父母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活着。 可现在没想到她头回离家,远赴H省竟是为了那个非他所愿有了不普通人生的堂弟。 前段时间,马丁宁在家宴上见到堂弟的时候,堂弟和从前相比变了许多,变得有些畏畏缩缩,在人前老也不敢抬头。 她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二伯父直接在饭桌上对堂弟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直说他现在考在班级的倒数不说,还不念书天天就知道逃课,老师都往他这投诉了好几次,还说堂弟连同学都相处不好,在班上人缘都不行……这么念叨下来,说得好像堂弟一无是处一样。 那时,马丁宁只是看着马华默默地把头低得很低,再怎么被骂也没用把头抬起来,不断往嘴里放着饭,咀嚼着,好像总也吃不完似的,畏畏缩缩的样子和从前大相径庭。 二伯父在后头,在没有堂弟的家族群里很是严厉地说,像堂弟这样发展下去,在这原来的学校里,天天名列倒数第一,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出息,没准连个高中都要考不上,他已经从好友那边问到了一家厉害的学校,打算把堂弟送过去,听说那家是全封闭的寄宿学校,要求也严格,在那都能静下心学习!只要去了,肯定能把堂弟身上那些臭毛病给纠正过来。 马丁宁当然是没有反对的余地,她是小辈,哪能对长辈的想法指手画脚,况且在那时,她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本地的教育水平也就那样、堂弟又和老师、同学现在都处不太好,换个环境、换个同学老师,没准什么都顺风顺水了,到时候还能在成绩上有显著的提升呢! 可她并不知道,二伯父说的严格学习,是这么个严格法,她苦笑着。 车窗外的夜景随着车辆的行驶飞快地略过,夜灯似乎都连成了一条线。 此刻的马丁宁正坐在大巴车上后排靠窗的位置,这是今天最后一班从H城到西山学院所在的县城的大巴,车上早就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 平日工作日期间,末班车上总是小猫三两只,可今天一早就坐得满满,甚至H城车站那还围着一些上不了车的乘客,这些乘客们都是些长辈级的人物,个个神色匆匆,满是焦躁不安,时不时就有人掉着泪、也有人看起来很是冷静。 可马丁宁哪怕是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神情变换,都似乎有种刺骨的寒冷从脚底板往上跑,让她不寒而栗,觉得可怕得不愿意多去理解、领会他们的心情,她是领会不到的。 这儿坐着的这些正焦急着、翘首以待地、紧张不安的父母们,正也是亲手把他们的孩子亲手送进去的那一个,当然,马丁宁也不反对这些送孩子的家长,也大多是喊着爱孩子的口号,只是这么以爱为名地,反而给了孩子们最重的一刀。 当然,也包括现在坐在她左侧座位的二伯父,上车之后马丁宁一直看着窗外,一次也没有侧过头看二伯父,她甚至还把身体往窗户的那边靠了靠,尽可能地拉开了距离。 要知道她那时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在那堆视频里找着,试图找到堂弟的视频,因为这是那时候她唯一能确定堂弟情况的地方了。 在每一次,当她点开视频,看到别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被那鞋子狠狠地踹着,被那绝对不细的棍棒抽打着、关在黑屋子里瑟缩在角落的样子……她心底都弥漫着似乎不会散去的浓雾,她不敢想,她的堂弟若是也遇到了这些,能挺过去吗?他喊过痛吗?喊过爸爸妈妈吗?喊过她这个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堂姐吗? 或许都喊了,只是怎么喊都等不到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 这次到H省去“接”也许能回来的堂弟马华的,是她和二伯父两个人。 昨天晚上,她匆匆的赶到了二伯父的家里,还喊来了爸妈,本来想好好地和他们说上一说,求他们先去把堂弟带回来。 那么刚好,人刚聚齐,电视上放着的新闻联播就开始插播了西山学院逮捕及解救活动现场的直播,她眼神紧紧地贴在电视上,一边焦灼地看着,一边同父母还有二伯父、二伯母解释着,她能用余光看到他们脸上神情震惊的样子。 等了又等,她终于等到了堂弟,只是别人都是站着被警察带出来的,可堂弟和另外几个孩子却是躺在担架上被送到120去的,在看到从担架上被拉出来的堂弟那瞬间,马丁宁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全部凝固。 才在电视上看到堂弟不久,二伯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来自H省警方的电话,他们在电话里头说。 “您好,请问是马向国先生吗?我这边和您确认下,请问您是否把姓名为马华,年龄16岁,身份证号码为X的男性未成年人送入西山学院就读?” 马向国抓着手机,说得急切:“是,我是,马华是我的儿子,他才刚进了西山学院半个月,他没事吧!” “您好,马先生,您的儿子马华现在已经被收住到县城第一医院五楼506病房,由于他在被解救时身上已经有伤、急需治疗,在对受伤程度做了基础评估后,经决定,已经将其先行收容治疗,如果有后续问题,我们这会继续跟进,非常感谢,也希望你们尽快配合,到达县城第一医院与警方完成交接工作。” 马向国听得愣愣,这些话一字一句进了他耳朵,他却觉得好像什么也没能听懂,听对方要挂电话,他忙不迭地问着:“警察先生,我想问下我们家小华怎么样了?我刚刚在新闻上看到他了!他怎么是晕着的,他现在状况如何?我这边家里都太担心了。” 正当他正说得牛头不对马嘴、逻辑混乱的时候,激动的二伯母也追着上前,把马向国的手机一把抢了过来,迅速地按了扬声键,电话那警察先生带着些H省口音的声音在静寂无声的屋子里一词一句听得分明: “……经过我们调查、和对马华同寝室同学的咨询了解,以及对监控等多方面调查,马华在这之前受过一次强度较大的西山学院非法电击治疗,并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棍打。” “……他由于受伤等原因,身体产生了炎症并发烧了,由于一些原因,他在发烧了近一天后才吃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当我们到西山学院解救时,他依旧保持人事不知的状态,四肢、身体上均有淤青、损伤的伤口,经县城第一医院核磁共振等检查报告,其中右手手骨有轻微骨折,已经做了固定处理,根据医生的判断,可能是受到了过度的电流刺激以及发烧、发炎过程中脱水、转肺炎等状况导致他的昏迷不醒。” “现在由于他们这些被解救来的学生大多精神状态处于危险状态,我们正在调动省城心理专家前来为他们提供心理辅导,不太好转院,若出现恶化的情况,我们将会即刻将马华转院到省城……” “谢谢,谢谢。”电话那头的警察刚说完,马向国哑着声音不断地道谢着,他才刚把电话挂上,刚刚在旁边已经听得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的二伯母直接扑到了她身上,哭天喊地了起来。 她声音凄厉,喊着:“杀千刀的,要是阿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和你拼了!”没一会喊着喊着,情绪激动竟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所以马丁宁便主动提出和二伯父一起来找马华,二伯母现在已经住了院,只希望二伯父能尽快把马华带回去。 他们下了车一路赶到了医院,虽然早有预料,可在真正看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想的还不够惨。 他们看到的是躺在床上、鼻子上还挂着氧气的马华,脸色死白、毫无生机,脸上、身上都是伤,如果不是还在起伏的胸膛,他们几乎以为这孩子的生命已经戛然而止在这床上。 他们从未见过马华这个样子,躺在那,安静地、生死不知的。 马丁宁看到旁边的二伯父马向国,一个向来坚毅的汉子哭得沟壑纵横的样子,突然真的想问问。 后悔吗? …… 只是来这呆了一会,单静秋只觉得自己也快跟着呼吸不过来了,里头的马向国还在绝望地摩挲着马华的手,轻轻地掀开他身上病人的衣服,然后看着孩子身上每一处伤痕泪流满面,捶胸顿足,似乎是恨极了。 今天的病房异常的压抑,她能听到旁边的孩子呜咽的阵阵哭声,还有的孩子已经是精神恍惚、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地板。 她听到警察说,来了的几个心理专家对这些孩子现在的心理状况评估预期都很差,正在往上头申请更多的心理学专家进行干预。 从里头出来的孩子,向东那样的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大多产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不能独处、恐惧密闭、恐惧陌生人、害怕黑暗、害怕家人、有自残、自尽倾向…… 他们摇着头,叹息地说着:“造孽啊。” 是很造孽,单静秋手捏在口袋里,那是两个名为噩梦空间的限时道具。 [噩梦空间]:可根据使用者的指令对指定的人群制作一个群体性噩梦,在噩梦空间里,你,就是王,由于这是特殊时限产品,最长效应仅为50年。 这对她来说可是刚刚好。 当然,不一样的人总是不同的待遇,她轻轻地笑了,选择了使用。 …… 林盛和西山学院的教官和老师们一同被抓到了H城公安局里,手铐铐得他们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两道红色的印记,分外的难忍,警察们在讯问他们的时候,不时都愤怒到要喘着气走到外头休息一会才能进来继续讯问,在他看来,这些人心理素质还是不行。 不就是打了人吗?难道是孩子或是大人有这么大差别吗?他不屑地笑了笑,显然是没有的。 他们相信他们这回进来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毕竟他们做的事情家长不都知道吗?他们可跟每一个家长都说过了,他们这特殊教育要用特殊的办法,可能还得打一下或者特殊教育一下,有很多家长还给他们签了生死状呢!所以哪能怪他们,他们也没有虐待,这不就是普通的教育吗?监护人都同意了,哪能找他们烦恼呢。 夜深了,他们一个个讯问都结束了,随意地挤在里头,陷入了沉睡,他们人都打死过、打残过,哪有那么多怕的,甚至有的睡着的时候还带着笑,可没一会,他们的表情就一个接着一个变得可怕了起来。 …… “大家好,欢迎来到西山学院。”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如同在耳边说着一样,异常的大,激得让林盛睁开了眼,什么西山学院,他不是在公安局里吗? 可这一睁眼,他却发现他确实处在西山学院之中,学院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分外的熟悉,怎么看这都是在学院里啊,可此时被捆得严严实实地瘫在地上的,正是林盛自己。 “今天,我要教新来的林盛同学第一点的,就是什么叫做懂规矩。”前头的那个男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左右两边迅速地走出了两个穿着教官服装的人。 林盛环顾四周有些惊恐,这些人手中拿的戒尺可比他们现实中使用的还要粗两倍,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脸——林盛记得,左边那个女孩子正是前两年,有个受不了苦头,想要翻墙出去,直接被上头的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然后翻倒在墙外,半身不遂的那个,前头那个……长得像是他前两天才管教过的那个叫马华的……右边那个,好像是之前有次他带着去关了小黑屋,出来脑子就不太好使的那个…… 这三个人他都认识……而且和他渊源颇深! 林盛眼看着马华把自己一把拖到了正中间,笑得很是和煦,却冷意十足:“首先,要先送给林盛同学一个入学礼物,这个礼物呢就是十尺子,对了,不能叫出来哦,如果叫出声了,每多一声,就加一尺,林盛同学可千万要努力保持安静呢。” 旁边那女孩和男孩也跟他一起笑着,可手上毫不留情,拿起那戒尺,往林盛背上就是用力一抽—— 痛!林盛被蚀骨的痛苦席卷,从尾椎骨往上似乎每一节骨头都被冰冻了,怎么会这么疼,锥心之疼就是这样了吧!太疼了!太疼了!他控制不了的□□了出来。 “叫出来了,再加五尺。” “你不是说加一尺吗,叫一声的话?”虽然明知道这是梦,林盛还是忍不住质问,这实在是太疼了,疼到他现在连脚指头都已经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缩得抽了筋。 马华蹲下来把脸凑近,扯出了个带着恶意的笑容:“我刚改的规矩呀!我没有教过你吗?这就是我的规矩,在这西山学院里头呀,我说什么算什么,哎呀,林盛同学你怎么可以顶撞教官呢?再加五尺。” 他话音刚落,那两人用动起了手,位置找得很准,能准确的找到上回抽下去的地方,皮开肉绽。 林盛被抽个不停,让他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他脑子有些混沌,这一幕似乎曾经发生过。 记忆不断涌现,那天似乎就是在这,他看那马华在后头走得慢了些,他便走过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往他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他震惊地看着自己。 他只是这么站得笔直,趾高气昂地看着他,对他说:“这就是我的规矩。”然后拿了戒尺,往他身上就是用力地抽打,看他在地上匍匐爬着,却逃不脱。 重叠的记忆,让他更加地恍惚,可剧烈的疼痛,又让他很快地回复到此刻,太痛了,他想不叫出声实在太难了! 他紧紧地咬着唇,已经在前头几尺他便开始品尝自己血液的味道了,铁锈的味道已经充满了整个嘴,他的身体疼到他感觉不到嘴中有哪怕一丝的疼痛,可他知道这已经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林盛同学,还有几尺?”马华又蹲下,笑着问。 他眼神有些恍惚:“这是最后一尺了。”话音刚落,背后的尺子已经重重地抽下,带着风声,他又用力地咬了自己一口,总算……忍过去了。 “不对哦,林盛同学。”马华摇了摇头,“还有十尺呢。”他看着林盛愤怒交织着绝望的眼神,“我说了规矩是我来定啊,你只能听规矩,你看你这个愤怒的眼神,啧啧,再加五尺好了!顶撞教官不守规矩。”林盛的眼神从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点点地熄灭,变成全然的绝望。 尺子一道一道地抽了下来,他最后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他总算熬完了,他看旁边这几张熟悉地面孔似乎没有再加码的意思,松了口气,虽然此刻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几乎要将他吞噬、让他无法忍受哪怕一刻。 林盛不断趴在地上,喘着气,突然他听到背后传来的清脆的女声:“对了,这时候到了每天一度的电击时间了!那我们出发吧,林盛同学,麻烦你们帮我搬运一下哦。”这句不长的话,就如同要把他推到坑底一般,让他面如死灰。 那间教育室是林盛最熟悉的房间之一了,他曾经在这管教过许多孩子,包括眼前的马华,只要动一动开关就能看着眼前的孩子疯狂地挣扎、抖动,就像通了电的玩具,直到失去了最后点挣扎的能力还会垂死般地抖动着手,可他从未想过躺在这的会变成他。 一个又一个的夹子夹了上来,刚刚的戒尺已经打得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他惊恐地睁着眼睛,能看到有的夹子甚至正夹在了他的伤口之上,旁边的女孩笑容满满,转开了开关,电流劈里啪啦的声音一下就来到了耳边,他只觉得脑海中是一片又一片没有尽头的空白,四肢已经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天旋地转…… 一样接着一样,林盛几乎把他之前对孩子们做过的每个项目都做了一遍,但是因为梦中是不能死的,他不断地反复经历着、一次又一次,他绝望地留着泪,却无处逃脱。 被关在小黑屋里,那男孩扯出了个怪异的眼神,把他绑住,还将他的眼睛蒙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几乎快将自己逼疯。 总算挺过了小黑屋,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听到了耳边传来的脚步声,是那女孩,她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往屋外走,女孩把他像丢烂布头一样丢在了学院墙边,她言笑晏晏: “来,林盛同学,你能从这里爬出去,如果你能爬出去我就……今天就不罚你了哦。” 眼前这堵墙很高,上面还扎了玻璃碎片,只是为了防止想要翻墙的学生,可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生机。 他似乎是看到希望的光芒,手指死命在墙上固定着,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口,每跟手指都锥心的疼,爬到了最顶端的时候,他有些支撑不住,下意识地把手往上一放,整只手全都扎到了绿色的碎玻璃片上,彻底捅了过去,血液喷涌而出,剧痛之下,他直接一抖,手一松,往墙的一端坠落,他只能看到上面的一方越来越远灰色的天空。 ——那时那个女孩是这么绝望的心情吗? 坠落在地,似乎每一根骨头都粉碎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是现实了!林盛的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他看着四周,和他同关在一间的每一个人头上都有汗水。 他抹着脑门,笑了笑,原来只是个噩梦啊,没事,都是假的,但他却忍不住贴着墙将浑身的力气放在了后头,冒着冷汗,太好了,全是假的,只是这梦也太像现实。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又一次进入梦乡的时候,他们还会继续相见! [梦境一:西山学院学生经历的绝望加倍还击——无解脱条件——根据作恶程度给予每次强度——持续时间五十年。] 85.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五) 此为防盗章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 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 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 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 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 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 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 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 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 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 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 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 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 是典型的偏心妈, 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 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 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 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86.儿子他是电竞之王(六) 此为防盗章  “十年同学会少了你怎么行呢!”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 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 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 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 她打量了一圈, 那个女人, 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 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 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 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 穿得有点浮夸, 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 早就过季, 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 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 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 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他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我是陈文天,之前也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87.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七) 此为防盗章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 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 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 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 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 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 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 就用嘴巴叨叨几句, 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 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 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 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 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 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 也许机灵可爱, 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88.儿子他是电竞之王(八)(完) 此为防盗章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 眼白倒是白得显眼, 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 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 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 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 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 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 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 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 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 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 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 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单静秋有着朴实的美食观,热爱美食但是不疯狂追求美食,换句话说有就吃,没有拉倒。况且在她离开世界之前马云家的美食代购多如牛毛,加点钱便是再网红、再难买的美食都能买到。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在她看来,什么饿着了、没衣服穿都不是事,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 你要跟她争辩家里明明颇有余粮余钱,她就只会戳着你的脑门恶狠狠地对你说,难道我的儿子以后娶老婆不用存点彩礼钱吗?好像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当初干的那些个龌龊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89.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一) 此为防盗章  整了整头发, 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 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 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 她打量了一圈, 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 有的趾高气扬, 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 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 穿得有点浮夸, 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 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 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 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 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 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 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 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90.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二) 此为防盗章 他远远看向前端瘦弱的身体, 看似单薄但是其中蕴涵着的是莫大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那双手, 盯着前头女人挥舞农具的手, 他竟不自觉抖了抖。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 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 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 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 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 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 他惊恐地看看猪, 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 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 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 可, 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91.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三) 此为防盗章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 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 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 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 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 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 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 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 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 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 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 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 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 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单静秋想收回她之前的想法,并狠狠地拉出那个持续装死的系统008给它狠狠一拳。 上个世界果然是真·新手世界,面对眼前的一片喧哗,她说不出话。 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真·地狱模式。 “你们说全天下哪有这种理啊!大家来看看儿媳妇欺负婆婆了!!” “单静秋,我儿子就是娶了你这个败家媳妇才会死!你这个克夫命!你还敢霸着我儿子的房子不松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县城到大同村的路并不短,在两地之间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车。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92.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四) 此为防盗章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 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 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 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 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 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 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 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 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 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 他对奶奶和妈妈说, 爸爸好像没了, 什么是没了, 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孙金花每天都想咆哮一句,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可尤其是在最近,她越发觉得心如有跳蚤在爬般无法忍受,你要问她为什么?她能当场咆哮痛哭流涕的对你倾诉整整一个小时。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那个败家媳妇! 虽说家中财政大权早已旁落,但特殊的使命感还是让她对家里的一针一线视为己物,平日里哪怕单静秋把菜烧得再好吃,她也会在心里嫌弃浪费油、浪费粮食,迟早把家里霍霍完了! 在她看来,什么饿着了、没衣服穿都不是事,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 你要跟她争辩家里明明颇有余粮余钱,她就只会戳着你的脑门恶狠狠地对你说,难道我的儿子以后娶老婆不用存点彩礼钱吗?好像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当初干的那些个龌龊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93.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五) 此为防盗章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 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 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 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 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 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 扯起嘴角, 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 妈, 我啊……”说着话, 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 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 她只是来讲道理的, 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在林耀西家大后院里,现在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大娘小媳妇一个簇拥着一个拿着自家的小板凳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三三两两地按照习惯坐成了堆,大多自己带了点小食物,例如什么花生瓜子之类的,还随手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垃圾;也有的带了点剩下的伙计,例如什么针线之类的刚坐下手里便开始忙活着,不过这样的人倒也不太多。 在几年前,继大同村集体托儿所后,又在单静秋的组织下,由大队聘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媳妇,组建了大同村集体缝纫房,缝纫机由大队出面向底下的人家租借,每个月补贴工分,如果坏了大队会负责修缮,不善缝纫活的婆娘可以把缝纫伙计交由缝纫房,根据大小折算工分给予人家,至于没活计的时候,就照常下地赚工分,给那些不擅长缝纫的媳妇解脱了家里的缝补活计,也给几个身体弱,老挣不到几个工分的姑娘自食其力的机会,例如林耀西家的杏花便是那时开始就在缝纫房搭了把手。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94.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六) 此为防盗章  单静秋听得振奋, 但看了看时间, 知道自家女儿应该不久之后就会被推出来, 便也赶快冲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念叨着:“她半个小时左右就会从产房出来,你们得准备好, 床上那些褥子什么的也得收拾好, 知道了没有!”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 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 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 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 那男人她嫁定了, 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 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 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 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 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 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虽说家中财政大权早已旁落,但特殊的使命感还是让她对家里的一针一线视为己物,平日里哪怕单静秋把菜烧得再好吃,她也会在心里嫌弃浪费油、浪费粮食,迟早把家里霍霍完了! 在她看来,什么饿着了、没衣服穿都不是事,谁家不是那么过来的。 你要跟她争辩家里明明颇有余粮余钱,她就只会戳着你的脑门恶狠狠地对你说,难道我的儿子以后娶老婆不用存点彩礼钱吗?好像村里头谁不知道她当初干的那些个龌龊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95.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七)(完) 此为防盗章 “妈妈, 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 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 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 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 安抚地顺着背, 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 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 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 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 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 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 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 “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 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 丧尸。而另一半人, 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事情是这样的,继那日单静秋大逆不道的威逼自家小叔林耀北在村子里开办小学之后,林耀北同村子几个干部寻思了一番,决定开启轰轰烈烈的办学事业。 表面上都很是赞同的他们在心里的想法当然是南辕北辙的。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96.她是灰公主(一) 此为防盗章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 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 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 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 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 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 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 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 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 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 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 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 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 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 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叫方什么的这个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去追究嫌疑人了。 他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据说在那个地方,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居所在那个地方,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97.她是灰公主(二) 此为防盗章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 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 勾起笑容, 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 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 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 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 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 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 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 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 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 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 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 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 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 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 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98.她是灰公主(三) 此为防盗章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 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 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 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 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 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 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 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 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 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 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 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 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 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 数不胜数, 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按林耀北的说法是,你管什么外面闹什么玩意,是能让老天爷多从天上掉两粒粮食不成?如果不行就别见天做那些有的没的的白日梦了! 他同有出息的大哥不同,能当上村长,就因为他自小把田地打理得很好,又有着大哥做靠山,还能把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捋顺,能当上一个“小官”对他来说可算是出息了,没得瞎弄把职位弄没的! 每次到县里开会,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99.她是灰公主(四) 此为防盗章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 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 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 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 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 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 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 二叔, 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 不让他们干活, 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 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 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 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 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 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100.她是灰公主(五)(完) 此为防盗章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 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 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 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 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 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 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 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 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 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 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 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 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101.他曾是男主角(一) 此为防盗章  在林耀西家大后院里, 现在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大娘小媳妇一个簇拥着一个拿着自家的小板凳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 三三两两地按照习惯坐成了堆, 大多自己带了点小食物, 例如什么花生瓜子之类的,还随手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垃圾;也有的带了点剩下的伙计, 例如什么针线之类的刚坐下手里便开始忙活着,不过这样的人倒也不太多。 在几年前, 继大同村集体托儿所后,又在单静秋的组织下, 由大队聘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媳妇, 组建了大同村集体缝纫房, 缝纫机由大队出面向底下的人家租借, 每个月补贴工分, 如果坏了大队会负责修缮, 不善缝纫活的婆娘可以把缝纫伙计交由缝纫房, 根据大小折算工分给予人家,至于没活计的时候, 就照常下地赚工分, 给那些不擅长缝纫的媳妇解脱了家里的缝补活计, 也给几个身体弱, 老挣不到几个工分的姑娘自食其力的机会, 例如林耀西家的杏花便是那时开始就在缝纫房搭了把手。 当然, 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 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102.他曾是男主角(二) 此为防盗章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 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 早就没人了, 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 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 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 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 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 对她来说, 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 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 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 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 数不胜数, 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金秀珠远远地看着男友陈文天在校门外站着地样子便飞速地跑了过去,挂在对方手上。 虽说此前给自己找了近乎一万个理由来继续地下恋情,但能光明正大地把对方介绍给自己舍友其实对她而言很是开心,毕竟她同大多的小女生一样,还是有着些许炫耀男友的心理。 课间时的不安此时早就抛诸脑后,在看到他的瞬间全是安稳。 毕竟她现在可是带着妹妹和自己的全部身家,兜里有钱,半点不愁! 陈文天微微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下,原本有点严肃的脸化为绕指柔,就连眉目也温和了起来:“跑这么急做什么,看都流汗了,等等感冒了怎么办呢?”头越靠越近俯在对方耳畔,声音温柔,“我会担心。” 甜蜜的话让向来有点傻大姐的秀珠满脸通红只知道看着地,半天不敢抬头。 即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每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小鹿乱撞般难以自抑。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他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我是陈文天,之前也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103.他曾是男主角(三) 此为防盗章  他远远看向前端瘦弱的身体, 看似单薄但是其中蕴涵着的是莫大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那双手,盯着前头女人挥舞农具的手,他竟不自觉抖了抖。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 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 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 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 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 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 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 嘴唇颤抖, 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 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 可, 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当林耀北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头时,看到的便是满脸狐疑的小年轻们和一脸冷漠的单静秋。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104.他曾是男主角(四) 此为防盗章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 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 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 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 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 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 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 单静秋的心软得很, 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 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 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 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 读书, 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 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 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105.他曾是男主角(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 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 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 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 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 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 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 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 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 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 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 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 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 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106.他曾是男主角(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乎所有人在几天之内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听说了石拳头居然连自家婆婆都下手整治,非要让自家孩子也上学这件事,所有人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认栽,得,人自家都下手了, 他们还能说啥?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 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 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 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 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 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 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大同村的日子似乎与外面的县城相隔久远却又时刻接轨,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即使是在外面波澜万丈的当下,它依旧维系着它特有的乡村宁静。 按林耀北的说法是,你管什么外面闹什么玩意,是能让老天爷多从天上掉两粒粮食不成?如果不行就别见天做那些有的没的的白日梦了! 他同有出息的大哥不同,能当上村长,就因为他自小把田地打理得很好,又有着大哥做靠山,还能把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捋顺,能当上一个“小官”对他来说可算是出息了,没得瞎弄把职位弄没的! 每次到县里开会,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107.他曾是男主角(七)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同窗外的阵阵惨叫交织在一起, 但凡听到便已经是一阵不寒而栗。 单静秋悄悄地拉开窗帘, 远远地从漏出的缝隙向远处看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蓝色,灰色好似无边无际,外面的花坛已经不复往日繁荣, 一个个满脸血污的身体前仆后继的涌动, 然后汇聚成另一股洪流远去。 眼前的一幕幕再清楚不过地写着一个共同的事实, 末日来了。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 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 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 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 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 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 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 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同窗外的阵阵惨叫交织在一起,但凡听到便已经是一阵不寒而栗。 单静秋悄悄地拉开窗帘,远远地从漏出的缝隙向远处看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蓝色,灰色好似无边无际,外面的花坛已经不复往日繁荣,一个个满脸血污的身体前仆后继的涌动,然后汇聚成另一股洪流远去。 眼前的一幕幕再清楚不过地写着一个共同的事实,末日来了。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108.他曾是男主角(八)(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笨重的身体果然很是难用! 发出一万零一次抱怨的单静秋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名为008系统的贼船, 在心里再次呼唤那个自从进入新世界便开始正式进入装死(沉眠)状态的晋江系统008,在没有回应之后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 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 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 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 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 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 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 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 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 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 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 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 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 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 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 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109.天要下雨,女儿不嫁!(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 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 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 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 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 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 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 他惊恐地看看猪, 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 嘴唇颤抖, 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 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 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 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 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 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 就看见他被野猪追, 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微微想起她的名字便心底一片温柔眷念,当然她那个混球儿子还是一样的欠揍。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110.天要下雨,女儿不嫁!(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 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 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 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 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 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 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 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 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 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 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 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 好像孝顺得不行, 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每次到县里开会,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111.天要下雨,女儿不嫁!(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 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 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 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 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 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 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 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 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 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 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 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 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可是呀,自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在大同村顶天了厉害的女人,他们的日子就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大同村最近风靡八卦妇女的小道消息里总也少不了似乎变了个人的孙金花和她的那大儿媳单静秋。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112.天要下雨,女儿不嫁!(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 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 如果说虚情假意, 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 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 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 要是被人举报上去, 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 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113.天要下雨,女儿不嫁!(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 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 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 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 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 太过婆婆妈妈, 可是不知怎地, 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 便这么劳作成长, 又有很多女孩, 由于家庭的困难, 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 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课间时的不安此时早就抛诸脑后,在看到他的瞬间全是安稳。 毕竟她现在可是带着妹妹和自己的全部身家,兜里有钱,半点不愁! 陈文天微微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下,原本有点严肃的脸化为绕指柔,就连眉目也温和了起来:“跑这么急做什么,看都流汗了,等等感冒了怎么办呢?”头越靠越近俯在对方耳畔,声音温柔,“我会担心。” 甜蜜的话让向来有点傻大姐的秀珠满脸通红只知道看着地,半天不敢抬头。 即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每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小鹿乱撞般难以自抑。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114.天要下雨,女儿不嫁!(六) 三角村也不过就这么一亩三分地, 但凡有什么事情也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过, 很快上上下下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甚至如数家珍般地给你好好念叨念叨这来龙去脉。 近些日子以来, 骄阳似火, 天也热,如果不是许振兴天天要大食堂里弄点白水,摆在上工的地方旁给众人取用, 这些下工又大部分是老把式,没准都能因为热浪倒下一波人。 像是这样热得人浑身是汗又粘腻的天, 众人均是偷着摸鱼,当然这摸鱼也是这么些年练下来的技巧,如何看起来热火朝天, 实则却是能不干就不干,也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余光都个个得锁在许振兴那,否则这被发现了,许振兴一火了, 工分这么一扣,一天的出工就白瞎了。 好在村里人也都挺淳朴, 这偷懒也都不偷得过分,只不过是这天热得人都要焉了, 哪能像天好的时候一样浑身是力呢?所以许振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众人达成了默契。 在这股心照不宣的偷懒风潮里头, 有些“异常”的举动便分外显得引人注目了。 刘父和刘母和身边的人显然不是一个速度, 顶着大太阳,满头是汗地休息都不休息,把自己的工紧赶慢赶地做完,在众人以为他们要休息时,竟然头也不回地跑到了曾荣之的地块去,话都不多说,便埋头又是一阵苦干,丝毫不叫苦叫累的样子要众人心里好一番猜测。 村子里头有碎嘴婆子特别好奇,打了碗白水便偷摸地凑了过去,挤眉弄眼地便问刘父、刘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还帮曾知青干起了活?要是给队长看到了,他不定得生气呢!” 可这婆子没想到,刘父和刘母才刚抹着汗,还没抬头,反倒是曾荣之抢在了前头,先答了出来:“阿婆,我和刘叔、刘婶已经说好了,等这段忙过了,我们筹备筹备,我和佳佳就摆酒!他们知道我身子弱,这两天就特地来帮衬帮衬、省得我干不了活!”旁边的刘父和刘母听了自家未来女婿这么一说,自是点头如捣蒜,丝毫不把身边村民们震惊的小眼神看到眼里头。 曾荣之从这先稳定军心到恨不得明日就成婚啊,这还是来源于这股热天气做的成人之“美”。 曾荣之近来天天在教室里头,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说刚从学校里出来,跑来这上工,他便被头上焦灼的太阳、脚下地面蒸腾而起的热气给弄得头晕脑胀,更别说还要干活了,再加上这没点干活经验,折腾了大半天都不能完成一半的样子,当即便知道,这门婚事他是非要不可了,若是再这么干下去,他只怕还没有撑到高考,就一命呜呼了! 命重要,还是选老婆重要?这问题根本没必要选!如果和他说今天晚上就成婚,以后都不用干活,没准曾荣之都能马上同意,二话不说! 周围听到的村民们一边震惊着一边动作很快,这一个接连一个地就这么把消息往外头传,才没几分钟的功夫,就传播到了林家上工的那地块,让林大勇原本正在做活的手都顿了顿。 林大勇正在帮着老会计上工,虽然老会计平时因为记账、分东西这些另外有记些工分,但还是得出工,林大勇这一回来哪里舍得年纪已经有些大的大伯在那见天上工,以前还担心自己那继母来闹,现在户口都迁了,他倒是没有什么烦恼,直接把大伯娘、大伯压在家里,要玉芝看着就出来,然后虎虎生风地干起了活计,当然另一方面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听说了知青要下地的事情,林大勇也怕外头传一些风言风语,倒是伤了堂妹的心,干脆要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出来,省得闹心。 当然,今天干活的时光他可别提多美了,就单用余光一瞥,就能远远地看见那曾荣之一拿农具就吃痛的神情,原本最不喜欢恃强凌弱的他,都忍不住有了点快意,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还没多久,这刘父、刘母的杀到,村民们的八卦,让林大勇终于是脸色差了起来。 前头他还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偏颇,这曾荣之没准真和别人没牵扯,虽然偷偷打了对方一顿,但没露脸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担心玉芝心里还惦记,可此时这么一看,得,什么也不用说,这不明摆着曾荣之两边都撩吗!想到到时听到这消息玉芝的心情,林大勇就有些心疼堂妹,干活的力气又多了好些,锄头都舞得飞快。 只是他越是生气,越觉得远处正叉腰站在那喘气的曾荣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再套对方一次。 曾荣之感觉后背一凉,汗毛竖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动静,又继续吆喝着感谢刘父、刘母的帮忙,就这么眼看着活计做了大半。 等到活结束了,三人还能你侬我侬地说着话走出好远,好像现在就是一家人似的。 所以当这刘一兰不顾父母的阻拦,从家里夺门而出时,才遇到没两个乡亲,他们便个个拱手向她问好,调笑地祝福她和曾荣之百年好合、和和美美,让她这张脸气得神色都扭曲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明明她都和父母再三强调了她多中意林大勇,怎么父母还是硬要把她配给曾荣之呢?是,她也承认,大勇家里条件不算好,但是他出息又深情、对妻子还好,上辈子听说林大勇是后来还做了大官呢!而曾荣之呢?这男人哪有个什么用处! 可这话她哪能和爹妈直说,只怕她这句什么林大勇以后是大官刚脱口而出,就要被爹妈给押着去找跳大神的了! 她跑得很快,径直地往曾荣之那就跑,她今天的目标就是要和曾荣之分说清楚,她搞不定自己爸妈还搞不定曾荣之吗?可这么埋头跑,生怕又被村里哪个碎嘴婆子拦住的她一下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身子骨很硬,倒是让她这个撞人的好一阵头痛,直接退了好几步。 刘一兰揉着脑袋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脸,下意识退了一步,心神一定,一下认出那人正是在上辈子后头几十年没见过的林大勇!她心里一阵激动,往林大勇手上就是一抓,嘴上直喊:“大勇!” 刚刚做了点“好人好事”的林大勇吓得一退,直接拉着刘一兰踉跄了两步,差点没摔倒,仔细一看他倒是认出了这人是谁,虽说离开村子有点时间,不过每次回家遇到上工、杀猪什么的,还是能见到全村人的,刘一兰和之前记忆中的没有大差别,也挺好认,但是他此时说得不太客气,扫开了对方的手,一下错开距离便问:“刘一兰同志,你有什么事情?” 他和刘一兰从前也没什么来往,这头一回见面刘一兰就恨不得往他身上扑的样子倒要他一阵莫名其妙,而且这有了玉芝的事情,他下意识地就想和所有同曾荣之有关系的人保持距离。 刘一兰刚要寒暄可话却卡在喉咙里,她忘了这辈子的林大勇可还和她谈不上关系呢!她这么跑来一亲近,肯定吓坏对方了,她赶忙微微低着头,撑出点害羞模样,同林大勇便说:“大勇哥,我是一兰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嗯,我知道,我回来几天了。”林大勇才不管对方口气热不热乎,他应得挺冷,忽地想起来刚刚被他下了好一顿黑手的曾荣之,又补充到:“对了,听说你和咱们村里的曾知青结了亲,没多久便要成婚了!我还没和你道贺一下呢!” “我和他没关系!”刘一兰当即有些歇斯底里地喊了声,激动得厉害,谁误解也不能让林大勇误解啊。 林大勇只是这么瞅着刘一兰激动的样子,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尴尬地又退了两步,直接转身便走,不管后面的刘一兰喊着叫着,他心底有些匪夷所思,感觉这才一段时间没见的刘一兰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变得好像有些疯,难道这曾知青就是喜欢这样的,才没中意林玉芝?这么想着他又突然觉得刚刚那套修理手段有些过分了! 正平躺在知青点唉声叹气地曾荣之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这喷嚏一打出来,倒是要他身体好一阵痛,不过他咬牙挺住,不敢大叫出声,这被人打了原本是该告,尤其是他还被打了两次,只是这几日来也干了些心虚事情,就怕知青们互相告,到时候被拉下马。 “曾荣之!”刘一兰一把地推开关着的房门,径直闯了进来,可这一进来,她看到曾荣之大白天的不干活,竟然躺着,又想起刚刚婆婆妈妈们说的她爹妈帮对方干活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便骂:“我有说想要和你成吗!你凭什么要我爹妈帮你干活!又凭什么和别人说我们马上要摆酒了!” 曾荣之不是个笨人,就这么一听,他心里突然有了底,知道恐怕这是来了一出“歪打正着”,这刘一兰现在心里还真讨厌起了他!只不过这些刘父、刘母没想明白,倒是直接来和他谈了心事,如果说是在干活之前曾荣之听到这事情,没准还因为怕惹事就答应取消了,可这干了会活,他便明白了,这他是没有干活的本事,若是不能好好地把着刘一兰,恐怕这事全完! 所以哪怕他此时知道刘一兰火冒三丈,也强撑着坐了起来,嘴上说得挺温柔:“一兰,这可能你现在已经不太中意我了,可是你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村里头最好的那个!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我之前拒绝你气上我了,都是我的错,你现在生气、骂我、打我,我都不怪你!” 刘一兰被曾荣之这颠倒黑白的胡话气了个不行,她只是当即竖眉便喊:“你胡说!你分明是喜欢佳佳的!” 曾荣之的眼神里全写着神情,看着刘一兰便是一动不动地:“一兰!你这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喜欢许佳佳同志呢?她只不过是来找我问几道题目,你要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刘一兰被对方的无耻气得发抖,曾荣之能看出来刘一兰的愤怒,知道这姑娘和之前几个不太一样,不好糊弄,倒是忽然笑得有狡诈了起来,就像是只阴险的狐狸总算把自己的尾巴彻底露了出来,他这下没有半点掩饰,冲着刘一兰直接便说:“当然,如果你们家只是糊弄我一个外头来的知青没本事,想要骗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那到时候我只能往上头一告状、多写点检举信,只是最后会怎么样我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这无耻之极的话听得刘一兰感觉天旋地转,在这年头虽说那特殊的风气已经快要过去,可这知青问题终究还有些敏感,等等扯上了说都说不清,虽说三角村里管得不严,但外头对于这“作风”到现在还抓得挺厉害,这事情别人不知道,刘一兰这后头敢偷着卷钱坐火车就跑的,还会不知道吗? 她现在只得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冲那王八便说:“曾荣之,这村里头比我家好的姑娘可不少!我们不管是家里条件、还是我的条件都比不上别人,难道你就非要和我一起不成!像是什么许佳佳,你前头不是老和她眉来眼去的,她不是挺好的吗!” 即使到了此刻,她依旧觉得许佳佳才是应该站在这里受罪的那人,恨不得把对方推进这个火坑恢复原位,在她自己想来,她根本就是替许佳佳挡了这灾! 曾荣之丝毫没有动摇,毕竟比起刘一兰,昨个儿单静秋的威胁更有力,他此时在外人眼里可是被认准了的刘一兰未婚夫,先天占据了优势地位的他才不动摇,他依旧是笑着:“一兰你可千万别误会,怎么老就把我和许佳佳扯在一起呢!我的心里呀,只有你一个……” 这重活了一辈子,怎么会成了这样呢?刘一兰闭紧了眼,拳头紧紧地握着,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在哪里出了叉子,她脚步轻浮地往家里走,还没到家就看到父母已经站在门外焦急地眺望着,一见到她来就急急忙忙地拉着她往屋子里去,生怕她刚刚哪儿想不开。 她此刻心里真是又恨又酸,恨父母们不肯好好听她的话,倒要她和曾荣之扯上关系,可又酸涩地觉得这父母两辈子都为了她好,反倒是两辈子的她都觉得他们是“好心做坏事”! 被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刘一兰忽地眼睛有点酸,鼻头都红了,她哪怕重活了一辈子,怎么就这么不能顺她的心呢?只是和父母不亲近,不代表她就想害得父母们被曾荣之拉着一起告,到时候可不能简单了事! 她看向刘父、刘母好半天才低下了头,只说着些没事的话,可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却越烧越旺,这曾荣之,她还就和对方杠上了!大勇哥那边她倒是不急于一时,可以慢慢谋划!以她对林大勇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对别人的妻子起心思,就连当年的许佳佳,和曾荣之感情水到渠成后,林大勇都没有再骚扰过对方,只有等她把这关系掰扯清楚,才能解决问题! 她心底下了狠! …… 这年冬天的三角村不是很冷,有的知青自下乡到现在已经好些年,和家里也远了联系,没有什么资助、也没有在村里另外成家的他们,身上甚至连件新点的厚衣服都没有,此刻眼看着天气似乎没那么糟糕,他们总算放下了心,起码不会影响到考试状态。 而这次要送他们到县城里考试的人正是单静秋和许振兴,村里除了知青,只有一个人报了这次高考,就是许佳佳,所以单静秋便也跟了上来。 许佳佳穿着暖和,头上的头发早就被妈妈收拾得整齐,身上背着个单静秋简单缝制的小布包,里头刚好够放下准考证并文具、参考书,尤其是准考证,自领回来到现在,许佳佳几乎恨不得把自己和准考证缝在一起,上头有着张她的黑白照片,两个马尾辫还是拍照那天妈妈特地亲手给她梳好了的,看起来很是娇俏,而上头蓝色的“许佳佳”三个字,放在准考证的上,显得分外的庄重。 对于许佳佳来说,这小半年来,她知道村子里头可多人说她是“痴心妄想”、说她妈是纵着孩子,甚至还说些什么妈妈管不住她,不能让她好好嫁出去,反倒是去读什么玩意儿书!这要她好几回听了都难受,可妈妈一次没在意过,只是每天晚上一下工就陪着她念书,还一问一答地,要她背得滚瓜烂熟。 就说昨天晚上,怕她睡不着的妈妈甚至头回到许佳佳的房间里陪着她睡了觉,一直在屋子里坐到许佳佳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生怕吵着了自己的孩子。 许振兴特地找人借来了一辆牛车,若不是有许佳佳,他原本还打算让这些个知青自己去,不过既然自己的大侄女也要考,那他肯定义不容辞,只是车上位置不多,而除去单静秋、参加考核的知青,车上也坐不下多余的家属,所以现在他们只能站在村头,眼看着那几个已经在村里落了户的知青正在和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着,而其中,正有曾荣之。 刘一兰一大早就特地爬了起来了,她这么些年来也没大做家务,所以倒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溜了俩馒头给曾荣之,此时正在同曾荣之念叨着:“荣之,你可千万一定要考好!我可就指望你了,你一定要……”她眼神往旁边那些知青,尤其是许佳佳身上停了停,特别认真地说道,“你一定是要比他们考得好的!” 这半年来,虽然刘父和刘母挺急,但是刘一兰一直拖着没同意办酒的事情,只说不想影响曾荣之备考,一定要等他成绩出来了再说,不过刘一兰想开之后也使出了浑身功夫,倒是把曾荣之都哄了过去,还以为刘一兰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肯事事以他为主了。 曾荣之自是保证的话说个不停,不过声音挺小,生怕被周边的人听到:“你放心!我一定考好,到时候考个好成绩回来给你看!你相信我肯定是不会辜负你的!”他说得还挺亲近,凑得离刘一兰挺近。 刘一兰娇笑地低着头,好似不好意思地说了声:“你胡闹!反正你可要好好考,我去不了陪你,等你考出个好成绩!我在家里头等你!”然后似是害羞得厉害便捂着脸跑了回去。 她这副举动倒是让曾荣之在后面摇着头哭笑不得,对自己的魅力感到嘚瑟,不过他心底有些可惜,这刘一兰长得不错,对他也挺好,只可惜他是要回城里的,怎么会找个村里头没见识的姑娘做媳妇呢?这婚姻也是一个好资源,可是要好好经营的!哪能随便就结婚呢!不过他心里倒是没有半点愧疚,谁让这是他认知里成功者必然要有的适当牺牲呢。 可他不知道,捂着脸跑走的刘一兰这手刚放到脸上头时已经全没有笑模样,神色挺冷,她也等着曾荣之“高中”的消息传来呢!到时候曾荣之跑得越快,她便越能从这破订婚里头解脱出来,等那时撕破了脸,她倒要好好地给曾荣之一些好看。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许佳佳的脑袋倚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她心里到现在还有些紧张,满满地写满了不安,虽然妈妈一次又一次夸着她厉害,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才没有那么多本事,都是妈妈疼她,才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单静秋自是明白女儿心里的小纠结,这小半年来她可以说天天把夸女儿变成了口头禅,许佳佳个性温和,不争不抢地,虽然在读书上很有着一股子劲和热爱,但依旧不那么自信,但是这陪着许佳佳读书,单静秋明白其实这孩子还是有点聪明劲,再说了,这段日子来每天看书的用工夫,估计就能胜过这年头停课的那些人了,所以她倒是很有自信。 这回考试统共三天,是在县城里考,虽然许佳佳也去过县城,但毕竟来学习和来考试是大不一样的,单静秋还托着许振兴帮忙在认识的人家那借了房,打算做个敬业的陪考家长从头陪到尾,消除女儿心里的那些满当当的不安感。 牛车不快,不过也要不了多久便到了县城里,许振兴拉着他们几个到了县城那人家交接了一下便先行回村了,走之前他也到自家侄女面前夸了夸:“佳佳,你可要替我们争光!证明咱们村子里的姑娘可不比外面的差!要那些个皮孩子长长志气,知道生在村子里也能有出息!”而后便也不多说,就这么坐上车,踏上了返程的路。 许佳佳刚送走大伯,回到房间的她有些耷拉着脑袋,从布包里摸出了准考证,这张准考证就像是车票一样,是一张能开往大城市、开往新世界的车票,只是就像车票需要用钱买一样,这张高考车票的通行费用是分数,她不知道自己能搭上这版可以改变命运的火车吗? 单静秋从外头刚打了些水、把屋子里打扫干净,一进屋子就看到女儿愣愣地在那儿发呆,她凑了过去一把揽住孩子,只是问着:“佳佳,怎么了?” 许佳佳直接顺着妈妈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眼神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去,似乎是沉思了挺一会,才像是叹息般地说出了话:“妈,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靠着自己出去吗?” 其实这问题,许佳佳这几日来已经确认过好几轮了,可单静秋丝毫不觉得厌烦,她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抱住孩子,而后在许佳佳的耳边便掷地有声地说:“你可以,你要相信自己,新的世界、新的人生是在你的手里,你要靠自己努力才能去!” 妈妈的安慰就如同清风拂过,心湖里泛起一阵一阵地涟漪而后变为静止,原本的那些波澜万丈都化为一片沉静。 这夜的许佳佳,睡得很好。 这年头的高考统共是三天,许佳佳选的是文科,因为她想学的是外文,妈妈和她那些故事刻印到了骨头里面,她想要带着妈妈和自己的梦想,一起到外国去看看,而外文是她知道、能选的专业里头最贴近这的一种。所以她要考的便是语数外、政治、理化,而每一天的考试,她的身边都有着母亲的存在。 单静秋没给孩子压力,她只是在这借的房子那,为女儿做好后勤工作,当然那时候由于她黑暗料理的人设已经深入女儿的心,听到她要亲手做饭,许佳佳已经是大汗淋漓,害得真·名厨单静秋只能和女儿学了几套简化版家常菜,来做几个简单的菜给女儿吃,许佳佳要做的只是休息、备考、考试,仅此而已。 三天的考试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只是这么一眨眼便过去了,一直到被车拉了回去,众人都觉得还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过既然考试结束了,那肯定该上工又得上工,忙碌地上工让哪怕是最焦急、最烦心的知青都累得把这些事情先抛到了脑后。 当然,没办法把事情抛到脑后的人也有,像是曾荣之这样恨不得即日就走的知青、或是像刘一兰这样别有心思的人,早就在心底寻思了一万种方法,万事俱备,只等成绩到来了。 而这日,正在众人热火朝天上工的时候,忽地从远处一辆老旧自行车在村间小路上飞驰而过的声音由远及近,还不断伴随着自行车地边铃声音,远远地这么一看去,正是县里做邮局工作的小邓,踩着自行车飞快地就是奔驰而来,眼看着快到了,已经拉开了嗓门叫喊着:“三角村的!三角村的村长在不在!县城里要我通知你们这中了好几个!”甚至还展现了高超的骑车技巧,单手把着车把手,另一只手高高地举着几封挂号信,不断挥舞着,差点没能在上工地方前头刹住车。 他从车上一跃而下,脚后跟这么一踢,把车稳住,丝毫不顾及嗓子的健康程度,一边跑着一边喊道:“三角村的许佳佳、曾荣之、陆人家!三个人都考上了大学!县城里说许佳佳是考得挺好,具体消息还没下来,我先同你们说一声!” 许振兴在刚刚这小邓还在高喊地时候便飞速地冲了过来,丝毫看不出来年纪已经过了四十,麻利得很,而村子里头的众人也围了过来,一听到这叫喊便跟着高喊了好几声“许佳佳、曾荣之、陆人家”的名字,而单静秋、刘父刘母、曾荣之和陆人家也很快凑了过来,被众人拱到了前头。 “来,这三封是你们的录取通知书!”小邓一眼看出了这到底该是哪家,把挂号信一封一封递过去,冲着许振兴便笑着说,“我这还有好些信件要送,也不能久留了,就是县城里说许佳佳这次考得是县城里最好的,可能之后会奖点东西,要我也把这事情和你们说一声!”他一说完便撒腿就跑,已经送了两村子的他很有经验,如果不跑得快些,肯定要被围追堵截,等等脱身无术。 拿过录取通知书的单静秋一下被众人围了起来,毕竟比起这曾荣之、陆人家两个知青,像是许佳佳这样,在村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居然还能考大学、还比知青都要考得好,真是要他们颇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当初在许佳佳决定报名的时候还背地里嘲弄过几句。只是当然现在心里都只剩下庆幸,庆幸那时候起码没有当面多嘴,否则现在不就是自打脸了! 单静秋先是笑吟吟地同众人道谢,尤其对许振兴多说了一些谢谢,还和娘家嫂子说了声多谢,便先告了假拿着这封通知书便往家里头跑,而一看到单静秋跑了,刘父刘母也反应过来,直接拉着曾荣之便往家里头跑。 曾荣之他们距离相对更近一些,很快便到了家,家里刘一兰正在收拾着些菜,也算是不容易,她从什么家务都不干到现在多少适应了一些,偶尔还是会做些择菜煮饭的活,而她眼看着父母带着曾荣之近来,就猜到了是什么事,立刻站起来迎接,她可比曾荣之还要期待对方能考出去呢!否则她哪能自由呢! “一兰!荣之考上了!”刘母激动地边走边说,还没进到屋子里,声音已经到了,脸涨得红扑扑的,扯得曾荣之生痛,只得跟在对方身后,否则一拉开距离就是好一阵吃疼。 曾荣之苦笑地走了进来,他手上的挂号信都还没来得及拆,他站定在刘一兰的面前,一把拆开了信封,里头是一封H省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他笑着同刘一兰便说:“一兰,我考到了H省大学中文系!你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刘一兰自是笑吟吟地应道,随口便问:“对了,其他人考得怎么样呢?”她没注意到曾荣之脸色一僵,只是想着要好好地在心里嘲讽一番那假清高、爱读书的才女。 “这些个知青里头就那个陆人家和女婿一样都考上了!”刘父直接接过话,他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很是随意地说道:“不过最本事的还要数咱们村里头,单静秋家的许佳佳,县城里的邮递员都来说了,听说她可是咱们村、咱们县城里考最好的一个!听说后面县城还要奖励呢!” 刘一兰听着这话黑了脸,她的眼神里全写满了迷茫和不可置信,她可是和许佳佳说了挺多次叫她可别“痴心妄想”了!好几回还在外头说她不自量力了!怎么许佳佳居然还能靠自己考出去呢?她头回怀疑自己来自上辈子的记忆似乎有了些错误。 不过她依旧是撇撇嘴,丝毫不在意,她来自后世的经验告诉她,读书没用,读那么多还不如嫁个好男人靠得住一些! 可她不知道,在很快到来的未来里,她经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脸,然后发现自己从头到尾的认知,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 单静秋拿着这封挂号信便冲进了家里,许佳佳还在家里做个勤勤恳恳地小工人,正蹲在地上擦着桌腿,勤恳得很,生怕没能把桌椅擦好,这也是她最近几天新研究出来处理紧张心情的方法,否则她老也会想起这些事情。 “佳佳,妈妈回来了!”单静秋笑着便进了屋,吓了许佳佳一大跳,她被这悄无声息靠近的妈妈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她哭笑不得地轻轻瞪了妈妈一眼。 不过她一看外头,太阳还高挂着,分明还没到下工的时间,神情有些疑惑,看了妈妈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佳佳同志!”单静秋突然学着平时许振兴给大家听的广播字正腔圆地说道,这哄得许佳佳一惊一乍地,不过她倒是也挺捧场,配合着妈妈还鼓鼓掌。 “妈妈要送你一个礼物!”单静秋冲着女儿笑着便说。 许佳佳左看右看,看不出妈妈身上有什么礼物,刚从地板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很是随意地看了过去,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什么礼物呀妈妈?” 单静秋一把从身后抽出了刚刚被藏得好好的挂号信,一下递到了女儿的面前,许佳佳接过信封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可看到上面首都大学的字样,她的心便越跳越快,手都抖了起来,小心翼翼生怕伤到里面东西地揭开了封印的条子,在看到里面的录取通知书时终于掉下了眼泪。 她含着泪把通知书举了起来,朝着妈妈就是一阵展示,上面的首都大学、外语系的字样分外显眼,才没一会,她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地说着:“妈妈,我真的做到了!” 单静秋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只是说:“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115.天要下雨,女儿不嫁!(七)(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于是一天一天, 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 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 爱哭什么的?不怕, 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 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 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 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 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 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 妈, 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 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 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 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 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近日在B城知名的美食探店公众号[舌尖上的B城]上默默地上线了这样的一篇文章——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116.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 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 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 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 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 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 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 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 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 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他远远看向前端瘦弱的身体,看似单薄但是其中蕴涵着的是莫大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那双手,盯着前头女人挥舞农具的手,他竟不自觉抖了抖。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117.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 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 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 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 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 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 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 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 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 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 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 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 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 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118.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 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 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 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 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 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 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 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 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 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 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 “黑月”升起的那一日, 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 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单静秋,我儿子就是娶了你这个败家媳妇才会死!你这个克夫命!你还敢霸着我儿子的房子不松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餐馆并不大,装修却很是讲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六张原木大圆桌看似随意实则很是规整地陈列在餐厅之中,餐馆外的小院子里还有着一口水井,旁边只是郁郁葱葱地种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蔬菜,入门的门帘处挂着几串风铃,随着微风拂过发出动人的清脆声音。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若走到馆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119.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眼前的一幕幕再清楚不过地写着一个共同的事实,末日来了。 “妈妈, 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 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 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 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 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 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 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 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 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 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 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 “黑月”升起的那一日, 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120.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 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 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 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 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 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 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 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 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 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 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复苏城向来没什么官僚习惯,毕竟此前这几个现在所谓的部长也不是什么科班出身,因此会议总是快速地开始快速结束,干净利落。 今天的会议也同往常一样散场。 雷冷略微收了收自己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和静秋单独相处的他心底又有点痒痒,毕竟丧尸要打,老婆也不能丢,在众多的变数之中,唯一的不变仍旧是那个她,静秋。 微微想起她的名字便心底一片温柔眷念,当然她那个混球儿子还是一样的欠揍。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121.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波澜万丈。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 极品姑姑小叔, 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 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 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 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 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 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 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 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 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 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 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 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122.我们家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七)(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 用爱感化后, 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 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 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 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 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 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 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 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 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事情是这样的,继那日单静秋大逆不道的威逼自家小叔林耀北在村子里开办小学之后,林耀北同村子几个干部寻思了一番,决定开启轰轰烈烈的办学事业。 表面上都很是赞同的他们在心里的想法当然是南辕北辙的。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123.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妈, 你没事吧!妈!” “妈, 妈, 你快醒醒!妈!” ……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绕耳了,单静秋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能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迷迷茫茫间脑子的弦忽然拉紧,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哭声?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 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 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 隔音效果倒是一流, 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 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 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 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 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 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124.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当林耀北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头时, 看到的便是满脸狐疑的小年轻们和一脸冷漠的单静秋。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 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 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 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 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 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 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 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 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发出一万零一次抱怨的单静秋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名为008系统的贼船,在心里再次呼唤那个自从进入新世界便开始正式进入装死(沉眠)状态的晋江系统008,在没有回应之后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125.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 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 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 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 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 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 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 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 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 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 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 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同窗外的阵阵惨叫交织在一起,但凡听到便已经是一阵不寒而栗。 单静秋悄悄地拉开窗帘,远远地从漏出的缝隙向远处看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蓝色,灰色好似无边无际,外面的花坛已经不复往日繁荣,一个个满脸血污的身体前仆后继的涌动,然后汇聚成另一股洪流远去。 眼前的一幕幕再清楚不过地写着一个共同的事实,末日来了。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当然,比起那两人此刻的尴尬纠结,单静秋倒是没有这么多忧虑,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两人,毕竟论演技什么的,老江湖一点也不逊色呢! 雷冷声音稍软,面向着单静秋递过一个钱包:“单小姐,我是雷冷,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想起前世,那时还毛毛躁躁的他直接在单静秋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她丈夫过世的话,最后看到的是哭得几乎直不起身体的对方和那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126.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大同村里家家户户都传遍了这人的名字背景,说得头头是道, 要生生把他从脚后跟到头发丝都点评个遍才能心满意足的停下说不住的嘴。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 好名字, 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 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 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 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 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 以后能顶爹妈的岗, 机械厂还分房子, 这有房有工的, 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 就用嘴巴叨叨几句, 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 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他对单静秋而言, 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127.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情迷迷瞪瞪地拉着母亲吴秋云的手, 跟在大部队后面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波澜万丈。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 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 极品姑姑小叔, 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 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 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 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 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 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 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 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 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 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 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绕耳了,单静秋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能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迷迷茫茫间脑子的弦忽然拉紧,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哭声?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128.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 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 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 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 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 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 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 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 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 热汤下肚, 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 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 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 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 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 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129.从亿万富翁到亿万负翁(七)(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 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 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 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 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 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 扯起嘴角, 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 妈, 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 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 她只是来讲道理的, 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 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事实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尴尬的场景了,当雷冷和许芝芝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在场的三个人便同时在心里生出了一万个猜测。 当然,比起那两人此刻的尴尬纠结,单静秋倒是没有这么多忧虑,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两人,毕竟论演技什么的,老江湖一点也不逊色呢! 雷冷声音稍软,面向着单静秋递过一个钱包:“单小姐,我是雷冷,这是有人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想起前世,那时还毛毛躁躁的他直接在单静秋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她丈夫过世的话,最后看到的是哭得几乎直不起身体的对方和那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130.女儿她是豪门弃妇(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 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 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 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 总归自己的孩子, 困难日子里, 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 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 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 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 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 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 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 按她的说法, 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131.女儿她是豪门弃妇(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按林耀北的说法是,你管什么外面闹什么玩意,是能让老天爷多从天上掉两粒粮食不成?如果不行就别见天做那些有的没的的白日梦了! 他同有出息的大哥不同,能当上村长, 就因为他自小把田地打理得很好, 又有着大哥做靠山,还能把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捋顺,能当上一个“小官”对他来说可算是出息了, 没得瞎弄把职位弄没的! 每次到县里开会, 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 队员见天的躲懒, 田地都不认真侍弄, 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 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 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 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 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 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 没门!他们干得多, 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132.女儿她是豪门弃妇(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大同村里家家户户都传遍了这人的名字背景, 说得头头是道,要生生把他从脚后跟到头发丝都点评个遍才能心满意足的停下说不住的嘴。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 好名字, 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 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 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 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 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 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 以后能顶爹妈的岗, 机械厂还分房子, 这有房有工的, 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 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 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 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 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他对单静秋而言, 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他想起前世,那时还毛毛躁躁的他直接在单静秋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出她丈夫过世的话,最后看到的是哭得几乎直不起身体的对方和那个用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他抬眼望去,看到单静秋身后的男孩突然冒出了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就像一头幼狼般,可即使伸出獠牙也不够锋锐,啧,还只是个小崽子。 这一次,他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拥有再活一次的机会,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单静秋接过了钱包,看到熟悉的款式,她心底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翻开钱包看到那张染着血污的照片,一行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掉落在照片上,冲开了血迹遮盖下那张英伟却笑得开朗的男人面孔。 担心被身后的孩子发觉,贝齿轻轻咬在有些发白的唇上,过度的用力让原本看起来不甚健康的唇染上了红色的血色,可再怎么控制还是…… 雷冷心疼极了,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拥抱到怀里,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明知道告诉静秋这个消息会让她伤心,但是这是他们走向幸福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至于那个死掉的男人,雷冷在心底笑了,与他何干?挡路的小杂碎就该早死早超生。 控制欲极强的他对于掌握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分外的满足,不过这回,倒是有了点变数……想到许芝芝,他的眼神莫名地凌厉。 在对角线的那头满脸震惊的许芝芝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惊愕的神情,雷冷当她不存在迅速的把原作中的剧情完成,告知了单大美人丈夫过世的消息,看着美人流泪的样子许芝芝很是心疼。明明她已经紧赶慢赶,单美人在原作中还要经历儿子受伤逃亡的片段才会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雷冷呢! 不过到底是另一个穿书走剧情的大佬呢?还是……重生呢?此刻她倒是徘徊不定了起来。 忽然感受到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压力,从和平世界来到这的许芝芝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人的眼神会让人负累至极……看来远远的那人,正是原著中那位雷冷……毕竟普通的平凡人根本不会像他那样暴露出巨大的威胁。 咬着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步错的路,明明在原著中男主的智商一点也不高,如果不是靠后宫妹子们的齐心协力、小弟们的众志成城,哪能成为末世的王!想到这,刚刚还毛骨悚然的感觉倒是压下了点,稍稍不那么忧心。 虽然男主有强大的武力,但是她有空间,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躲起来就好!至于什么眼神逼迫什么的,一定只是等级压制。 许芝芝笑了笑,嘴角的酒窝看起来分外可人:“你好,我叫许芝芝,是你的姐姐单静宁让我来接你去B城的!”这可是许芝芝精挑细选的角色,毕竟在原著中,单静秋作为H城研究所的一员,掌握了几乎所有H城研究所的资料,而在黑月之后,所有研究所毁于一旦的情况下,单静秋一度成为了军方寻找的对象,而她的姐姐单静宁正是B城军方的一位高层。在最后当男主带着单美人逃命到B城时,B城沦陷,她的姐姐已经没了。 所以还有比单静宁更好的身份吗? 果然,如许芝芝所愿,当单静宁这一名字一出,单美人就放下了心防般下意识的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偷偷在心底比了个V美滋滋地为自己的计划通打了一百分。 当然,被单静秋远了几步的雷冷心里可就一点也不美妙了。 他真是搞不懂那许芝芝在搞什么玩意!难道这女人以为先哄着静秋就能独占他了吗?上辈子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戏码没玩够,这辈子倒还开始提前结盟了? 想起上辈子那些个女人各个结盟撒娇天天闹,差点把他给榨干的记忆,他就是脑壳疼, 不过他这辈子除了把女人们重新带回身边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去调查…… 到底,他是怎么死的? 直到现在,雷冷依旧毫无头绪。 许芝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凑到了单静秋的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毕竟大腿要先报牢,能成为正宫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吗?想起单静秋的那一身高超武力和治疗能力,能打能奶,许芝芝就是嘚瑟得厉害。 雷冷目光微暖,凝视着单静秋:“我答应了郭恒,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们。”便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经历了一世的他现在拿着攻略半点不慌,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怎么征服单静秋这个女人。 单静秋感觉到身后让人恶心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身体,拳头握紧又松,艰难地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比起身边像个傻孩子乐呵呵的许芝芝,身后那个把自己视为己物的男人更令人作呕。 她是最搞不懂那些个种马文的男主,为什么会觉得人人都爱他,就连已经经历了两辈子的单静秋,想起自家出人头地的孩子,也不觉得他们有这种花心上瘾的倾向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还有很多的谜题尚未解开。 已经把郭池抱在身前的她顺着自家孩子的背,边哄着睡觉边同许芝芝、雷冷前行着,思绪纷扰。 这次的挑战模式不仅仅是因为背景在末日,更多的是一个谜…… 单静秋知道的故事同许芝芝并无太大出入,只是她拥有了《末世之重建乐园》的后续。 在书的后期男主的小老婆队伍越发繁重之时,单静秋这位正宫的出现频率已经低得厉害,那时的她常常是以为男主建设后方家园的助手角色出现,也许是作者写到了新欢,便也忘了旧爱,时常写着写着就让她被失踪。 可在单静秋看到的不多的后续故事里,原身死了,一觉未醒,离开人世,死因未知。 雷冷也死了,死因同样未知,她只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雷冷的背后,雷冷不可置信的深情,然后彻底被结束的王的生命。 原身只是把记忆灌注到单静秋身上便翩然离去,唯一留下的便是那句“照顾好小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说的。 如果这是照顾好郭池,一点也不难,毕竟即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郭池虽然地位尴尬,但好歹也叫雷冷一声父亲,即使到两人离世之时依旧活在世上,虽然没有获得异能,但依旧在新世界的建设起了巨大的力量。 因此在看到“照顾好郭池”这几个简单的字之时,单静秋陷入了思索,也许任务的不明确正是挑战模式的挑战之处? 但是还好原身并没有丢下一个什么和雷冷天长地久之类的为难任务,照顾孩子什么的单静秋还是觉得自己不在话下。 身前的男孩突然醒了,轻轻地把小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妈妈的脸冷了,阿池帮妈妈暖一暖!” 对于郭池来说,自家妈妈脸上冰冷的温度可让他担心极了,努力往手上哈气,然后稍微暖点便轻轻地捂在妈妈的脸上。 他黝黑的眼珠认真地盯着妈妈:“暖和点了吗?妈妈?你冷要和小池说哦!” 他可最讨厌妈妈每次不舒服都不告诉他自己忍着了! 单静秋笑了,将下巴搭在爱撒娇的男孩头上,不顾他试图作出的小小反抗,只觉得心底满是熨帖。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当林耀北慢悠悠地走到了村头时,看到的便是满脸狐疑的小年轻们和一脸冷漠的单静秋。 吓得他就是忍不住一顿,毕竟石拳头那大拳是可以一拳把他们脑壳砸破的!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谣言的沸反盈天和他脱不了关系,谁叫他私底下和自家婆娘、小的吹嘘了一番他自己面对红白一片的石拳头毫不畏惧的勇敢表现呢! “村长,这些是新来的知青,我先回家?”单静秋还是很给林耀北面子,征询了下对方的意见。 虽然她对招待知青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想到自家那个现在黑如炭还总是作出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杏花还守着,如果和这几个知青接触多了,那恐怕今晚没个安宁! 如果说杏花还像以前一样跟着孙金花狐假虎威那她还好拒绝。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133.女儿她是豪门弃妇(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 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 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 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 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 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 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 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 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 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 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 得, 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134.女儿她是豪门弃妇(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虽然说是故事世界,但是从上个世界的经历她便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不合逻辑都是合乎逻辑,看似剧情化的转折事实上是在现实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 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 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 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 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 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 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 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 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 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 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 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 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 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 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 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林玉唱着歌,嘻嘻哈哈地同哥哥、姐姐同山脚下的河边往家里跑,今天几个孩子偷偷地跑到了庄子外的山脚下玩耍,乐得几乎忘了时间。 要是在从前,这样的日子想也不敢想。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虽说此前给自己找了近乎一万个理由来继续地下恋情,但能光明正大地把对方介绍给自己舍友其实对她而言很是开心,毕竟她同大多的小女生一样,还是有着些许炫耀男友的心理。 课间时的不安此时早就抛诸脑后,在看到他的瞬间全是安稳。 毕竟她现在可是带着妹妹和自己的全部身家,兜里有钱,半点不愁! 陈文天微微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下,原本有点严肃的脸化为绕指柔,就连眉目也温和了起来:“跑这么急做什么,看都流汗了,等等感冒了怎么办呢?”头越靠越近俯在对方耳畔,声音温柔,“我会担心。” 135.女儿她是豪门弃妇(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 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 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 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 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 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 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 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 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 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 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 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所有人在几天之内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听说了石拳头居然连自家婆婆都下手整治,非要让自家孩子也上学这件事,所有人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认栽,得,人自家都下手了,他们还能说啥?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136.女儿她是豪门弃妇(七)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大同村里家家户户都传遍了这人的名字背景,说得头头是道,要生生把他从脚后跟到头发丝都点评个遍才能心满意足的停下说不住的嘴。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 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 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 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 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 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 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 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 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 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他对单静秋而言, 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137.女儿她是豪门弃妇(八)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 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 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 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 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 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 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 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 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接受采访!非常感谢您!”女人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恹恹地倚在小餐馆中间的餐桌上,头上的小风扇徐徐吹出细风,阳光微醺的午后让人异常觉得惫懒。 餐馆并不大,装修却很是讲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六张原木大圆桌看似随意实则很是规整地陈列在餐厅之中,餐馆外的小院子里还有着一口水井,旁边只是郁郁葱葱地种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蔬菜,入门的门帘处挂着几串风铃,随着微风拂过发出动人的清脆声音。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138.女儿她是豪门弃妇(九)(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 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 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若走到馆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 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 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 当然关于这个称号, 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 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 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 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 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 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 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139.金手指不见以后(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 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 用爱感化后, 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 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 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 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 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 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 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 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 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 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 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140.金手指不见以后(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 最后问他听懂了吗, 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 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 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 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 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 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 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 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 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 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 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 再说了, 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 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141.金手指不见以后(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 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 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 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 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 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 是的, 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 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 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 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 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 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 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 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陈具祖看着眼前已经从小萝卜头变成大萝卜头的林雄,都说人需要点缘分,当初尚在最高学府教学时他没有遇到他心里的好苗子,反而是现在,在这个他以为要苟且求生的地方,却遇到了最好的徒弟。 是的,徒弟。 自那次他们几个被下放的,被看不起的老玩意儿到了这叫大同村的地界,他们几个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毕竟老骨头还能撑多久,这话谁都不敢打包票。 可是呀,自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在大同村顶天了厉害的女人,他们的日子就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142.金手指不见以后(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几个月后。 在北方与B城相对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复苏的城市拔地而起, 建立在C城的废墟之上,成为了幸存者们口耳相传的“重生之地”…… 据说在那个地方,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 居所在那个地方, 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 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 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 当末世来临之时, 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 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 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 她发着抖往前, 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143.金手指不见以后(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试探了半天, 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 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 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 温文尔雅, 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 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 每天包容她忍让她, 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 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 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 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 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 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 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 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144.金手指不见以后(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 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 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 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 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 “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 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 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 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 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 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 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 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 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 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县城到大同村的路并不短,在两地之间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车。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145.金手指不见以后(七)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 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 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 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 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 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 “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 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 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 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 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 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 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 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 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啧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他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我是陈文天,之前也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146.金手指不见以后(八)(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大同村最近风靡八卦妇女的小道消息里总也少不了似乎变了个人的孙金花和她的那大儿媳单静秋。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 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 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 顶多就是拿点补贴, 拆东墙补西墙, 总归自己的孩子, 困难日子里, 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 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 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 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 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 就说杏花, 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 按她的说法, 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餐馆并不大,装修却很是讲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六张原木大圆桌看似随意实则很是规整地陈列在餐厅之中,餐馆外的小院子里还有着一口水井,旁边只是郁郁葱葱地种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蔬菜,入门的门帘处挂着几串风铃,随着微风拂过发出动人的清脆声音。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若走到馆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147.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十年同学会少了你怎么行呢!”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 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 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 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 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 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 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 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 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 穿得有点浮夸, 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 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 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 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命运…… 明明一开始,目标只是一个温柔的好妈妈啊…… 事情是这样的,继那日单静秋大逆不道的威逼自家小叔林耀北在村子里开办小学之后,林耀北同村子几个干部寻思了一番,决定开启轰轰烈烈的办学事业。 表面上都很是赞同的他们在心里的想法当然是南辕北辙的。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他同有出息的大哥不同,能当上村长,就因为他自小把田地打理得很好,又有着大哥做靠山,还能把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捋顺,能当上一个“小官”对他来说可算是出息了,没得瞎弄把职位弄没的! 每次到县里开会,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命运…… 明明一开始,目标只是一个温柔的好妈妈啊…… 事情是这样的,继那日单静秋大逆不道的威逼自家小叔林耀北在村子里开办小学之后,林耀北同村子几个干部寻思了一番,决定开启轰轰烈烈的办学事业。 表面上都很是赞同的他们在心里的想法当然是南辕北辙的。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148.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 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 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 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 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 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 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 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 温文尔雅, 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 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 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复苏城向来没什么官僚习惯,毕竟此前这几个现在所谓的部长也不是什么科班出身,因此会议总是快速地开始快速结束,干净利落。 今天的会议也同往常一样散场。 雷冷略微收了收自己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和静秋单独相处的他心底又有点痒痒,毕竟丧尸要打,老婆也不能丢,在众多的变数之中,唯一的不变仍旧是那个她,静秋。 149.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近日在B城知名的美食探店公众号[舌尖上的B城]上默默地上线了这样的一篇文章——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 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 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 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 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 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 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 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 内里却依旧糯软, 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 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 上面码上香菜, 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 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所有人在几天之内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听说了石拳头居然连自家婆婆都下手整治,非要让自家孩子也上学这件事,所有人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认栽,得,人自家都下手了,他们还能说啥?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150.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 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 “黑月”升起的那一日, 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 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 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 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 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 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 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 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 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 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151.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 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 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 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 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 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 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 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 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 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 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 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152.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 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 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 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 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 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 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 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 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 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 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 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 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 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 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 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所有人在几天之内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听说了石拳头居然连自家婆婆都下手整治,非要让自家孩子也上学这件事,所有人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认栽,得,人自家都下手了,他们还能说啥?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今天的会议也同往常一样散场。 雷冷略微收了收自己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和静秋单独相处的他心底又有点痒痒,毕竟丧尸要打,老婆也不能丢,在众多的变数之中,唯一的不变仍旧是那个她,静秋。 微微想起她的名字便心底一片温柔眷念,当然她那个混球儿子还是一样的欠揍。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153.平凡的人生,平凡的相爱(七)(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 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 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 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 二婶婶, 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 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 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 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吕大姐,你继续说,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154.她不是超人(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 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 饿吗, 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 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 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 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 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 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 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 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155.你以为的正义(二) 周明明从来没有想过, 她的一觉醒来, 世界便会全都变了, 才刚刚睡醒的她, 直接被婆婆揪着头发扯到了外头, 她没反应过来,只是傻了眼般地看着四周, 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丈夫家里的亲戚尽数来到, 吴妈妈和吴小妹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只骂她做“荡妇”。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手机被直接砸到了脸上, 没反应过来的她只是这么愣愣地拿起手机,却在看到手机里的信息时眉头越皱越紧, 心越来越慌,她明明和上司什么关系都没有,可她不明白,这些聊天记录, 这些信誓旦旦是怎么来的, 她只当是婆婆、丈夫家人都误解了她,试着解释, 可却怎么解释都无人肯听, 她仓惶地左顾右盼, 却被残酷地赶出了家门。 “周明明穿着睡衣, 被吴小妹用力推出了家门,她狠狠地摔到了门前的地上,白着脸捂住了肚子,然后被砸到脸上的便是不知何时被人胡乱打包好的行李,就连拉链也不能好好拉好,甚至有些内衣露出了边,不知何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了门口,对着她指指点点,光明正大地说些她平时只知道加班却不着家的偷情事迹,甚至是曾经托她帮忙了好几回的邻居,也不例外。” “她难堪的用衣物遮挡住前身,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干净了一样,她乞求地看着丈夫,虽然那篇文章是丈夫发的,她依旧坚信,一定是对方误解了,她希望能和对方好好地澄清,却不想迎来的却是一个愤怒的滚字,那曾经被称为她的夫家的房子大门,向她彻彻底底地关闭,再也没有打开过,她狼狈地拖着那一大袋子东西往外走,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似乎无处可去。” 周明明有个特殊的家,她的家人,有且只有妈妈一个,这便要说到,原身身上发生的,延续到了女儿身上的那一场悲剧。 …… 原身和丈夫两人都是国家公务人员,虽然没什么背景,不过胜在稳定,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也有些积蓄,还在许多年前,便在单位分的房子中出钱购置了一套,总算拥有了自己的窝,而他们的独女周明明,更是两夫妻的宝贝,从小懂事、听话,对待父母孝顺,肯吃苦,在邻里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那一个。 原本这一家,应该像是周边许多双职工家庭一样稳定,孩子顺顺利利的长大,凭借养老无忧的父母和家里的些许存款,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两人成婚后生个孩子,过上平凡但却毫无波澜的一生。 可这一切平淡的幸福却在周明明高一那年发生了转折。 为了庆祝宝贝女儿考上重点高中,在周明明高一那年,便由着周父做主,一家自驾游到B城旁边的小镇玩耍,三天的假期这一家子玩得很是尽兴,可他们从未想过,这一场出行,引发的是无法挽回的结局。 返程的路上,周家遇到了国道上十年来最大的连环车祸,一辆超载的大型货车在高速上失控,飞速前行后直接将前面的四辆小车尽数压扁,一直到撞到路边的栏杆上时才堪堪刹住了车,而后头更是直接追尾了一排,甚至有几辆车的车头直接彻底凹陷,燃烧了起来。 而周父驾驶的小车,正是这一连串车辆中的一辆。 在周明明的记忆中,那天的返程路上,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妈妈和她一起坐在后座,而爸爸则坐在驾驶位上驾驶,时不时地还调笑般地说些什么等周明明回家,要她写一百篇游记的玩笑话。而她的记忆,就在父亲的那一声惊呼和那一声巨响中戛然而止。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灰头土脸的她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她紧紧地抓住了旁边救护人员的手,试图从对方口中问出些父母的消息,可却被死死瞒住,等到她处理好伤口被确认没有问题后,终于才被告知了一切情况。 她的爸爸,在车祸时当场死亡,她的妈妈,则在车祸当时,紧紧地护住她,受到前头压扁的车头冲击,损害了双腿,在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推入手术室抢救,一家三口,完完整整的出去,只有她完完整整的回来。 那段时间,对于周明明来说,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她在学校里头请了长假,天天在医院里头照顾妈妈,只希望妈妈能尽快好转,也许是她的乞求被上天聆听,她的妈妈在ICU里头反反复复地挣扎了一个多月终于醒来。 可醒来的原身,却陷入了巨大的崩溃之中,由于车祸中损害过重,原身的腿已经失去了功能,被医生宣判终生不良于行,只能依靠轮椅移动,如果说没了腿,她可以告诉自己无所谓,可没了这么多年来互相扶持的丈夫,原身再也支撑不住。 身体、精神上的损害还不是这家人遭受的唯一打击,就连金钱上,他们也损失惨重。 单单为了原身在ICU期间的治疗费用和周父的丧葬费用,周家微薄的财产已经花了个干干净净,不剩下什么,唯一还在的财产便是周家当年置办的那套房。 更倒霉的是,当时引发连环车祸的司机,是个普普通通的穷货车司机,早在事故当时便已经丧生,而牵连进事故的死者多达十人、伤者高达二十,更是无处可赔,一切费用,只能各家各自承担。 面对暗无天日的人生,原身恨不得撒手人寰,可看着拼了命安慰自己,就像是个永动机永远在努力着的女儿,原身终于慢慢地振作了起来,她告诉自己,为了女儿,她要努力地,活下去。 没了腿,她还有手,原身开始学着用轮椅上上下下,开始学着隔着轮椅干起家务,开始学着从外头接点手工活回家做补贴家用……她使尽了浑身努力,只为了让女儿看到,她还在。 一向要面子的原身,还跑到单位里卖起了惨,从单位里要了点丈夫的抚恤金,逼着原本休学在家,照顾妈妈的女儿继续去上学,从此关起门来过着日子,几乎没有再出去过。 周明明宽慰着自己,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她只知道,她得比任何人都更努力,她脆弱的家庭已经不容任何一点打击,于是她便加倍地努力上学,认真上进,凭借自己的意志力,生生地赶上了缺课一年的差距。 而在不多的休息时间里,她依旧没有“放过”自己,明明学习已经足够辛苦,她还是时常跑到外头去兼职,赚些零花来补贴家用,熟悉的店铺老板知道她家里困难,总也会给她的时薪加上一块、两块,倒是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时间,比想象中的慢,也比想象中的快,一年过去又是一年。 很快,周明明的高中生活便告一段落,高考的她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可对于她来说,学校和专业的选择向来很是受限,首先,她是一定不会离开B城的,她不敢想,如果她不在家妈妈要如何,因此所有B城之外的大学都被她尽数放弃考虑,而专业,则要优先选择好就业的,她不需要理想,也没有理想,她只希望她学的一切能学以致用,尽快为这个风雨飘零的家提供点帮助。 在她的人生中,遇到的好人并不少,她打工时对她深表同情的店铺老板丈夫自己开了家设计公司,也算是业内翘楚,对方知道周明明的勤学苦干,便给了这孩子一个机会。 他允诺,只要周明明有空,他的公司永远为她开放,无论是带薪实习,还是毕业工作,只要她的表现够得上格,一定优先纳入考虑范围。 周明明深知道她自己有多“功利”,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毫不犹豫,直接选择了B城大学的建筑设计专业,曾经对未来的所有期盼早就在那场车祸里化为虚有,她只想要赚钱、只想要养家。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践踏、辜负他人心意的人,只要对她一分好,她便会百分、千分的努力回报,试图给对方更多的好,四年的学习中,周明明可以说是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压榨了出去,只希望能用努力回报关照她的好心人们。 周明明刚毕业,便进入了当年店铺老板丈夫开的异星建筑公司,公司比她想象的规模要大得多,内部员工数目甚多,竞争压力很大,不过周明明有着四年的实习经验,和一身不怕苦不怕累的劲头,在短短的几年后,便成为了异星公司里赫赫有名的拼命三娘,以唯一一个女性的身份,进入了设计部的管理层,取得了众人的信服。 几年来的扣扣索索,和女儿事业、薪水的不断发展,要原身总算为孩子攒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而此时,原身总算敢对女儿提出希望她能早日成家的请求,在原身看来,她这个当妈的这么些年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拖累,给了女儿无数的负担,她希望这孩子早日成家,好好地考虑自己的人生,不再为了她这个没用的妈而活。 事实上,由于自己家的种种情况,周明明是一度想过要单身到底的,在感情上畏手畏脚的她,甚至一度打算单身到底,可原身怎么会舍得?在妈妈的要求下,周明明也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她的触角,开始期盼着新的人生,开始期盼着一个进入她生命的人出现。 只是这两母女,都不知道,这个忽如其来的男人,会给这个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多么可怕的打击。 原身这么些年来一直呆在家里头,几乎没有和外头多做走动,不过当年的几个同事,逢年过节还是会上门问好关心,还算多少有点人脉联系,为了女儿,她再度腆着脸拜托同事介绍对象,而刚进入单位没几年的吴浩海,便这么入了原身的眼。 这得要先说说吴浩海的情况,吴浩海是土生土长的B城人,虽然不算太高,不过长得还算端正,本科毕业便考入了单位,是个正式编制,在单位里头一向表现良好,温文儒雅,在长辈眼里头,算是个好男人。 而他的家里头只有母亲和妹妹两个,父母在他小时候便已经离婚,不过离婚时父亲留下了不少的财产,其中还包含着一套复式套房,因此虽然家里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有母亲的收入,可一家三口的生活还算宽绰无忧,家境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平日里他出手大方,从不和人在金钱上多做计较。 除去父母离异和并非独生两个扣分点,吴浩海可以说是婚恋市场中的绩优股,按照吴妈妈的说法,若不是当年吴浩海单位的同事介绍,周明明还根本不会进他们家的相亲候选名单呢! 只是命运就是这么恰恰好,吴浩海的眼光很高,之前妈妈给他介绍的好些女生他都嫌弃人家长得不行,不管对方条件有多优越,在他那里便一概是不通过,正当他对相亲有些厌倦,推拒了妈妈继续介绍对象时,却被同事介绍的周明明一下迷了心神。 周明明长得好看,又总是爱笑,正是吴浩海最喜欢的类型,他一下相中了周明明,托了同事帮忙安排相亲,背着吴妈妈偷偷摸摸地和周明明相了亲,在确定了对方是自己想要的人后,才回过头去和家里头玩起了十年抗战,试图说服妈妈。 吴妈妈自是不肯同意,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地方都好,想找个房子一堆的姑娘都不是难事,这周明明分明条件不好,没什么钱财,还没有稳定工作,甚至妈妈还是个残废,怎么看怎么不行! 而且在当时,还有另外个吴小妹的闺蜜,同样考入单位的吕晓梅在旁边对吴浩海虎视眈眈,感觉选择权在自己手中的吴妈妈自是不愿意降低眼光。 她能怎么办,她希望儿子找个门当户对,配得上他的,可儿子却只看脸,一下被狐狸精迷了心神,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地给周明明取了个什么妲己的名号,时不时地还得给儿子吹吹风,说明对方的差劲之处,可全都没有用,吴浩海的坚持,终于是让吴妈妈妥了协,。 可哪怕是妥协,依旧无法影响吴妈妈心中的偏见,哪怕是终于点了头,吴妈妈依旧对周明明是满心偏见,甚至连周明明上门见家长时,她都不肯给个笑脸,只是她一惯在儿子面前会遮掩,倒是让周明明半点没看出吴妈妈的不满,只以为对方是生来有些严肃,对她还在考核才会如此。 这头是吴妈妈不满未来媳妇,那头的原身倒是对吴浩海赞不绝口。 原身是老观念,在她看来,什么都没有个铁饭碗重要,这女儿在私企虽然赚得多,可成天加班,忙里忙外,累得不行,像是前头女儿说过的在追求她的那个上司,比她还忙,这小两口如果天天都忙得不着家,那还成什么家呢? 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这头直接点了头,没再多挑挑拣拣,甚至没再逼女儿相亲,看着小儿女恩恩爱爱的样子,倒是让她开心得不行,只觉得女儿的幸福就在眼前。 原身这些年来,和外界交流挺少,由于她不良于行,出门很是困难,便也只和吴妈妈见了一次面,见面的时候吴妈妈说得很是好听,她还认为对方是个十足的良善人,会是个体贴女儿的好婆婆。 一个是不乐意搭理残废,一个是不好意思打扰对方,明明是各想各的,却莫名其妙在原身这得了个所谓的高分。 周明明在青春期懵懂的时候家里就遇到了大变故,这么些年来由于忙碌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她对感情这事情有些迷茫,吴浩海在她看来,一是妈妈满意,二是和爸爸出身于同个单位,有感情加分,便将这一颗真心托付了,决定要和对方走入婚姻殿堂,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可很多事情,婚前和婚后从来不一样。 当结了婚之后,周明明终于发觉,原来一切,是不同的。 都说远香近臭,这自古来的道理确实很有些说法,虽然周明明希望和丈夫单独住在外头,可作为新婚妻子,总不好对对方的家事插手太多,只能选择了听从。 吴家一家三口在婚前便住在一起,三室二厅的房子住的满满,吴妈妈、吴浩海、未出嫁的吴小妹三人一人一间,早就习惯了一起过日子的模式,而周明明就像是个突然闯入的外人。 吴妈妈由于很早就和丈夫离了婚,一颗心都挂在两个孩子身上,尤其是对于独自吴浩海,更是无微不至,可以说是恨不得关心到指甲尖,而她不止自己做到这些,还要求她的媳妇也要像她一样。 她的宝贝儿子每天早上七点半要准时从家里出发去上班,那么媳妇最晚六点就得主动起床帮忙准备早饭,早饭色香味俱全当然是一定的,就连营养都要参照什么营养书,不能搞出什么乌龙,若是敢说什么去外头早餐点打包,那便是万万不行的!哪怕是喝一杯豆浆,吴妈妈也要求要是家里现磨的。 她的宝贝儿子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像是家里的家务,上到做饭洗碗洗菜,下到洗衣晾衣折衣,全都不许吴浩海过问,在她看来她的宝贝儿子是要上进的,男子好大丈夫哪能天天和女人家一样拘泥于家务小事,忙活个不停,若是吴浩海敢搞什么夫妻情趣要帮妻子一把,那吴妈妈的眼神一定会及时杀到,恨不得剐这个狐狸精一遍。 至于其他的,像是吴浩海不管多晚喝醉酒回来,也一定要为他准备热水擦身擦脸,帮忙喂茶水醒酒;男人抽烟喝酒均是正常,绝不能因此吵架;零花钱什么的,吴浩海想要自然能拿,虽然吴妈妈管着自家的钱财,可媳妇不一样,一定不能插手……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而这,还不是全部,还没出嫁的吴小妹在家自是过得很随意,由于好闺蜜被这位嫂子截胡了,她打从一开始便对周明明很有些意见,时不时地挤兑两句已经算是轻的了,那些明里暗里告黑状,才要周明明吃了许多的苦头。 当然,这些周明明还能忍,她打小就能吃苦,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她还不能撑过这些吗?她总是坚信,一切都会好的,可她却不明白,世界上总是还能更糟。 先头也说过了,周明明家里当年受到了巨大打击,可以说她和妈妈一起靠自己的努力拼搏到今天,对她来说,人生最重要的只要两样,一个是妈妈,一个是钱,可吴家人偏偏在这两样上,非得要为难她。 周明明身为异星建筑公司的部门主管,一个月拿三万的工资,每年年底还有业绩分红,虽然说时不时地得加班忙活,偶尔还会被取消掉休息日,可对她来说,这份工作不仅给了她成就感,还让她拥有了一份丰厚的资产。 可这些在吴家人看来,什么都不算。 吴妈妈、吴小妹和吴浩海三人都是单位工作出身,他们习惯的日子是准时上下班,工资每年持续上涨,工作虽然偶有忙碌但休息日稳定,突发事件极少的“稳定”生活,哪怕周明明赚得是他们的几倍,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如此。 至于周明明说的那些什么要升职、要成就,在他们三看来更是嗤之以鼻,他们最常挂在嘴巴上的就是那一句话:你是女人,成天追求什么升职不升职,不如回家好好地过日子!还拼搏事业,到时候是不是孩子家庭老公全不要了? 甚至好几回,吴妈妈还威胁着说,一定要去同周明明的领导讲讲清楚,可不能留她家媳妇下来加班,这都是成了家的人了,还非得要她劳动力被压榨啊?让周明明难堪得不行,只能解释再解释,甚至指天画地地发誓不再加班。 她只得和单位请了假,每天把工作偷偷摸摸地带回家,在路上拼命的做,甚至连拿着手机的时候也一分钟都不停息,半夜的时候,偷摸着起来把自己锁在厕所,便在里头熬着夜地加班,活像是在偷鸡摸狗。 她已经让步,可吴家人却依旧不愿意放过她。 新婚期刚过没多久,吴家人便针对周明明的“倒贴娘家”发起了火,由于妈妈不能走路也不出门,周明明每两天是一定要上门去送菜送肉的,虽说可以放那些耐放的水果蔬菜,可周明明却舍不得太久不见妈妈,生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头出了事情。 当吴妈妈发现周明明没几天就要缺席一次晚饭,终于是掀桌发了火,在吴小妹的添油加醋下,认准了对方是整天恨不得把所有东西往娘家搬,觉得周明明是嫁出了门还不知道要向着哪头。 在吴妈妈骂骂咧咧地说着要打电话和原身撕扯清楚后,周明明还是选择了妥协,她便开始另一场的偷鸡摸狗,压缩更多的工作,佯装加班一两个小时,或是路上堵车,拼了命的找理由,只想要回家看看妈妈。 疲于奔命的她压力越来越大,她曾想过离婚,却又将这个想法彻底地按捺下去,离婚这事情说来只有两个字那么干脆,可做起来并不容易,她的婚姻是妈妈以前的老朋友介绍的,而身边的亲朋就像一个大圈子,将她紧紧地包裹在里面,她可以承担流言蜚语,却又不愿意让妈妈来承担这一切,妈妈已经过得够苦了,她舍不得。 更何况,她对吴浩海也不是全没感情,虽说吴妈妈逼得她几乎要跳海,可偶尔夫妻间的温存,还是让她对这段婚姻又有了些许的指望,只希望吴妈妈能松口要两人搬出去住。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由于每天吴妈妈、吴小妹的指责,家里没停过的骂声,还有她的忙碌引发的交流减少,她和吴浩海的竟渐渐地离了心,她不知道,她偶尔忍不住地抱怨婆婆,在孝顺的吴浩海看来是多么地大逆不道挑拨离间,她以为的夫妻一条心,在婆婆面前,根本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而这张纸,是抵挡不住外部的稍微一撩拨的,当周明明还在努力的时候,她的丈夫却已然出了轨。 156.你以为的正义(三) 无处可去的周明明, 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家, 她在街上狼狈地行走, 终于回到了家, 当进去家门时, 她已然崩溃,绝望地告诉妈妈她遇到的种种, 原身深知道女儿的个性,自是无条件相信了女儿, 可此时面临的困境已经超乎两人的想象,铺天盖地的舆论也绝非是她们二人的坚定就能抵抗的。 不太擅长和外界沟通的原身,试着和吴妈妈打起了电话,她努力地告诉对方, 她的女儿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她甚至恳求着对方, 希望对方能相信自己的女儿,好好地听女儿解释解释。 吴妈妈虽然说知道真相,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已经做了, 那就要做得彻底, 更别说吴妈妈老早就打定主意,要给儿子换老婆了, 她心里头可是门清, 吕晓梅的爸爸可是个不小的官员, 有人脉有资产的, 能帮上儿子不少忙,更别说这姑娘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比周明明要得她的心意!她这个做妈的,肯定要站在儿子这一边。 接到电话的她有几分心虚,可都说恶从胆中来,她这么一狠心,冲着电话那头便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她怒斥原身的不要脸,直指对方不会管教女儿,将周明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一点点地挑剔了个遍,最后恶狠狠地说,这种倒霉媳妇她们吴家是要不起了,然后便将电话直接挂掉,拉黑了原身。 两母女面面相觑,可直到那一刻,她们还不能预料网络上的事情,究竟能发酵得多么吓人。 在网络上,这场人肉活动已经愈演愈烈,八百年前周明明素不相识的学校同学都冒了头,他们有的人念念有词,直说周明明在学校期间就出了名,虽然是高中生,可每天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听说不知道去哪里赚钱呢!明明只是勤工俭学,这字里行间的暗示,却已经叫人想歪,人云亦云的力量很是强大,又有更多的,曾经听说过周明明名字的人站了出来,他们凭借着记忆中模模糊糊的印象发起了帖子,说得煞有介事,只觉得自己是在伸张正义。 “周明明,我听过的呀!她和我一个大学的,她大一的时候就到业内很有名气的异星建筑做实习生了,那时候我还特地去异星官网看了呢,人家根本没有招收实习生,啧啧,这为什么一个才入学的学生能去业内龙头实习,我想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清楚了吧!” “哎哟,这我也听过!利益相关,我只能先匿名了,我可听说了,周明明是领导吩咐了,要重点照顾的关键人物,你还真别说,和这回曝光出来的不是一个人呢!那时我们看她挺认真工作没多想,现在想来……”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来这周明明家也挺可怜,听说她高中的时候,全家一起出了车祸,就是那场当年B城过道上最出名的连环车祸,她爸爸当场就死了,她妈听说残废了走不了路了,全家就剩下一个小姑娘,本来这小姑娘也挺上进,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大家也口下留情啊,这生活所迫,想想挺可怜……” “我看到楼上的发言我就忍不住一个白眼翻上去,什么叫做生活所迫,想想挺可怜?这么多人家里穷、家里困难就要去偷去抢?婊就是婊,贱就是贱,还找那么多理由,还真以为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一朵白莲花啊!” “知情人士前来爆料,别知道个一半就来这里叽叽歪歪的,我可早就听说过了,周明明的那个残废妈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当初出了车祸,还闹到单位里要抚恤金什么的呢!怎么现在以为没人知道就要来洗地了吗?真是生女肖母,一个模子出来的,这坏是从骨子里出来的……” …… 随着言论的发酵,一切似乎已经板上钉钉,周明明的所有信息被披露在网络上,关于她从小到大的经历,甚至是读书时的照片都有了几千几万条转发,而她的人生被网友们重新解读。 @B城爆料王:关于周明明信息最全解读来了,周明明,B城人,二十八岁,父母曾工作于政府单位,后由于B城连环车祸父死母残疾,母亲风评不好,在单位那骗取同情,强拿了抚恤金,而周明明似乎也是因为家道中落,变了个人,开始爱慕虚荣,从高中开始就屡屡有传言,在外骗男人钱,夜不归宿,时常请假,大学时更是厉害,直接傍上了异星公司某位知名大佬,进入公司作为实习生,毕业后同设计部上司暧昧不已,凭借暧昧关系不断升职,在位置稳定后,找上了老实人吴浩海接盘,嫁给吴浩海,于今年被曝光其的恶劣行径…… 哪怕是曾经对事情一知半解的人,只是看这样的一条微博便忍不住开始镇臂高呼,点进去看评论,几乎每一条都在辱骂,丝毫不吝惜用上所有的恶毒形容词在周明明的身上。 周明明和公司请了假,她认真地同上司道了歉,她坚信,她是清白的,她可以找人澄清,她可以把事情说清楚,她注册了名为周明明本人的官方微博,忍着无数的谩骂开始了一场艰难地澄清之旅。 她针对网上的所有指责,一条一条地进行了截图分析,包括将自己同闺蜜、上司的所有聊天记录截图成视频,只为了说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可这一切,已经行不通了,面对她的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谩骂。 她关着灯,闷在房间里,冲着手机一条一条地发着信息,甚至还去和在下面骂人的网友逐字逐句的解释,可没有用的,他们骂得只是越来越凶。 “呵呵,来来来,都来围观戏精本人!自己做的事情,随便搞两张不知道哪里来的截图,拍拍视频,还真以为翻案了是吧?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笑掉我的大牙。” “这年头出轨的是不是个个被洗脑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白莲花了?前有董白莲,后有马无愧,现在还有个周无辜!恨不得把你骂上热搜,看看你还欺负不欺负老实人!” “你现在呼吁网友们不要伤害你,不要人肉你,你做你的那些无耻事情的时候想过了吗?你肯定觉得把吴浩海骗得团团转很爽吧?到时候让人家喜当爹,抱着别人的儿子当宝贝,就满足你心里的畸形欲望了对吧?我告诉你,一切会有报应的,你看,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 一条又一条,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了周明明的身上,可她的所有努力,所有挣扎全都是徒然,没有人会听的,恍恍惚惚之下,她关上了手机。 在外头的原身,笨拙地用手机上了网,若不是老家都有亲朋打来电话,她甚至还不太明白这些事情的严重性,她按照人家的说法,下载了个什么微博,本以为还要找一找,可女儿明明的名字却赫然就在热搜之上。 原身看了很久很久,她还用自己像个小号一样的账号试着去和网友解释,不会打字只会手写的她一条一条的回复着“你们别骂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不要误解她!”……一条一条的信息发去,还击给她的却是无数的谩骂,网友们说她是“水军”,说她和周明明是一伙的,问她一条多少钱……此间种种,无法说尽。 对电子设备丝毫没有天赋的她,并不知道要如何能好好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女儿有多好,有多善良,她只能看着那些辱骂一条一条地变多,似乎永不停歇,她看了许久,终于摸到了网友爆料那,发觉有人说当初她去为丈夫要抚恤金的事情,她似乎像落水的人一样,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敢让女儿知道,悄悄地躲在房间里打了一次又一次的电话,乞求以前的老同事帮忙开张证明,证明当年她没有去单位闹事,这一切只不过是正常流程。 可那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了,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可始终,没有人肯答应帮忙,她恨极了拍打着自己的这双残废腿,恨透了自己哪怕想出去想想办法都不行…… 可无论外面是锣鼓喧天,还是如何,生活依旧要继续,家里存放的东西并不多,才没几天就吃得差不多了,周明明是得要出门买菜买东西的,可她一打开门,才知道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她家门口已经被迫泼上了红油漆,还在门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荡妇”。 她深一步浅一步地出了门,茫茫然地走在了路上,明明她脚下的土地如此宽阔,可她竟不知道自己应当踩在哪里,才能脚踏实地。 可才出了小区没多远,她便被“认出来”了,或许不是被认出来,而是被找上了门。 站在她面前的是三三两两凑对的行人,他们渐渐地拦着她的去路,神情有些不屑,冲着她就是上下打量,嘴上大声小声地说点什么,只是又有些局促,这没有人出头,谁也不敢做第一个。 周明明有些慌了,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越过这些人,可她往前一步,这些人便也跟着移动一步,她想要跑,可对方人多势众,而正在她心慌不已的时候,那群人出手了,她只感觉到背后被什么重物砸中,她一愣神,伸手往后一抹,能感觉到手下粘腻的恶心触感,她将手递到前头,低头一看,神色越来越僵,是鸡蛋。 她微微侧头,能看到后面的是两个学生样子的男孩,他们手上还拿着没砸完的鸡蛋,看到她回头恶狠狠地便喊:“看什么看!你这个坏女人!”骂完后,两人直接头也不回地跑走,不带半点犹豫。 而他们的这头一开,终于旁边的人都动起了手来,有的带的是西红柿,有的带的是烂菜叶,让周明明想起了小时候她在家里看的电视剧,那可是只有什么游街的犯人才能“享受”的待遇啊,可她,又是做错了什么,才要遇到这些呢? 甚至有人还举起了手机,对着她的狼狈拍摄个不停,嘴上还配着音:“看,这就是那个周明明,今天有很多人来给她一个颜色看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坏女人……” 周明明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她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众人,看着那向她高高竖起的手机,和那一开一合的嘴,直接晕了过去,腹下一痛,竟直接晕了过去。 而那些人看着她晕过去,一开始还以为她在装相,等到她好久没有反应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竟是直接晕了过去,忙不迭地转身就跑,没一个肯回头的。 在家里等待女儿回家的原身,等到了夜深,依旧没等回自己的孩子,她抓着钱包开了门,慌里慌张地想往外冲,可轮椅面对楼梯却很是束手无策,她面对着那楼梯,眼泪都快落了下来,女儿无影无踪,她连出门找她都办不到。 她就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将自己的身体从轮椅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轮椅折叠,推了下来,然后自己一点一点地往下爬,哪怕难,她也要先下去再说。 可还没等她走到楼下,就有一张熟面孔在楼梯间出现了,只见那妇人看见她慌张地拍了拍大腿,大声地喊道:“我的单姐,你这是怎么了呢?来来来,快和我走,你家明明出事了!现在被送去人民医院了!” 对方和她也算是有多年的交情,看到这老朋友成了这个样子,终于是忘了之前的什么各扫门前雪,踉踉跄跄地将原身扶了起来,然后将她送到了人民医院。 原身到了医院时,女儿已经躺在病房,周明明由于这段时间来压力过大,没有休息,又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已经流产,她坐在病床前面,有些绝望地掉了眼泪,等周明明醒来,一切已成定局,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你以为的正义》中,这样写道: 周明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妈妈,妈妈坐在轮椅上,手紧紧地抓着她,脸上全是泪痕,几天的压力下,原本就瘦弱的妈妈,已经又瘦了一圈,甚至有几分瘦骨嶙峋的样子,此时看着她醒来,忙不迭地按铃叫着护士,进了病房的护士脸色很差,没多说话,只是说没事了,便直接转身离开,似乎连多和她们说话都不愿。 这几日来,两母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自是不会说什么,两人在病房中无言,也不想打扰其他的病人。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周明明忽然忍不住地开了口:“妈,孩子是不是没有了?”她的手轻轻地放到了肚子上,她并不是无知无觉,她想,可能她一不小心,把她的孩子弄丢了。 妈妈含着泪,哽咽地抓住女儿的手,手上用着力:“明明,你听妈妈说,孩子还会再有的,一定会,你不要难过,好不好。”她不知为何,只觉得似乎只要松开手,她的女儿就要不见了。 “妈,没事,我很好。”周明明一听到妈妈的哭声便下意识地回话,甚至还带着笑,“你放心,我真的没事的。”只是她的心,已经染上了浓重得散不开的黑雾,哪怕是用尽全力,也看不到光。 她只是习惯地,要表现出阳光向上的那一面,可真实的她,已经像是孩子一样,蜷缩着躲起来,不愿说话。 “妈,我的手机呢?”她冲着妈妈喊了声,妈妈连忙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给她,事实上周明明也不知道自己要拿手机做什么,可只是这几天的习惯,似乎不拿着这个手机,看点东西,就浑身不自在,手不知不觉地便点开了微博,可她的神色却在看到微博时瞬间僵硬了下去。 “妈,你能帮我去倒点热水吗?”周明明有些吃力地将床头的水壶递给了妈妈,她抱歉地说,“您弄得到吗?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行,我怎么不行呢!”妈妈连忙接过水壶,将水壶卡在身边,手下很是迅捷,转着轮椅便往外,只想着赶快给女儿打些水来润润嗓子。 还没等妈妈的身影消失,周明明的眼睛已经重新放在了手机之上,她看着上面的消息越来越冷,她关注的爆料博主,消息倒是灵通,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她进了医院的消息,再往前翻两条,甚至有转发网友拍摄的视频,视频上她被狼狈地砸了一身东西,恍惚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而最新的一条,更是带着点实时播报的模样:“最新消息来了,据网友爆料,周明明今天下午进了医院,是因为流产晕倒,现在正在住院治疗,总之大家可以庆祝老实人再也不用喜当爹了!”他还特别认真地配上了一张小人脱绿帽的动图表情,看起来格外讽刺。 周明明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似乎喜出望外的评论,一条一条,就像是针,一点一点地插进了她心里最深的地方。 “为普天之下的老实人干杯!” “她现在吃到苦果了吧!这就告诉了这些混蛋一个道理,想要骗别人做接盘侠,想要让别人喜当爹,是要遭报应的!” “啧啧啧,以后要是有人说什么出轨、做小三没报应,我就可以把这事情砸到他们脸上,告诉他们还真是有报应的!” 偶尔也会穿插几条画风不一的,似乎带着点心疼地说道:“其实,她都已经流产了,也挺可怜的,不用骂成这样吧。”而下面的楼中楼才不会和对方客气,有的还好生相劝,只说小年轻没经验,不知道周明明是这种人,对她多有同情。有的则直接破口大骂,甚至直接诅咒,你这么同情,那我就祝福你家女性都是周明明,男性都是老实人…… 为什么到这一刻还不肯停息呢?她随意地戳进一个人骂她的人的微博,他的微博里头全都是岁月静好,万事如意,可在周明明的微博下却戾气十足,好似周明明撅了她家祖坟。 这辈子,她真的过得很苦,周明明慢慢地从病床里坐了起来,旁边病床的病人已经进入沉沉的睡眠,为了通风窗户是大开的,她站在窗前往外看,只觉得夜色很美。 她的这一生,真的已经很努力,她坚信只要她肯努力,她可以照顾好妈妈,养活一家,她坚信只要她肯努力,她能过好自己的人生,可现在她头一次发觉,她的努力,是不会改变一切的,她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能改变一万个人的想法吗? 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明白了。 周明明倚靠在窗台,往下看,由于夜深的黑暗,竟是看不出底下的黑暗有多少,就好像深不见底一样,她不知为何有些恍惚,她想,如果她死了,她就能证明她是清白的了吧?最起码,死的时候,她是清清白白地啊。 @周明明本人: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没做过,从来也没有做过。 她的微博才刚发出,还没一会,下面就刷出了评论。 “呵呵,现在又要来卖惨了是吗?谁都来整一出抑郁症自杀,就要栽赃网友了是吗?” “哎哟喂,真有本事就去死啊,光说不练算什么?啧啧,以为我们网友是被吓大的吗?” …… 一条又一条触目惊心,可已经伤不了周明明的心了,她只是看这那些评论,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只是,对不起妈妈,但是她知道,妈妈会原谅她的,她真的太累,太累了。 …… 妈妈推着轮椅,抱着热水壶,往病房里走,却突然听到她们坐在的病房中传来的一片哗然,有人高呼“有人跳楼了!”她不敢相信地往前推着轮椅,看到的却是女儿空荡荡的病床。 她知道,她的女儿,也走了。 …… 单静秋依旧记得,她听完小说结局后如鲠在怀的感觉,她忙不迭地追问原身,那后来呢?却看到她似哭非哭地继续往下说。 周明明的死,让许多网友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可他们依旧坚信,周明明是“畏罪自杀”,哪怕偶有言论,也被压了下去,原身抱着周明明的骨灰,上了公安局报警。 由于这是社会影响力巨大的案件,引发了无数的关注,很快,一切便水落石出,网上警方发出了通告,说明了当时事件发生的全过程,而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他们真的被引导了。 而面临着吴浩海的是长达三年的刑期。 可这一切,都换不回原身的女儿了,她抱着女儿的照片,一点一点地到了吴浩海的家门口,然后死在了她家门前,到死的那刻,她连伤害别人的能力都没有,她的这双残废腿,让她什么也做不到。 这就是“正义”,正义或许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可迟到的正义,付出的代价,却是两条命。 《你说以为的正义》最终章“ “网友们围绕着吴家和吕家展开了新的一场正义捕猎,他们坚信,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心中对周明明的愧疚,他们赤红着眼,甚至有人流了泪,却渐渐地在另一场愤怒中忘了,他们曾经成为了一把尖锐的刀,害死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狂欢,永远不会结束。” 而单静秋眼前的妇人,只是看着单静秋,静静地提出了她的要求,便彻底消失无踪。 “我希望,你能帮我陪陪我的女儿,让她离开吴家人,不要像上辈子一样被舆论彻底包围……我只想要我的女儿,幸福。” 单静秋看着她,只是沉重地点了头。 157.你以为的正义(四) “我回来了。”周明明走进门的那刻, 已经在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 仿佛刚刚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面露疲惫的并非是她, 她在玄关处把鞋脱掉, 分明已经是每天的日常装扮,可每次脱下鞋的那瞬间依旧有些疼痛, 要她差点没控制住,倒吸一口气出来。 “妈, 嫂子回来了。”正坐在客厅磕着瓜子的吴小妹一看到嫂子进来,忙冲着房间里头喊,只是眼睛依旧挂在电视剧上头,这是她最近在追的电视剧, 叫做《婚姻战火》,虽说剧情老套, 不过倒也还算好看,她和她妈都看得全神贯注的,也就刚刚,她妈才进去上了个厕所, 否则肯定和她坐在一起, 看个没停。 “叫魂呢!不就是回来了,急什么。”吴妈妈两手湿漉漉地往外走, 看着周明明忍不住就这么一撇嘴, 上下打量着她后跟上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哎哟喂, 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忙回来了,不是说加班忙吗?我们庙小可管不住大佛,有的人说不回来吃就不回来吃,我可管不了!” 她越说越来气,只觉得自己找了个媳妇就像找了个祖宗,小区里其他人家的媳妇,个个都每天回家煮饭、忙里忙外,就她家这个媳妇,成天地就知道加班,要她这个做婆婆的还得把饭菜准备清楚,放在桌上等她回来吃,她图啥啊?图伺候人?吴妈妈这心里头盯了跟针,便越发地对周明明看不过眼。 “是啊,嫂子。”电视剧播到了广告,吴小妹也终于分回了神,冲着她一向不甚喜欢的嫂子说教了起来,“嫂子,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每天都加班,这样哪里像个一家人的样子呢?” 她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想法,打小大大,她在家里便是除了哥哥外的“小霸王”,无论是妈妈还是哥哥都把她疼到了心眼里,而嫂子便是家里的第一个变数,当初她的闺蜜晓梅,人也好,心地也善良,还和哥哥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更是早就对哥哥芳心暗许,那时她分明已经和妈妈说好,却半路杀出个拦路虎。 而嫂子和他们家总是格格不入的,虽说嫂子一个月工资是自家哥哥的几倍,可成天在单位里头拼搏事业,时不时要加班的,在吴小妹心里头丝毫不觉得羡慕,这再怎么好,也不是铁饭碗,也不看她妈,现在退休了每个月还有个四五千的退休金呢!能比吗!可嫂子却偏偏把她那份工作当做宝,见天地不着家,倒是让妈妈费心又辛苦,搞得吴小妹也越看越不喜欢她的这个“好嫂子”。 “是我的错,不好意思呀,妈,小妹,那我先去吃了?”周明明没和对方起冲突,只是颇为温顺地说着话,诚然,在她的价值观看来,小妹和婆婆说的那些话并不对,可这些年来,坚信困难的时光,已经让她掌握了所谓的生活基本技巧,她知道,多说多错,哪怕是对的,也不需要和别人讲道理。 她只知道,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钱,才是最最重要的。 “对了妈,浩海呢?他回房间了吗?”周明明打量了下屋子,刚刚丈夫的拖鞋还在玄关处鞋柜上头好端端地放着,想来是没回家,要她忍不住地发问。 “浩海没回来呢!”吴妈妈的身体一僵,说起来这些天,她总觉得自家儿子不对劲,虽然以前偶尔也是要去和朋友应酬玩耍,可最近却越来越频繁,还总是的打着什么“加班”的名头,她已经偷偷地要小妹叫她朋友去打探了,只是现在可不能让媳妇知道。 可心里越是心虚,说出的话便越是理直气壮起来:“还不都怪你。” “我?”周明明愣了愣,定在了客厅看向婆婆。 “就是你!”吴妈妈越说越来劲,好像自己也被说服了一样,“你天天忙,每天都要加班,浩海这回家总是没人,自己一个人进房间里头玩手机,你说这日子怎么过?我早就和你说过,女人家早点回家忙活,陪陪丈夫,不更好吗?可你怎么也不肯听,你看现在?” 吴妈妈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自家儿子向来乖,婚前也没有这种不着家的习惯,为什么婚后会有呢?肯定还是儿媳妇的错,没错,就是这样,都怪周明明!她看向周明明的眼神就像带着火,“你天天不回家,他就只能多干点工作,这不,今天又去加班了!迟早你们两夫妻都搞成工作狂,你心里才开心!” “……妈,对不起。”周明明低着头,道了声歉,便沉默地往餐厅方向走,还好这广告已经播完,那头的婆婆和吴小妹已经又投入进了电视,倒是没再多说。 等走到餐桌面前,周明明便抿了抿唇,怔忪了片刻,明明结婚也没太久,可这一切变得倒是挺快,从一开始,吴妈妈还帮忙把饭菜罩上,把汤倒回厨房的电磁炉里头,到现在,直接大大咧咧地放在餐桌上,任凭在空调里菜变得凉了。 她只是默默地将自己要吃的菜端回了厨房,可只是走到厨房门口,她的心便又沉了沉,里头的锅碗瓢盆全都原样摆在那里,水槽里堆着用过的碗筷,灶头上炒菜的铁锅还油光发亮,上头还有两根菜叶,要她愣着愣着就笑了,她径直走到了微波炉那,选择了微波加热,便倚靠在橱柜处,愣愣地出了神。 在周明明的记忆里,她的父母在她还小的时候,便采取的是分工制,家里很少吵架,父亲虽然不太会煮饭,但是从不推拒妈妈给的活,家里的洗碗洗筷、拖地之类的活,他更是一手包办,从不让妈妈插手,而爸爸没了后,虽然妈妈移动全靠轮椅,可只要周明明一不注意,妈妈便会认认真真地将她能做的家务做完,收拾得清清楚楚,可在吴家,这一切则不一样了。 倒也不是说婆婆不干活,只是这个家,除了婆婆和她,似乎所有人都是甩手掌柜,周明明至今想到两人新婚燕尔时,吴浩海想搭把手帮她,婆婆歇斯底里的叫喊时,便有些无言以对。 在她要结婚时,公司里的另外个女主管同她吃过饭,那时对方对她说得认真,告诉她结婚和恋爱是两码子事情,婚姻比她想象的要让人疲惫很多,可那时候的她,丝毫没放在心上,只是笑着对对方说,没关系。 她一直以为,她从小就开始吃苦,哪有什么能受不了的,可真到了婚姻里头,她还真发现,她还就真受不了了。她不喜欢整个家对她的工作高高在上的态度,她不喜欢她的努力在别人看来只是滑稽,她不喜欢所有人都把她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她也不喜欢不被人尊重…… 可这一切的不喜欢,现在全都变成了现实。 “叮”微波炉的效率挺快,她才发了这一会呆,就已经运行完毕,她从旁边拿了沾了点水地抹布,小心翼翼地将盘子移动到餐桌之上,然后又折返进去在电饭锅里头挖出了最后一点的饭,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安静地进行了属于她一个人的晚餐。 她慢慢地咀嚼着饭菜,事实上是有些食难下咽,可她只是低着头没说话,而耳边传来的是正在看电视的母女二人细碎的聊天声。 “妈,你说这个电视剧里头的婆婆这么这么坏啊,成天磋磨媳妇!真的是坏掉渣了,儿媳妇和儿子过好日子不就好了,对不对!”吴小妹有些愤愤不平地冲着电视,电视剧里头演到的是女主被婆婆压榨得生了病,向丈夫提出离婚的场景,此前已经铺垫了许久,这个恶婆婆,周明明已经听她俩骂了好些天了。 吴妈妈也跟着生了气:“是啊,真没见过这么坏的,你说说,怎么就不懂事呢!这媳妇人不挺好的,她儿子也中意,哪那么多事呢!”她说得唾沫横飞,像是把自己都代入了进去,又忍不住翻起了旧账,“我给你说,以前你奶奶,啧啧,和电视上头是一样样的,还让我不做完活不许吃饭呢!哎,这做人媳妇的就是可怜!” 听着妈妈的这些抱怨,吴小妹忙往妈妈那蹭了蹭,撒娇地说:“妈,我以后可不像嫁出去,我想一辈子赖在你身边,做人家媳妇太辛苦了,我可干不了这么些活,还要被人挑三拣四的。”她往自家妈妈身上一埋,说着说着还有些委屈了起来。 吴妈妈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哪能说这种话呢?可不许你说这些胡话,什么不结婚,不嫁人,哪行呢!不过以后啊,找对象的时候,妈妈一定帮你好好地挑一挑,准保给我们小妹挑一个合适的人,让我们小妹嫁出去了,天天都笑,不用哭。”她往女儿的鼻头轻轻地捏了捏,两母女笑做一团,好一副其乐融融景象。 这头的周明明一口口地往嘴巴里头送着饭,听着那头的那出戏,说不上心里头的复杂感受,脸上的那点笑早就已经无影无踪,由于没什么菜,她近来胃口也不大好,才没一会,她已经把饭吃了个精光,可她才刚站起来,客厅那头的声音已经杀到。 “明明,那些碗筷记得洗干净,还有餐桌上头的那些菜,都给我收拾清楚一点,可不能搞得乱七八糟,不然到时候会生虫子!还有灶台上的锅,锅后头的墙都得洗一洗,否则啊,全都是油烟。”吴妈妈连眼神都不看过来,只是习以为常地开口就吩咐,话才说完,便继续地看向了电视。 周明明没应声,支持沉默地收起了桌子,可在她身影刚消失在客厅时,后头的吴小妹便也忍不住冲着妈妈便道:“妈,你看嫂子,现在人才嫁进来多久啊,整个人都变了,就连你和她说话都不应声了,怎么这样!” 吴妈妈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在了客厅桌上的烟灰缸里头,眼光晦涩不明,带着点怒意便说:“没办法,人家一个月赚三万,职业女精英,估摸着啊是瞧不起我们这种朝九晚五的普通人!我可管不了你嫂子,我就关起门来管好你,管好你哥就成!”她说得挺生气,确确实实地把这事记挂到了心里,恨不得什么时候就去和儿子说上一说,至于儿子会不会因为她说的这些事情和儿媳妇吵架,又干她什么事情呢? 电视上的儿媳妇正在哭得歇斯底里,控诉着自家的无耻婆婆,电视外的婆婆和小姑子却在一边慨叹着电视剧中人物的悲惨命运,一边嗑着瓜子,神色不屑地磨刀霍霍向猪羊。 厨房里的周明明缄默着忙上忙下,虽然有些腰酸背痛,可倒也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她认认真真地打扫着每一个角落,将刚刚吴妈妈说的那些东西全都收拾清楚,事实上结婚这小一年来,基本上家里头的事情也都是她忙活的了,倒也已经熟能生巧。 只是她的心…… 她的心却在这日复一日的忙碌中,越来越累,越来越辛苦,如果说结婚是为了幸福,那现在的她,真的幸福吗? 此时大脑中反复盘旋的是女主管说过的那句话:“哎,你没结婚你不懂,结婚这事情,没这么简单,等你结婚以后啊,你就明白了!” 她现在明白了,可明白的有些晚,她知道婚姻的不容易了,可却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说自己是什么职业女性,周明明嘴角挑了挑,可她的心却一点也不独立,一点也不顽强,没了爸爸的她,一直学着自己顶天立地,学着自己来撑起自己的家,只是做柱子也是会累的,当遇到吴浩海的时候,她真的一度以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她也想要偶尔,倚靠一下别人,可这港湾上的船不止她一辆,而这港湾,也许不那么适合她。 可她不是不喜欢吴浩海的,他是她漫长的、独立的、倚靠自己的人生里,第一个想要牵着手走下去的人。 况且…… 周明明想到妈妈,心中便又是一顿,她知道,也许她去和妈妈说她过的种种不快乐,妈妈是会站在她这一边支持她离婚的,可她不想,也舍不得。吴浩海是妈妈托同事介绍的,在他们单位里头,吴浩海的人缘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犹然记得当初吴浩海入了她的心时,妈妈那因为总算能为她做点事情而兴奋激动的脸,也记得她笑吟吟地同同事打电话千感万谢的样子,她还记得出嫁时候妈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那满是幸福的眼神。 也许,再忍忍就好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也许是她做的不够好,让婆婆和小妹有了意见,也许是住在一起矛盾太多,也许是……周明明努力地找了一万个理由,安抚着自己有些翘边的心,将那股莫名其妙地悸动死死地按了下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一切还没有那么难。 …… 窗外的月亮偶尔也会被乌云遮蔽,偶尔又在风吹中散开,不吝啬地洒下自己的光。 “浩海,你回家了呀!”吴妈妈不知何时已经从房中拿了两件小毯子,和吴小妹一人一件继续看着电视,一看到儿子回来便有些开心地招了招手。 “嗯,我加班回来了。”明明早就想好了理由,也已经事先和家里说了个清楚,可此时的吴浩海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将眼神撇开,不敢看妈妈和小妹。 “嫂子在屋子里头呢!”看见哥哥在换鞋,小妹总算肯抛下电视剧,跑到了哥哥面前,忍不住地便偷偷压低了嗓音和哥哥高了状,眼神时不时地还在兄嫂房间门口逡巡,生怕一没注意就蹦跶出来一个人,“哥,我给你说,今天晚上嫂子又加班了呢!她快八点才到家,还让我和妈妈等了她好一会呢!” 满脸不满的吴小妹丝毫不觉得心虚,虽然她忍不住往里头进行了一番艺术创造,嫂子早早地就和她还有妈妈说了,她们俩才没等她,饭一做好两个人便痛痛快快地吃完了晚饭,哪里说得上等呢! “是啊,浩海。”吴妈妈在旁边应了声,眼神里全是不屑,“你媳妇现在心越来越大了,今天晚上我喊她做事情,直接不理我,连吱个声都不行,看来是看不上眼我这个妈妈了,你长大了,妈妈现在管不住你了,更别说你媳妇了!”旁边的吴小妹在妈妈的话刚说完,便激动地猛点头增加说服力,用亲身经验证明自己也听见了这事。 又来了。 吴浩海在心里头重重地一叹气,恨不得直接蹲在地上求求妈妈和妹妹放过自己,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家里头天天演的就是大戏!不过现在他早就有了经验,可不会像是之前傻乎乎地掺和进去。 吴浩海脸上挤出了挺大的笑容,已经换好鞋子的他站直了身体,轻轻地揽着妈妈和小妹往沙发那头推送,嘴里很是认真地说:“她怎么能这样呢?我明白了,你们都放心,我肯定会和明明好好说,怎么能晚回家让你们等呢,又怎么能不理妈呢!这样的行为,我肯定是要和她认真分析对错的,你们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得很是亲昵,吴妈妈和吴小妹一看到吴浩海脸上的疲惫,便也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处理方案,反正只要他能认出周明明的本质就好,她们可不想要折腾自家的哥哥/儿子。 吴浩海松了口气,径直地往屋子里进,只是在推开门前,他又得做一番心理建设,不用想,他也知道,屋子里头的又是一番恶战,要他忍不住烦闷,要是明明能像晓梅……不,他忽然说晓梅干嘛呢,吴浩海有些慌张,可一想到晓梅,对方温柔的眉眼,和体贴的话语到此刻还在他脑子里打转,要他忘却不了。 “老公,你回来了呀!”周明明才刚洗了澡出来,此时正坐在书桌那头对着笔记本电脑加着班,看到丈夫进来的她脸上登时就挂了笑,动作迅捷地跑了过去,帮吴浩海将公文包接了过来,她早就帮吴浩海把要穿的睡衣挑拣了出来,放在床上,只等他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吴浩海笑着应了声,其实只要妻子能这么“安安稳稳”地,他哪有这么多烦心事呢?只可惜,要她们三个和平共处,比登天还要难,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厕所那头去,“我先去洗个澡。”说完话便像是逃难一样,冲进了厕所,活像是找到了庇护所。 周明明倒是没有上心,手下的动作没停,继续和公司里加班的伙伴发送着信息,沟通着参数、设计图等消息,幸运的是,公司的同仁都很理解她,在她再三解释后,也接受了她的远程办公,可周明明依旧有些怪罪自己,只觉得自己不能在公司里同步和同伴讨论是拖累了大家,便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来进行弥补。 吴浩海刚进厕所,还没把衣服全都换下来,手机已经震动了起来,他往那边一看,明明是在密闭的厕所里,可却下意识地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心,左顾右盼了好一会,才稍微放下心,看起了信息。 一朵梅花来:浩海哥,你到家了吗?今天我知道我有点唐突,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希望能这样默默地喜欢你,陪着你,如果打扰了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对不起,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 一朵梅花来:可是这段时间来,每次只要看到浩海哥你心情不好,我就……我就忍不住想要关心你,虽然我知道,也许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关心,可我总觉得,哪怕是能更靠近地看你,也很好、很好。 一朵梅花来:我偷偷问了小妹很多事情,当初,如果,如果是我的话,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一朵梅花来: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了,晚上你要好好休息哦!希望明天你的心情也会好~ 他看着手机越来越沉默,因为他开手机开得够快,虽然吕晓梅撤回了那条关于当初是她的信息,他依旧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应当是坚定的答案,可此时,他也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答案会是哪个。 最近一段时间来,他和晓梅凑得很近,晓梅总说对很多业务不太熟悉,需要麻烦他,需要问他,只要他一有空,便捧着东西跑了过来,还时常叫他做吴老师,他明明一开始只想要帮帮这个妹妹的朋友,可不知不觉地,他竟然有些享受这段特别的“师生关系”,他只知道,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享受着她崇拜的眼神,仰慕的目光,似乎可以暂时忘却现实中所有的烦恼。 吴浩海将手机放在旁边,进了淋浴间,任凭水迎面冲下,任凭自己的眼睛被水流冲击得睁不开眼,就像是把这一切当做自己的惩罚一样,他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这样做,他这样做是出轨,是犯错,是对不起明明,对不起他的家庭。 可耳畔边,吕晓梅带着些怯弱的温柔声音也反复响起,她轻轻地凑近他,看着他,睁大眼睛:“其实你知道吗?浩海哥,当初你和明明姐相亲前,你拒绝的那个相亲对象,是我呢。我时常觉得好可惜,如果那时候,我们能见一见,是不是我也会有机会?” 然后那姑娘又慌张地跑远:“对不起,你就当我乱说的吧!我不该说这些。” 可他的心已经乱了,他越发的明白为什么都说红玫瑰白玫瑰,他明明有了妻子,可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对那个总是用温柔抚慰着他的烦闷的姑娘,越靠越近。 他想,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等到吴浩海洗完澡出去,已经有些晚了,他能看见周明明还冲着电脑打字个不停,他知道对方肯定又是在忙工作,这些日子以来,他总也在帮周明明和妈妈、妹妹打着掩护,毕竟当初结婚前,他就已经听周明明说过她的工作,那时候他自是全心全意支持爱人的,可现在…… 吴浩海的眼睛锁定在周明明的身上,不由自主地便沉默了下来,只是越看这眼光越发地深沉,只是他现在,偶尔也会后悔。 其实明明如果和晓梅一样,和他一起在单位里上班,朝九晚五的,不也很好吗?事业,事业这种东西有那么重要吗?他会拼搏,会往上爬,为什么他的妻子也要这么努力呢?若不是曾经已经答应过,他想,他一定会开口劝阻,不再同意的,如果能重来,也许一切,真的会走向不同的方向。 两夫妻的睡眠时间一向一致,由于吴浩海上班时间是按照单位时间,周明明虽然因为身在建筑设计公司,上班的时间要晚些,不过平时也一向迁就丈夫,若是工作忙不完,她自是会在夜深的时候自己到卫生间里头,避着人,再忙活一会,尽量不影响丈夫。 而在两夫妻终于都已经躺在床上后,周明明忍不住地靠到了丈夫的身边,她轻轻地把手搭在了丈夫的腰上,虽然关了灯,看不到对方的动作和表情,可丈夫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所以她倒是清楚丈夫还没有入睡的事实。 “老公。”周明明唤了丈夫一声,在听到丈夫闷声地回答后,她接着往下说,“我想和你说个事情……”她在大脑中组织着语言,生怕自己说得有些过头。 “你说。”吴浩海死死盯着手机,活像是手机屏幕里头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一样,只是他自己心里头清楚,此时他的心根本不在手机上头。 “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周明明努力找着理由,“咱们家离着你们单位、我们公司都有点距离,你也知道B城上下班堵车有多厉害,每次加班个半小时,一小时,就遇到高峰期,回家就老晚了,我想要不我们搬到近一点的地方?”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个话题不太好,忙继续补充说明:“你也知道,妈不喜欢我加班什么的,我每天晚上回家,她看见我加班心里头都不太开心,我也不想总是惹妈生气了,再说了,咱们以后也会有小朋友,家里统共就三间房间,到时候总不能孩子一直陪我们睡吧?”隔着夜色,她不安地看着丈夫,希望能从那头得到回应。 吴浩海背对着妻子,心里头越来越冷,明明他也知道妻子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可他心里头却打心底眼的接受不了,如果是……一定不会,一定不会这样的。 他只是低沉着嗓音,回着话:“以前我和我妈住在一起那么久,什么问题都没出,现在一结婚没多久,就要搬出去,你要我妈怎么想,要身边的人怎么想,这个问题你有想过吗?就把我妈和小妹丢在家里头,到时候小妹嫁了,我妈一个人在家里出点什么毛病,谁来管,谁来负责?”他声音很冷。 可比起他的声音,周明明的心更冷,她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搭在丈夫腰上的手臂,同样低沉着声音回答:“我妈也一个人在家里。”分明不是只有吴浩海有妈妈,她的妈妈还有许多特殊情况,她总是选择听从所谓的风俗、规矩,试着和别人好好相处,可有人想过她的妈妈吗? 周明明的话说得吴浩海一顿,他回道:“我知道你妈情况不太好,可你自己去看看,有几个和自己妈妈住不和婆家住的,这到哪里去都没这个道理,到时候别人说我是倒插门女婿你有没有想过我多难堪?”他丝毫不客气,似乎一瞬间心里的那根弦松了,没有约束了。 “再说了,以后有孩子,不还有妈妈来帮着照顾吗?你工作忙,你以为你能照顾孩子啊?还是指望你的妈?”吴浩海不自觉地在言语之间流露出些许痕迹,当初热恋期他可以满脸热忱地告诉周明明他什么都不在乎,可在现在,他却什么都在乎了。 他在乎她不着家,在乎她有个残废妈,在乎她家里头没有人脉,在乎她对待他妈不够上心,在乎她成天想着要搬出去住……一条一条,他全都记在了心上。 “周明明,你每天就觉得我妈不好,那我都和我妈相处了快三十年了,我怎么不觉得她不好呢?我妈在朋友圈里头评价很好,谁提起她都得竖起大拇指,怎么在你这里头就成了苛刻的恶婆婆呢?” “……”周明明没回话,很多事情吴浩海非要这样掰扯她也毫无办法,分明婆婆磋磨她的时候吴浩海就在现场,曾经还安抚过她,怎么现在就能搞出来个改口不认,活当没发生的操作? “你说你想要搬出去,你说我妈、我妹不好,你有想过你也没那么好吗?”吴浩海的声音在黑暗中就像叹息,“你也可以不加班,不那么拼,不那么努力工作的。”他说完了这些话,就连心口都松了松,只觉得是酣畅淋漓。 “你答应……”周明明的话刚出口,便顿住了,苦笑了笑,吴浩海曾经还答应她会找个时间和吴妈妈商量商量搬出去呢,现在怎么就成了她的错,她的问题?她不够努力吗?她和婆婆发过火吗?就连吴小妹,她也一次没有同对方发过火啊。 “是是是,我答应过。”吴浩海一听到这三个字就知道周明明要说什么,他很是不耐烦,“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以前没结婚,你现在结婚了,你现在有家庭,以后会有孩子,和以前考虑的能是一样的东西吗?你要知道,每个阶段考虑的东西都不一样,现在和以前,当然不同!”他说得很是有理有据,可惜全是歪理,但他丝毫不觉,只觉得越讲越畅快。 吴浩海话音落下后,房间似乎突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周明明默默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丈夫,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一样,难以呼吸。 “挺晚了,我先睡了。”她始终没有回过身,平静地说道,便紧紧地闭上眼睛,此时的她甚至哭不出来,只觉得好像来了一场当头棒喝,要她忽然从梦中被唤醒,头痛难忍。 这就是,家,这就是,婚姻?她确实不明白,也应当永远不会明白,她错了吗? 背对着周明明的吴浩海同样没有回头,他能猜到,周明明的心情应当不会好,可是即便是如此,他却依旧不愿意回身过去安慰安慰对方,因为说完了这一切的他,就像是解脱了一般如释重负,对身后的周明明的那一点感情,也在刚刚的那番挣扎中,消隐无踪。 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挣扎,良久,吴浩海终于偷偷地打开了手机,往那个不知何时被他悄悄置顶的对话框发去了信息: 浩荡大海:不用对不起,听到你说这些话,我真的觉得很开心,能被你喜欢,我也觉得挺好的。 他皱着眉头,仔细地在表情里头选了选,好半天才选中了一个之前吕晓梅给他发过的微笑猪的表情,那时候晓梅还撒娇着和他说,他是她心里头最可爱的猪,惹得两人好一阵打闹。 吴浩海将手机的屏幕按熄,塞到了枕头底下,可嘴角的笑容渐渐大了起来,若不是怕被身后的周明明听到,没准他已经笑出了声,明明已经结婚近一年,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找回了恋爱的感觉,心脏也跟着砰砰乱跳,又刺激,又搅乱了他心里的一池春水。 似乎两人都进入了漫长的梦乡,只是往日里凑在一起的夫妻,此时中间就像有了一堵空气做的墙,死死地隔开老远,背对着对方,不愿靠近彼此。 而被吴浩海塞到枕头底下的手机才刚刚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了一条未读的通知。 一朵梅花来:浩海哥,听到你这样说我真的觉得很开心,很幸福,真希望快点到明天,和你见面。 城市另一头的吕晓梅,刚刚已经上蹦乱跳了许久,她将手机紧紧地捂在胸前,发出了胜利的尖叫声,很快又将自己埋在床上,闷闷地笑了出来。 她知道,她做的事情在很多人看来也许不那么道德,也不那么合适,可又如何呢?她喜欢吴浩海,吴浩海也喜欢她这就够了,那就话不是很多人常说吗?在感情中,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不被爱的人,不该是她,也不会是她。 可忍不住地,她也想起了那张脸,曾经她同手同脚地进了吴浩海的婚礼现场,看着两人在台上共许下浪漫誓约,看着LED屏幕上展示着他们的幸福照片,心里头全是嫉妒,那时候的她,一度选择了放弃。 可是……是周明明自己没有好好地珍惜这段婚姻的,吕晓梅在心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直到自己越发地理直气壮起来才肯罢休。 是周明明没有对吴阿姨好,没有对小妹好,甚至还没有对浩海哥好,是她自己让浩海哥每天压力很大,每天烦心,也是她自己不照顾家庭,不重视家庭的。既然她不重视,不紧紧抓住,那她自然可以来抢,难道有人把金子掉在地上,别人还不能拿了吗?吕晓梅已经将自己彻底说服,她知晓,她能抓住这一切的。 现在,浩海哥也动心了,只是她得趁热打铁,生米煮成熟饭,做实这一切才会稳妥。 可忽然吕晓梅又皱起了眉,她等不得几年拉拉扯扯了,她希望浩海哥和周明明尽快离婚,也想要尽快和浩海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那么,她一定要用点手段。 吕晓梅紧紧地闭着眼睛,大脑中反复沉思,方案做了一个又一个,她要自己干干净净,清清楚楚地和浩海哥走到一起,他们两人本就该在一起,不该要受到外界的流言蜚语,如果能顺便给周明明一点颜色看,那当然就更好了。 她的眼睛忽然睁开,里面闪着光,她想到了。 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办。 158.你以为的正义(五) 异星建筑设计公司。 “诶, 明明, 你过来看这个视频, 我给你说, 视频里头的阿姨特别厉害!”一到了午休时间, 原本繁忙的公司就像是原地解散了一般,瞬间回复到了闲杂的状态, 而设计部的部长林佩珍尤其讲究松弛有道,所以一到休息的点便也放下工作, 凑到了周明明的身边,挤眉弄眼的,分享起了她最近关注的视频。 周明明可是她的重点关注人物,对方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工作狂, 大家虽然都了解她家里的复杂情况,但也总担心她由于忙碌出点什么问题, 所以每次休息时,便会轮流地过来引着周明明说些话。 不过今天,林佩珍倒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她一个年纪挺大的人, 奇迹般的开始追起了星, 这个星还有些特别,要她恨不得能和全天下晒一晒自己厉害的正能量偶像。 由于公司工作繁重, 所以公司里的同事大多不怎么关注热点, 最多就是关注下外网的设计大师新作品, 看看摄影网站上的新图片找找灵感, 早就成为了落时的人。 林佩珍也是在前段时间,闺蜜聚会的时候,在闺蜜的推荐下从这个下载排行榜里头下载了目前排名第一的闪音软件,这段时间简直是刷得沉迷,恨不得只要一空闲就泡在上头,唯一的烦恼便是无人分享,毕竟她在别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所以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周明明这。 周明明是她的下属,当年由于是大boss介绍进来的,还一度让林佩珍产生了一些偏见,可后来对方踏实肯干的态度彻底征服了她,再后来两人更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伙伴。 周明明婚前还被刚离婚的林佩珍好好地教育了一番,可惜对方一副恋爱脑的模样,痴心一片,丝毫不考虑后路,倒是让林佩珍头晕脑胀,最后只得说服自己好人有好报,便也不再多劝,可周明明结婚后没多久,整个人状态越来越差,倒是让她在心里,也忍不住的叹息,只希望这姑娘不要和她一样踩到坑里。 一看到林佩珍凑过来,周明明忙把自己开着的几个设计图文档先行关掉,否则肯定又要被对方好好地说一通,可才关掉,她的眼神就被林佩珍手机里播放的小视频吸引了过去,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上头的她,可以说是目瞪口呆了起来。 闪音视频上都是网友们自主拍摄上传的短视频,视频不长,因此若是内容量稍大的便要辅助上加速之类的功能将其讲述完毕,而此时眼前的这个,大概用了简单的剪辑、加速、拼接等多方式制作而成,效果很是酷炫。 当然,要周明明惊讶的,并非是什么视频的制作精良或是视频的内容,而是分外熟悉的那双手,那说话的声音。 只见视频一开始,出场的便只有一张宽阔的桌子和上面干净的白色画纸,几根小卖铺里头买得到的铅笔,两把尺子,仅此而已,而那让周明明听得耳朵痒痒的女声正在开始解说: “之前我发的视频有很多人说太难了,那么今天我们来画个简单的掉进坑里效果图,首先,老样子,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圈,不会画圈圈的可以用一个简单的饮料瓶底座压在纸张上,圈出圆圈即可,我用的是小茗同学的瓶子,当然,大家尽管随意使用……” 画面里那双手动作得很快,不知是因为加速功能太强大,还是本身便手脚麻利,只见她就这么一圈,用尺子画出好些刻度,再用铅笔在上头涂涂抹抹,画出阴影,最后连面巾纸也用上,就已经绘画完毕。 “好,那么现在,你们最期待的奇迹环节出现了,看,小心落坑。” 随着中年女声的解说完毕,一段颇为动感的电子音乐响起,只见那明明只经过几个简单步骤的画纸,赫然就像真有一个大坑一样,要周明明也看得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只可惜这视频到此便结束了。 “明明,我给你说,这个单阿姨,她特别厉害,特别坚强的!”林佩珍一看到周明明眼睛都快掉进去的模样,便也激动了起来,她还是不够时兴,否则她就会激动地说,她卖安利成功了,她念念叨叨地同周明明一边分享起这位单阿姨之前的视频,一边还说起单阿姨的经历,这些对于她而言,可是张口就来。 一直到林佩珍卖完安利,继续回去和她刚邮寄到的绘画纸和铅笔战斗为止,周明明依旧处于这种懵懵懂懂地状态,刚刚林佩珍已经凭借她平时开会时略显唠叨的高速语速把她从网络上旮旯角挖出来的单阿姨人生经历都给分享给了在她看来还未入坑的潜在粉丝,周明明。 她说,单阿姨是在几个月前在闪音上异军突起的,她从一开始便分享的是一些什么圆珠笔画,再到水彩画,最近又成了铅笔画,中间有一段时间还同网友们分享什么喷墨技巧,这部分林佩珍倒是没多说,毕竟这位单阿姨分享的视频种类之多,要她也有些眼花缭乱,她只是抱怨地说道,她这个自小没有绘画天赋的人,已经跟着单阿姨买了一堆绘画工具,明明在视频里看着这么简单,到她手上了,就连个圆圈都画不圆。 当然,也是到这,周明明才灵光一闪,反应过来为什么向来不太喜欢喝饮料的林佩珍今天一大早提了一提的小茗同学上来,原来不是因为戒饮料久了想要破戒,而只是单纯的想要学画画?丝毫不懂粉丝力量和闪音洗脑能力的周明明那瞬间只觉得匪夷所思。 而除了视频内容之外,林佩珍重点分享的则是这位单阿姨的坚强,朋克,听到朋克这词的时候,周明明下意识地抽了抽嘴,怎么也没办法把自家温柔善良的妈妈和这词扯上联系。 林佩珍说在有一次视频中,单阿姨拍摄她绘画的几幅大幅作品,因为早期拍摄技巧还不熟练,不小心拍到了自己的轮椅和站不起来的身子,有几个一直叫单阿姨站高点拍的粉丝一下抓住了漏洞,在粉丝的疑问下,单阿姨还特地开了微博进行解释,生怕粉丝多想。 “按照单阿姨自己的说法,她是在十几年前才走不了路的,那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意外出了场车祸,她的丈夫当场就没了,她的腿也不能走了,留下的女儿年纪还小,她还在视频里头好好地感谢了一番国家,说当初她的丈夫在车祸中直接离世,她也没办法去工作,是单位里的同事帮了很多,还帮着办了抚恤病退的手续,好要她和女儿挨过了最难的几年。” 林佩珍说得挺认真,她没有关注到周明明有些沉了沉的脸色:“按说我们都觉得单阿姨的命挺苦,可她半点没有怨天尤人,她说国家好、单位好,现在女儿还嫁出去了,过得也不错,孩子挺孝顺,三不五时地就回家来看她,可疼她了……” 当然,林佩珍自是说了两句藏了两句,这是卖安利,没必要和别人吐槽单阿姨的家人,他们粉丝有个群,里头讨论了好几回,单阿姨人心地善良,又热情,只要粉丝有什么疑问,丝毫不吝惜于回答,虽然不是俊男美女,但是早就成为闪音里数一数二的人气王,早睡早起的她除了睡眠时间几乎是全时段在线,唯一会忽然消失的时间段粉丝们心里头早就门清,那就是每隔两天的晚上六七点,那是单阿姨女儿来看望她,陪她说话的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单阿姨不会碰手机。 单阿姨说过,她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虽然女儿嫁出去了她心里头开心,可是终究是和女儿不再天天在一起,所以每次只要女儿来看她,她就开心得不行,等到女儿走了就上微博送粉丝福利,拿自己画的画作为礼物转发抽奖,粉丝们一看到微博的发出,心里头就知道,单阿姨的女儿回去婆家了。 由于她每天在家里头画画、和粉丝聊天,所以粉丝们悄悄地说单阿姨有些“分享癖”,她就连偶尔以前单位的同事上门看她、居委会过来给她发什么选民钱都要往网上分享,在众多分享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没有被提到的,正是她的女婿和女婿一家人。 每次有人问到这问题,单阿姨就会忙不迭地解释,直说女婿忙,女婿家里忙,她不爱打扰别人,不喜欢别人上门什么的,绝对不是对方不关心她,如果粉丝问起怎么关心的,单阿姨便会吞吞吐吐地说女儿结婚前见面,对方对她挺和善的,可这话,差点要笑掉粉丝的大牙,单阿姨不懂,粉丝还能不懂吗? 他们粉丝早就猜到了大半,这单阿姨的女婿家估计就是看不上单阿姨!什么叫做结婚前见面,那意思就是逢年过节也不知道上门了?估计只要单阿姨的女儿在两头做夹心饼干,满是为难,当然,看破不说破,他们喜欢善良的单阿姨,只要阿姨不被影响,他们都无所谓,只是暗暗地在心里的小本本给对方记上一笔,生怕未来单阿姨由于出名发财了,这家人上门骚扰单阿姨。 正当周明明回忆着林佩珍的话时,她的手机疯狂地弹着提示,她一看,果然又是佩珍姐。 由于闪音和微信不共通,所以佩珍姐发来的并不是链接,而是一个又一个能直接点开的视频,视频的封面都是一个穿着宽松的瘦弱阿姨,坐在轮椅上头,虽说没有拍到脸,可周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妈妈,若是她头一个看到的是这个视频,都不用人说,她就知道是谁。 可点开视频的周明明,脸瞬间就黑了,她总算明白了林佩珍说的朋克是什么回事,还真没说错呢! 随手点开的第一个视频,便是单静秋在之前拍的,由于自带武力值的缘故,她手上的力气可大,可不像是以前那个由于常年在家,身体虚弱没有半点力气的原身。 第一个视频,她是直接把手机在客厅里架好,当场给网友们表演了一段光靠两只拐杖纵横客厅的视频,只听见拐杖落在地上一声一声地,倒是和配乐上的鼓点吻合,听起来还怪酷炫。 下一个,是下楼梯的,只见她手撑在拐杖上,这么一下两下的,便下了下去,动作还挺快,估摸着比人走路还要快一些! 再下一个,更厉害了,直接来了段广场舞,虽然做不了手部动作,可撑着拐杖这么一扭一扭的,丝毫不比楼下小区的大妈差,甚至还能踩着鼓点,踩着节奏。 …… 有时候,在一堆纷繁的线条中,只要找到一条,就能全部解开,周明明这下总算明白了,向来全靠轮椅的妈妈,怎么会突然在客厅放了副拐杖,而客厅的桌子上头,怎么还会有些从前从未见过的笔纸,这下她全明白了,可越是明白,周明明便越是一肚子火,妈,怎么就不知道危险呢?万一摔了呢? 可这么气着气着,她又忍不住地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神采奕奕的妈妈,那个妈妈在当年出车祸后,便彻底消失了。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妈妈都在那次车祸中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哪怕在她面前强撑,也不可避免地偶尔流露出脆弱的模样,周明明也只不过装作没看到罢了,可现在的妈妈,终于愿意面对一切了吗? 当然,哪怕是妈妈总算肯走出来,那些危险动作还是要多多禁止,想到这,周明明皱了皱眉,直恨不得马上跑到妈妈面前,好好地说她一通。 既然想到,那就得马上提上议程,周明明做事从来不拐弯,她直接缩到了办公室隔间那头,直接给妈妈拨打去了电话,在电话被接通前,她还用力地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撑出一副发了火的模样:“喂,妈,是我明明,你在做什么呢?” 那头的单静秋一接电话,便也猜到了是女儿,先把刚刚拍摄到一半的视频停止录制,便笑吟吟地同女儿说了起来:“怎么了明明,找妈妈有什么事情呀?是不是晚上不来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忙就少过来,妈妈这头没关系的,哪里要得你天天辛苦跑来跑去,妈妈可舍不得了。” 被妈妈这么一说,周明明的心瞬间便也软了,可她还是努力在脑海中回响之前准备好要和妈妈说一说的事情,冲着电话那头便说:“爱画画的单阿姨,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在网上弄视频,弄微博呢!” “我这不是一直没时间告诉你吗?”单静秋冲着电话那头声音温柔,“前段时间,咱们居委会的阿姨来我们家和我唠嗑,给我看那个软件,我感觉还怪有意思的,我以前本来就对画画挺有兴趣,在网上搜了好些那个什么,教程,就跟着学了,毕竟你也知道,我在家里什么事情也没得做,就想着拍拍视频,也有人说话。” “妈……”周明明低声地唤了妈妈一句,有些心疼,在她出嫁前,虽说她不肯让妈妈多干活,可妈妈总也偷偷地去洗衣服、拖拖地、煮点饭菜,忙活起来时,妈妈就如同活起来了一样,神采飞扬,可她出嫁后,妈妈似乎少了个挂念,有次回家时,她推开门,看到的是妈妈耷拉着脑袋,倚靠在沙发上发着呆的样子,像是没了半点的期待和指望,也是那段时间才要周明明坚定了心,不管多辛苦,她每几天也得回去看妈妈一次,可现在,妈妈总算找到点可以消遣时间的事情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周明明忽然反应了过来,她发觉自己竟是一不小心被妈妈带着跑了老远,明明她想要追究的可不是这件事,周明明对着电话那头异常认真地说了起来:“妈,我看了你好些视频,虽然你手上可能有点力气,可你毕竟还是不太方便,可别逞强,也别跑到危险的地方去,你知道了吗?这样我会担心的,好不好?” “好好好,你放心!”电话那头的单静秋用力地拍着自己,恨不得能当场指天画地来个发誓,“妈和你保证,一定注意安全。”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低落,轻轻地说道:“妈也想让你拿得出去啊……”似乎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马上又笑开了,冲着电话那头便说,“妈现在粉丝可多了,喜欢我的人也多了呢!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听着电话那头妈妈的话,周明明忽觉自己的心皱成了一团,眼睛也有些发酸,她对着电话便说:“是啊,妈你不知道,你现在可多人喜欢你了,我们公司,以前我和你说过,和我关系不错的那个林佩珍姐姐,就是她今天把你的视频分享给我看的呢,她说她是你的疯狂粉丝。” 她倚靠在窗台边的栏杆上,眼神看着地,嘴上明明挂着笑,可那笑容有些酸涩,听着那头的话不住点着头,而另一边的单静秋也笑开了:“那以后要是她愿意来咱们家吃饭,我也很欢迎,不都说那个什么,粉丝见面会吗!我可以给她画一幅画呢!就是你也知道,我画的不那么好,都是在网上学的,可能画不出什么厉害花样。” “好,我知道啦,我和佩珍姐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周明明笑着回道,这是妈妈自车祸后头一次想要她把人带回家,从前的妈妈总担心她给自己丢了丑,哪怕她再怎么否认,妈妈也始终听不进去,真好。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妈刚刚拍视频拍到一半呢!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你可以微信和妈妈说,现在妈妈玩这些电子软件可溜了!”单静秋现在不用瞒着女儿便也说得光明正大,直接冲着电话那头有话直说,在女儿应声后便直接挂了电话。 当初她便在另一个世界受到了挺多的艺术熏陶,也知道了一些绘画技巧,再辅助上系统兑换的一条龙技能提升,她很快就掌握了绘画技巧,当然倒是也没有晋升到大师级别,她知道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发展趋势大同小异,便也下载了这个闪音软件,开始往上面捣鼓视频,不过她也挺幸运,这些视频发到网上已经一炮而红,现在说起单阿姨的名号,还是挺有些人知道的。 当然,单静秋做这些可不是为了钱,而是正在等着鱼儿上钩,一击毙命。 等了那么久,万事俱备,终于是只欠东风了,单静秋眯了眼笑了笑,便继续打开了视频录制她的画作。 …… @爱画画的单阿姨:在闪音上发视频的事情被女儿发现了,她和我发火说以后不许我玩什么拄着拐杖跳舞的事情了,不过拍画画视频的事情她没不开心,还是很支持我,听说她身边还有我的粉丝呢!真开心,现在我也是女儿的骄傲了,虽然她总说我本来就是,可现在感觉这份光荣感特别大,也谢谢大家的支持了,转发抽奖送出昨天晚上视频里的画作,希望大家喜欢哦! 正在办公室里对着单阿姨视频画画的林佩珍手机忽然振了振,是她早先时候便设置了特别关注的单阿姨,在看到单阿姨发送的微博内容后,林佩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转发祈祷,她每天都在转发,却从来没有中过,若不是群里的粉丝小伙伴好几个中了,林佩珍几乎以为这抽奖是骗人的呢!可是正知道这抽奖不是骗人,她心里便越发地委屈,她怎么就能黑成这样?不过不打紧,林佩珍始终坚信,只要她转发得够多,幸运女神总会掉到她的头上,她无所畏惧。 转发祈祷完后,林佩珍便看起了正文,一看完便笑了笑,由于单阿姨一向质朴,同粉丝们交流也总很温柔,就像是她们身边的一个体贴长辈一样,尤其是她遇到了生活的苦还保持韧性的样子,尤其让粉丝们感到被鼓舞,她和粉丝们的关系反而更像是家人,更像是可以分享开心不开心的存在,现在一看到单阿姨说的这些话,作为粉丝的林佩珍也觉得十分开心。 她忍不住有些羡慕起那个单阿姨微博中提到的粉丝,想来单阿姨女儿身边的粉丝一定能黑箱到画吧,不过才想了一会她便压着自己继续画画,虽然抽奖运黑,她坚信,她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复刻单阿姨的画! 正在她埋头继续苦战的时候,她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林佩珍一抬头喊了声进来,便看到周明明走了进来,坐在了她前头的位置上。 “佩珍姐,有件事我想要和你说……”周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什么事,你说。”林佩珍生怕周明明看到自己的“大作”,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画收到了抽屉里头,她很是正经地看向对方,猜想对方肯定是来同她谈公事。 “就是佩珍姐,你今天给我看那些视频,分享那些信息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说的那个爱画画的单阿姨是我妈妈呢!”周明明抬了抬头,发觉林佩珍很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有点奇怪,忍不住吐槽了自己一番,看来她还是香的有点多,佩珍姐一点也不像是疯狂追星族,可能只是喜欢画画吧,“我妈说,特别欢迎你到我家去玩,到时候可以在我家吃饭……” 嗯,爱画画的单阿姨,周明明的妈妈要请吃饭……林佩珍神色自若,大脑却在飞速串联关联词,等到连接完成后,她便立刻反应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前头周明明的手:“单阿姨是你妈妈?” “……是。”周明明有几分错愕,被抓得措手不及。 “我真的非常喜欢单阿姨!”林佩珍有些结巴了起来,“……我,我挺愿意去你们家的,那你说,单阿姨会愿意给我画画吗?” “……会的,佩珍姐,我妈说她画的不太好,只要你不嫌弃……”周明明也跟着结巴了起来。 “不嫌弃!我一点也不嫌弃。”林佩珍恨不得把周明明拉过来亲一口,自己最喜欢的公司伙伴和自己最喜欢的单阿姨加在一起,已经不是双倍的快乐,而是三倍的快乐!她恨不得激动的哼首歌,开心得不行,原来兜兜转转,最幸运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她! 周明明看着林佩珍的笑也跟着笑了:“佩珍姐,如果不是你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妈妈就是那个单阿姨呢!等过段时间咱们这个项目完了,再到我家里头去做客,到时候我也好腾出时间来去准备准备。” 她说得话一字一句地砸到了林佩珍的心里,林佩珍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她一直和其他粉丝吐槽的单阿姨女婿家正是周明明的夫家,可这么一联想,她便越发地作呕,周明明是怎样的一个好孩子,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原本在公司里做的好好的,自从出了嫁,周明明连偶尔晚下班,都要跑到厕所里去接电话,这些事情她们早就听在耳朵里,更别说几个月前,有一次周明明的婆婆还打电话到她这里冷嘲热讽,说些什么女人该回去好好的顾家之类的大道理,若不是林佩珍和周明明一向关系好,直接把事情在她这里压了下去,要是闹到领导那里去,明明以后的升职路估计又得多几个大门槛。 越是这么想,林佩珍越是生气,她抓着周明明的手,示意对方继续坐着,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了起来:“对了,明明,既然刚好你进来,不如我叫点餐,我们等下一边吃一边聊聊,你也知道咱们这个项目最近比较忙,你不得不经常留下来加班,我怕你老公那边又发火。” 她这话一说,周明明便也脸色一暗地坐了下来,她低着头,吞吞吐吐了起来:“没事的,佩珍姐,我会尽量协调的,你放心……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怎么加班的,我基本每天准时回去,在家办公的。” 事实上,公司里的忙碌向来也是阶段性的,这段时间项目收尾,她做为负责人总归要忙一些,可这忙,倒也不像是那些程序员之类的什么看清晨的日出,只不过是晚下班几个小时,而她早就和项目组的人协调清楚要提前回去,在家办公的事情,所以倒总是挺准时就回家。 “哦,是这样的吗?”林佩珍已经点完了餐,她看向周明明的眼神很认真,“明明,你可别忘了,我也在你们项目组的群里面,我是亲眼看到的,你有时候一两点还在回消息,当然工作是很重要,可公司里从来没有把人压榨得不要家庭的习惯,你佩珍姐我是过来人,一直以来也很担心你。” 周明明苦笑了笑,她能说什么,她能说她和丈夫这几个月来已经没什么夫妻生活了吗?自从那一天,丈夫拒绝了她搬出去的请求,又对她说,叫她安分点,回家去工作后,她只感觉这颗心冷了大半,第二天,她更是没忍住,直接和吴妈妈说自己要加班的事情,甚至还和吴妈妈起了两次冲突…… 她只觉得她在那个家,就像是个住家保姆一样,每天到家忙活完家务之后才能休息,不,住家保姆好歹还有工资,好歹还有休息日,可她呢,连休息日都没。 “我挺好的,我真的挺好的。”周明明看向林佩珍,她的眼里有些狼狈地想要逃避,还带着几分期盼,“一切也会好的,我想婚姻总是需要磨合的,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现在妈妈好不容易开心点了,她不想要给妈妈带来不快乐。 林佩珍看着眼前这个算是她看着在公司里摸滚打爬成长的女孩,心里很是心疼,可有很多话,在心里头却也不好说出来:“结了婚,就要对婚姻、对自己负责任,可有时候,哪有这么容易?” 她轻轻地拍了拍女孩,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回忆:“地球上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人和人又有多么的不同你知道吗?要找到一个和你完全契合的人真的很难,是,长辈们大多告诉我们,婚姻是迁就,迁就久了就会稳定,可世界上一定有永远不相容的人,也有永远不相容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明明,在我发觉我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改变一切的时候,我放弃了,我希望你过得好,可我不希望你勉强。” “勉强也许能带来幸福,可更多的时候,只会带来痛苦。”她说得认真,“大多人都是劝和不劝分,我是过来人,说实话,我也劝和,是怕别人冲动的决定影响了一辈子,可你不一样,明明,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每次有什么事情就憋在心里,坚信自己能解决,可真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努力就能解决的,你要知道,总有事情,是无能为力的,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你想要为别人好,让大家都好,可别人、大家真的需要这份好吗?你有问过你的这份隐忍,真的会给别人带来快乐吗?”林佩珍语重心长,哪怕她知道说这些话根本是得罪人,甚至在有些人心里是搅家精,可她从周明明偶尔泄露出的那点小情绪,那点线索她能看出,明明在这段婚姻中的痛苦,更别说今天还结合上了单阿姨的经历。 一个男人,不能管好他的家人,看不起他妻子的家人,不能尊重妻子的努力,让自己的妻子每天晚上回去,偷偷摸摸地避开人工作到凌晨两三点,据说还要她的妻子每天晚上回去洗一家子的碗筷东西,打扫卫生个一两个小时没人搭把手……当然,单挑出来也许都没这么糟糕,可结合在一起,林佩珍丝毫不觉得这个男人是个良配。 “佩珍姐,你的餐点来了。”周明明刚要回答,便又低下头不吭声,是前台的姑娘,帮忙收好了外卖送了进来,今天叫的菜色都挺简单,是沙拉,毕竟林佩珍喜欢控制体重,不过在她看来周明明有些过瘦,便额外地帮忙加了什么龙利鱼、鸭胸肉。 “来,吃吧。”可这餐盒一打开,林佩珍便有些愕然地看着周明明只是闻到味道便皱了皱鼻子,干呕起来的模样,她的心跟着一紧,忙问道:“明明,你上回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周明明干呕完,白着脸看向了林佩珍,她刚想摆摆手和对方说自己没问题,毕竟她和丈夫这两个月来哪有什么夫妻生活,可分明两个月前的那两天,是有什么的……她眼神有些慌乱的看着林佩珍,刚刚被说动的心却又忽然一沉,越沉越低。 …… “浩海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吕晓梅坐在车上咬着唇看向了身边的吴浩海,她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的好朋友一向准时,这次迟到了两个礼拜她心里头便有了猜测,昨天晚上便买了验孕棒,得出的结果恰恰正是她所想要的,她在一测出结果的时候,便已经将照片发给了吴浩海,只等着对方回复。 “我们先到医院里头确认一下……”吴浩海根本无法形容今天自己一大早睡醒看到消息时的心情,那时候他最庆幸的便是妈妈已经早早地把妻子叫出去做早饭,否则他估计他都能当场露出马脚。 吕晓梅看着吴浩海,生生落了泪:“这验孕棒我试了好几家的,基本上是准了的……现在的问题不是医生确认不确认,我想知道的是,你愿意为我负责任吗?”她眼泪从眼角滑落,倒是没有破坏她清秀的脸,只是要她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今天她早就打定了注意,她可不管吴浩海有什么心思,她是得把这事情定下来,甚至她昨天还偷偷发了几条朋友圈暗示,就等吴小妹找上门来了,她向来喜欢自己把事情掌握在手中,可不希望把命运搭在别人身上。 吴浩海用力地拨弄了下头发,满心烦闷,他看向吕晓梅:“你想要知道,我也想要知道,你说现在这事情整的!到时候被闹到单位可要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咱们这到时候被杀鸡给猴看,整的丢人了,以后谁都抬不起头。” 他虽然知道周明明一向不是那种爱闹事的人,可谁知道遇到了小三的女人会怎么抓狂?吴浩海可不敢替她打包票,如果能重来,他肯定要做好安全措施的,就算他真打算和吕晓梅在一起,也不能这么猴急。 吕晓梅一听这话心便凉了一半,她伸出手往门那边捣鼓了两下,假装要下车,如她所料的吴浩海一下抓住了她的手:“你现在是闹什么呢?别这样了,我已经够烦了。” 她带着哭腔便回道:“你现在的意思是我怀孕你很生气了是吧,你根本不想离婚,那你就和你老婆好好过吧,你干嘛要同意和我在一块,我是小三,我不就是喜欢你吗?成,我自己去把这个孩子打掉,这样总行了吧?反正现在月份也不大,听说药流就行,这样才不会打扰你们夫妻的美满生活了对不对。” “晓梅,你听我说。”吴浩海有些无奈地将对方按在自己的身上,生怕对方往外跑,他对吕晓梅不是没有感情的,既然当初愿意和吕晓梅勾搭在一起,他的心里肯定是有了异心的,可这份异心还不足以支撑他去面对离婚,没名声的事实,他无奈地叹息到:“万事不也得从长计议吗?刚刚我不也和你说过了,咱们俩都在单位里头工作,你爸爸也是单位人,到时候闹出这些事情来,谁能做人?更别说我和她刚离婚你就生个孩子出来,到时候多难看?” 他倒也不是什么恋爱脑,吕晓梅会因为感情冲昏头脑,他不会,他还打算在单位里头往上爬呢! 吕晓梅紧紧地贴在吴浩海的耳边,轻声地说着:“浩海哥,我们可以让周明明变成过错方啊。” “她,她怎么可能是过错方?”吴浩海很是无奈地摇了摇手,虽说他心里对周明明有火,也和对方吵了好几次,可周明明做媳妇还是没话说,平时天天回家就干家务活,除却偶尔和妈妈顶嘴哪有什么大错。 “是,我们让她变成过错方呀。”吕晓梅继续往下说,她为了今天可准备了好些天了。 …… “不行不行,这事情不行!”吴浩海有些慌张地开了车门,“我们先去医院里头排队做检查,到时候再说!”他被吕晓梅说的这些搞得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想离婚,可不至于为了个离婚搞成这样吧?大不了就让吕晓梅先把孩子流了,以后从长计议。 吕晓梅委屈巴巴地跟在吴浩海后面,低着头,可眼神越来越凶了起来,可忽然,她愣住了,他们在刚在人民医院妇产科门诊那头挂上号,就听到前头叫号机子叫上了号。 “请2993号周明明到3号诊室。”随着叫号,他们隔着人群便看着周明明在一位女士的搀扶下进了三号诊室。 吕晓梅抿着唇,知道机会来了。 …… 远远地老旧小区里,坐在轮椅上的单静秋刚完成了一副画作,她美滋滋地将画抬起来,看着画颇为自得。 画面上,是一位老翁坐在石头上钓着鱼,下头的鱼钩是直的,旁边只写着几个字“单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鱼儿,上钩了。 159.你以为的正义(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 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 稍大一点, 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 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 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 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 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 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 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 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 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 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单静秋听得振奋,但看了看时间,知道自家女儿应该不久之后就会被推出来,便也赶快冲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念叨着:“她半个小时左右就会从产房出来,你们得准备好,床上那些褥子什么的也得收拾好,知道了没有!”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160.你以为的正义(七)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在她的人生中, 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 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 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 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 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 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 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 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 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 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 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 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 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161.你以为的正义(八)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单静秋听得振奋, 但看了看时间, 知道自家女儿应该不久之后就会被推出来, 便也赶快冲着电话那头大声地念叨着:“她半个小时左右就会从产房出来,你们得准备好, 床上那些褥子什么的也得收拾好,知道了没有!” “好好好!妈我晓得了!您过来要注意安全啊……”男人傻乎乎地笑着, 挂了电话便开始另外一场兵荒马乱。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 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 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 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 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 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 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 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 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叫方什么的这个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去追究嫌疑人了。 他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162.你以为的正义(九)(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 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 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 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 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 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 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 不过她知道, 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 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 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 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 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叫方什么的这个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去追究嫌疑人了。 他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163.世界以痛吻你(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 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 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 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 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 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 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 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 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 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 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 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 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2400年,高速发展的地球终于竭泽而渔,极速的温度上升让人类日富一日包裹在巨型的恒温舱中生存,如同一个个棺材般层层叠起的“楼”正是人类能生存的全部空间。 可即使是这样,能量还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地球终于给予了人类最后的回击,急速攀登的温度之后是堪比冰河世纪的气温下跌…… 终于,近乎一半的人类在难以为继的能量损耗中失去了生命。 剩余的一半人类,则是因为事先储存的能量或者消耗能量更为节约,终于得以延续生命,活到了新时代。 正当被称为幸存者们的新人类遭遇了地球的最后一击,“黑月”升起的那一日,几乎所有人类陷入沉眠,一日过后醒来的人类一半化为了曾经在电影中出现的生命体,丧尸。而另一半人,得以逃脱成为丧尸的命运,甚至有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正如几百年前地球人的预言:人类不是在拯救地球,而是在拯救自己。地球毁灭了自己的生态,却又重建,然后将拯救自己的钥匙又交回了人类手中,而这一年被后人称为复苏元年。 许芝芝至今能背出那篇名为《末世之重建家园》的背景故事,那是她刚追网文时最喜欢的文章之一!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变了个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绝美细腻的脸庞,想起现实世界自己那张在普通不过的脸,她觉得仿若女王的人生就在自己的手中,伸手可得。 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绿色翡翠玉佛,想起自己刚醒来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网那上面滴着的一滴血,和随后出现的巨大空间,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真的确定这一切不是她的梦,幻想!是货真价实的真实! 她是女主角!她有金手指! 那时的狂喜现在已经能压下,毕竟她可也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傻蛋,要打过某人的男主光环,可一点也不容易! 许芝芝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原本觉得痛快好看略有瑕疵的剧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心的恶心,毕竟一想到自己居然是种马文中的一个,呵呵,那可就太那什么了! 原著讲述的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特种兵雷冷,灵魂中带着的雷电力量和他附身的军官雷冷的冰系异能结合,双系合体的他的异能一经形成便堪称第一,他一路打丧尸收小弟开后宫,最后建立了以他为王的新世界。 而许芝芝的原身正是男主睡的第三个妹子,拥有巨大的种植空间,单纯可爱,因为寒冷和男主结合之后就对男主死心塌地甘心为他出生入死。 当然,在男主看来这一切自然是理所应当,许芝芝不过是他的n分之一,能够享有他不多的宠爱就不错了! 许芝芝想着那个种马男斩获的女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错就是十个,还真是个个美丽,各有不同呢! 不过这次一切就不同了,她要抢在男主面前把那些厉害的妹子,小弟先带走,到时候还想她倒贴?想得美!至于男人,在那文里男主的那些个好兄弟不比他专一好多了!自觉自己的种植空间已经是巨大bug的许芝芝对于和男主抢人一点也不虚! 许芝芝开着车,感谢后世的车辆行驶只有更简单没有更难的分,便轰隆隆地往前飞速开去。 男主的正宫她许芝芝拿定了! 远处,前往b城的另外一条道路,蓝银色的车在道路上几乎跑出一道残影,在能源充足的情况下,暂时不用担忧那些个什么初级丧尸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之后就说不准了。 车内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未曾见过日头的新人类大多如此,可即使是这样也能看到他那凌厉英气的眉眼,鼻梁异常高挺,嘴唇略薄,抿成一条直线,脸上似乎凝结着未化的冰雪般冷酷。 他身上的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边角染着点红色,晕成了暗色的痕迹。 就在几小时之前,有一个在面前为了救他生生卷入丧尸群中的男人在他手上塞入了一个钱包。 钱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英伟的父亲,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相片背面用圆珠笔留下了潦草的字迹,生生写满了相片: “会有人看到吗?末世到了,我叫郭恒,我家在b城恒星大道28号6层1号舱……如果任何人看到,我怕是回不去我的家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回去一趟,告诉我的妻子我爱她,告诉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回家了……告诉我的儿子……爸爸失约了,没能帮他带玩具回家……好好照顾自己,我爱他们!谢谢……谢谢您” 相片被拿起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已经盖满了上面男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命运一般充满了献血。 雷冷表情冷厉,下意识加了速,只想快点赶到b城。 他要更快才行……不然会来不及的。 单静秋把儿子绑在身后,还好上个世界兑换的武力还在,垃圾系统总算还有点人性。 她有点担心,回过头看向在后面依在自己背上,安心的把小拳头搭在肩上的小脑袋:“小池,告诉妈妈会疼吗?这样勒着?” 郭池抬起头看着自己妈妈,用力的摇摇头:“没事的妈妈,一点也不疼!” 他可不是笨蛋!他听到新闻了的,现在到处都是怪兽,所以妈妈要带他跑,电视里都说了,不能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得慢慢的,不然就会被怪兽抓去吃掉!他那么小,怪兽不知道愿意吃他吗?可不能让怪兽发现妈妈,从小爸爸就说了,要保护妈妈! 在身体前头挂上一背包物资,将制成的简易罩子轻轻盖在身后的孩子身上,便像个忍者神龟般出发了。 在原来的故事里,一直躲着,就会因为隔壁人家被逃难的人闯入而引发一场追击,那时小池差点出了事,单静秋可不愿冒这个风险,决定先带着孩子换个屋子,趁这两天附近没多少丧尸…… 刚背着小池走出屋子,便听到遥远处传来的停车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并不小声。 不对!是两边! 不想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混战,担心这声响引来新的一波丧尸,转过身正打算逃跑,却被两声重叠在一起的叫声喊停住了脚。 “静秋,先别走!”男女声重叠在一起,恍若什么二重唱一般。 惊诧于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喊,男人与女人从两端靠近,越走越近对视着对方,两人似乎神色狐疑,惊慌得厉害。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一次异口同声,当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神色愈发惊诧。 互相对视看个不停的模样好像对发生的一切不可置信。 站在正中的单静秋看着两人在心底低低笑了。 有趣。 这就是垃圾系统说的挑战模式? 这下倒是有趣了。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164.世界以痛吻你(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 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 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 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 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 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 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 他对奶奶和妈妈说, 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165.世界以痛吻你(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至于孩子不听话, 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 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 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 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 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 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 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 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 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 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 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自那次他们几个被下放的,被看不起的老玩意儿到了这叫大同村的地界,他们几个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毕竟老骨头还能撑多久,这话谁都不敢打包票。 可是呀,自从那天遇到了那个在大同村顶天了厉害的女人,他们的日子就变了! “老师,您怎么不吃了?妈妈说这个您必须吃光,您身体不好呢!”林雄歪歪头看着自家又开始神游的老师,很是无奈,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有学问的人都是这样,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天天有的没的就开始站在那里发呆呢!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166.世界以痛吻你(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 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 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 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 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 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 开学第一天, 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 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 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 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 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 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郭池能感受到压力如芒在背,但是他一点都不怕,散了会他就是妈妈的小宝贝,那什么雷部长算什么?哼,妈妈是他的,虽然已经不是小屁孩,但在外敌面前他一把扑到自家妈妈的怀里的他趁着妈妈还在和芝芝姐姐说话,迅速地回头往雷冷那吐了吐舌头。 雷冷看到了那臭小子做的鬼脸,要不是静秋还在他肯定要给那个小子一个好看! “雷部长,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一回头,果然是水千柔,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哼,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167.世界以痛吻你(五)(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 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 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 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 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 早就没人了, 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 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 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 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 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 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 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 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 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168.忠犬小秋的一生(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 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 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 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 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 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 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 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 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 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 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 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单静秋在看到故事的时候就产生了怀疑, 虽然说是故事世界,但是从上个世界的经历她便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不合逻辑都是合乎逻辑,看似剧情化的转折事实上是在现实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169.忠犬小秋的一生(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虽然说是故事世界, 但是从上个世界的经历她便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不合逻辑都是合乎逻辑, 看似剧情化的转折事实上是在现实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 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 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 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 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 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 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 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 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 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170.忠犬小秋的一生(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笨重的身体果然很是难用! 发出一万零一次抱怨的单静秋深深地觉得自己上了名为008系统的贼船, 在心里再次呼唤那个自从进入新世界便开始正式进入装死(沉眠)状态的晋江系统008, 在没有回应之后冷冷地抽了抽嘴角。 吕春华看着眼前熟悉的老邻居单静秋满脸横肉一抖的模样,心中很是颤抖了一番。 她明明只是来同单静秋谈谈最近的八卦, 可单静秋这副生气的样子莫不是她哪里得罪了对方?仔细琢磨起刚刚说着的八卦,向来以一张利嘴闻名荔枝胡同的吕春华陷入了久违的恐惧。 单静秋看着眼前脸如同红绿灯般变色多次的吕春华满脸无辜,哪知道在她抽抽嘴角的瞬间对方的大脑经历了如何之大的故事编撰。 想起008系统强调的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 叹了口气,忍住内心的不耐烦和生气和对方继续攀谈了起来。 “吕大姐, 你继续说, 你说的事情我可爱听了……”自以为露出了温柔微笑的单静秋根本不能想象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 体重一米六的大妈脸上肉堆在一起的可怕效果,殷勤地看着对方。 “额……刚刚讲到哪了?”吕春华下意识咽了口水。 单静秋没想到,这看起来才四十多岁的女人怎么这么健忘, 耐心地提示着她:“您不是刚刚才讲到王大姐的大儿子要找对象吗?” 这话中的王大姐则是荔枝胡同的另一个知名人物,如果说单静秋出名是出名在她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巴上,那么名叫王玉红的王大姐出名的便是她的泼妇行径, 在胡同里就没有没被她得罪过的人,生起气来可以从胡同头骂到胡同尾巴, 刻薄的嘴脸在胡同里称霸天下! 而说话的这位吕春华完全不会输给王玉红!胡同里的人都在私下叫她吕大嘴, 什么消息被她知道了可以传遍胡同, 甚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她都能凑过去给人普及一番, 整条胡同的妇女同志们既指望着她来家里聊八卦, 又生怕自家八卦被她听去。 今天一大早,吕春华便急匆匆地奔到单静秋家来,熟练地倒了碗凉水坐在屋子里,屁股挪来挪去一等单静秋忙完便赶快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火热开讲起来。 这下单静秋一说到刚开了个头的八卦,吕春华便也顾忌不上是不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对方,现在非要先把八卦说完不可。 “哎哟,小单你可不知道,这王玉红呀,啧啧,那叫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越说越是兴起,一时激动更是往单静秋那边贴了过去,吕春华神色飞扬、全神贯注:“她那癞蛤-蟆儿子,身高才那么一丁点,天天说自己有一米七,我看连一米六五都没有!家里是有房子,还不是我们这胡同房子,才没有两间房呢!” “她跟别人说,她儿子找媳妇要啥你知道吗?要找个一米七的,然后还要个固定工作的,父母也要有养老保险的……如果别地的,就要家里有钱有存款,肯补贴她家!她说她儿子啥都没有,就是有我们这B市户口,说的谁没有似的!房子以后没准会拆迁,条件一流,美的呢!还想挑三拣四!” “结果还真有人肯,也不知道脑子是什么问题,结果王玉红还嫌弃人家丑!” “啧啧,真是想得不要太美!” 她说得唾沫飞扬,抑扬顿挫,好一会才把这听来的最近大八卦给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便是一口闷,喘了口气等待观众的捧场,这才发现眼前平日里的忠实听众早就神游天外不知想法在何处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 得得得,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是傻了才同单静秋说王玉红她大儿子的八卦。 半年前,这单家和王家两家不是还差点结了亲家吗?那时就是因为王玉红狮子大开口才没成的! 想到这哪还敢久留,生怕眼前的单静秋跳脚,吕春华忙随口找了个去买菜的理由便匆匆离开,不敢久留。 回过神来的单静秋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和喝了一半的水杯,苦笑一番,她哪里不知道对方是为何跑走。 谁让吕春华口里的小矮子,王家的小儿子王其猛正是她大女儿半年前谈婚论嫁差点结婚的对象呢。 想到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单静秋只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传说中的新手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刚进入便是地狱Hard模式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起伏! 想到一股脑灌到大脑里的故事会中的故事会,她只想狠狠地痛殴黑心系统一顿。 她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和她名字一样,也叫作单静秋,不过是个四十五岁的妈妈级别人物,也是这个世界的许愿人,事实上她的人生前半截算得上很是顺遂,自幼家庭和顺,和丈夫金有成结婚后生下了三个女儿,大女儿金玲珠、二女儿金秀珠、三女儿金婉珠。丈夫开了家小餐馆,生意还行,小有积蓄,女儿孝顺,可在四十五岁那年,丈夫生病过世了,于是从这时起,她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 曾经只是有点虚荣的她在遭遇丈夫生病花光积蓄,小餐馆无以为继倒闭出售的事情后,身边只留下了荔枝胡同这套小楼房和三个女儿的她,自此以后把金钱至上看做了人生目标。 她也在接连到来的三个女儿的婚事上,把钱多钱少看做了审核女婿的唯一标准。 没房没车没存款,那对不起了,请直走左转出胡同滚。 于是一切辛酸故事便就此开始。 首先是大女儿玲珠—— 和王其猛在同一个胡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半年前一度谈婚论嫁,可命运总那么突如其来,金有成的病让王玉红认定他们家会就此一蹶不振,当然后来事实也是如此。 为了能顺利和家道中落的他们家划清界限,王玉红在家门口堪称泼妇骂街、冷嘲热讽,说玲珠是上赶着倒贴,巴拉着她家不放…… 听闻了这些,玲珠选择放弃了这段感情,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开始照顾因为父亲忽略一切的母亲、勉力支撑近乎倒闭的小餐馆,独自一人承担起养家大任。 单静秋看原身的记忆看到这时心里只有无限地同情这个小姑娘,却万万没想到这之后故事竟然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飞速发展了过去。 她醒来时,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已经火化,她正是在丈夫出殡时深受刺激无力昏倒,生病在床,缠绵病榻半个月体重半点没轻的她在终于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的时候,便遇见了来讲八卦的吕春华。 她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对于原身而言,痛苦的人生正是从此刻开始…… 不久之后,王玉红便会给儿子王其猛找到一个自带首付款、父母养老有保障的外市姑娘做媳妇,而他们婚礼后,王玉红最喜欢的便是吹嘘自己英明神武,当初果断拒绝了没有前途的玲珠,选了个对的媳妇…… 日复一日,原身的心态便也扭曲了,而这之下的第一个牺牲羊便是大女儿玲珠。 她为了证明她们家没了丈夫也不比人差,她便逼着大女儿去相亲,什么长相、人品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她唯一考虑的就是要有钱,要有房子,挑来挑去给女儿找了个大她十岁的男人,玲珠不愿意嫁,原身便以死相逼,最后将这婚事逼成。 她还没得意两天,就发现自己精挑细选的好女婿三十五岁还没有结婚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家暴成瘾,那混账男人动辄家暴,虽从未打过度,这个不过度的标准也不就是不用去医院,但三天两头便能从玲珠身上看到伤。 玲珠想离婚,爱面子的她不断劝说女儿再忍忍、再忍忍,可没等一年忍无可忍的玲珠便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秀珠、婉珠两人并不知道大姐的跳楼与母亲有关,为了怕被女儿怨恨,原身哪敢和两个女儿说,便咬着牙装作没事只是在梦回间悔恨痛苦。 而秀珠大学临毕业,想同交往三年的学长结婚,可学长刚毕业便进入创业生活,一贫如洗,家境不好,别说房子了,连所谓的公司都是在地下室里。本想尊重女儿意愿的原身了解到学长的情况,气得跳脚,叱骂了学长一番,让他不要纠缠自己女儿,即使秀珠百般乞求都无济于事,生生拆散了这对恩爱情侣。 是的,这位学长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而秀珠正是在小言中出现的白月光,她的母亲,也就是原身,正是那个狗眼看人低,棒打鸳鸯的奇葩丈母娘。 婉珠,则是男主与女主伟大爱情的牺牲品——一直深深暗恋着男主的女主发觉原身的恶毒、恶劣,决心让她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也决心将终于远离自己男神的秀珠一家赶离这座城市。 她知道秀珠不好下手,便头一个把目标盯上了婉珠,在原女主看来,这样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秀珠刚分手,倒是也难上钩。 于是她便故意将暗恋自己的男配包装成另外一个金龟婿,用尽种种手段,让原身主动将男配带来与婉珠相亲,条件完美的男配当然是原身心里的完美女婿,不断促成二人感情的她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没有恋爱经验的婉珠同男配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却被男配以原身过于市侩、狮子大开口种种理由狠狠抛弃,深受情伤。 最后,女主还调查出当初玲珠离世前曾经同母亲诉苦的记录发给秀珠、婉珠,感情、亲情都遭受巨大打击的二人自此离开这座城市,未曾再回。 离开前,曾深受原身疼爱的小女儿婉珠曾认真地质问着母亲:“到底是钱重要还是我们更重要?” 孤身一人的原身在打击之下从玲珠跳楼的地方一跃而下,离开这世界,可深受痛苦的灵魂却徘徊在此不能解脱。 可她们这一家子遭遇的故事在这世界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放在故事里只是那么一句—— “后来听说,秀珠和婉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们那个市侩的爱钱母亲跳了楼。 不过这些,都同故事无关了。” 何其惨烈? 单静秋那时看到的似乎被永远困住的泼辣妇人正是原身。 她日复一日的痛苦、挣扎,恨着那几个伤了自己女儿的男人,更恨伤害了女儿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让我的女儿幸福,我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 那泼辣的妇人在说愿望时眼神呆滞,泪水盈眶,似乎回忆起无限怅惘。 单静秋能感受到原身切实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就如同她们三个的名字一样,每一个都是母亲心里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玲珠的悲剧都是原身造成,那么秀珠、婉珠又做错了什么?只是勿入了别人的爱情故事,却得到了远离故土、家破人亡的结局…… “妈,我先去餐馆收拾了!你身体刚好要多休息!”清脆的声音从楼上到楼下,玲珠风风火火地从厨房摸了个单静秋早起买的包子,便跑了出去,就像一阵风,卷了出去—— 终于回过神的单静秋尚未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了人。 经历了原身记忆,并被三姐妹轮流照顾了半个月的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甚至恍惚间竟然觉得这正是三个由她拉扯大的女儿…… 此刻还风风火火,养家赚钱从不叫苦的玲珠将在不远的将来化作从楼上一跃而下的绝望女子。 几日来天天撒娇着的秀珠、婉珠几年后将轮流遭遇感情伤害,远走他乡。 想到这,单静秋只觉得肩头重任颇多,任重道远! 想起从刚进入这个世界便挂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用仅剩的新手福利积分换出的厨艺·初级,回忆起昨天自己做的那一碗清汤面。 对此刻从手残到自认的“厨艺高手”颇为满意的单静秋定下了眼前的第一目标—— 改变世界,从发家致富开始! 几个月后。 在北方与B城相对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复苏的城市拔地而起,建立在C城的废墟之上,成为了幸存者们口耳相传的“重生之地”…… 据说在那个地方,不再是秩序错乱、生灵涂炭,居所在那个地方,人人都有生的机会。 即使是在通讯工具几乎已经成为摆设的时间,凭借口耳相传也有着一个又一个人向名为重生之地的地方前行。 焦丽君身上已经是一片狼藉,穿着的衣服倒还完整,紧紧地包裹住全身,可从脸到露出的手臂全是泥土包裹的痕迹,就连头上的发也一缕一缕的交错在一起,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异味。 她混在人群之中,过路的人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有些无法控制深情的人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远远离开。 可这正是她想要的,当末世来临之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头,那时尚且稚嫩不知事的她若非是幸运的遇到尸潮,是的,幸运,末日来临的时候,有的人比那些丧尸要更可怕。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171.忠犬小秋的一生(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 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 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 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 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 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 再说了, 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 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 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 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 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 得, 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 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单静秋,我儿子就是娶了你这个败家媳妇才会死!你这个克夫命!你还敢霸着我儿子的房子不松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172.忠犬小秋的一生(五)(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 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 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 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 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 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 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 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 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 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 太过婆婆妈妈, 可是不知怎地, 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 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173.忠犬小秋的一生(番外)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哎, 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 是啊, 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 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 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 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 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 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 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 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 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 身为女性的她们, 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 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 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174.受害者有罪(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离去的妇人按照交情自觉地结成了小队, 细细碎碎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存在感十足。 “哎, 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 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 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 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 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 而非争论, 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 当然, 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 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 身为女性的她们, 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 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简淮背着巨大的行囊,微微抿着唇,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能看到刚刚擦肩过去的石碑上写着大同村三个字。 是到地了吗? 跟着前头只知道埋头吭哧吭哧往前急速前行的老农,步履匆匆的他们心中是沉甸甸地茫然。 “阿淮,饿吗,哥哥这里有饼。”简江静静地凑了过来,轻声询问弟弟。 而听到二哥关心的简淮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毕竟前路未卜,口粮什么的能省就省,这些道理他懂。 简江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原本还白白嫩嫩的弟弟现在脸都微微瘦凹的模样,心里已经是不知作何滋味。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175.受害者有罪(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在林耀北看来, 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 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 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 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 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 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 在大同村里, 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 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 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 内心是满满地纠结, 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离去的妇人按照交情自觉地结成了小队,细细碎碎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存在感十足。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176.受害者有罪(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 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 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 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 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 你, 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 妈, 我啊……”说着话, 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 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 她只是来讲道理的, 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 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 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真素素没忍住,只觉得方艳茹是存心要让金秀珠难堪,近日来不知为何她总看到方艳茹明里暗里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很是不给秀珠面子,现在更过分了,连人家的男友都要敲竹杠,这样不是会影响对方感情吗!暴脾气的她按捺住不满,试图打趣,圆圆场:“我看我们就AA制好了,毕竟我最近巨能吃,我怕把秀珠男朋友吃破产,我是一顿饭能吃十碗的人物!” 感到气氛很是尴尬的黄晓萍也赶快在群里抛出话:“是呀是呀,艳茹你定的餐厅我经常吃不饱QAQ,我感觉咱们学校门口的小炒店就挺好!管饱!” “我男朋友难道没请大家吃饭?什么门口小炒!不健康不卫生!今晚我定的餐厅绝对管饱!你们几个给我把心放肚子里,这不是西餐厅,这是中餐厅,难约得很,别人想插队都没门!” 方艳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重了些,又补了句:“都说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舍不舍得为你花钱,你们都现实点成吗?那陈文天要是比我们早毕业个一年多连个饭钱都拿不出来,那肯定是不舍得为我们秀秀花钱!如果他没钱那我出总成了吧?这样行不?” 她句句为金秀珠考虑,倒是把她们的话都噎了回去,聊天群里一时无人说话。 真素素和黄晓萍懒得和不把钱当钱的方艳茹多说,偷偷地私聊了她,告诉秀珠到时候他们的钱自个儿付,不愿意占她们便宜的秀珠只是回了个表情,没有答应。 金秀珠不愿宿舍为了这么一顿饭吵得这样水火不容,还是打了个圆场:“我知道艳茹也是为我好,那行,晚上六点大门那里集合,你给我们做导航~” 其实话音刚落她心里便有点后悔,但母亲总反反复复地告诉她不能占人便宜,现在打肿了脸也得充胖子,默默地找妹妹婉珠借上了两千以防万一,收到钱后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底。 就当,就当这是追求学长到手的必要经费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方艳茹为自己的镇压全场颇觉满意,毕竟私下暗恋的男神级别人物不知何时花落舍友那实在叫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在她心里,舍友金秀珠从名字到人就一个土字,她,能给学长帮助?笑话! 她今个儿就是打着要好好让陈文天大出血的想法提的这个建议,她早就拜托家里给陈文天的创业公司下了些小套路,在确实了解到对方现在口袋空空的情况下赶忙赶着在今天提出了聚餐的要求,早在之前她便千辛万苦找人买了个私房菜的位置,这家私房菜人均最少小一千! 她要让学长知道,金秀珠根本不配他,只会给他拖后腿,也要让秀珠知道,学长就是个无底洞,不适合她,早分早好! 她对陈文天,势在必得! 林情迷迷瞪瞪地拉着母亲吴秋云的手,跟在大部队后面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少波澜万丈。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177.受害者有罪(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在巨大的浪潮之间, 通常是只能随波逐流的。 他犹然记得那时的父母找遍关系就为了把他和弟弟塞上返乡的列车, 同行的人里大多是被安排不得不踏上下乡之路, 而他们却是争破了脑只为了找到逃离大漩涡的机会。 送别路上的站台哭声一片,他和弟弟却是独自离开, 因为在那时,家人大多已经被下放到天南海北的什么农场、畜牧场开始进行一场更为艰难浩荡的“改造。” 一路上同行的人嫌苦嫌累的娇气抱怨简江一句也听不进去,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多的能把握住的一个“生得有尊严”的机会, 就像爷爷认真嘱咐地那样。 “阿江, 爷爷知道你们吃不得苦,但是现在想要挺直脊梁过日子比你想象的要难太多了。爷爷把最后能安排的那些人都用上, 也只能把你和阿淮送走,送得远远的。”他目光深邃, “到那会遇到更可怕的人, 还是过上比爷爷、爸爸更好的日子, 现在爷爷也不知道,一切都靠你们自己。” “要记得,活着。” 当然那时简江还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生,只是懵懵懂懂地应下了爷爷的话。 活着,不是一直活着吗? 可那之后,曾同在大院里的李叔叔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革委会”的头头, 变着法的整治着这接连的几座大院里曾经一同过日子的几户人家, 趾高气扬、气势嚣张的模样, 同从前判若两人。 一开始凭借曾经的身份还尚未卷入的一家,也突然成为了万夫所指。 …… 简江看着那老农的背影,不知道几岁,衣着很是简单,看起来背已经有些驼,肤色显得有些黄,不过看起来脸色尚好,脸颊有着少许的肉,身量不高,那时局促伸出来握手的手满是茧子,一看就是很能劳作的老把式,他介绍自己叫做林建军,便什么也没说就是埋头往前走。 他在心里微微描述着这个人,肯干,朴实,贫困,不善言辞……又很是庆幸地松了口气,如果连随便抓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老农都看起来伙食尚可的话,那么也许大同村的日子并不难过吧。 走在前头的林建军很是努力的埋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什么和后面大城市来的少年少女们攀谈的兴致。 这次到大同村的知青有六个,四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从B城来的,叫做简江、李春福、王晓文、简淮、孟梦、龚玉枝…… 他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名字,试图把他们都牢牢记在心里,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代表村子里出来接人,大嫂说了可不能丢了自家的脸! 大嫂说了,也不许东张西望看人家小姑娘,会伤了秋云的心,老老实实赶快带回来给队长,这样队长下次才会又用自己!出来接一趟人不用上工还算工分呢!不就是来回走一趟,比放假还舒服呢! …… 一句句大嫂说紧紧刻印在脑子里,要是问林建军是啥时候开始他不天天把妈挂在嘴上,只挂着大嫂的名头,他只会拿起手挠挠后脑勺,傻乎乎地一笑。 大哥没了后,被认定为林家里头一号的笨人,林建军向来不爱寻思事情,小时候听妈的,现在听嫂子的……他这辈子就还没学会自己做主这个技能! 这一切也是超乎了单静秋的预料,原来在她的想法里,这老二一家和自家一样,除了孝顺哪有半点毛病? 老大要给父母养老,她磋磨孙金花和林耀西的日子可还长着,她是半点不担心。 至于老二,本来单静秋寻思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在原女主林情的鼓励下走向分家道路,至于分家之后相信拥有女主光环的林情也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她这只蝴蝶的力量稍微有点大,把孙金花管得服服帖帖,掌握了林家大事小事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回彻底没了刺激源的林情怎么会在激愤之下作出分家的决定呢? 毕竟原女主也同单静秋一样是从普通的白领穿越而到,在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年代,没有足够的刺激怎么会有勇气做出改变呢? 于是啊,单静秋便下定决心,那就把原本的“复仇”剧本一把划掉,改成“齐心协力奔小康”吧! 在原身记忆里,即使被孙金花压迫得日子几近过不下去的时光里,老二和他媳妇依旧偷偷地往她那送点吃的,这份善心原主直到临老,都没能忘却。 更何况,摸着下巴寻思着的她偷偷一笑,她相信最没出息的老二一家蒸蒸日上,还天天在孙金花面前晃荡,肯定会让她“心花怒放”的。 前些日子,单静秋便也打算向那些她看过的故事里的女主标配那样,上山打点什么动物,如若不成就展示一下力量将自己力大无穷这事彻底的过了个明路。 可那时的她才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成为这村庄的传说人物。 那一天,是从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狗蛋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开始的—— “有鬼啊!!!” 狗蛋本在枣子山脚的河沟里脱了裤子耍着,便听到来自身后温柔的女声:“狗蛋,帮我喊队长来……”声音未落,狗蛋便被一回头的血人吓了个魂飞魄散,光着屁股就从河沟里跳出狂奔到田里,一路大喊着山下有鬼留下一脸无奈的单静秋。 不一会,满脸紧张,拿着各式农具、甚至是随便从路边搬了个石头的人们便跟紧紧跟在大队长的身后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闹鬼之地”。 打算坐在地上松口气的单静秋抬头露齿一笑,正欲邀功,所有人竟是万众一心地尖叫了起来,让她满脸无语。 作为大队长的林耀北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勇气和身为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其实是落荒而逃会丢脸的面子作祟,让他顽强地选择了定睛一看。 也就是这一定睛,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一身红的白的,坐在野猪旁的正是他二哥的大儿媳单静秋! 先反应过来不是闹鬼,然后便是一阵狂喜! 毕竟一年只能杀一到两回猪的日子里,能有点油水补充那可叫一个不容易! 这下可有肉吃了! 于是反应过来招呼着还在旁瑟瑟发抖的众人赶快帮忙这杀猪功臣搬猪,两头猪可费了好几个成年男人才扛起,而单静秋一手提起猪崽的样子更是让刚涌起开心的众人抖了一抖。 更别提靠近了发现那辈彻底打碎的脑壳血肉淋漓的模样! 山里的野猪最喜爱的是在泥中打滚,野猪的皮毛比那些家养的猪要厚上很多,哪怕是用刀没有技巧和足够的力量都不能轻易处理,那么能穿过这层皮把坚硬的野猪头骨打破的单静秋有多么惊人的力量这件事不用多说,村里人都知晓清楚了!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刚拥有初级武力技能的单静秋只是单纯的拥有了大力,尚不能好好控制力量,没想到野猪冲刺之快的她一惊慌便是一拳砸去,生生把这野猪半个脑壳砸破。 也就是这日起,单静秋便莫名其妙成为了大同村里闻风丧胆的“村霸”级人物,别人村里是那些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二流子成了老大,他们大同村则是一时在她的镇压之下,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坏人又蛰伏了回去。 毕竟做坏事很舒爽,命可更是重要。 在村中中,如果你看到哪家哪户在那里认真聊天时突然发着抖拿拳头往脑壳轻轻一砸,然后不寒而栗的样子。 不用疑问,他们说的便都是村口杀猪小霸王单静秋。 不知从何处生来的敬畏,让他们悄悄的为大魔王寻了个神秘的代号。 叫做“石拳头。” 曾经吓哭小孩的狼叼孩传说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石拳头家里去,她就把你这么一提,拳头往你脑袋上一碰,你的脑袋一半可就没有了!”说话着还不忘做出那个通俗手势,拿起拳头就往熊孩子头上一比。 于是再皮的孩子也便憋住哭声,眼泪往心里死命咽进去。 他们才不想,才不想没有脑袋呢!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喂,艳茹,你要不要来同学会,你们宿舍其他三个都来哦!” “十年同学会少了你怎么行呢!” ……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178.受害者有罪(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课间时的不安此时早就抛诸脑后, 在看到他的瞬间全是安稳。 毕竟她现在可是带着妹妹和自己的全部身家, 兜里有钱, 半点不愁! 陈文天微微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女孩有些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了下, 原本有点严肃的脸化为绕指柔,就连眉目也温和了起来:“跑这么急做什么, 看都流汗了, 等等感冒了怎么办呢?”头越靠越近俯在对方耳畔, 声音温柔,“我会担心。” 甜蜜的话让向来有点傻大姐的秀珠满脸通红只知道看着地, 半天不敢抬头。 即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每次靠近的时候还是小鹿乱撞般难以自抑。 “啧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你让像晓萍这样的单身狗看了多难过呀!”方艳茹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声音调笑,可只有细细观察才能从她用力抓着包链的手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天知道,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很快,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 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 搭话道:“不会不会, 我只有羡慕的分,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没喊男友来,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适当秀点甜蜜,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他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我是陈文天,之前也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标题:酒香不怕巷子深,异军突起的家常菜小馆,从开业排队至今的奇迹,现在预约要一个月以后! 平日里常常因为吹毛求疵、毫不留情的犀利言论被读者吐槽的小编画风陡然改变,全文洋溢着一种近乎痴汉的沉迷风格,不舍得多用哪怕一句稍显负面的言论,对所有批评的想法很是吝啬,恨不得能将所有夸奖的溢美之词堆砌在对菜色、小店的描述之中。 文中用了大量类似于不得不吃、终生难忘、唇齿留香等词汇,小编甚至还遗憾地写上没法用文字描述清楚食物的美味,建议大家一定要亲自前往品尝,这等打包票的姿态可谓是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描述一道最简单的蚵仔煎,小编是这样写的—— “一碗由老板娘亲自操刀的地道蚵仔煎选择了颗颗饱满的新鲜海蛎,选用的并不是适用于生食的大品种,而是适合于酱油水及用于煎的小品种,虽然个头小却风味浓郁,能感受到其中的海味,清理干净后与比例适当的地瓜粉、调味料、韭菜段搅拌,简单地热油、放上少许葱末增香、下锅略煎至酥脆,内里却依旧糯软,打入预先备好的蛋液,反面继续煎到火候正好便能出锅摆盘,上面码上香菜,唯一的酱料是老板娘自制的甜辣酱,就如金秋小炒的特色一般。至于是否要蘸酱,则全凭顾客的想法选择,想吃原味的便直接入口,想要试试独家酱料的,蘸酱后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这样的一碗蚵仔煎在金秋小炒并非常备菜色,而是老板娘随着时令择出的最优搭配,端上后扑面而来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让即使不吃海蛎的小编都忍不住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念念不忘。” 浮夸的形容只为了说明金秋小炒老板娘的一道小菜,可这些看似收了钱的夸张描述却是来自小编以及众多老饕的肺腑之言。 在探店必备的打分环节中,小编更是丧心病狂的将下限拉到了极端—— “口味:满分(有一份菜单摆在我的面前,我只想说,全想要吃!) 环境:满分(只记得很干净,美食很棒,就算是苍蝇小馆我也要去,更何况装修还不错!) 服务:满分(老板娘热情,人又好,煮饭还好吃,想嫁给她!) 价位:满分(如果可以用钱买到晚上吃饭的名额!我愿意倾家荡产!)” 原本在看到过度的标题时嗤之以鼻打算点进去嘲讽的人,在看到内文大幅的高清照片和比标题还更能夸张的评论描述深深陷入了沉思——这家名字土上天的金秋小炒到底……到底是多有钱?这年头的探店号都这么胡写一通了吗?不需要贴合实际的吗? 可在拉到最后,他们一个个在10W+的阅读量和下面痛哭流涕呼唤小编不要让他们再也拿不到吃饭号码牌的评论中一时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吗? 当然至于! 不知何时起突然声名鹊起的金秋小炒早就成为众多老饕心中的私房菜NO.1,也是他们不愿与人分享的私人菜单第一名,即使在他们聚居着的群聊、论坛,也都用各种奇形怪状的代号指代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毕竟预约列表早已写得满满当当,要是再涌入那些跃跃欲试的新顾客,那么他们想要品尝一次可比上天还要难。 哪知道现在竟然被知名公众号直接当做头条文章发布,听闻这个消息的他们都默默地在心里流下血泪,无言以对,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拨打早存在通讯录的电话,默默地为自己排着队。 然后在得到接听电话的女声温柔的一句:“不好意思,如果您现在要预约的话,可能要预约到两个月之后哦,不知道您能接受吗?”之后恶狠狠地咬着牙说了声好之后点入公众号主页选择了举报。 自尊心和不耐烦什么的,不存在的!美食才是全部! …… “秀珠,晚上让学长请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方艳茹趁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蹭到舍友金秀珠的身边默默地说道,并用期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金秀珠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舍友,抿抿唇半天不知作何回答。 可方艳茹并不因她的沉默为难放弃,而是顽强不懈地又用手肘撞了撞她,声音带笑:“咱们宿舍的寝规是什么?哼哼,我们秀秀重色轻友呀!交了男朋友怎么能不带来见见我们呢!妹夫还没有过我们这关呢!” 是了,说到这金秀珠也不知如何拒绝了,毕竟这可是她进大学后约定俗成的规矩,前头艳茹他们也已经请请过了,想了想便低声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寝室的聊天群里便轰炸了起来。 方艳茹手速很快地把这消息丢了出来:“咳咳,我宣布一个大消息!咱们秀秀家的那口子晚上请大家吃饭,大家可都要赏脸啊!” 于是同寝室的真素素和黄晓萍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了起来,三人在群里聊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甚至还抛出着一个又一个晚上要好好拷问热辣出炉的妹夫的棘手问题。 “晚上要好好宰学长一顿,叫她把我们寝室的一枝花就这么骗走了!” “正在火热搜索拷问大全,要把陈学长的底挖一挖!” “必须的~然后叫学长要给我们秀秀唱首情歌什么的嘿嘿!” …… 金秀珠看着滑动得飞快的信息,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满不知所措。 同学长陈文天谈了三年的恋爱,她崇拜于他的学识、善良,也知晓他的上进,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家境并不好,而没有将他介绍给舍友,总是默默地谈着地下恋爱的原因正出于此。 她并不会因为他的囊中羞涩而觉得丢脸,可是她总担忧他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舍友的男友总是动辄送上名牌包包、化妆品作为礼物,没有打听也知道他们出去大多是吃的昂贵餐厅,而她更喜欢选择散散步、看个电影或者在图书馆看书约会。 陈文天对她并不吝啬,有一百便愿意在她身上花一百,只是此前家庭的负累和助学贷款让他辛苦攒下的花用得优先于此,这些她都理解,而他们之间更有许多独属于二人的小浪漫。 可毕竟在此之前,这请舍友的惯例已经落到了实处,让她虽是心里一片纠结,但也不好拒绝。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生活费还不少,应该能大概应付过这顿饭便也放下了心,斟酌了片刻给陈文天发去了信息。 “文天,晚上我们宿舍一起吃饭,你也来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金秀珠满意地为自己精挑细选的措辞点了点头,这样写应该对方也不会错认为自己是要求他请客吧! 可才过半晌,金秀珠便再次如遭雷劈! 方艳茹轻飘飘地在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今天晚上我有个约了很久的餐厅,刚好位置今天约到,具体是去哪现在保密~嘿嘿,让你学长带好钱包,我们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话一发出,全群陷入沉寂,毕竟从大学刚入学,她们几个便知道舍友方艳茹是四个人中家境最优越的一个,什么价格上万的名牌包、化妆品都随意摆放,交往的男友也非富即贵,四年大学生涯甚至没在食堂里吃过一顿,而让她预约了很久的餐厅,岂不是…… 179.受害者有罪(六)(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 她发着抖往前,下意识的低下头,即使脸上的遮盖已能足够让她暂时躲避他人的目光。 前面的人细细碎碎地言语在耳边环绕,她知道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那个地方……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一个巨大的谎言, 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为之付诸努力。 要知道能走到这条通往复苏城的路, 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 …… “芝芝, 今天种植的收获如何呢?”温婉的女声响起。 许芝芝看着眼前凝视着自己的单美人, 那双眼睛里写满的信任与支持让她下意识站起来,大声的吼了句:“我在!”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举措, 她涨红脸低着头快速地汇报了起来:“我们今天试验田和空间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效,加大种植密度会稍微降低收获粮食的品质, 但还是属于能食用范围,通过检测, 营养价值的确有差异, 但与黑月之前的品种差异并不算大……” 许芝芝现在已经是复苏城的农业部部长, 毕竟她身具空间与木系双异能, 是不多的能提供大量新鲜粮食的异能者。在来到书的世界前,许芝芝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学生, 她心里曾有着万丈报复都在那些面目可憎的丧尸面前全部退却, 而抱紧的单美人的大腿却是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收获。 单静秋先鼓起了掌, 会议室里便也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片掌声, 让许芝芝原本是害羞的红脸因为激动而愈发降不下温度来。 单静秋鼓励地看她:“许部长,你干得真的很棒,我们未来的粮食供给还要继续靠你的努力!” 许芝芝激动地点着头,调皮地敬了个礼,大声地应了声:“是!” 她从未想过她还能做个部长,每次回想起单美人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相信自己的样子,心中便是豪情万丈,虽然现在下面的兵根本就只有三两只……谁叫那些个空间不能种植的都被雷冷那乌龟王八蛋借去搬运物资了呢!气煞她也。 是了,他们现在和平相处了,虽然明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不对劲,但现在为了共同的目标,单美人,他们才不会白白打起来呢!毕竟虎视眈眈在旁边觊觎单美人的人一点也不少! “我……我想申请一下!”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是医疗部部长水千柔,她长得柔情似水,看起来很是病弱,可要是谁以为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那可就错了。 众人目光聚焦在水千柔的身上,可她半点也不慌,依旧是这样轻声细语:“大家都知道,我们医疗站是使用原先C城的医院及卫生院作为站点,而这些地方的能源都是走特殊的供给线路,现在电量不太够,希望能让厉害的雷系异能者来供电一下,不知道方便吗?” 她的话轻飘飘地加重在强·大·的·雷·系·异·能·者上,于是几乎是所有人一致地把眼神聚焦到端坐在水千柔对面的军部部长雷冷身上,然后又下意识心虚地移开,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看过谁一样,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眼神杀气十足的雷冷。 水千柔可怜巴巴地趴在桌上:“可惜我们医疗部大多是水系、木系异能,都没法为复苏城做大贡献,现在只能辛苦一下,但也不知道能找不到人吗?”眼睛水亮亮的,好似有泪珠呼之欲出,不过当然在座的任何一位都不会被她精湛的装可怜演技骗过。 单静秋无奈地把眼神也放到雷冷身上:“雷冷……” 不等她说话,雷冷便用他冷厉的声音道:“好的,我明白了城主大人,我会和我底下的雷电异能者去做供电补给的。”又偷偷的瞪了水千柔一眼。 水千柔便也笑得眯了眼:“那就辛苦雷部长了哦!” 完成了每日一坑雷冷任务的她,现在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要知道从那时开始她就想好好的欺负一下雷部长了呢,不过现在不同,还是要让雷冷在应该发挥力量的地方发光发热呢! 会议的节奏很快,一个议题接着一个,坐在长桌上的人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单静秋便在沉思后进行整理、总结,倒是半点也不耽误事。 单静秋道:“对了,郭副部长,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呀?”她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孩子,明明不高,却努力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 郭池正了正自己的小领结,穿着小西装的他以为这样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多了,但其实才十岁的孩子无论怎么调整自己,还是一副可爱的模样。 他很是严肃地汇报了起来:“我已经带着我底下的五个脑域开发异能人员复写出了半个图书馆的书籍,已经由原C城图书管理员进行归库管理,目前通过精神力探寻,已经在进入城市的异能者家庭中发现六名精神力出现明显异常的儿童……”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任人唯亲,当时建立复苏之城的时候,单静秋意外的发现一直被薄厚在身后的郭池竟然具有惊人的记忆力,直接复写出当时从家中离开之后所有的路况、植被情况等,而这是原著、原身记忆中从未提到过的,那时连雷冷、许芝芝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单静秋想这应该确实是未知情况。 而这一切的变化同样来源于那一场黑月,黑月过后看似毫无变化的郭池出现了惊人的脑域开发,通过仅有的研究所器械他们发现郭池的脑域开发超过了同龄孩子的近100倍,他的思考、认知、理解能力同样惊人,除了年纪尚小导致的情商依旧同孩子类似外,智商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的脑域开发异能几乎都是在孩子的身上触发,而他们独有的超强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寻找同类,甚至一定程度影响丧尸行动——当然,这并不简单。 黑月之后近乎灭绝的人类文化正是由郭池带领的特殊部门进行复原,他们更是组建了复苏城的初级学校,教导异能的认知并发掘人才,事实上很多复苏城的领导都称呼他们为复苏城的未来。 这些变数也让单静秋曾深思过,是否她曾想过的“照顾好郭池”另外的含义正在于此? 当然忙碌的工作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一切抛诸脑后。 金娇娇清了清嗓,便接在郭池的后面报告了起来:“……我们建造部目前已经成功加固了城墙、并建设了一部分宿舍,也已经生产出一部分武器,新型武器的实验依旧需要军部的配合,希望军部能加强新型武器的实验与使用,新制成的X-008系长金属棍的棍头投入研究所新研究出的丧尸抑制剂,现在需要军部为我们的研究提供数据……” 她自信飞扬的样子让人根本想不出她刚到这座城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雷冷部长的身上,恨不得黏在别人身上不走,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呢!那时还让大家一度非议她是那种试图抱大腿的女人!还好后来她展现的能力征服了大家,大家便也觉得她那时肯定是一不小心认错人或者一时慌乱,随便作出的选择。 可真相总同大家想象南辕北辙。 金娇娇还真和雷冷关系不浅,前世睡在一张床上的能不感情深吗! 雷冷认真倾听,脑子里的想法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九天云外,心底一片纠结,毕竟谁能比他更惨的呢? 现为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雷冷,男,年龄不明(按照实际年龄大概已经是个老头了),已知穿越重生男人设。 坐在他正对面的水千柔,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斜对面的许芝芝,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娇娇,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他右手边的黄美美,是他上辈子的老婆;坐在会议桌主位对面的,是他上辈子老婆前头的儿子;坐在他右边的,还特么是他老婆。 再介绍一下,雷冷,男,年龄30,复苏城军部部长,单身。 谁能告诉他他这辈子做错了什么。 他的王位呢?虽然让单静秋做城主他很是甘愿,但是明明上辈子被人尊称为王的不是他吗? 他的老婆们呢?虽然他也没有主动去追,毕竟打丧尸真的很累了,可上辈子这些老婆除了静秋外不都是上赶着倒追他的吗? 究竟是世界错了,还是他错了? 今天的雷冷,还是不明白!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几乎所有人在几天之内便也听闻了这个消息,听说了石拳头居然连自家婆婆都下手整治,非要让自家孩子也上学这件事,所有人便也只能默默地低头认栽,得,人自家都下手了,他们还能说啥? 成吧,那就让自家孩子去读书,反正免费上学,怎么算也不太亏! 也就是这样,大同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所谓的适龄儿童全入学目标,这让陡然发现了未来的政绩前景的林耀北开始对这学校重视了起来。 别说外面那阵风了,人县城的小学都复学了,他也不是傻蛋,现在肯定还是得靠读书,没读书以后就还是做个农民的命!未来这肯定是实打实的政绩,这林耀北以他自以为很是完美的政治眼光陡然嘚瑟了起来,在很多人心中恨不得马上倒闭的大同小学,在他的重视下,竟然越发风吹不倒了起来。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180.受害者有罪(番外)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在林耀北看来, 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 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 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 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 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 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 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 在大同村里, 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 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 内心是满满地纠结, 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当然孙金花是很满意的,在她看来她家杏花就是得配一个大城市来的先进青年,什么县城的还真让她看不上眼。 至于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什么的?孙金花拍拍胸脯,那都不是事儿,城里哪有没钱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和他们这种看天吃饭的不一样! 在村里八卦聊得火热的时候,单静秋却发现了一个此前被她彻底忽略的问题,那便是这么多半大孩子,就都不读书了?她记得自家那个小叔子林建党不就在县城里读初中吗? 而让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单静秋发觉这些不合理之处的正是女儿林玉的一句话。 林玉向来好强,许是被轻视多了,她分外的不甘落于人后。 那天晚上单静秋下了工就发现女儿不甚开心,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小伙伴之前玩闹惹得小女孩闹脾气了,招呼来儿子询问,那混小子也只是挠头傻笑,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傻乎乎模样。 于是匆匆忙活完便把小女儿拉到眼皮底下,问了起来,却不想得到了一个让她怔住的回答。 豆大的泪珠在林玉眼睛里打转,妈妈蹲在自己面前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温柔模样让她止不住想倾诉的心,恨不得能把全部小心思告诉自家阿妈。 她抽噎着,小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今天我和哥哥去河里玩,我们捡石头,金头笑话我,他说我只会数五个石头……可是我就是只会数五个嘛!” 然后她抽着还伸出了小手掌,一个个掰着指头比划着,不住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又换了只小手掰着指头,她抬着头寻求着妈妈的肯定:“妈,你看,明明就是五个指头,金头非说我数错,他不讲道理!” 抚着后脑勺安抚着女儿的单静秋心中却是一片的波澜万丈。 在她的年代看来,小孩子多玩玩不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吗?更何况这还是多少年前的农村,总不能指望向大城市一般还搞个早教幼儿园吧! 可就是在这下,她才意识到,她的一双儿女都七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时间,如果再不学点什么,恐怕以后也是土里讨食的出息,尤其是站在后代的高度,教育有多重要,没人比她知道! 她又想着这一村的孩子,想起了当初还未进入世界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 记者采访了一个放羊娃,他放羊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至于生了娃以后想干嘛呢?想让娃放羊。 从来出身并不影响智商、情商,可教育眼界却会。 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还有这一村的孩子,难道以后都要过种田娶媳妇,娶媳妇生娃,生了娃继续种田的循环吗? 教育,不是为了强迫他们放弃原来的想法,只是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止有一个可能…… 于是思前想后的单静秋也不打算在想,便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了林耀北的面前:“四叔,咱们村开个小学吧!” “你说啥?”林耀北几乎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错。 这是个什么回事!这前两年闹事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岗村小学已经关门大吉了,非要孩子去读书只能跑县城里,且不说路上来不及的事,这人家也不收啊! 结果他这侄媳妇还根本不想着把他孩子送县城的事,她就非要在村里开小学,这,这图啥啊? 更别说孩子读书干啥,还不都要回来种田的,听说城里要给村里搞什么扫盲班,上上那个不就得了吗? 深思熟虑后,林耀北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单静秋试图说服他:“队长,你看我们家建党,他初中读出来,多好找工作啊!总比成天种地好吧?”她自认举的例子又近又贴合实际:“你看分配好工作,人家吃商品粮,以后在城里买房,顶顶的有出息!” 然而这话完全说服不了林耀北,他又是坚定地一摇头,一看就知道侄媳妇不懂规矩,他点了点她:“你不懂,你们供一个建党出来你花了不少钱吧?咱们家家那么多孩子,谁家花得起?” 这没见识的侄媳妇,一个半大小子送去读书,读个半年一年的,帮不了家里,要往上读就得跑县城里,还要贴口粮!读读读,读穷家里。 单静秋已经有点不耐烦:“咱们村里抽个知青做老师,旧仓库弄个,课本废品站去寻思一下,就是孩子送到仓库里,这么简单的事,您别寻思那么多!” 林耀北这倒是被她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这事好像确实有了些搞头! 是啊,反正现在那几个六七岁的孩子也帮不了家里,每天去仓库里省家里多操心!多省事啊!不然成天去霍霍田里水沟里的小玩意,糟蹋东西! 看他沉思半天,以为他是不情愿,纠结之下单静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 回忆起曾经看过电视剧彪悍的模样,皱住眉头,声音冷漠,她面容冷峻:“队长,我儿子女儿要读书,我可不能让他们跑县城,我个没丈夫的寡妇,要是害我儿子女儿出点啥事,我就让别人都过不去!” 想想话好像有点重,她赶紧找补一番:“当然,让我儿子女儿顺顺当当的,我也就安安稳稳的,您说对吗?”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林耀北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侄媳妇,真不知道自家二哥天天是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天理了吗?居然敢威胁小叔!可要是整治她又下了林家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她的“石拳头”! 于是闷闷地应了声是,就这么看着达成目的的单静秋远远地就这么走了。 他在心里暗骂,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面上却半点不敢吱声,得,还能怎办?办小学呗!还得说是自己的主意! 这大队长,真没意思!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大同村最近风靡八卦妇女的小道消息里总也少不了似乎变了个人的孙金花和她的那大儿媳单静秋。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181.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莫名其妙一张眼来到这地方的时间已经不短,她自认自己也认清楚了这家的标准配置。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 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 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 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 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 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 如果说虚情假意, 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 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 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 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 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 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 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方艳茹站在酒店楼下,看着似乎光芒四射的灯牌心里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答应了大学时班长的要求,参加了同学聚会。 整了整头发,正了正悬挂在深V领口正中的翡翠项链,把脸上的Gucci墨镜推到蓬松的发上,踩着她的高跟就往上走。 可即使是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依旧在到达班长告诉自己的包厢门口时驻足不前。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看,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似乎重回十年前,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金秀珠。 三十多岁的人了,身材纤细,绑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配着运动鞋,都不是太贵的牌子,但看起来便觉得舒适整洁。 她,一点没变。 方艳茹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点恼怒。 陈文天不是赚了很多钱吗?她这样是干嘛,是生怕老同学凑上去占他便宜还是怎么样! 一如既往地假清高! 金秀珠步履匆匆,从人群中穿过,坐到了她的身边,这下宿舍四人组终于穿过十年的时光再会。 方艳茹僵着脸,听着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天说地,一如当初。 她难道没看到真素素那一身过时的打扮吗?难道没看到黄晓萍那满脸寒酸的模样吗? 和这种人聊天有意思? 一整顿饭,方艳茹这没停过,金秀珠那也没停过。 她用余光扫去,聊着过去、聊着开心的事的秀珠眉眼带笑,就连刚刚看起来还心事重重的真素素、黄晓萍看起来都如释重负。 这天的聚餐没有安排太多的内容,因为再过半年就是学校的百年校庆,更多的人约好了到时再聚。 于是饭后众人合了个影便匆匆散去。 人影憧憧,到了酒店楼下等着车的方艳茹直视着前方,不愿回头,听着身后的热闹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难道他们之后还会联系?不同阶层的人就是不同阶层。 等着车,心底满是不耐烦,不知道司机何时会来。 突然身后安静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回头一看,是金秀珠。 “好久不见,祝你好运。”她侧着头对自己笑容甜甜,眼神底是一片真挚。 方艳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然后她便看着金秀珠往前小步走了两步停在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 后座的男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是陈文天。 同金秀珠一起挥了挥手,说了声再会便搂着秀珠上了车越走越远。 呵。 没一会,方艳茹的车也到了,是一辆黑色的宾利。 周围的同学们艳羡得很,即使是迈入三十岁后,本应该沉稳的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她谁也没理会,静静地上了车,关上车门,只觉得今夜分外的冷。 她果然还是最讨厌金秀珠了。 钱多好啊,她为什么不嫉妒,为什么不羡慕。 真,虚伪。 …… 本以为是最艰难的挑战到最后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闯过。 匆匆数十载一晃而过,已经六十余岁的单静秋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儿孙满堂,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唇间笑容洋溢,眼神温柔,似乎是想把这其下的每一个场景刻录到脑海深处。 在初入世界时美如花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中年,可她们三在单静秋心里依旧如初。 玲珠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身后看起来敦厚老实的男人伸出手将她环住,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发,这是玲珠的丈夫张德。 张德其貌不扬,但却做着一手好菜,单静秋退下的这几个年头,都是他帮忙主厨。 现在看他敦厚老实的模样,哪里想得到他当年也是个到处挑战厨艺踢馆的中二青年,结果遇到被养得娇气的玲珠,一见倾心,不顾他父母担心姐弟恋的反对,追求了玲珠三年才将她追到手。 单静秋记得那时候她很是担心剧情的惯性……会让玲珠遇到和原世界一样的结局,彷徨反转之下她甚至生生忧心病了,这也是由于原身底子不好。 要不是那回生病,她哪里会发现…… 那个她以为的“善良”、“好欺负”的玲珠早就被宠得变了个模样,在病房外面轻轻揪着张德的耳朵就是说对方不对,那不容反驳动辄爱的关怀的模样是平日里未曾看过的。 后来暗自观察的她终于发现了……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居然被自家女儿欺负得底朝天,别说被家暴了不说话了,有时稍微惹玲珠生气,便能迎来玲珠爱的小粉拳(当然这个小粉拳威力如何就要看看张德来借药酒时露出的淤青有多大了。) 那之后稍微放下心的单静秋忧虑又成了另外一个,自家女儿会不会太作天作地,最后把好良缘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就像那句老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一起运营着自家的金秋小炒。 目光稍微远去,昨天晚上陪夜陪了一晚没休息的秀珠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去,她的丈夫陈文天正在心疼地给她披上外套 。 二女儿秀珠和陈文天的感情倒是水到渠成。 陈文天对秀珠的感情很是深刻,在少了“恶毒丈母娘”这一环节之后,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见舍友没多久,秀珠便羞答答的扯着男友上了门。 也是那天,单静秋才发现,这有的男人单线条来是有多迟钝,也就是秀珠这种傻白甜才和他那叫一个天造地设。 据她所知道的,女主实际上还是多次试图挖过秀珠的墙角。 不过当然,这一切在迟钝王面前毫无用处。 至于什么经济的压力……不可否认,果然世界上还是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 陈文天的公司在没有阻拦之后如同莽撞的小马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如果说起烦心事有没有…… 单静秋的目光停留在刚刚送走了几个小孙子才回来的小女儿婉珠的身上。 当初故事里最无辜的一个,现在则成了最“无法无天”的那一个。 那时女主为了陈文天,偷偷透露出林麟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事实,打算恶心他们家一番。 知道一切的婉珠那天在家门外大声怒骂林麟是骗子,然后哭着回到而来家。 后来担心的她进了房间发现…… 自家的小女儿趴在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两个人明明时常出去旅游、言谈之间亲昵得很。 但也总是分分合合。 按林麟的说法,就是自家女儿不肯给他一个名分。 不过作为一个绝不催婚的十好老妈,她是绝不会逼着女儿上梁山的。 “宿主,您现在在的这具身体寿命即将在半小时后结束,请您做好准备。” 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机械音分外鲜明,是装死已久的系统008,这也让在二十多年间深陷其中的单静秋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是了,这并不是她自己的人生。 可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了,更多的是满满的不舍…… 她抬了抬手,周围的女儿、女婿们连忙急匆匆地凑了过来,就连刚刚才睡着的秀珠都被陈文天唤醒,毕竟他们其实都已经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 “我啊,要去找你们爸爸了……”单静秋勾勾唇角,笑容和婉. “金秋小炒就留给你们大姐和大姐夫,毕竟你们都不会做菜……存款呢,秀珠和婉珠对半分,荔枝胡同的家给婉珠,她还没出嫁,一定要有个家……” 念叨着分配,三个女儿已经哭成泪人,不住摇着头。 她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钱,只是太过于舍不得…… “玲珠你别那么要强,也要学会给孩子做榜样……不要天天欺负咱们阿德。”艰难地抬起手,将两人的手拉到一起,“阿德,你也包容我们玲珠,她只是有时候有点爱撒娇,我和她爸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要拜托你啦。” 三人的手重叠在一起,玲珠的眼泪早就啪嗒啪嗒掉满了手,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全靠丈夫张德支撑,张德眼圈也泛红了,不停点着头,希望丈母娘能放心。 她眼光往后移,玲珠他们夫妻知道母亲要和秀珠他们交代了,慢慢地往后退,秀珠则扑到了母亲的床旁。 “秀珠和文天我倒是很放心,你们俩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去的……”轻轻地对着女婿眨眨眼,“现在我真的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 陈文天大声地应了声是,嗓音沙哑略微哽咽,单静秋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不等她说什么,最娇气的小女儿一下就冲到了床边将脑袋倚在她的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婉珠,最娇气了,本来妈有很多话想交代你,可是妈想,如果我说了要结婚、要买房、要做什么然后婉珠不得不去做,那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妈妈希望的是,婉珠想做什么就去做,顺着自己的心,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环顾着这个世界中陪伴着自己那么久的女儿们,很多的不舍都化作了庆幸,现在的她已经没法想象,要是这三个乖巧的女孩遭受曾经的一切又会如何。 这些日子,并不觉得遗憾…… “不要哭,我只是去看你们爸爸了,我这辈子,过得很开心,有你们三个宝贝女儿……”声音一点一点地低落,眼皮越来越沉,陷入黑暗。 感受到冰冷的手,婉珠趴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看着胸膛一点起伏都没有的母亲,秀珠和玲珠各自趴到丈夫的肩头哭到不能自已。 生死病老,人间常事。 …… “任务一:使原身的三个女儿幸福已经完成。” “任务二:成为女儿深爱的母亲已经完成。” …… 机械音在空荡荡地空间响起,想好好静静地单静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才静下的空间又重新萦绕着的哭声。 空间里突兀出现的朴素妇人,哭的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呜咽,如果不认真听连听都听不到。 只听到如同小动物般的细碎声音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为什么都欺负我……” 呵呵。 单静秋明白这个垃圾系统008想要把他压榨到死的决心了。 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182.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 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 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 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 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 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 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 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 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 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 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 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挂了电话的单静秋一边收拾着一边笑开了花,虽然已经有了一次做奶奶的经历,但是再一次体会也一点不觉得这感觉不好!想到自家女儿生下的宝贝,她弯起的眉眼慈爱得很,哪怕只是偶一瞥到,都能感到其中深深地满足。 想到两年前,林玉突然牵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抬起她那小下巴故作骄傲但却发着抖的就是告诉自己,那男人她嫁定了,惊掉单静秋眼球的是,林玉找的那男人居然是原故事里的男主简淮,故事里属于林情的完美兵哥哥,那时候单静秋忧心忡忡,虽然自家的女儿肯定是在第一位,但这如果为了个男人搞得什么姐妹阋墙,那必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试探了半天,瞠目结舌的单静秋才发现她啊,完全想差了! 林情在那天,也把自己交往几年的师兄拉了回家,和简淮的风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温文尔雅,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像极了林建国、林建军。 把两个孩子私下拉来谈话了半天才琢磨清楚她俩想法的单静秋和建军夫妇,看着对方傻了眼。 在他们之前的想法里,暴脾气的林玉应该要找个十足温吞的男人,每天包容她忍让她,而活泼脾气好的林情呢,则要找个有主见的男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问题出在哪呢?还出在单静秋身上! 林玉同自家长辈倒是袒露心扉,一下子把心底的话都掏了个干净,她说她从小就很委屈,委屈自家爸爸为什么总是忍气吞声,遇到什么都委屈自己的孩子,后来爸爸不在了,要不是妈妈的暴脾气,也许那样的苦日子更是没个头!所以,她最是不想找个就知道忍的男人,她偏偏就喜欢那些百炼钢般的钢铁汉子,能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什么?你说林玉那性子要不了男人遮风挡雨她自己无坚不摧?那可就错了,你管她在外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她心里就是想在家里找个人依赖,要是在外面和外人冲锋陷阵,回到家还要保护自家丈夫,那她哪里忍得了! 明明是遭遇了一样的童年,林情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了,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从不和人生气的样子,和大伯母的相处生活,她倒是生生给自己的心打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她从现代回来,本也就比人更独立,她慢慢地发觉仅仅是倚靠自己便也已经无所畏惧,她只想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对于过于强势的人,她事实上没有过多的兴趣,她更喜欢成为自己的倚靠。 面对这样南辕北辙的结果,一家人相看倒是笑成一片,什么依赖不依赖、强势或温柔都只是套话,无非是遇到了合适彼此的人,只要儿女幸福,做父母的又有什么要求呢? 至于被抛之脑后的大儿子林雄,则又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 在未来的某日,有这样一条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席卷了热搜。 #科技男神#这个话题牢牢地压在一堆明星八卦之上,靠惊人的热度生生在买榜成魔的榜单之中屠杀出一条血路。 最开始只是因为营销号的一连串从央视访谈《科学之路》系列纪录片截图出的图片。 @娱乐捞不停:大家看了刚播出的《科学之路》吗?分享了我国最厉害的通讯技术大佬的人生历程,开挂的人生果然和我们完全不同,大佬是在特殊时期读书的,认识了在他家村子下放的知青,另外一位科技鬼才大佬,从小跟着大佬学习,长大了进B大,出国交换,学成归国报效祖国,他的那些高端的科技发明其实我一点也没听懂,但我知道我们现在上网速度飞快他功不可没!五十岁了,还好看得厉害,可惜一生投入于科学没有结婚生子,真是太可惜了,然后纪录片里还晒出了大神的全家福,真是一家好看,想象不出来是农村的家庭![图片x9] 而下面的评论更是沸反盈天了起来,也正是从某一条评论便开始走上了八卦之路。 @小蛋卷卷三花:话说难道没人发现这张图片非常眼熟吗?挠头,不知所措!想把自己的脑壳打破,我好好奇这是谁,全家福怎么这么眼熟呢! @三卷小花蛋:感谢伟大的千度识图吧!发现这张图片的出处了,这不是知名作家,我们同年“全文背诵”心里阴影大全里的《我的家庭》、《春去秋来》等等文章的作家林玉的全家福吗?所以说厉害的人都是一家出来的吗?果然还是在起跑线上就输给别人了吗?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是有的人就生在罗马呀QAQ! @萍水相逢:楼上请别灌什么毒鸡汤了好吗?看了《科学之路》就知道林雄大佬家里就是农村出身,人家村子名字都出来了,很小的时候一张照片都没有诶……而且你们看过林玉老师以前的文集就知道她小时候写过的人生故事好吗!她在《我的童年》里写过她小时候和她哥过得有多不好!后来爸爸过世了,妈妈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那时候我并不了解她上面写的哥哥指的是林雄大佬好吗? …… @叔叔行走江湖:B城大学学生现身说法,事实上这张图片我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看过,就是我的博士导师家里,他的妻子是国内知名的慈善家林情(相信大家都听过她的名字吧!)她一手创立的视频播放网站在近年转型为弹幕网站的路途发展得也很顺利,公司收入不计其数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捐款和建希望小学之类的,在各地的妇联都投了很多钱用来拯救那些被虐待的妇女儿童什么的!如果说对慈善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多厉害!据我的导师骄傲(加重,我无法形容那时看到的那个令人啧啧的表情有多夸张!)的说,那是他妻子和他妻子堂哥、堂姐、大伯母等的全家合照,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优秀的人才! …… @大路朝天两边阔:啊……大同村是我们这一个知名县城,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我们这出去的大同村之星了2333,什么剪彩城市活动偶尔还是能见到几位大佬的身影的,事实上林玉、林雄的母亲叫做单静秋,不认识她的可以百度一下,她可是凭借文盲身份上扫盲班,到处听讲座,参加妇联活动,终身致力于男女平权、拒绝虐待妇女儿童的先锋人物呀!包括我们这的民间说法,当初她可是可以徒手打野猪、单手破大石的武林高手哦!附上她老人家七十岁讲座时我偷拍的图片!简直是跨越时空的美丽好吗?一点也不像老人。[图片] @丽丽丽丽:word妈!也太美了吧!所以说事实上单老太太她凭借其文盲的身份影响了全家是吗?我搜索到好多老太太在各地妇联论文里出现的数据,据说她直接使得当地溺死女童、买卖儿童的事件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她当初使得大同村所有儿童接受了小学教育、并在大同村开展扫盲教育!还有网上有人感慨当初如果不是单老太太坚持,他的爸爸估计到现在还是个农民呢!这也太伟大了吧! …… @滑稽滑稽:也就是说这一家,老太太是走在保护妇女儿童第一线、坚持教育普及的第一人、儿子是我国知名通讯技术(事实上是世界级别的,怕人说吹牛,事实上业内都知道别的国家花了多少钱挖林雄老师!)先锋,女儿是我国知名儿童文学作家,至今仍保持高创作频率,去年甚至差点就得了X文学奖,侄女是知名慈善家,建立的希望小学遍布我国……不是,这家的人设也太玛丽苏了吧?还不是那种赚钱买遍世界的玛丽苏,是整家的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玛丽苏! @黑芒小丸子:比起什么首富,我觉得这样的人更可贵! …… 纷纷扰扰的言论使得这一家突然成为了“最苏的一家”,但哪怕是最走在网络舆论前线的单静秋也无心关注,已经迈入八十岁的她虽然有着武力加成,但原身的底子不好终究还是让她无法继续坚持陪伴子女。 她看着床头簇拥得满满的孩子们,虽然儿子还在研究所里突破技术无法回来,但她依旧没有遗憾,她想,她应该完成了原身的心愿,孩子们成为了如此优秀的人,她这一生,一点也不后悔。 在一片哭声之中,她终于闭上了眼,又陷入了另一片沉寂的黑暗。 只留下无数的不舍与绵绵的爱意。 …… “任务一:林雄、林玉的幸福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让孙金花后悔已完成。 隐藏任务: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尊重的人已完成。” 机械音响起,原本沉浸于黑暗的意识颤动了一番,原来原身在最心底也有属于自己的愿望,她这一生,被人看不起,被人当做物件丢来丢去,到头来所有的愿望为儿女、为别人,可还是有那一点点的期盼,期盼自己的人生能更精彩一点。 还好,她并未错过这个愿望,似乎连意识都笑了。 可没一会这笑声便戛然而止。 “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度较高,挑战模式已经开启。” “正在进入世界……3,2,1……” 垃圾008!垃圾!垃圾! 骂了一万句也抵不过这股向前送去的力量。 新的挑战,开始了。 在林耀西家大后院里,现在已经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大娘小媳妇一个簇拥着一个拿着自家的小板凳整齐有序地摆放在地上,三三两两地按照习惯坐成了堆,大多自己带了点小食物,例如什么花生瓜子之类的,还随手带了个布袋子用来装垃圾;也有的带了点剩下的伙计,例如什么针线之类的刚坐下手里便开始忙活着,不过这样的人倒也不太多。 在几年前,继大同村集体托儿所后,又在单静秋的组织下,由大队聘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媳妇,组建了大同村集体缝纫房,缝纫机由大队出面向底下的人家租借,每个月补贴工分,如果坏了大队会负责修缮,不善缝纫活的婆娘可以把缝纫伙计交由缝纫房,根据大小折算工分给予人家,至于没活计的时候,就照常下地赚工分,给那些不擅长缝纫的媳妇解脱了家里的缝补活计,也给几个身体弱,老挣不到几个工分的姑娘自食其力的机会,例如林耀西家的杏花便是那时开始就在缝纫房搭了把手。 当然,最开始起意只是因为单静秋不擅长缝纫,自家俩孩子裤腿都短了半截,这年头想买成品衣服难得很而想出来的法子,却没想获得了男女老少的支持,即使到现在大家稍有余钱的状况,也愿意到村里的缝纫房去找个熟练工帮忙缝补缝补。 所以现在大同村里除了那几个缝纫工,基本上其他女人大多不怎么做缝补活计了,除了个别闲不下来或者手艺较好的女人还习惯自己操持,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林建成家的捅了捅身旁的女人,好奇地问:“你说今天静秋嫂子要给我们讲啥?” 旁边李翠花家的二儿媳无奈地翻了下白眼:“建成家的,前几天静秋嫂子不是说了吗?今天是分享会,要分享自己的经历感受什么的……” 缺了课般的恐慌感击中了建成家的,神色有些狐疑:“真的?你不是骗我吧?”侧头一思考,又觉得好像听说过这个消息便也继续排排坐吃果果般的等待了起来。 …… 大同村妇女联合会的成立事实上才落地没多久,因为此前的运动中,妇联活动早就不知不觉的停摆,就连县城里的妇联都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没人了,而大同村的教学互助班,就是在那时静悄悄地落了地。 是的,当然这事还是现在在大同村妇女心中堪称楷模的单静秋整出来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几年前的那个深秋,前往山里打猎的单静秋在河沟旁“捡到了”打算自尽的吕翠花,吕翠花是村里李同兴家的,她一连给李同兴生了四个女儿,原本恩爱的夫妻俩也就随着这四个女儿的落地感情破裂,甚至原本还算老实李同兴那时一醉酒回家便是拿起那些个棍棒对自家媳妇就是一个下手,甚至连几个女儿也被打的不成人样!而吕翠花又怀了第五胎后,李同兴找了个算命的一算,说这肚子里还是个女儿,愤怒的李同兴拿起棒子就是要好好教训吕翠花,仓皇跑走的翠花最后在河沟边就是打着寻死的主意,对她来说,这人生苦得简直没有尽头,非得死了才甘愿。 救下吕翠花的单静秋明白,这村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悲剧一点也不少,面上的平和倒是不差,但是家暴的、抛儿弃女的……种种事件,数不胜数,她从不为了任务而任务,自上个世界开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也为了活一个自己,毕竟曾经碌碌无为的平凡人生能有一次又一次的重来机会真的太过不易。 于是就这样,大同村最初的“妇联”就这么落了地,一开始,那只是为了让村子里的那些日子苦得没个头的女人有个诉说的口,却渐渐地越办越兴盛了起来。 单静秋刚走进屋子,便是一阵鼓掌,看着下面满当当地人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想扶额的心,毕竟看见这堆嗑着瓜子上课的女人,她还是一点也不习惯。 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也没想过自己凭借一个未婚未育的原始身份就这么开始对全村女人开始了教学。 她习惯性的拍了拍掌,一听拍掌声刚刚还稀里哗啦的细小声音便也全然不见,平日里碎嘴最唠叨的婆娘都闭上了嘴,用最真挚地眼神看向了单静秋:“今天咱们呢,不讲课、不讲道理,咱们来分享一下别人的故事,大家都可以听听这个故事,听完后,咱们都来说说感想。” 她用眼神示意同样在下面的吕翠花,便也坐在下面用支持的眼光看着她。 吕翠花心跳得飞快,她只上过扫盲班,只会写她家几口人的名字,她还没想过自己居然有给人家上课的机会,嗫嚅着嘴唇看着下面乌泱泱地人头心跳如雷,晕眩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却又在和坐在下面支持地看着自己的单静秋对上眼的那瞬间放下了心,写满了安定。 “大家好,我是吕翠花。”第一个字吐出,剩下的话便也如流水般潺潺而出了,吕翠花定神便开始说了起来:“你们应该也都认识我,我家那口子是李同兴,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关于我的故事……” 本以为会羞耻得难以启齿的话,却一字一句流淌而出,毕竟那时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刻在心里,没齿难忘。 “我呢,有另外个名字,叫做四妮她娘,为什么呢?因为我生了四个女儿,大妮子、二妮子、三妮子、四妮子,我也从大妮她娘变成了四妮她娘,而我家当家的,也从一开始说大妮是宝贝女儿,到后来变成了赔钱货……” 吕翠花哽咽着:“我每天看着别人的儿子,我都很羡慕,是我真的非要个儿子吗?我四个妮儿都很乖,天天帮家里做事,从来不胡闹,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女儿不好,可他们都说,我一定要一个儿子,没有儿子我就是绝了老李家的根,所以我就拼命的生拼命地生,每次生下来一看是女儿,月子也不敢做赶紧起来干活,就担心他们一生气把妮儿送人了……” 刚开始说,下面忍不住就窃窃私语着,虽然上了许多期妇女互助会,但许多人的思想还是很顽强,例如李翠花家的大儿媳,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她挺着胸对旁边的人就是小声地说:“生四个女儿被骂、被看不起不是正常得很嘛!还是得要个儿子!” 当然,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可随着话语便一点点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大多人的心并非那么坚固顽强,即使再顽固的观念看到悲剧时也会动摇,只是动摇的情绪很快便会结束…… “那天我回家我家那口子又打我了,他喝了酒抓着棍子就要捶我,我家大妮儿帮我挡着他,就让我跑,我那时吓跑了就往外跑,回头看只看到我家大妮、二妮、三妮帮我抓着她爹,四妮在旁边哇哇哭,那时我很怕,就是拼命往前跑……” 她声声泣血:“后来我到了河畔边,真的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过不下去了,看着那河水几乎就想跳下去……” 单静秋站了起来接过话茬,便也继续往下说:“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我带着翠花回去他们家,那时候几个妮儿已经被他爹打了好几下,但是不管多疼都在到处找妈,而孩子她爹早就在床上撒完酒疯睡得沉了……” …… 这事在那时闹腾得厉害,因为吕翠花是大同村第一个离婚的,那时李家和吕家差点打起来,吕家在村子毕竟是小姓,但背后好歹站着石拳头和村长,倒是一时之间闹个势均力敌,但后来哪怕是李同兴悔悟两人也是离婚收了场。 吕翠花擦着眼泪缓了过来:“也许有的人会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生个儿子就好了,可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那时其实静秋嫂子拉我回去我也是不想过了的,那晚上静秋嫂子把我们带回家睡觉,我爹找上门,我以为他会打我骂我,他只是哭着对我说。” “他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爹说呢?”吕翠花的眼泪已经擦不干净了:“他怎么能欺负我女儿呢?我女儿不是生下来让他糟蹋的!那时就想去和孩子她爹讲道理……” “我也是那时才明白,我不能糟蹋我自己,糟蹋我的女儿,是,大家都说儿子好,可我也知道我的妮儿们都是宝,我被她爹打的时候,是妮儿们不顾自己被打都要护着我跑,甚至我走了还被她那个心狠手辣的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道歉,就算生儿子了他不打了呢?我是个人,妮儿们也是人,我不是生孩子的牲畜,他得把我当人看!他得把我当人看……” 吕翠花定定神,泪水也停了:“所以再多人劝我、骂我,我都知道这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出来过可能穷、可能累,可我能做个人!” 话音一落,下面便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没一会便连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红着眼鼓着掌,哪怕是再不认同的人,听着那句做个人,也不知怎地好像心底的弦被触动,激动了起来。 吕翠花的脸激动得也红了,这应该是自离婚之后第一次那么多人为她鼓掌,也许,她确实没做错,她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的吕大妮,也就是刚改了姓没多久的李大妮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抓着牵住她便是坐在台下,听着掌声依偎在了一起,感觉到了莫大的力量。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扒掉女主光环之后,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183.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 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 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 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 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 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 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 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 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 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 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 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 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 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没准,她只是因为太想吃金秋小炒的菜?毕竟这儿的菜真的好吃! 要是这些人心中同时出现的想法被方艳茹知道的话,一定会将她生生气出问题。 吃完饭,要进行的便是见舍友惯例之中必然要出现地“灵魂拷问”。 一个一个接连的问题让陈文天心脏跳得飞快,生怕一不小心陷入致命问题。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叫方什么的这个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去追究嫌疑人了。 他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陈具祖一看自家小徒弟那鬼灵精怪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编排自己,轻轻推了推他的脑门,无奈地拿起汤碗喝起了鸡汤——那可真好喝呀,果然单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一口鸡汤下肚,腾地从肚子开始回荡着温暖之气,满口留香,咸淡适宜,单单是喝汤就有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看着认认真真盯着自己生怕自个留下一滴的林雄,陈具祖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小徒弟知道自己当初决定收他入门其实是因为他妈妈的武力威胁加食物诱惑,让他这虚弱的老人家无从拒绝!毕竟现在捡到了宝,发现徒弟天赋横溢的他可舍不得自家的宝贝徒弟了! 王念江刚忙完农活下工回来,还没进屋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勾起笑容,不用说啊他就知道是林雄来了,于是便走着便吆喝着打起了招呼:“阿雄今天这么早就来看你老师呀?又带了什么美味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于是一天一天,村里所有的适龄孩子都成了新鲜出炉的大同小学的新学员,头一次被家长如赶猪一般丢进了屋子。 至于孩子不听话,爱哭什么的?不怕,大同小学的仓库旁边上工的就是单静秋,开学第一天,石拳头就跑过去说了,要是哪个孩子捣乱欺负人被她听到了。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184.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离去的妇人按照交情自觉地结成了小队,细细碎碎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存在感十足。 “哎,要是那翠花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是听说了翠花肚子里的孩子落地还是个女孩的人。 “是啊, 是啊,如果最后生个儿子就用不得离婚了!”刚讨论完还意犹未尽的人一个两个又凑了过来。 “就算生个儿子又怎么样,翠花差点被打死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啊!”斜眼看来,气得厉害的女人插了嘴, 她则是坚定的离婚派,最最受不了男人打女人。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 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 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 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 身为女性的她们, 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 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林玉唱着歌,嘻嘻哈哈地同哥哥、姐姐同山脚下的河边往家里跑,今天几个孩子偷偷地跑到了庄子外的山脚下玩耍,乐得几乎忘了时间。 要是在从前,这样的日子想也不敢想。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185.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五)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大家伙都知道她心眼偏到天上去了!所以即便她到处找人抱怨,也没人当回事。 可如果说平时只是这么叨叨,好歹她和老头子吃饱肚圆, 那现在可就大有不同了,孙金花这回可真是被气到了, 甚至气得这头一号康健人头回瘫倒在家里的床上,哎呀呀头疼起不来。 这是为啥? 还不是读书闹的! 在孙金花看来, 多年前老算命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应了验, 她这大儿子早早死了, 以后都没法孝顺她,二儿子现在反了,和他媳妇就知道听那死静秋的, 一点也不知做妈妈的心里多苦, 而那死桃花早八百年她就当没这个女儿了!所以啊, 还是得指望建党! 可以后的事情还远着, 现在近在天边的就是那天天磋磨着她的混账媳妇单静秋! 什么个个分钱,她反对就说自己反对共产, 要被抓! 什么抓到的肉当场就煮掉, 她反对就说让她自己去抓一个! 真是气煞她也! 而现在这个败家娘们更是想出了新的败家招数,她居然想让家里三个小的去读书? 想得倒美!现在小学能大队出钱,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要家里倒贴钱了?而且这家里活计这么多, 是想干嘛呢?更别说要是林雄去就算了, 好歹是他们老林家的长孙, 这林情林玉两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呢?图什么呢?反正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 于是孙金花便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眼看着自家的钱这么被恶婆娘作践,自家死鬼丈夫不肯说,那她来!她此时觉得自己就像那时候听说的什么烈士模范之类的,那股子劲儿,叫一个彪悍。 因此在这日,林家人便见到了久违的场景。 自单静秋主厨之后,舍得油水又时常愿意弄点什么来让这群孩子们打打牙祭,这家里的伙食算是一天一天好起来,原本在这年头,有这么零星半点肉末、油水那就已经能让人吃的口水直流了,更别提还有单静秋的厨艺加成,那更是好吃得让林家的这几个恨不得把碗底都舔干净来捧场,哪怕是最嫌弃的孙金花都会吃的干干净净,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补,毕竟节约粮食大过天嘛! 在一家人的狼吞虎咽中,这日的晚餐又走上了句号,在吃饭时不聊天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林家不约而同的规矩,谁让美食就在眼前,不容错过呢? 刚吃完饭,孙金花便鼓起勇气,狠狠地把筷子摔到了桌上,露出了清脆的声音,一家子人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她,似乎有种久违的感觉回到了身上,她厉声就是呵斥:“我告诉你,你这几天见天的在村子里折腾我可是都知道,让什么孩子们去读书,我许了吗?你爹许了吗?我告诉你,我们都不同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终于把心里一口郁气吐出的她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单静秋便也轻轻地放下筷子,往孙金花就是一瞅:“那小叔不也在读书?怎么这些小的就不能读书了?” “就他们?”孙金花的嗤笑声大的在这家里的每一个人耳畔回转:“他们能行吗?他们能和建党比?我说你也得撒泡尿看看有没有本事!”说着手还往着三个孩子那指指点点。 她盘着手只觉得不屑,这单静秋肯定脑子是魔怔了,她家建党是要大出息的人,能和这些没用家伙一样?就她看,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几个小的就随了他们的废物爹,没点儿屁用! 原本不愿和她多说的单静秋几乎是气煞,毕竟现在权利在她手里,她半点没打算把孙金花的话当一回事。 可看着被她这话说得下意识一瑟缩的林雄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林玉,她心里一股无名火瞬时而起。 “有没有本事也要试试才成。”单静秋捂嘴一笑,眼神冷冷:“妈,您可能不懂,小叔和别人不一样,他们老师都说了,他啊考不上高中,初中读读就回来吧!” 要不是气到她并不想拿孙金花的痛处下手,毕竟林建党除了绝情点,倒是和她家没半点关系。 孙金花登时跳脚,还沉默的林耀西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说些什么。 单静秋立马截住话头:“爸,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但也没见过只顾着一个儿子的对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您说呢?” 林耀西马上又停住话,他可比他家那婆子聪明点,他还指望建军养老,没得得罪他们,更何况,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婆娘说的有什么不对,但好歹也不能说自己孙子没用啊。 孙金花几乎是气急,看林耀西不搭腔的样子就知道那乌龟王八蛋又缩回头了,跳脚说:“你才养了一堆废物蛋子,我们家建党会有出息的!” 单静秋笑了:“哎哟妈,你还论什么出息呀,以后呀你的建党到城里寻思个漂亮姑娘,就顺了你的心了。”声音带笑又撩了刀子:“就怕人城里姑娘看不上他的农村娘呀。”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孙金花胸口喘得直动,几乎快被气厥过去,这话倒是真真切切戳中了她的心眼里,她嘴里不说,自家儿子自从去县城里读了书,多不爱回家她心里自己有小本本,所以她向来也没想着以后靠小儿子养老,可这话,这话说出来不是戳她心眼子吗。 单静秋一回头看到自家林雄头低低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恨极孙金花口无遮拦,这小孩子听了大人说自己没用废物,从未来回来的人个个知道所谓的棍棒教育、打击教育对孩子个性有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她便也不耐烦起来:“还有妈,有些话我也不愿意说得太过头,咱们家现在是谁做主,不要每次非逼着我用点什么力气活,毕竟咱们家还要过日子是吧?” 孙金花声音抖着:“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就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媳妇。 单静秋道:“是。”恶人有恶招,她早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寻常人也干不出孙金花的那些事。 孙金花几乎咬碎一口牙,心中气极却还忌讳着现在村里出名的石拳头,野猪都打不过,更何况自个,想了想她打算后退一步:“林雄就算了,林玉林情两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让她们留家里!” 自觉得委屈求全的她简直是说不清自己心里的苦水,感到自己已经退了太大一步丝毫没看到对面建军已经气得涨红的脸。 林建军鼓起勇气,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话:“妈,情情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丫头片子,她是我的宝贝,我……我不许你这么说她!”他掐着手手上一根一根的青筋都爆出,头一回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他这辈子就是这么被看不上,被要求一无所有过来的,他可以苦,他可以被不当人看,但他的女儿是没罪的! 孙金花神色错愕,充满的不可置信:“建军,你在说什么?” 她这下倒是没生气,更多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这向来像她的一根拐杖,指哪打哪的建军突然敢这么同她说话,她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了出来。 但事与愿违,即使孙金花再怎么动,林建军除了因为自小的恐惧不住使劲的手外,其他半点看不出他的紧张和痛苦,他努力着又说了一遍:“妈,你别说情情,她念书,我供!” 旁边的吴秋云看着丈夫的神色动容,她知道自家丈夫这回是鼓了多大的劲儿。 穿越至今,甚至在心里有点看不上父亲的林情坚硬的外壳就在这瞬间消融,变成了一池子水。 单静秋不愿让孩子们看着大人吵架,便也出手喊停:“行了,妈,我知道您看不惯我,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没什么用孩子做借口的,还有不管是林雄还是林玉都是我的宝,他们三都能读书,我们家没穷得让孩子念不起小学!” 想了想,她没忍住,继续道:“还有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怎么想,我从来觉得女儿儿子一个样,桃花是怎么不和家里来往的,没有人比我和你更清楚,我在一天,咱们家就没有什么儿子有女儿没有的理。” 她已经不愿再和孙金花多扯皮这些一二三四,她只希望自家孩子别因为孙金花的言论受到影响和伤害,于是便示意着建军秋云两个,拉着孩子们收拾着碗筷往屋后的蓄水池走去清洗碗筷。 而林耀西向来是甩手掌柜,看事态结束便也甩甩手离席。 好容易回过神的孙金花忍不住眼泪就落了地,拉着旁边的杏花泪眼朦胧,话说个不停,翻来覆去就是念叨着那几句。 “这些没良心的,我是怎么把他们养大的,现在就知道气我!” “难道我说的错的?我哪一句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真的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 一句又一句,可只见女儿杏花一句话没说,她忍不住轻轻拍了自家宝贝女儿一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这时她竟然也忍不住埋怨起这憋着话不说的傻女儿了。 林杏花头低着,声音也同样低落,她咬着唇,轻轻地说道:“妈,当初,当初我也是能上学的……” 当初她和自家哥哥一起读到了小学毕业,明明她考上了,比哥哥考得好,老师也说自己能读书的,可妈那天却把自己的书包丢进了火堆里,然后就是这般掐着腰对自己说:“傻脑筋,读那么多书读死了,早早回家干点活,养养身体,以后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订婚!” 自己不知为何,便也就这么觉得这似乎是自己理应当拥有的日子,就像姐姐,不也是给哥哥换婚吗?她们女孩子,就是要早早嫁人的,读书确实没用。 可心里,并不是一点也不难过的。 孙金花气死,恨得就是一锤杏花:“反了呀你!你哥去读书找个好工作,以后有出息能照应你!你读书没用!”她就不懂今天怎么个个都反了! 杏花一点也不觉得疼,是了,这就是她妈,她一直以为偏心她的妈,可其实,看得门清,她的出息就是找个出息人嫁了……而不是她自己出息。 杏花静静地看着孙金花,眼睛一眨一串眼泪就是掉下:“妈,我是想读书的。” 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远。 孙金花看着一室的寂静,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她,她明明半点也没错!哪来的歪门邪道,都中了单静秋的蛊! 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叫张庆余,这名字的含义村里的老大妈就先一拍腿,好名字,别的不懂年年有余她们这些不识字的粗老娘们也懂,这不就是有余财的意思吗?名字就给人偷偷地加了十分,偶尔谁提起那嘚瑟的样子,不知情的路人都以为名字是她们取的。 听说家里是县城机械厂的老员工,爹妈都是吃商品粮的铁饭碗,还有个哥哥听说去当兵了,这肯定是根正苗红了,没半点能挑剔的! 家庭没负担,以后能顶爹妈的岗,机械厂还分房子,这有房有工的,谁又会看不上呢? 这些最喜欢找个人家聚着唠嗑的老妇女们,此时啊有志一同的把这新来的张庆余老师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目标,这也是他们最擅长的能力,就用嘴巴叨叨几句,就能把人七大姑八大姨全家叨叨出来,甚至还能凭空把人的房产、养老、工作什么都给你分的清清楚楚。 而张庆宇带来的不只是大同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他对单静秋而言,带来的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消息——可以让孩子上学了。 单静秋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大报复,哪怕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年代,她每天想的也只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典型的小白领的岁月静好,任什么国家大事变换,她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可当来到特殊的年代里,却似乎有了和上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体验。 做了一辈子妈妈,在看别人的孩子深情都不禁有点慈爱,哪怕是一见到她就哇啦啦喊着跑走的狗蛋。 也许眉目之间灵动,也许机灵可爱,也许为了家庭愿意牺牲自己,但是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更多的人也许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 单静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管闲事,太过婆婆妈妈,可是不知怎地,如果让她这么眼见着这一村的孩子不读书,最多识几个字,便这么劳作成长,又有很多女孩,由于家庭的困难,可能在村庄里没个十六就定了亲,然后就这么嫁了人,操持着另一个家庭…… 她想,比起在当初自己没有能力时,只能默默在键盘呐喊,如果此刻能切实的帮助到别人,那多好。 而当然会有人质疑,她有什么能力呢? 单静秋只会微微一笑,害羞的低下头,露出有些飒爽的眉眼,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看向自己的手,她有着一手好力气呀。 在这特殊的年代,某些时候,那些个钱还没有这点力气好使呢。 因此,从这日起,上到林耀北,下到村子里养的大猪都迎接着巨大的考验。 单静秋先是在林耀北面前拍着桌子与他认真分说,一边给大棒一边给个枣,武力威胁与利益诱惑双管齐下,将所有的问题一起解决。 你说你家没钱?没事孩子上学可以工分抵,他们学校是仓库,圈个猪圈养小猪,学生每天打点猪草,喂猪养猪抵工分,哪怕是再穷的家庭说没钱,这下也没有了不送孩子上学的理由,毕竟免费上学,公社包吃,还能说什么呢? 你说你家里还有小的?那没事,通过单静秋对林耀北的大拍桌子,又一次决定了一件事,从村里挑了几个半大不小的,现在读书确实晚了的女孩,每一家的孩子都往村尾的小屋子送,几个女孩子集中起来顾孩子,按孩子数量计学分,比硬让这些女孩上工要多得那么好几个学分。 你说,你说,你说……再多说一句,那成,单静秋便会默默地带着她的拿手好戏上门,空手捏门梁什么的了解一下,破坏完私物就害羞的同你说一句,哎呀不好意思,稍微用了点力就轻飘飘地走了,你要是还不同意?那她第二天还继续上门,试图将她拒之门外的,李翠花家破了个洞的门了解一下,看是要门梁还是要门,选一个。 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于是在这日,李同深家的就忍不住反抗了,她是最不同意什么让孩子上学的,她家一溜的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最怕的是三个女儿心被养大了,而且女儿都去读书了,家里的家务谁收拾?谁拖地,谁洗衣服?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怎么样都不可以。 也就是在这一天起,大家也看到了单静秋新的一面,这女人不只是不讲理,不只是力气大,她还泼啊,她还不讲理啊! 村里这些观念顽固的人都默默地在心里呐喊着,究竟是哪来的这种!这种女人! 单静秋每天下了工,回去吃个饭,趁着太阳落山,天还不太黑,便开始在李同深家门口抑扬顿挫的进行了各种诗歌朗诵、唱戏轮番上阵,看的人多了,她还越发厉害了。 她只想在心里偷偷一笑,毕竟上个世界里,她可是已经初步掌握了经验。 于是她便在门口念叨起了那些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故事。 “很久以前,山沟里有个村子里有个叫李深家的,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成天不是打就是骂,结果最后大了孩子就离家出走,留他们两老孤独终老……” 诸如此类的故事一个接一个,活像是串烧一样。 李同深家的先忍不了,跳出来就要骂,却被单静秋轻飘飘地一句呛了回去:“哎哟喂,说您了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等下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呢!” 没一会又讲起了什么掩耳盗铃的故事,村里的人倒是没有这样见天听故事的力气,于是没个两天连最顽固的李同深家的都妥协了。 拉着自家三个女儿就是臭着脸到林耀北那报了名,恶狠狠地啐了口没心肝烂肚肺的林耀北,觉得他们联合起来套他们的钱。 林耀北:六月飞雪,我太冤枉了! 与此同时,林家也正经历着一场对某人而言巨大的战斗。 林耀北自然是走投无路的茫然选择,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屈服于蛮横的武力威胁,办学校就办学校嘛!反正找不到学生那泼妇就知道错了。 老谋深算孙军雄则不同,他心底的小算盘已经绕了一万个圈,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明摆着多了个不用上工还能得工分的职位吗?主意林耀北出,便宜他孙俊雄赚定了! 至于耿直得没心眼的李同知就没想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开小学什么的就是异想天开,不过这队长想霍霍东西不管他事,最好是把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能换个人当家了! 即使是各有谋算,这小学还是轰轰烈烈地开起了工。 说是轰轰烈烈,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无非是征用了村头的另外个大仓库,稍微收拾收拾,至于桌椅什么的,之前的废家具和拆家留的大方梁什么的补补钉钉就成,一个村子也要不了那么大小学。 反倒是到了招老师这一当口,倒是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一档子事。 建小学这事情一落地,村子里没有半点秘密,没一会就靠口耳相传的力量人人皆知了。 可这回不仅是村里的人躁动起来了,就连那些个知青都急了起来,毕竟他们真真切切干了农活之后,就连之前想着帮助贫苦老百姓的李春福都几乎想装病逃避劳动了。 尤其是他们劳动的点旁边还有个力拔山河兮的单静秋,六个人还没人一个干的多,每次点工分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和村长争一争能否多给几个工分,都在对方堪称惊人的劳动果实面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于是就有这么几个,偷偷的和村子里的人勾上了,什么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男人这下全不是问题了,只有彻头彻尾的苦过了,才会发觉,原来啊,这日子真没那么好过! 尤其是哭着喊着发信拍电报回去得到家人无奈的安抚,知道归家之路遥遥无期的他们现在更是如同落水的人,恨不得能抓住每一根浮木。 在很多人看来,以前听说过的别村的老师,那就是一个好饭碗,虽说不能上城里户口,也没有商品粮,但是县上会发点补助、村上学生也会给点,日子一点也不难过。 现在自己村子要开学校了,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来自家孩子有机会了。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拜托农村半大小子就是一个劳动力了,哪有让劳动力回去坐着读书的? 什么,你说读书以后赚钱多? 呵呵,他们只会挥挥手叫你滚远点。 要知道,农村生娃像下崽子一样,一家里没有两三个孩子都不正常,年龄基本还是要差上个几岁,基本都是大的随便带,小的大的带……如此循环,把自家大孩子送去读书,那小的那个总不能丢田里过吧? 而且送去读书总是要给点学费钱,这些年景不好,哪家哪户存的下钱?有这点钱送孩子去读书还不如给孩子攒了做嫁妆什么的。 于是新鲜落地的大同小学才刚开班就面临了两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想要当老师的太多,想做学生的太少。 前面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 孙军雄美滋滋地收了第五个上门来送礼的人礼物,一溜的粮食,好点的还能贴两块布,这些都是农村的硬通货,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妻子有些担忧,捅了捅他便问:“阿雄,你收那么多……不行的吧?”前两天丈夫让她偷摸摸透露出招老师的风声,便有人上道的上门问了,可是一家也就算了,这五家都收了,让吴春婷有点忧心,毕竟在她看来收了人家的礼等同答应了帮人家办事,可这怎么看,小学老师也不可能有五个吧,这收了这么多…… “你这就不懂了!”孙军雄得意了,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颇有些小成算,“你记得刚刚来的每个人我怎么和他说的吗?”便意味深长地笑着停住了话。 吴春婷琢磨回想着自家丈夫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地复述了起来。 自家丈夫先是一句:“哎呀,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孩子多好,我知道。”便这么一卡,一皱眉,咬着牙:“老兄弟,我是肯定帮你同队长提,可是……这些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对方一听便是把东西往床上一丢,拔腿就跑,只留下话:“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忙用力,这能不能成我不强求,拜托兄弟了!”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吴春婷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他这是根本没给人一个保证,可这样真行吗?看着丈夫嘚瑟的样子,只得先把满心的质疑疑惑又丢回了心底。 可事情往往总是往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日下午,上着工的吴春婷受自家丈夫照顾,分到的地块旁日头不大,还有可以躲避的树,气喘吁吁地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不知是哪家的毛孩子扑腾跳着,喊着些什么大声地跑着。 看那一身泥,脏的!不知道是哪家媳妇怎么不会收拾孩子。 于是看着那家孩子跑着跳着越来越近,眉头下意识一抽,是最皮的狗蛋! 真不知道这皮孩子又在闹什么,是又偷偷把别人家孩子绊倒掉粪坑了,还是偷偷把人衣服偷跑了让人光身子从水池子里跑出来…… 看到他就烦得头疼。 只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说的那些内容却让吴春婷听着头疼欲裂。 “哇!队长从城里带老师来咯,凶巴巴的城里老师来咯,以后要打手板心咯……” 这声音还没绝,这一个个毛头孩子又这么奔腾地跑了过去,络绎不绝,好像在表演什么绕村尖叫项目一样。 一个字一个字砸到了吴春婷的脑门上。 老师?城里来的? 也许是日头太晃人,她看着远处似乎是被晃了神晕乎乎地晃了晃。 原本在旁边收拾田地的李翠花赶忙窜了过来扶住了她,一边带着她往树荫下送,一边嘴里关怀的念叨着:“哎哎哎,老姐妹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艳给热着了?”可眼里是不容错辨的好奇。 原本一口郁气憋在心里恨不得马上倾吐的吴春婷现在马上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还不知道,要是给李翠花说了,都不用说下午,没准明天她嫁去隔壁村的女儿都得回来问! 可憋不住的就是满心愁,这狗蛋的意思明明白白,队长从县城里带回来一个老师,那可就坏了菜! 要是说选了别人,自家老头好歹还能糊弄着说过去,可……这一下从县城里带个,人家不直接觉得他们玩人吗? 当然吴春婷也知道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把东西给退了,可其中的一半昨个女儿来探望他们老两口时直接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下只能赔钱封口了! 无缘无故要少钱,让不算小气的吴春婷都快气坏了。 当然,这头的孙军雄更是气得差点维护不住笑容。 眼前的林耀北正拉着自己从县城里特批来的建学名额和小学老师嘚瑟的吹嘘着,称自己是多么艰难同领导沟通,让他们意识到自家村子上进的心,学习先进农业的心,要改变文盲,学习领导语录,从娃娃抓起,申请到了这么优秀的老师…… 听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个不停的骄傲样子,孙军雄恨不得跳上去把他嘴巴缝上,要他努力!要他帮忙!好好呆着自己都能摆平! 可这下,该怎么办呢?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186.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六)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毕竟没分家之前, 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 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 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 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 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 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 被这么个骂法, 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而思想顽固有所松动的人通常这么说:“哎……打老婆可不太对,但是离婚什么的也太过了,离了婚哪还有人要啊!” …… 你一言我一语的,刚刚在互助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又延续着,在互助班里更推崇的是分享,而非争论,每个人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但不要求谁来说服谁,当然,更多的人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这自然留在课后,让他们自行评说。 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分享辩论里,慢慢的大同村、甚至周边村子里的女性想法有了全然的不同。 她们开始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她们,反而是最压迫女性的存在,曾经被婆婆欺负得抬不起头的,反而是现在最让媳妇唾骂的恶婆婆,曾经因为是个女儿被家里虐打、不当个人的,反而是现在拼了命为了生个儿子的…… 也许观念依旧,可那些许珍贵的松动,便有一场变革在发生…… 林情和林玉都依偎在单静秋身边,抚摸着两个小女孩的背,看着讨论得激动甚至远远地都能听到声音的那些个离去的背影,心下想法万千。 林玉不解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妈,她们有些人想的那么错,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们呢?有错误不就得改吗?你看居然还有人觉得翠花姨不该离婚。” 即使是受到了再多的爱,她心底的那些个小偏激、小性子仍旧没能完全抹去,面对不平之事,总是忍不住声音激动,恨不能马上发声。 单静秋低着头,看着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女儿,已经成长为青涩的少女模样,凝视着她的眼,语调轻柔:“阿玉觉得应该直接告诉她们离婚是对的,是应该的是吗?” 林玉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她们本来就是错的呀,你看翠花姨和妮儿姐她们都被打成什么样了!怎么能不离婚呢?” 就像曾经的她,恨死这个家了,能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当然,现在这样可好了,她才不想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妈妈也不能保证自己说的就是对的。”单静秋看着远方:“妈妈能做的是给她们一个地方,让她们互相听听别人的故事,你看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她们听到了那些恶婆婆欺负儿媳妇的故事会气得跳脚、听到坏丈夫虐待妻子的故事恨不得挽袖子上去打、听到那些对自己的子女不好的事情心疼得直掉眼泪……她们只是轮到了自己的时候,没发觉自己做的事情也许没那么对。” 单静秋继续道:“妈妈懂得阿玉的心情,阿玉很生气为什么翠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有人会这么想,但是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别的不说,就说妈妈和二伯母吧,妈妈比二伯母凶那么多,二伯母呢?可能在你眼里很少真的发脾气,但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办法照顾你们……” “……在很多时候,对错没有一定的,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去过人生。”她收了个尾,看着听得呆愣愣的女儿和林情。 林玉遇到的不公平更多一些,她心底的委屈更多,更偏激。原女主现代的生活大在宠爱中成长,于是心更柔软,更不把人当坏人,也许有些现代人通病的自私,但并不让人讨厌。 林玉侧头思考了很久,点了点头:“所以大伯母您除了说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的,从来不去说什么对错对吗?” “也不是哦,我也觉得很多观点不对,但是我知道被人强迫着接受的观点,往往都不能真的被人接受。”单静秋看向远方揉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未来无限,她不确定她带给原女主和她家女儿的教育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在大同村的环境下,总归是比不上城市的,但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一颗开放的,愿意倾听的心,也愿意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 远远地,另外一个现在已经不能说是萝卜头的高个男孩背着包往家里走着,远远看见林情、林玉便跳起来大声地同哥哥打着招呼,林雄便也蹦蹦哒哒地窜了过来,同自家的妹妹们分享起了今天学习的东西。 “今天老师和我讲了现在的通讯技术,我们去县城里还得拍电报,寄信,好麻烦,我希望以后我能做个科学家,研究出让我们在再远的距离也可以联系的工具!”林雄说的兴奋,林玉崇拜地看着自家哥哥说着让人觉得“异想天开”的那些幻想。 “阿雄哥,你可真厉害……”林情有点崇拜,在大同村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像哥哥有这么大“梦想”的,可她又有点担心,怕大伯母觉得堂哥的想法太天真,毕竟什么科学家之类的对于村子里的人还太过遥远。 单静秋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很是骄傲,忍不住把他的头发揉乱,温和地说:“那你可要努力哦。” 月上枝头,夜色深去,林家后院里充满了孩子们开心的话语和母亲温柔的应答…… 卧室里,恶狠狠地关上了窗,孙金花听着外头的声音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那么吵,该休息了不让孩子去休息,什么胡闹的妈!还有建军和他媳妇怎么不管管孩子,也不知道孩子会成了谁的!” 她越想越气:“天天找一堆人来院子里说说说!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好休息。” 孙金花一点也没想到,事实上每天也就是饭后那一点时间,而且大多数时候并不算吵人。 林耀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家气冲冲的婆娘,心里很是无奈,都已经事已至此,怎么她还半点看不清楚:“金花,你自己想想,现在是谁在养着你,是谁天天来照顾你?” 两年多前,刚毕业的林建党居然直接在城里找了个姑娘就这么倒插门了,走之前还从家里把孙金花这几年的积蓄全都带走了,那时孙金花气得当场就病倒,缠绵病榻,最近才好。 而现在他们俩人还不全凭静秋、秋云照顾,就连嫁出去的杏花,甚至是多年没联系的桃花听说了都时常回来看看,可他们那丧良心的儿子,一次也没回来过。 林耀西心里也苦,但他就不明白怎么这婆娘到了这日子还不懂呢? 孙金花嗫嚅着唇,抓着被子,愣愣地往前看着,半天缓不过神,只是呆呆地说着:“你不懂。” 她目光所及之处,那罐麦乳精是桃花前两天丢过来的,丢了就走;身下的棉被是建军去帮忙新打的,怕他们老两口着凉;身上的衣服是前几天杏花给做回来的,针脚细密,用的是好看的花布;就连她天天指着鼻子骂的大媳妇,都给买来了金贵的水果…… 可她最最宝贝的儿子建党,一次……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孙金花慢慢地躺下,背对着自家老头侧躺着,眼泪一滴一滴掉到了枕头上,她这辈子没怎么流过眼泪,熬死了那死妖婆,她笑了,送走了自家公公,她笑了,就连送走自己的大儿子时,她也只是虚情假意地干嚎了几声,可现在,她倒是真的哭得肝肠寸断了。 她还会不懂吗?她懂。 可是如果啊,她一旦承认了她一直以来殷殷期待着的小儿子居然真成了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这辈子过了个什么呢?人都说后福后福,她这日子真的有后福吗? …… 可真苦啊,她可真苦啊!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单静秋在看到故事的时候就产生了怀疑, 虽然说是故事世界,但是从上个世界的经历她便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不合逻辑都是合乎逻辑,看似剧情化的转折事实上是在现实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187.被遗忘的自我牺牲者(番外)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雷部长, 我们走吧。”怯生生地声音从身后冒出, 把雷冷吓得一个激灵, 一回头, 果然是水千柔, 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一万个亏的雷冷早就不吃她这套。 可感觉到前端来自单静秋的目光, 多少不爽也只能压在心底,毕竟静秋多在意这些“宝贝部长们”,她心里全都知道得很! “静秋姐,我这两天用我空间种出了特别大特别好吃的草莓, 请你和小池吃啊!”许芝芝贴在单静秋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会是草莓,一会是空间的, 好像话题怎么说也说不完。 用余光瞥到雷冷已经被水千柔拉跑的场景, 她在心里默默地打上了一个巨大的勾, 哼, 渣男还想泡单美人,想得太美了吧!单美人是大家的共同财富, 人美心善的女神绝对不能被渣男玷污! 单静秋点了点许芝芝的脑袋,失笑道:“你啊, 在想些什么东西?” 原来对这位应该是穿书来的女生心里还有点防备, 可真接触了却发现对方是个十足的傻大姐, 单纯得很,估摸着是来之前看了很多关于雷冷的坏话,天天就想着狙击人家,动不动放一冷子。 同样对和雷冷这位男主光环大开的男人亲密接触没有兴趣的她就顺了许芝芝的意,有时看他们这样暗搓搓的争斗还有点有趣。 郭池学着妈妈,轻轻地在芝芝姐姐头上点了点,哈哈地笑开了,芝芝姐最好了,他知道,就像勇士一样帮忙打走了大魔王雷冷。 接连被两个人袭击额头的许芝芝傻乎乎地笑了,被大美人摸头的感觉不能更好了。 这厢甜甜蜜蜜,那厢箭弩拔张。 冷着一张脸的雷冷带着几个下官,到供能所便是抓起了能源转化仪开始放电,很是熟练。 是的,熟练,毕竟在末日之后,能源紧缺,虽然电能早已被人类放弃已久,但单静秋依旧凭借她非凡的研究力研究出了能源转化器,一经供电便能转换为巨大的能量储蓄。 当然,雷冷这些“会走路的供电站”早在能源转化器一经发明,便成为了香饽饽,稍微有空就被逮到这放电,要不是还需要他们打丧尸,估计会被娘子军们压着吸干为止。 医疗所目前能源紧缺,因此这次供能便先紧着医疗所,一群女人便簇拥着几个电系异能者围着能源转化器说笑了起来。 雷冷看着周围几个下属那被迷得深思不属,恨不得把自己的异能掏空的模样,在心底暗骂水千柔阴险。 这时候前辈子那个温柔大方的解语花形象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这群没见识的,要是在上辈子,跟着他的这几个小弟早就个个老婆满屋了! 第三小队的队长安吴脸都红了,在军部里大多以男人为主,倒并不是因为女性战斗力低或者歧视女性,他们城主的力量谁都见识过,哪里敢说女人不行。 在复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娘子军可是为他们把后勤工作做得圆圆满满,能讨到一个做媳妇那可是太幸运了,要是没个能力、身材、浪漫什么的,想追到这些妹子想得美! 能和医疗所的姑娘们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再难得不过的机会了,他们才不会像部长一样,整天欺负妹子,那样肯定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作为跟了部长那么久的兵,他知道部长和外面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人渣不一样……他也未曾瞧不起女人。 哪怕曾有误解,在那件事后也不会再对雷冷有错误的认知…… 女性本身和男性想比,在体格差距,即使掌握了异能之后,身体体能上的差距也无法不经锻炼完全抹去,再加上女性特殊的生理期,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等问题,便更多的将女性异能者放在城内建造及做后勤工作。 但在末世里,比丧尸更可怕的,有时候是人心。 军部曾经的第二小队正是纯女性组织的战斗小队,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但是在两年多前的一次任务之中,从不干涉军部运行的城主雷厉风行,砍掉了小队的编制,当时小队的队长韩冰也就是现在城防部负责人的她,从那天之后几乎未曾再笑过。 他们都知道“那件事”。 由城主带领的复苏城向来不像外面一样不把女人当人,也许是男性锻炼得更多、又或是原本男性人口便比女人多,末日之后男人的幸存率及异能觉醒率是高于女人的,地球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恃强凌弱并不少见。 在外头,一个小队共享一个“战利品”,或者是一个强者同时拥有多个“附庸”一点也不少见。 当然复苏城从来没有这种规则。 那时外出行动的第二小队三人组便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共享小队,五个实力并不差的异能者,圈养着两个女人,他们称呼她俩为“女奴”,腻味的时候可以和其他的小队交换、缺食少衣了可以送出去让人享受…… 她们发觉这一事实源于一场钓鱼。 一场用女奴钓女人的捕猎活动,被拖在车后翻滚取乐的女奴,无法按捺情绪的女人,一场失败的抢救,三人去,一人归。 后来雷冷带着小队把幸存的那一人救了回来,那时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样子。 …… “雷部长,你们这样好像很多年前地球的一部动画,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啊……”水千柔露出思考的神色:“啊,想起来了,叫做神奇宝贝,你们好像神奇宝贝哦!” “要不要学着叫一叫,好像是什么皮卡、皮卡,对吧!” 雷冷的忍耐到了极限,他飞速地灌满分给他的三个能源转化器,便示意着水千柔借一步说话,本以为对方会逃避,但没想居然就这么跟着他走到了外头,这倒是让他有点错愕。 “柔柔,你到底想做什么?”抿着唇,雷冷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他犹记得上辈子躺在他身边撒娇叫苦的女人模样,那时的她千依百顺,有点委屈就会同他抱怨……这辈子他第一次见到水千柔就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再活了一次,可本想再续前缘,与柔柔好好说话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变了。 “阿冷。”水千柔歪着头,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雷冷木讷地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暌违太久,回过神,忍不住追问:“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那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再在一起?”堵住他的嘴,水千柔笑着问,在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雷冷冷着脸,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你看看外面,你看到了什么?”她指着供能所下的道路。 雷冷顺着她的手看下,是整齐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男人替女人撑着伞走着,单身的男人羡慕地看着,有坐在路边正在用金属异能修路的小队……和平时没有异常,他并看不出什么。 水千柔又指了指屋内,示意他往里看。 屋里是医疗站的娘子军们绕着他的小弟调笑,互相逗着笑开了花。 雷冷不明白她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有点不满,皱着眉头。 水千柔看向远方,眼神柔和:“我看到的是秩序,我看到的是自由和平等。” “我没给你们平等和自由吗?我难道没有建设新的王国吗?”他不满极了,曾经的所有被否认般的恐惧压抑在心头,一时有些难堪,难言的不安感卷满了心。 他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你说的是什么自由平等呢?”水千柔笑了:“你是说你建立的那个弱肉强食的国吗?只要人比人强,就能踩在另外一个人头上的那个国吗?” “自由并不是只有强者自由才叫自由,我们的王,你懂吗?” 雷冷如遭雷劈。 “你把我们都关在墙里争夺你的宠爱,你的手下、你的朋友,只要想的,有谁不是后宫三千?”水千柔靠近雷冷,声音轻轻:“可你有想过吗?曾经我们也是活生生的独立的人。” “我们有手有脚,曾经花费了多少年的努力,能拥有独立的权力,为什么剥夺了我们权力的人还要叫我们心甘情愿呢?” “我……我没有强迫过你们……”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是啊,你没有强迫我们,可我们如果走,能活下去吗?不是丧尸会吃我们,吃我们的正是你们啊。”水千柔的手轻轻地放到了雷冷的身上,雷冷不知为何又退了两步,生生拉开了距离。 “我曾经很痛苦,末日来临前,我为自己而骄傲,末日来临之后,我却要为我是别人的女人而骄傲、而安心?”她似乎是在质疑着自己,神色痛苦:“没有秩序的时候,什么都是存在的……有秩序之后,人只能按照秩序走,你明不明白啊!你的秩序毁了我们!” 她曾幻想着,结束末世之后能回到从前,她能像以前一样工作、念书、社交。可雷冷建立的一夫多妻的牢笼紧紧地笼罩住了他们所有人,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别想了,你们是别人的附庸。 她知道,是她没用,她没有努力提高自己的武力,没有努力打败别人为自己争夺权力…… 可是…… 水千柔似乎突然平息了所有激动,笑了,倚靠在栏杆之上:“你看,现在多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我能靠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活着,我不需要你,我活的真的很好,你知道吗?” “我的王。” 只有水千柔知道,她在决定见雷冷之前有多纠结。 如果没了雷冷,也许更多的人要受更为长久的丧尸折磨,可如果有了雷冷,也会有许多人在未来的很多代里彻底地失去她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还好…… 屋子里头不知谈到了什么,男孩女孩的笑声交织成了一团,透过门传了出来。 看着神色狼狈的雷冷,水千柔笑了。 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曾经是最尊重她们的人,和那群把女人当女奴的玩意全然不同,他尊重每一个女人,然后把她们圈到了同一个圈里,让她们从奴隶变成家养的宠物。 但,现在不同了。 她们只是她们,活生生的人。 转身回屋的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这个前世她天天撒娇求宠的男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简直可以说是魔音绕耳了,单静秋只觉得头晕脑胀恨不能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迷迷茫茫间脑子的弦忽然拉紧,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哭声? 单静秋作为新时代的单身女性,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的独居生活,自家位于二十三层的套房别的不说,隔音效果倒是一流,这莫名声也其妙传来的哭太不合常理了吧? 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外一打量,先是刺眼的光芒让她控制不住地皱住了眉头,复又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虽同样是白色的天花板,但上面颇为简单朴实的节电灯管肯定不是她的品味,眼睛一扫便能看到边角的房间大小,微微侧头便能瞅到还趴在自己身边哭的厉害的三个陌生的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分明是未曾见过的模样,所有场景均指向了可怕的答案,更别提似乎僵了的手触手可及的床垫传来的触感,那什么麻将席她早八百年前就已经不用了! 对于小说、电视剧深度中毒患者的她而言,现在事实究竟如何昭然若揭了。 这如果不是一个梦,就是她还真像小说说的那样穿越了! 不知要作何反应,趁那哭的厉害的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她赶忙闭上眼,装作还在昏迷。 单静秋根本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糟了什么罪,才被抓来这,刚刚那身下清晰地触感,和后脑勺不容错辨的疼痛,让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梦。 当然,她少女时看小说时也有一万零一个玛丽苏的梦。 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年三十二岁的单静秋女士表示,有车有房有存款,单身的日子美滋滋,她又是何苦莫名其妙又被抓来穿越呢? 想起看过的小说中,撞到头穿越的女主再撞了撞头便能重回过去,心中突然有了成算。 也许…… “我想你现在脑海里的想法大概不会成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忽地刚刚还在耳边的哭声都变得幽远,反而是这莫名出现的冰冷机械声很是清楚。 “你可以叫我晋江系统008。” 什么莫名其妙的晋江系统,居然还是008,怎么不说自己是007啊!她心底下意识地疯狂吐槽了起来。 越是慌张思绪越快,竟然满脑子飘荡着无关紧要的想法。 “很好,现在看来您的精神承受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008是来自于三千世界的一个新人系统,它的编号虽然是个位数的008,乍一听好像在挺前头的位置,可实际上它正处在试运行的期间,无论怎么装老手,但其实都掩盖不了它是新手的事实。 诸多网文故事设置的不合理世界观、极端的遭遇已经使得这些故事世界濒临损坏,生存在故事之中的角色在日复一日之间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灵魂,这时系统们便通过随机选择一部分心有执念、意志坚定的灵魂投入于故事世界之中完成濒临消散的灵魂愿望,然后吸纳灵魂的执念回馈于世界之中,使得世界稳固。 而编号008的系统,它又有另外的一个名字…… “宿主,你也可以叫我好妈妈系统。” 这种不靠谱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几乎要惊掉了单静秋的下巴,她这辈子的前三十二年从未当过妈,也没有拥有一个给予子女足够爱意的母亲,别说好妈妈了,怎么做个妈对于她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自认为心态永远18的她,对于突然升级为妈妈级角色的事实,肯定是拒绝的。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这冷淡的机械音并没有停止烦人的喋喋不休。 “宿主您每次到达不同的空间,完成相应的任务之后可以选择脱离世界或者在世界停留到终点,积攒到足够的积分之后便能脱离系统世界,回归初始……” “如果我选择拒绝呢?” “那么就会被抹杀。” 斩钉截铁地话似乎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将她气到顶点,看小说时觉得合情合理的设定轮到自己身上时全都变成任人摆布的愤怒,哪怕是一万个金手指都比不过自己的简单小日子,又有谁会愿意被莫名卷入这种奇怪的世界旅行呢? “不好意思,008系统,您把我拉来这个地方是有经过我同意还是怎么了的?动不动就抹杀?那成,就抹杀了呗,不伺候了!” 她气冲冲地抛下狠话之后便不愿再看这见鬼的系统一眼,这种说拉人就拉人说抹杀就抹杀的态度让吃软不吃硬的单静秋异常不耐烦,虽然生存的渴望谁都有,但被这样强买强卖? 呵呵。 “宿主,抹杀掉您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您自己。”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诡异,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刚刚还气到如火中烧的心瞬间冷却,“您由于身体自带的遗传性心脏病本应于今日早上突发性心梗抢救无效死亡。” 单静秋的眼前似乎突然浮现了自己躺在家中大床上面色苍白,唇色死白的模样,甚至久久凝视后连半点呼吸引起的动静都无。 虽说想安抚自己这也许是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骗局,可理智告诉自己也许这一切正是真的。 是的,她一直都有遗传的心脏问题,而这也是她选择独自一人的重要理由。 “您拒绝任务之后,我们会将您的灵魂投入原本的身体……” “然后我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面临的就是死亡是吗?” “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能完成任务,积攒到足够的积分呢?” “那么系统将会为您修复身体,让您重返健康的生活。” …… 沉默良久,单静秋竟不知作何反应,毕竟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陷入无垠的黑暗与宁静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却不在少数,曾以为面对死亡会坦然的自己,货真价实地面对着死亡的可能时,内心满布着的竟反而是对生命的无限眷念。 想到没有立好遗嘱,留下的身后物品不知会如何分配…… 想到未曾交代,尸体也许会在家中面目可憎的腐烂发臭…… 想到还要许多没有交代清楚的话要同朋友说…… 她的种种心事一时涌上。 名为008的系统许是懂得读心一般,忽地又发出声响:“在世界穿梭之际,您可以从系统兑换相应的技能,技能一经兑换、学习成功将不会被抹去……” “当然,超越时代的技术、超越现实的能力将不在兑换列表里。” 如果恶魔的诱惑,未知的世界、无限的挑战、各种各样的能力,恍惚到了闯关游戏的开头,一颗曾甘于平淡的心跳动着。 所谓萝卜加大棒,便是如此,先恶狠狠地告知如果不选择进入轮回世界便会死亡,再送上一颗名为金手指的大枣。 还能如何选择呢。 她沉吟一会终于是低声说了一声,是。 现实的世界,她有未完成的愿望。 对于未知的世界,她有迎接挑战的渴望。 或许这个选择也不差。 “进入世界一,请宿主注意任务守则:一言行需符合人物个性;二不得恶意破坏世界;三将根据任务完成程度给予积分奖励,每次进入世界将扣除积分1000,当积分透支过多时将提前结束任务,将宿主送回现实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即将进入……3……2……1……” “人物记忆、任务载入中……” 单静秋听得清楚,还没来得及叱骂下奸商系统还未给予积分便要提前扣除自己积分的可恶行为便陷入一片深深的黑暗,被突如其来的记忆涌入弄得头昏脑涨。 眼前忽地出现陌生的妇人人影,头发卷卷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是泼辣的模样,站在那里掐着腰怒骂着:“哪来的龟孙子,什么玩意还肖想老娘的女儿!” 忽地那妇人又哭天喊地了起来:“夭寿了,哪来的王八羔子骗了你……”涕泪横流的模样很是可怖。 终于反应过来的单静秋看着眼前的泼辣妇人,心中沉默无限。 她,怕不是被这个垃圾系统诈骗了吧?!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扯起嘴角,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我啊……”说着话,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妈妈,妈妈怎么了?”刚刚还在身后休息的小男孩醒了,揉着眼睛抓着玩具静悄悄地走到了妈妈的身旁,抬起头仰视着单静秋,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澄澈,一眼便能看到底。 单静秋弯下腰轻轻地把男孩一把抱起,安抚地顺着背,不愿让他看见外面的情景,虽然明知现在已经身处绝境,但依旧不愿这孩子见到黑暗。 毕竟,这一切比最可怕的噩梦还更要令人绝望。 188.被抛弃的孩子(一)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天知道, 她看到金秀珠牵住陈文天的手时, 是多想狠狠地把他们扯开! 不过现在也不急, 很快, 就可以了。 黄晓萍落在了后面, 此时见状不对也赶忙窜了上来, 搭话道:“不会不会,我只有羡慕的分, 陈学长和我们秀秀那么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上课时还什么也不知道的她如果现在还没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太迟钝了, 虽不愿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方艳茹明显是和秀珠不对付。 她琢磨着,打算找个机会提醒下秀珠注意点。 人没一会就来齐了, 真素素担心方艳茹挑了太过于昂贵的店铺, 没喊男友来, 405宿舍的四号人加上陈文天五口人站在校园门口。 陈文天抬头询问:“我现在叫车吗?目的地是哪?” 他已经准备好了钱,虽然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但对于他来说秀珠是目前最重要的一部分, 能被这样介绍给她的舍友,他真的很开心。 提前向合伙人几个打听好了流程,做了笔记攻略, 波澜不惊的脸下是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注意事项。 从专业逃生一万年的好友那里抄来的标准答案已经铭记在心。 第一:一定要态度诚恳, 表现出对女朋友的感情, 适当秀点甜蜜, 也不能过度。 第二:不能小气,要大方,让女朋友在舍友面前有面子。 第三:最重要的是和女朋友的舍友也要保持距离,别让女朋友多想。 方艳茹瞥了瞥他,下巴抬得很高:“我们家阿斌会开车送我们去,至于吃什么还是秘密。” 话音刚落,她的男友徐立斌便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级六座汽车飞驰停留在他们面前,降下车窗自以为英俊地朝众人打了个招呼。 方艳茹好似骄傲地孔雀,斜着眼打量了下几个似乎看呆了的舍友趾高气扬地坐上副驾驶喊着他们尽快上车。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的是——她的三个舍友以及陈文天,四人看懵的原因都是下意识算了算多了一个人后准备的钱/预算够不够,对于车的价格什么的,他们都完全不了解。 徐立斌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没一会便开出很久,方艳茹没忍住张开嘴便开始介绍了起来,她扭转身体,朝着后面坐着的几个人便是开始她的表演。 “今天这家餐厅特别难约,我是半个月前就打算排队的,没排上,所以还从黄牛那边收了号才轮到的!听说他们家规矩很多,除了难等和贵以外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过菜色的选择不多,到时候只能勉强选一下了,真遗憾!” …… 听着方艳茹的话,真素素下意识地和坐在旁边的黄晓萍对视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这方艳茹还真敢选,听这描述:不让点菜、难等、排队、贵、黄牛……这些形容词无不指向着天价私房菜这一最终结果,心下很是担心,她想咬咬牙,大不了把接下来的生活费拿出来用用,怎么也不能搞得秀珠和她男朋友难堪。 陈文天倒是半点不着急,因为在来之前他早就把合伙人的钱包挖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现在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就方艳茹讲话难以接茬的程度,他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注意事项核心要点中的适当秀恩爱呢…… 窗外的夜景划过,可即使是夜深路况不好依旧让金秀珠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加上前头方艳茹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念叨着的那些似曾相识地描述,她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莫名的猜测,下意识皱着眉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方艳茹看着身后几人莫测的神色,心里很是志得意满。 还有什么比精心设计的环节取得了好效果更让人开心的呢? 当然,真正精彩的还没开始。 …… 一直到跟着方艳茹走到金秋小炒管子侧边的圆桌旁坐下,金秀珠依旧没有晃过神。 这是何等的巧合? 刚刚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竟拐来拐去还是到了自家的小餐馆,招待他们的还恰好是她不认识的服务员。 她有点忍俊不禁,正想和还坐着的舍友们说明情况,却被方艳茹不假思索地点单给卡住喉咙。 “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老板娘自己做的蟹粉豆腐也要一份,一道凉拌河豚皮,一道沸腾虾,还要一道私房翡翠白玉卷和葱油鸡!” 服务员似有点迟疑:“您点的分量您六位可能会吃不完……您确定嘛?今日菜单上的汤品是虫草花老鸭汤和猪肚莲子汤任选,汤品也两份都要吗?我们餐馆汤品没有按例上的哦……” “没事没事,就这样,快点上吧,谢谢您!” 到了这地步,连最傻大姐的金秀珠也终于是明白了这状况的完全不对劲。 她也不是个傻子。 写在门口的菜单上单一份汤品后面标的就是688元,即使是按圆桌最高容纳数十人来算,也绝不是什么便宜的汤品了,更别说她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更要了解自家菜品的价位分量。 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多六个人也吃不完,这不明摆着宰冤大头吗?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方艳茹好歹没有点那些老妈贵的惊人的自酿酒? “对了,听说你们老板娘酿的酒好像挺出名,也给我们来……来个六人份吧!” 方艳茹想了想,这菜单都被点光了,倒也没什么可以再往上加的了,示意服务员可以下单做菜便满意地停下了口。 金秀珠努力抑制住自己嘲讽地想勾起的嘴角。 得。 齐活了。 陈文天有点紧张,虽说还没有到见家长的那步,但听朋友说过,见女友的舍友、好闺蜜其实也就是见家长的热身赛了,要是这场子表现不好,那么没准也就拜拜了。 桌上那杯白水早就被不停口渴的他一口闷掉,看来看去他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他掩饰着此刻的无措,佯装镇定:“大家好,我是陈文天,之前也都了解过,我是秀珠的男朋友,已经毕业了,和秀珠也恋爱挺久了,现在才和大家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照顾秀珠了!”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少纠结,连措辞都不会了。 金秀珠看着站起的男友,她是知道他在生人面前的怕生的,此刻为了自己,像个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对他而言并不容易。 方艳茹笑容冷冷,却又转为自以为温柔的笑脸:“哎呀今天难得见到学长,我们可想了解一下学长了!” 真素素、黄晓萍一时也不愿秀珠的场子冷掉,纷纷应和,倒是一时显得热热闹闹。 没等聊一会,服务员便拿着一道接着一道的菜铺满了餐桌,鉴于中餐的特性,为了避免放不下的菜色变凉放不上的菜尚放在后厨。 菜一上,满堂香气,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倒也不是懒得说话。 只是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凉拌河豚皮是鲜为人知的菜色,被切成细丝的绿色配菜、少许红椒丝和被处理清楚的河豚皮简单地摆在摆盘之间,不知是如何调味,放入口中即使是刚刚气上头后的愤怒都消弭无踪,只想感受唇齿之间又脆又嫩的口感。 卤水拼盘是老板娘选好的三味拼,切丝的猪耳、片好的猪舌加上肉筋比例刚好的牛肉片及中间的那一点不多的调料,只是吃拼盘都仿若能狂吃三大碗白饭! 沸腾虾上桌的时候还发着声音,劈里啪啦之下是被去掉虾线的九节虾,大小刚好,不会过大、也不小,扑鼻而来的香辣让人口水直流。 …… 一道接着一道,就连一人一小杯的佐餐酒也忍不住一口闷掉。 本以为过多的分量却在美味中不忍舍弃,一口一口往肚子里放下活生生撑了个肚圆。 好吃! 美食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陈文天凝视着方艳茹的眼神很是显眼,就连他身边的女友和一路无言的徐立斌都不禁狐疑地看着两人。 方艳茹觉得有点害羞,还好此刻吃的那些热腾腾的菜色,让她涨红的脸不太明显。 是他发现了自己比金秀珠好太多了吗? 是自己吃饭时如大家闺秀的端正坐姿让他心动了吗? 陈文天真挚地发出了感谢光波:“方学妹,你今天晚上选了个太太好的餐馆了!”话痨属性被触发的他念叨了起来:“平时和秀秀聚餐都是在学校附近吃吃学生街,她可挑剔了,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可是今天这个餐馆她吃得太满足了,我想学妹你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好吃餐馆可以推荐给我吗?我到时候带秀秀去吃!” 他又思考了下:“如果学妹你想到了想要的餐馆……你可以!发email给我!” 计划通陈文天万分满意。 发自内心的话音刚落,他发现竟然完美的达成了同仁们的告诫。 秀恩爱达成!保持距离达成!有话就说爽快达成! 美滋滋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句惊天动地的email话音刚落后一屋子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自觉对视笑出声的样子。 当然更别指望只盯着女朋友的他发现对面的方艳茹握在碗上的手差点硬生生地把指甲折断。 原本还打算给学长留一个好印象的方艳茹现在心里燃起了小火苗。 一定是学长被金秀珠迷了眼。 她得先把学长的脑子搞清醒! 恋爱使人盲目!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林家的这三个孩子同大同村里的小伙伴不同,才刚懂事几个孩子便是互相照顾着长大,稍大一点,他们几个便在奶奶的指挥下干起了活,个还没有桌子高便要踩在椅子上擦饭桌、家里长辈上工了还要一起给全家洗衣服…… 即使是村里最穷最穷的癞子家,都比他们过得要好! 人家都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他们的衣服却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林情和林玉身上的几乎都是那些个碎步破衣拼凑成的…… 她听人说过白毛女的故事,偷偷地在背地里想过,她和哥哥几个可真像可怜的喜儿,而奶奶、小姑小叔几个则是万恶的黄世仁!只知道剥削他们,比地主还可恶!黄世仁估计都没有他们这么坏,对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这样。 甚至她还有点怨着她的爸爸妈妈,二叔,二婶婶,她不明白奶奶知道保护小叔小姑,不让他们干活,为什么他们几个就没人保护呢? 那时她最希望出现一个不管是大春大夏大冬还是什么人,打倒奶奶,还他们几个一个好日子! 每天就这么做梦做梦做梦着,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坏想法一点一点的多起来了,成天就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出息了一定要狠狠地骂一顿小姑、奶奶,后来甚至想着如果可以跑走就好了,甚至她还起了坏心思,想着要是有一天她不见了,妈妈爸爸会不会后悔没有保护她呢。 那天她忙活着听着村头的阿叔急急忙忙的来家里,他对奶奶和妈妈说,爸爸好像没了,什么是没了,那时的她根本不懂,后来她知道了,就是她再也看不见爸爸了。 虽然平时老觉得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保护自己和哥哥,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妈妈每天上工回来很累还会把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一番,生怕她和哥哥辛苦坏了;爸爸再辛苦也要陪着她和哥哥说说话…… 坏姑姑说,奶奶会把妈妈赶走,妈妈是扫把星…… 那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了,哥哥还只知道哭哭哭!明明她也怕极了,还得不停的安慰哥哥。 她可真想不明白,从小妈妈和爸爸念叨的,要孝顺,要敬重奶奶、叔叔、姑姑,不能发火,要勤劳,要多干活……可她都干到了,为什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呢?为什么姑姑、奶奶这么坏还能过得这么好呢?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堂屋里烟火气冒得厉害,瓦罐里装的汤热气从散气孔里蒸腾而出,这个年代的孩子大多嗅觉灵敏,即使是这么用力一闻,也能闻出来从盖紧的瓦罐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最最好吃的肉! 林雄的眼睛都快粘在桌椅上了,深深地吸一口气好像试图把所有的肉香味吸到身体里面,脸上乐淘淘的神情充斥在小脸上,连脸颊都不知不觉爬上了激动引起的红色。 林情无奈地敲了敲林雄的脑袋,回过身去把大门关好,这可是吃肉第一步,要是被人闻到了那肯定是说不清楚的。 说起来没有太多原身记忆的她从来不知道大伯母做菜那么好吃! 不过从前这些菜大多是孙金花做的,孙金花做菜那可叫一个厉害,用沾着油的布这么一抹那零星半点就算是有油水了,然后拨弄两下弄个“生煎”青菜之后,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那几跟菜挑出来放在盘中,生怕多弄走一点菜汁油水!然后就用那点儿菜汁油水做一锅清汤,要是赶上她心情好给放个鸡蛋几乎就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至于别的少之又少,按照孙金花的话说,就是吃那么讲究干嘛,反正都是种地人! 也就是这样扣扣索索,让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有着足足三个儿子的家庭居然还存下了不少的一笔钱。 当然现在这些钱也不属于孙金花了。 “真不知道给这些赔钱货吃这些好吃的做什么,留给我们建党回来吃多好,半点不懂事,当年找这个媳妇真是找错了……”孙金花从屋子里一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三个孩子排排站在那里冲着桌子上的瓦罐流口水,心里都快呕死了,“看什么看,快点进来!给别人看了看是要送谁吃!” 孙金花最是讨厌那三个一脸馋样的孩子,看那没半点出息的模样,自己的宝贝杏花和宝贝建党可比他们好多了,斯文人城里人就是那样的!哪像他们! 暗暗啐了一口,不过可不敢大声叱骂,要知道如果被单静秋那毒辣女人听到了,肯定会叫她好看。 想起前几次一吵架,单静秋就在家里破口大骂,哪怕全村子里的人传风言风语说她是泼妇都一点不怕,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年头,哪来的这种女人呢? 正在下工回家的单静秋要是能听到这些话肯定是会笑死的。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地大利益最大,被人骂两句可不会掉块皮。 反而是越多人说她泼辣,说她磋磨婆婆,她才能好好的管家,而受了村里人同情,甚至以此来攻击她这个坏儿媳的孙金花,现在还敢在村里人面前磋磨这几个小的和吴秋云这个二儿媳吗? 当然不。 不过…… 单静秋的眼神有些飘忽,轻飘飘地落在了走在了前头的杏花身上。 即使是从背后看,都能看到露出的那一小块脖颈黝黑得发亮的肤色,她莫名有些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刚来的时候这杏花那白嫩得如同城里姑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呢……黑得比村里最黑的农夫还黑,笑起来除了那一口杏花精心保养的白牙倒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呢…… 没走一会便到了大同山脚下的家,因为林耀西是分家而居,所以林家的宅居地离着村庄有些距离,不过这也便利着孙金花在赚工分之余去山上摸点兔子、野鸡之类的野物打打牙祭,所以近来伙食好了许多的林家人倒是看起来圆润了一些——即使想比其他人还是显得稍瘦了。 当然,村里人并没有怀疑,即使是最喜欢看人八卦的李翠花在见识了几次单静秋一靠近孙金花就下意识发抖的模样也都万众一致的坚定认可了—— 对!就是恶媳妇可怜婆婆的标准配备了! 那至于变胖,他们就更顺理成章的帮林家人解释好了,肯定是单静秋这个恶媳妇不会当家,就知道浪费霍霍东西!不会持家的媳妇就是这么败坏好东西!以后就知道后悔了。 知道所有真相的林家人:?? 前头傍晚下工后捉回来收拾干净,今个儿一早在炖锅上备好料便上锅蒸的野鸡应该已经熟透了,再配上前几天收拾回来的炒野菜、回去再炒个鸡杂,可以说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野鸡是模仿单静秋在现代吃过的一道水蒸鸡,只要在被清理干净的瓦罐下面铺上一层切得细细的姜末,给鸡的身体做一个简单的按摩入味,搓点盐,在放好清水的炖锅里再放上几个葱结,调味适量清蒸即可。 许是年代的感觉,又或许是缺少物资的时代特色,单静秋觉得这年头什么菜色随便煮一煮都好吃得很。 毕竟不是谁家都会像她一样一抓到鸡便也整个煮了,不风干藏好。 孩子们在旁排排站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蠢萌,单静秋无奈地拍拍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小脑袋,喊着他们上桌做好,便去厨房热火下鸡杂,风风火火地炒了起来。 菜刚备好,跟着大队其他人在另一处上工的林耀西和老二一家子也都回来了。 于是一屋子热闹,筷子飞舞,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农村人家当然没什么讲究,只是太过美味难得的肉菜几乎要美掉所有人的舌头。 吃得个肚圆,即使是一直念叨着浪费的孙金花也在最害怕的单静秋高压之下筷子飞舞,被美味的菜色鲜嫩得几乎掉了舌头。 至于女儿杏花,反正这菜都是单静秋平均分到每个人碗里的,管够就行,要是想让来让去,那肯定是要被单静秋修理一顿的,这种白被修理还没收获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单静秋吃得稍慢,不过也比几个小的快些落下筷子,迟疑了一会,还是在饭桌上丢下了炸弹。 “是这样的,我寻思着,咱们杏花是不是该在家里养一养,要不……” 她话没说完,所有人便忍不住看一眼杏花低头再看一眼,是了,他们的杏花黑得连自家人都怕……从前那些不时路过自家家门口的年轻小伙早就消失无踪许久。 孙金花更是直接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这恶儿媳良心开了? 杏花眼睛含泪,她,她可委屈了! 林情刚刚还塞得满满当当的饭这下突然失去了味道,好容易过上自在的日子没几天,她这位极品姑姑又要重返江湖了吗? 突然想起早上玩耍时听大队长家小孙子李子说的话,林情灵机一动。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睁大了眼,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奶奶,大伯母,今天我听李子说,他爷爷说最近有一些城里人要来我们村子里干活,叫啥知青的,是啥意思呀?” 于是她便看着眼前的奶奶和小姑眼神变来变去,似乎从小姑那黑得都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 杏花轻声细语:“嫂子,我觉得干活替家里出点力挺好的,我还是继续赚点工分吧。” 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一片热闹喧哗,她打量了一圈,那个女人,还没来。 大部分熟悉的脸孔都变了个模样,有的趾高气扬,有的唯唯诺诺…… 当初总是闷着不说话的晓萍坐在角落,看起来老了许多,听说她毕业考了个单位,在那过得不是很高兴。 脾气很炸的真素素看起来状态还好,穿得有点浮夸,不过她知道,那些个都是老款式的奢侈品,早就过季,果然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爱逞强。 …… 方艳茹径直走到了当初的舍友中间,端然坐下。 她能感受到瞬间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懑…… 她是很习惯的。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知道,世人多爱钱,没钱的就嫉妒有钱的。 班长现在在个公司里做个销售,前段时间上她家拜托过,现在她一到场便带着一个又一个人来攀谈。 189.被抛弃的孩子(二)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因此她万万想不通, 怎么会有人非得大热天排队四五个小时就为了吃东西呢。 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好公民,她从不爽约,因此面对着已经预约得满满的本子, 一切活动都被绑在了金秋小炒的单静秋心如死灰。 不过还好, 她已经把今天的目标人物三女儿金婉珠逮到了店里。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送走了方艳茹一行人的单静秋突然想起, 那个在原身记忆里并不深刻的“女主”大概就是那个拼了命挤兑自家女儿的方艳茹了, 由于她了解这个世界大多是来自于原身的记忆和坑爹系统给的故事梗概, 她其实对女主的印象同样并不深刻。 她只是知道,这位女主个性异常的“奇特”。 故事梗概里她了解到的是这样的, 一位“痴心”女主苦苦追求男主,用爱感化后, 霸气打脸曾经伤害男主的白月光,也就是秀珠,顺带好好的给当初羞辱男主的原身一点颜色看看,不仅让原身失去女儿的信任,还让小女儿婉珠尝试了原身曾经给男主的羞辱。 如果只是这么看,而没有原身的记忆大概只会觉得女主霸气,保护男主吧。 可结合上原身的记忆,这出爱情喜剧里的配角未免也太过于悲惨, 女主性格的狠辣乖戾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扒掉女主光环之后, 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被挂论坛无数次了。 她那日看似奇特的表现,是生怕自己家关心妹妹的玲珠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 毕竟凭借女主的奇妙思维,没准原故事中只是背景板的玲珠会成为下一个婉珠。 不幸中的万幸,也许是和谐大军的功劳,同单静秋小时候看的那些个动不动就砍砍杀杀、龙头老大的青春文学不同,虽然方艳茹的手段谈不上高尚,但好歹没有做什么草菅人命的事。 否则这个故事只能是地狱难度了。 想七想八的核心原因,其实是因为单静秋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有了很多原身的记忆之后,已经能把这三个女儿看做自己的掌心宝,但是对于如何处理亲自关系她其实根本就是毫不擅长。 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帮忙整理着餐厅的小女儿婉珠,她嗫嚅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妈,你到底怎么了呀?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好吗!” 金婉珠被自家的老妈给打败了,特地把自个儿从学校喊回来,还把大姐支走,然后就盯着自己的后背一直看,要知道这种背后有人盯着的感觉有多可怕。 单静秋一看被发现了倒是说得出口了:“那什么……就是妈想了解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话刚出口她就知道错了,从前也跟朋友一起吐槽过,凡是父母有什么要问的,开口第一句就是最近怎么样,结果自个儿到故事世界成了别人老妈了,倒也成了这样。 金婉珠回过头来看着母亲的脸,有点担心:“就一直挺好的呀,妈你有话直说吧!” 难道是自己姐姐谈恋爱的事情被抓包了? 是了,前几天还找自己借钱,难道姐姐…… “妈!姐姐借钱养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意识举起了手,把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单静秋的眼差点掉下:“你说什么?!” 自家二女儿秀珠不是在故事里纯洁善良又朴实,痴心守护贫穷男友,多次被棒打鸳鸯都无怨无悔吗?这什么借钱养男人,又是哪出的事情! 两人讨论半天才把事情理清楚,单静秋恶狠狠地瞪了思想满天飞的小女儿一眼,都怪她把自己的思维给带飞了! “不过妈,你到底想问什么呀?”金婉珠的好奇心一起来半天落不回去。 思前想后单静秋决定单刀直入:“女儿你老实告诉妈!你对谈恋爱结婚这些怎么看!” 做好准备再踩上□□和一无所知被炸飞受到的伤害截然不同。 现在玲珠那头的事情暂且不论,秀珠这已经开始,那么小女儿婉珠那的故事想必也绝不远了。 但是她想,经历了她这些日子的关怀,以及家里的熏陶,自家的小女儿显而易见的就是活泼了许多,联想起故事里那个单纯不知世事被骗得团团转的婉珠,大有不同。 她决心要防范于未然。 金婉珠咬着唇,微微低头说道:“妈……你知道我和林麟哥谈朋友的事情了!”鞋子在地上摩来摩去,不能安分,“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你说的什么!”狠狠地一拍桌单静秋就是从桌上弹起,双手剧痛让她面目有点狰狞。 婉珠看着母亲愤怒到顶点的脸,生怕把她气坏了,忙扶着她坐下为她顺顺气,倒杯水,原本还想瞒在心里的话倒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吐露了出来。 “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玩弄林麟哥感情了,哎!那我和他分手好不!就我知道对感情要认真!我错了!” 刚坐下的单静秋差点又是一个弹跳。 还没屡清楚林麟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就被婉珠的话惊住。 什么……他敢玩弄我女儿! 不对……我女儿玩弄别人?! 不不不,一定都是原身和金有成的错,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不能怪她这个天外来客。 怎么想,还是非常非常生气呢! “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给我耍小聪明!”单静秋声音半点笑意没有,她现在才不想管这劳什子林麟是谁,她只想搞清楚玩弄是什么! “就……就我很好奇谈恋爱是什么嘛……”金婉珠慢腾腾地开始说起了故事。 “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很多……然后姐姐不也谈了吗?我真的特别好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然后就遇到了林麟哥,他人很好,长得又好看,妈你不知道,他长得可好看了。” 嗯,单静秋在心里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女儿外貌协会的属性做妈妈的还不清楚吗? “……就,我后来也知道错了,就我以为我喜欢看他的脸就是喜欢他了呀,我就追求了一下他。” “在一起之后我也发现就我和他之间的状态不像姐姐那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也不吃醋……可我不想一个人呀,身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好……” 好一会,落下话音的她面对着自家老妈已经惊得凝固的状态有点心虚,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实在有点叛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就同此刻已经变成石像僵硬的妈妈说了声要去收拾东西,便假装忙活了起来。 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小蜜蜂女儿好一会,单静秋低声地笑了。 她到这没想到,故事里最无辜,她认为最让人担心的小女儿婉珠倒是最敢做的一个。 刚刚那熟悉的名字“林麟”虽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大概同名、同在这个城市、认识她家小女儿的大概就只此一个了吧…… 故事里那个把她家“单纯善良”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的男配,女主的坚实后盾。 现在倒是追着婉珠不放的那个人了。 故事就像一个圈。 事实上单静秋一直觉得压力很大,解救别人的人生这种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沉重。 更别提这个故事是有多么的……压抑、惨烈。 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解决剧情上的一个个问题。 难不成要把女主打死吗? 又或是把男配打死? 结果一天一天过去,她惊奇的发现。 原来一切问题的解决意外的简单。 玲珠的悲剧源于她的“听话”,就像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樊胜美”、“家暴致死”的女性,她们可以逃离,但却因为“乖巧”、“听话”的属性失去了天生逃离的能力,那么作为母亲的她要做的就是为她引导一条正确的路,让她学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秀珠的悲剧来源于原身的棒打鸳鸯,当然,还有的父亲离世后,她也同样明白找陈文天这样的家庭也许不是良配。那么单静秋能给的就是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只引导,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她的家庭不再成为负担。 婉珠的悲剧是来自于父亲离世后,家人疏忽之下缺乏关注、关心,而轻易地爱上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当给予她足够的爱,她便不会把一段感情当做全部。 事实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在于女主——即使她是所有问题的引发点。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那么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里。 因为她根本无法对这一切加持任何影响。 就像那日,方艳茹的诸多安排终究成为了一场泡影。 如果原来的世界没有女主,难道原身家的三个女儿就会幸福吗? 起码玲珠并不会。 她突然意识到,原身所吩咐地任务里的“想让她们幸福”和“想让她们知道我很爱她们”并非重叠。 并不是只要爱她们,她们就会幸福。 她恍然大悟。 单静秋:呵呵。 父母可和孩子们千叮咛万嘱咐了,要是他们把石拳头惹了,那么爸妈的脑袋可禁不住石拳头那一砸! 所以就连最调皮的狗蛋也在石拳头的威胁下成为了十足的三好学生,迎接着第一次教学的张庆余老师的便是从大到小哪怕最委屈都咬着自己不敢哭出声的孩子们 而这充满了心照不宣的小秘密的小学课堂竟然也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开办了起来,头一回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回家的他们,突然也发现读书没这么无趣。 扑腾地冲到自家妈妈怀里的林雄和林玉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给妈妈看着自己刚学会写的名字,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妈,妈,你看这是我写的名字,好看吗?” 看着两人现在充满活力的养自己,单静秋的心软得很,她温柔的摸着孩子头顶的旋儿,直称赞着写得好。 虽然事实上这两张纸上的字堪比鬼画符,是一般大人写的字两三倍大小,但依旧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场景同样在村中大大小小的屋子里发生。 在大多数大字不识的人眼里,哪怕是鬼画符都如同最美丽的画,本以为看到只会捶胸顿足想着浪费钱,却似乎瞬间把孩子写出的字当做珍宝。 那些目不识丁,连去个供销社都看不懂牌子的此时心里不知满当当地是什么,恨不得跳出去对全村子的人喊一声我的孩子会写字,想了想又觉得丢人的挠挠脑袋。 嘿,读书,还真不赖! 对于林情则更是不同,当她带回自己写的字,看着自家父母明明看不懂翻来覆去看着那张纸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滑稽,她早已融入了这个家庭,只觉得父母这样变着法夸奖自己的样子很是暖暖。 村里的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旁边林雄咯咯的笑声,她一撇嘴,受不了自家堂哥的魔性笑声,但是又被勾得忍不住就笑开了。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到这世界时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如果要是有人看过那时的林雄、林玉,那更是没法和现在的堂哥堂姐对上号。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那个如同哑巴般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被奶奶使唤来使唤去,怎么骂也就是自己躲起来哭一哭,半点不反抗的样子,她曾觉得这像极了自家大伯和父亲,几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现在的堂哥,总是乐呵呵的,笑声魔性,笑点极低,跟他在一块好像永远都带着笑。 堂姐则更是不同,在她刚到这地方时,她的堂姐还总是斜眼看人,那时小小的堂姐眼睛里装着的全是不服气和怨恨,和她在一起浑身都不自在,好像总被人打量着般。 现在截然不同了,她再也不羡慕、嫉妒别人拥有什么,只是自己拥有的就很是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伯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崇拜一个人,如果不是大伯母,也许她要用更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父母醒悟他们的无条件付出真的太过愚孝,也许她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也许…… 可更让她神王的是,大伯母不止改变了他们还让一村的孩子有了念小学的机会,也许有些人会怪大伯母,但是林情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有机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伴着隔壁堂哥一惊一乍忍不住咯咯笑的笑声还有堂姐无奈地笑骂声这么一点点入了眠…… 时光飞快,在大同小学火热教学的过程之中,村里又陆陆续续的接收了一批知青和一批下放人员。 当然那批下放人员可和知青们不同,被安置在离村子稍远的牛棚里,牛棚是出了名的难呆住,按照上面的指示,要让这些下放人员吃点苦头,要学习要上进,那就得让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而牛棚本就不是为了住人建的,没有半点屋子,下雨天甚至还会打雨进来,而牛又引虱子、苍蝇之类的烦人东西,再加上那味道,可以说是很难受了,虽然没打算真怎么批斗他们,但把他们安排到那,林耀西也觉得很是满意。 “老王,我们这是到了哪?”陈具祖才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有六七十,鬓角都染上了白,一路病到这的他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他是H城大学的教授,可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折弯了这位老教授的背,妻子不堪受辱已经不在的他,要不是为了那口气,几乎是撑不到当下,可这身子骨坏了就是坏了。 王念江中气十足:“老陈,你就躺着吧,我们现在到了大同村,这儿倒是还好,我看这村子民风淳朴,你啊,就先好好养着自己身体吧!” 他是军队转业的,身体倒还勉强能行,总比病恹恹的老陈中用点,他们下放这四个人的生活他一把操持。 此刻他留下来照顾老陈,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批斗的冯斌和吴浩已经到旁边先收拾点小东西来吃。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陈具祖还是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虽然是个牛棚,气味一点也不友好,但经历过更苦更糟环境的他,对于此只觉得满意。 被磋磨得多了,就连要求也少了。 叹着气的他似乎耳畔边出现了幻听,远远听见了匆匆的步履声,可没一会他便也意识到,他的确没有幻听,和王念江面面相觑一番,即使是没半点力气,也试图这么起来戒备,恍若惊弓之鸟。 却见到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的冯斌,冯斌眼眶都红了,似乎刚刚摔倒受了伤,扑进屋子便是带着哭腔:“我们遇着野猪了!浩子还在后头!” 军人出身的王念江可比陈具祖明白这遇到野猪的危险,吓得一抖擞,便是一把扯起了冯斌远远地也顾不上被村子里听到会如何,喊着吴浩便往冯斌指着的山头方向冲去。 他健步如飞,跑得很快,口中不住喊着。 可似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带着些抖,但声音分明如同日日听闻:“我在这,我在这……” 王念江竖起耳朵便是往那头一冲,看到了瘫软在地上抖着的吴浩,正欲上前扶起对方,却突然想起野猪的事情,可就是这么一看,便也呆愣到了现场。 只见吴浩背后是鲜血淋漓的场地,一头野猪已经瘫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声响,最可怕的是,竟然脑壳还生生凹了下去。 而野猪背后的正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手上还带着点不知是何物的红白色。 普通的,女同志? 王念江止不住脑子里现在将野猪凹进去的半个脑壳和眼前女同志的手联想在一起的想法,下意识便是拖着吴浩管不住他伤口,生生往后拖了一步。 平平无奇女同志,随手打猪单静秋欲哭无泪,这回她是为了救人,她可真没什么石拳头砸脑壳的爱好! 虽然说是故事世界,但是从上个世界的经历她便发现事实上所有的不合逻辑都是合乎逻辑,看似剧情化的转折事实上是在现实世界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原身丈夫林建国死亡前后的事情却丝毫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是什么让一个老实巴交听着父母使唤在地里讨生活的农民突然起了跟着倒爷去倒卖的心? 如果说是没钱,那这家没钱可不是一两天了。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 可原身不明白单静秋还不明白吗? 这军便服不就是特殊时期盛行时用来替代那些没有军装的替代服饰吗? 这家里除了唯二被送去读书的林建党和林杏花还会有谁需要这些时兴东西,这一家子哪个不是能得个布头就开心个不行的? 虽说以孙金花的德性干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但是林耀西在村子里的面子对于孙金花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们是背靠着林耀东这个大树乘凉,给人家抹黑以后的结果是孙金花绝对不想看到的,不然以后她的宝贝儿子林建党要是想去军队里混个身份或者是找份好工作那可叫一个难! 所以说在林建国甚至还没有下葬之前就要把单静秋赶出去,看起来完全违背了孙金花一向的处事风格。 而从蛛丝马迹之间,单静秋也有了一点揣测。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证实。 *** 孙金花看着眼前的单静秋恍若失了神,心头一股无名火生起。 按平常的性子,被这么个骂法,她这愚蠢如驴的大儿媳早就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跪地道歉了,可现在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难道是被吓傻了? 她不禁有点纠结,虽然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开始不把这几个丧门星当自个孩子,但好歹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这么没了要说心里半点波澜都没也是不可能的, 可要是不把她这媳妇赶走,万一…… 这么想着,她便也狠下心来,她今天就非要把这女人扫地出门!至于那两个小的,就先留着忙忙家里的事情。 孙金花狠狠地在隐蔽的方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于是便也哭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被你的克夫媳妇克走了现在要克你全家了,她要你娘不得好死啊,我不该给你讨这个丧门星媳妇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建国……”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多爱子如命的好母亲。 单静秋居高临下,眼力十足倒是被这惹人发笑的小动作看到了眼里。 这孙金花越是这样她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测,不过比起演戏,她倒也是有手装哭干嚎的绝活。 “建国,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走了娘一个人怎么办啊,建国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了!”似乎是突然晃过神,刚刚目光冷冷的单静秋突然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似乎站不稳般手扶着墙颤颤巍巍。 孙金花有点被梗住,听着这哭声,倒是一时被压过风头。 谁叫她心底哪有太多情真意切呢?哪怕有啊,也在利益之下荡然无存了。 还没反应过来,单静秋便一个饿虎扑食般干嚎着种种扑到了孙金花身上。 原身这一家子人伙食从来不好,原身更是堪比前世网络上说的那些白骨精,而孙金花则不同,胖的珠圆玉润,在这个困难的年代一点都不容易。 单静秋瞧准了地方,狠狠地把关节凸起处就是往孙金花身上一砸,并用撕心裂肺地哭声掩盖住了孙金花条件反射下发出的痛呼,而孙金花常年不干活哪里比得过原身常年做活的那把力气,被狠狠地按压住半天不能起来。 觉得浑身剧痛,身上被大儿媳那身骨头撞得几乎散架的孙金花气得正欲大骂却突然从单静秋微微低下的头露出的那边看到了最为大嘴巴的李翠花已经偷偷攀在门边窥视了起来赶忙把那堆粗话憋了回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就这么没了……” 孙金花急忙哭了起来,许是胖的,中气十足的她这下声音总算盖住了儿媳的声音,正想着把她接下来那段克夫台词抛出来的孙金花却在耳朵边回响起单静秋靠过来说的话时瞬间冷冻。 单静秋抓着时间就靠了过去,附在孙金花耳边,轻声细语。 她知道她听得见。 “妈,你说别人知道林建党她妈家拿东西去倒卖吗?” 孙金花登时就如被摄住心神一般僵硬,但余光撇着李翠花的她不敢停下哭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下掩藏着多少恐惧。 她,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建国和她说了?不可能啊!他哪有这个胆子? 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明明自己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可那幽幽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还是这样闯入了孙金花的耳朵里。 “妈,那可是一身军便装啊,背篓里不止这些吧。” “妈,你说什么能卖这么多呢?” “你说如果我去举报咱们家会没事吗?” “反正我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大不了改嫁嘛,上次听小叔子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大义灭亲,我没文化妈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孙金花哭到嗓子干嚎了还在哭,单静秋紧紧地搂着她用力得很,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疼。 可现在哪里知道是心里疼还是身体疼。 她只知道,这事情注定没有个善终了!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杏花和李翠花几乎是看得恍惚了。 林杏花不知道刚刚在出房门前还同自己念叨着今天就非要把嫂子撵出去,把房子腾出来给自己住的母亲怎么就这么和嫂子抱在一起哭了。 难道是……难道是大哥的鬼魂作祟? 想着这个她挫着手臂觉得冷飕飕地,想掉点眼泪却半天掉不出。 攀在门外的李翠花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看到现在光明正大的叉着腰看。 她奇了怪了,作为村里第一宣传口,她最是知道林耀西家的情况。 要是孙金花能把自个儿的大儿子放在心上,那可是母猪会上树。 要知道当初闹穷的时候,孙金花可差点把她的大儿子卖了! 可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是良心发现还是鬼魂作祟。 李翠花狐疑地摸摸下巴,难不成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其实孙金花只是偏心眼了一点? 转了转眼神,她掉头就跑,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还不稀奇? 她特地从大队上假装要上厕所跑回来不就为了看这八卦吗? 她现在要赶快告诉大家这个新消息——孙金花居然转性子了!儿子死了想明白了,现在不仅是把大儿子当回事了,还把大儿媳当个人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抱得可紧了! …… 千辛万苦地从儿媳妇的“怀抱”中逃出的孙金花寻思不明白,这事情可究竟是怎么败露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儿子不能告诉媳妇,难不成自家儿子还敢背着她乱说?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总不能去问死去的儿子吧! 心里烦闷的她闷头走着想七想八,打算晚点和自家死老头好好商量清楚再做打算,毕竟单静秋这幅鱼死网破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作伪。 现在她可不敢把人逼急了,万一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就难堪了! 孙金花搓着发疼的手臂走着,远远看到李翠花在村子妇女中间大嗓门的说着,比手画脚很是生动的样子。 难道最近又有什么厉害的事了?是邻村那个嫁不出的老姑婆又闹幺蛾子了? 凑了过去的她听着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火热讨论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孙金花她和那大儿媳抱头痛哭,两个人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厉害!哎,这也是可怜,谁想建国能撞到石头人就这么没了呢!”李翠花嗓门很大,声音很是清楚。 旁边的人不住复合着。 “哎,孤儿寡母也是可怜,怪不得金花她现在也不磋磨媳妇了。” “对对对,孙金花哭的嗓子都哑了,哭不出来还在哭,哎……” …… 讨论的人看到走来的孙金花均是一侧头。 自认自己面黑如墨,此时很是生气的孙金花发出的声音几乎都是气声:“我……”一说话便疼得厉害,让她还没说出的话被卡在喉咙。 看着走来的孙金花满身尘土(在地上撒泼滚的),面色不好(生气的),紧紧环着手无助的样子(被抱的手疼),更重要的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声音,众人眼光中的她顿时不一样了。 这下李翠花说的瞬间被证实,刚刚还有些怀疑的人这下半点怀疑都没有了。 ——哎,这个孙金花,早干嘛了,现在儿子没了就知道后悔了。 ——孙金花也不容易,看来建国没了她打击很大! 还没听到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只是被他们簇拥着一言一语安慰着孙金花心里已经快要呕死,哪知道现在那些人已经给她冠上一个板上钉钉地知错就改,后悔不已的好妈妈人设! 他同有出息的大哥不同,能当上村长,就因为他自小把田地打理得很好,又有着大哥做靠山,还能把村里的大大小小事情捋顺,能当上一个“小官”对他来说可算是出息了,没得瞎弄把职位弄没的! 每次到县里开会,听到别队的队长抱怨,队员见天的躲懒,田地都不认真侍弄,农田收成怎么老比别人低什么的……说了一大堆抱怨结果最后抱收成时一拍大腿大放卫星,哪怕是吃了几年饥荒的苦头,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在林耀北看来,这些人就是一个赛一个傻蛋! 他们村里几个小干部万众一心的共识是什么?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比别人差不会饿死自己,乱放炮才会! 而他们村和别人村最顶天的不同,就是村里的人大多勤快!这勤快怎么说呢?是因为几个村干部早在当初还是老队长负责的时候就商讨好了,不跟着别人来,什么上个工,认准了记几分就是几分,没门!他们干得多,记得多,干得少,记得少!像是村里最不干活的李顺丹家,李顺丹这个壮劳力都只记五个工分,谁叫他干的少呢? 不服气想反抗的懒汉?他们几个就更不怕了,大同村里的几个宗族老长辈都硬气得很,不跟着村里的规矩来?先开宗祠剐掉你半条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敢于自逐出村的。 给一巴掌也要给个枣吃,在大同村里,由于在村领导的管控下,几乎每一个工分都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因此大同村的工分也比别人更值钱,即使是拿最低工分的家庭也能勉强饭足,生存无虞。 而最近他唯一的忧愁就是那几个新来的知青勾起这一汪春水的波澜。 林耀北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没半点力气的知青慢悠悠地干活身边还跟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村里孩子时,内心是满满地纠结,毕竟其中甚至有他家大女儿林梅花。 他同自家婆娘抱怨女儿现在不好管,还被那泼妇把自个手都掐青了,说他是见不得女儿好,也不看女儿整天绕着那个新来的王晓文问东问西的,人家不理还纠缠不清的,不就是长得白嫩一点,看那细胳膊细腿的,一定不能干农活,以后家里的活计还不是得女儿辛苦去做。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你真的太厉害了!”稍显尖利的女声响起,林耀北眯着眼远远看去,认出了在那一团黑的是他大侄女杏花,旁边那个才来没两天就黑了许多的是那个知青里最闹腾的李春福。 算了算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想想自家梅花可比杏花好多了,好歹不会看上像李春福那种只会耍嘴巴子的男人,还不怎么会讲话!那官腔,打的好像是县城里的大官似的,天天喊什么口号,一板一眼的,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如果是他家杏花跟在这种人后面天天屁颠屁颠,学说话,喊口号,他头一个不放过她! 当然,事实上在家里丝毫没有当家做主机会的林耀北根本就没有教训女儿的地位。 李春福颇觉得志得意满,才来大同村两天他就收获了这样的一个“同伴”,虽然黑了点,丑了点,但还是很有觉悟的嘛!就是学习慢了点,连主席语录都不会看,不识字,丢份! 不过他自认还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即使是这样困难重重,还是很乐于和“革命同志”分享先进思想的! 自我满足的李春福教导起杏花一套接一套,但丝毫不藏旖旎心思,却不知这在淳朴的山庄之中已经传出了不少的桃色绯闻,甚至已经有许多人偷偷跑到孙金花那,明里暗里地问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190.被抛弃的孩子(三)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单静秋能感受到身后无处不在的目光,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还不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子。 不过对于这种只能在背后暗摸摸瞪着自己的人, 单静秋一点也不怕。 那天她先是把孙金花吓得躲在房间里直哆嗦,又把几个孩子吓得只知道鼓掌。 那时试图蹲下来亲切的告诉孩子们自己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了一点的单静秋在看到林雄在自己用手抚摸肩膀时那哆嗦的模样就明白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是白用功。 得,孩子们都认准了自己现在就是身怀神力的人了。 单静秋自认自己还是很讲究道理的, 于是她便琢磨着趁着家里只剩下老人孩子好好来跟孙金花讲点道理。 这年代的门大多不怎么牢靠, 更谈不上什么锁呀之类的,于是她便闯到了孙金花的屋子里。 孙金花看这女煞星闯进来, 身体抖得就跟筛子似的,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盘旋着怎么办,可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她腿软,动不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大喊救命, 又担心丢了这个丑。 孙金花声音颤抖:“哎……大媳妇, 你,你要干嘛?你冷静点啊!” 单静秋哪里知道孙金花这一会子脑子就已经绕了这么多圈, 扯起嘴角, 自认自己还是很温柔地说道:“哎,妈, 我啊……”说着话, 她想着为了亲近便迈了个大步把手放在孙金花的肩膀上想接着说。 孙金花一看单静秋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满脑子就绕着那柴火被生生捏扁了的样子, 顿时老泪纵横:“你……你想干嘛……”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在心里不住乞求自家死鬼丈夫快回家来看看。 单静秋错愕地看着还什么都没发生,就已经给自己加了一万场戏的孙金花。 天知道,她只是来讲道理的,她绝对不会动手打女人和小孩的! 经过她几乎是指天发誓她绝不会对孙金花动手后,孙金花总算是收起了她的眼泪。 可单静秋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金花的变脸功底,才再三确认完自己不会对她动手后,便瞬间趾高气扬了起来,她眼瞅着眼前现在伸出食指指着自己并唾沫横飞的人陷入沉思。 “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媳妇要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现在还敢和我动手,怎么祖宗不降个雷把你劈死?你也真是了不起了啊!这个家是我辛苦操持的,你现在厉害了,想做啥做啥是不是?我可还没死呢!”孙金花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几日来的怒气发泄清楚。 单静秋眼神冷漠一瞥,便让孙金花把话又吞进肚子里,毕竟心理阴影尚在。 “妈,建国是为什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这样对得起建国吗?”单静秋声音似乎带着阴森之气。 似乎是被戳破遮羞布般,孙金花立刻跳脚:“你说什么话,他自己不知道小心出了事还要赖在我头上吗!” 此时的她只恨不得把这件事迅速揭过,至于心里的愧疚什么的,加入一开始还有,这几日早就被磨没了,她怎么想建国的死都和自己无关,要不是他从小胆子比鸡心还小,哪会出那么多事,引发这之后的一堆风波。 是的,就是这样的,好好的去卖个东西哪会出事,都怪他自己没胆子不小心。 孙金花又补了句:“出去一趟人就没了,还关我的事?你要怪就怪你和建国自己命不好!” 单静秋几乎被孙金花的无耻惊呆了,这种儿子死了都毫无愧意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声音越发冷:“建国本来好好种地半点事情都不会有,难道不是妈您让他出去才会出事的?” 孙金花气急:“我是他妈,我爱叫他做什么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他是我儿子我还使唤不得了?” “是啊,你是他妈,给了他一条命,所以说要拿走就得拿走是不是?”单静秋眼神带火呛着话。 孙金花猛地一拍桌,声音尖利:“是!他的命是我给的,我爱让他干嘛干嘛!”说罢便试图离开房间却又被单静秋狠狠拽了回来。 孙金花恼火极了:“你这是又要干嘛?” 单静秋:“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难道建国、建党、桃花都不是你孩子,林雄、林情、林玉三个不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整天这样作践他们你难道没有心吗?”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她几日看下来,林耀西没什么动作不是因为孙金花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心底对他的这个大儿媳满是愧疚,可这孙金花竟一点不变。 “对他们好做什么?他们就没那个享福命!”孙金花对儿媳提的这几个问题颇觉不屑,只觉得果然是农村媳妇,一点见识都没有,等以后自家小儿子、小女儿出息了绝对不给她半点好脸色。 单静秋被孙金花逗笑了:“妈,您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建军能上县城里读书,杏花能什么都不干,你以为是咱爸一个人干活全家吃喝吗?” 她斩钉截铁:“那是我们一家子、建党一家子天天下田做事养着你的两个不干事的孩子!” 说别的还能忍,说到自个宝贝儿子女儿头上,孙金花忍不了了:“你给我闭嘴,有的你说自家小叔小姑的?他们是以后有大出息的!要你多嘴?以后也轮不到你享他们的福!” 她倒是情真意切的这么认为,毕竟在她看来要不是有自家建党杏花的出生,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更别提以后他俩可是会有大出息的!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单静秋为自己居然奇思异想,想要和这人讲道理无奈了。 这孙金花就是认了死理,她就认准了建党、杏花才会有出息,至于其他孩子家的付出,她就像眼睛被糊住了一样半点儿都看不到。 她就不该和她多说。 单静秋盘起手,瞅着现在气得叉腰跳脚的孙金花说起了话:“妈,建国为什么没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他这回带回来的东西你得都给我,还有,我知道你去找那和建国一起去的倒爷要赔钱了,那也给我拿来。” 孙金花快气死了:“你想得美,你给我滚出我们家!你去举报啊!你去举报啊!老娘不怕你!” 单静秋很冷静,搂住她轻轻地扶到旁边的床上坐好,当然孙金花肯定不愿意顺着她的意,可哪里顶得过一身蛮力,便被这么硬生生地安置好了。 把观众安排好,接下来就要开始表演了。 单静秋早看上了堆叠在孙金花屋子角落里的木柜子,已经破旧得厉害,现在是用来敞着口放些杂物,盖子都掉到了一边。 她就这么走过去,轻轻地把盖子就这么提了过来,孙金花没反应过来,只是这么狐疑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自己。她露出了笑,把盖子提高就是这么一捏,这盖子瞬间就破裂开来,“妈,您刚说啥来着?” “我可能是因为最近建国没了心情不好,总想着呀要发泄一下,刚好咱们这有个破盖子。”说罢便又是一用力把还在手上的那一块生生捏成了粉。 孙金花吓得就是往床里面一哆嗦,她是最惜命的了,毕竟她是要享自家建党、杏花后福的人,绝对不会就这么在这里没了! “你,你要干嘛……”她大脑一片空白。 单静秋笑:“妈,我要我们建国带回来的东西和钱。” 孙金花便连滚带爬的到床下的拉屉里带着锁的小箱子里哆哆嗦嗦地取了背篓出来,不敢看单静秋,把那背篓往她那就是一丢:“都在这了……钱我让人去讨了,过,过几天有了就给你。” 那背篓上甚至还带着点血,单静秋看着那血思绪良多。 她想,林建国究竟会后悔他为自己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多却是这样吗? 看了眼背篓里的东西,和原身记忆里瞥到的数量大致一致,便也随手往身上一背,继续放起了话。 “妈,以后咱家呢,大大小小的事情呀我来管,家里的钱什么的你理一理给我报个数,你可以留点私房钱,但是得让我知道。” 刚刚还背着床哆嗦的孙金花觉得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最大的侵犯,即使是再恐惧也忍不住回身指责了起来,声音分外尖利:“那你把我杀了吧!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我给你说我不怕你!” 单静秋温声细语:“妈,我怎么会杀了你呢?”她单手就是一个劈下,孙金花床头的粗木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段,干净利落,“如果呀我麻烦了,我肯定不舍得让妈难过,但是建党和杏花会怎么样我可就不能保证了对不对?” “我脾气差,妈你多包容呀,爸那边就交给您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不多看一眼。 孙金花埋在被子里眼泪只打转,总算送走了那魔星,气得牙痒痒却不知道怎么办,她知道单静秋真做得出!这女人太毒了! 不断埋怨着却又没有零星半点的措施。 只能认怂。 快步走出的单静秋只给孙金花留下一个不回头的帅气背影。 刚一出门她便迅速地用左手捂住了右手臂。 真疼……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居然还有点疼,还好没在孙金花面前露出马脚。 不过她这下也总算明白了,在这个家,对孙金花就不能好,就是得这么泼辣的制住她,这人一讲不通道理,二给点颜色就灿烂,只有更狠地磋磨她才能真正的治理住! 从这天起,一无所知的其他人惊讶的发现,林家的天变了。 孙金花可是大同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和偏心眼,按说偏心眼的人很多,本不应该成为什么稀罕事,可孙金花偏偏就能这么给你整出一些标新立异的名堂。 别人家的偏心眼,顶多就是拿点补贴,拆东墙补西墙,总归自己的孩子,困难日子里,谁也狠不下心让孩子去死是不?总归日子这么难,再短点再多点都看不出差距。 可孙金花就不同了,同一个家同一个屋顶下,她能生生搞出大地主做派和三代贫农样,她们家建党、杏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白,那点肉比最不见日头的奶娃娃都要白。而另外的几个儿子看起来比村里最穷的癞子家那几个看起来还要瘦弱一点!这反差的偏心程度简直惊人。 彻底地压榨几个来补贴那两个,在村民眼里只觉得孙金花脑子有问题。 至于她心心念念的儿女出息啊,村里的人都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那什么早时候戏文里唱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在农村长大半点活不干以后谁会要,人再宠孩子的多少也有个一技之长。 不说建党,好歹还在县城读书,就说杏花,就连林家那几个孙子辈都比她能耐多了!他们就不知道那种只知道天天蹲在家里啥事不干的姑娘能有啥出息! 当然孙金花可是引以为傲,按她的说法,自个儿女和这些土里讨食的农民那可叫一个大不同,以后他们俩是要去做城里人的!这些没见识的人说七说八什么的她一丁点都不在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杏花要干活了! 明明村子里的孩子人人都干活,但轮到了杏花,所有人都惊呆了,毕竟就连他们家顶顶困难的时候都舍不得让杏花做事,现在日子不算差了反而叫女儿出来赚工分,这孙金花不得闹死? 可同村民们预想的全然不同。 孙金花不仅没有反对,还很是支持,有碎嘴的婆子忍不住去打听,却被孙金花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叉着腰说她要让自个女儿学点本事是吃他家大米了管这么多! 被骂得一脸口水的婆子回到家还挠着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孙金花,这,她只是问问呀! 不过看来这孙金花是懂点事了,她们纷纷感慨。 那孙金花呢? 孙金花心里苦啊,孙金花眼泪往心里咽呀! 可她有啥办法?单静秋力气大,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拿个柴火、拿个砖头,那随便一捏那玩意就没了!天知道她心里多怕,整夜整夜睡不着,老头子还嫌弃她打扰了自个睡觉。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以前随便骂随便使唤的儿媳妇,现在骂两句就眼神撇过来,碰孩子几下她就敢跑到房间里把他们老俩口的破桌子破椅子在她面前折腾没。 最过分的是还要她自己收拾残局!林耀西都不知道为了这些骂自己败家婆娘几次了! 孙金花很委屈,却一句话不敢说。 林杏花也委屈啊,自个儿老娘说变就变,以前可依着她百依百顺,成天抱着自个儿念叨着以后要给自己找个城里的对象,说自个儿不像是几个嫂子一样,就不应该干活,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记得自家大嫂那天皮笑肉不笑的同自己说,她和大队长说好了,从今个儿起她就陪同嫂子去上工,她会帮衬着自己。 那时她还想闹,跑着就往妈那去,对着妈就是一阵大哭。 可万万没想到,妈居然没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么苦哈哈地看着自己,对自己说就去干点活吧。 更可怕的是,她跟着大嫂出去干活了,回来居然还吃不饱! 以前家里的鸡蛋、肉、菜什么的只要有了就是她和哥的,现在呢?什么都得平均分!爸妈要一份就算了,连两个嫂子这种外姓人!那两个赔钱货侄女居然也要占一份! 要知道这家就算扣掉了她现在不在这的小哥,也有足足九口人!分到碗里啥也不剩了!前几天大嫂去林子里捉的野鸡居然也这么分了!等小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和小哥说说大嫂怎么欺负人的! 单静秋反而是美的很。 她呀早就看懂了这家的食物链,食物链的底端是建国建军两家子,抓着这条链子的是孙金花,而林杏花和林建党呢?事实上他们的大哥二哥几个还真的不听他们俩使唤,但他们就靠把着孙金花来把控这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而最上端呢,则是林耀西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公公,别看孙金花这么横,在他面前还是要掂量三分。 只是这公公不是是非不分,他持着不聋不哑做家翁的作风,不过问、不去理、不去听,三不原则就是他本人了,在他看来,反正他现在身体壮实,自个儿能挣满工分,自家婆娘也有把着的钱财,万一以后小的不孝顺,起码老大、老二还要在这村子过,还能不孝顺?那可会被村里老人戳脊梁骨! 至于偏心眼,他倒是真没有,按他的想法,家里的事就是女人管的,他每天吭哧吭哧种完地,躺在炕上那么抽口烟,就美滋滋了,啥也不想管。 要不是这次儿子没了,他甚至都不会插手家里半点事。 至于女儿杏花,大儿媳已经同自己先说好了,她去和队长说,让杏花多少干点,能拿四五个工分呢!一个壮年男性也就拿个十一二工分,熟练的女的也就是这么七八分顶天了,杏花那细胳膊细腿能拿四五个工分,不错了! 什么以后有出息不能干活之类的想法,他倒是半点没有。 不过要单静秋说,林耀西才是原身世界中最惹人憎的一个,孙金花好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把偏心眼给展示出了,什么都知道却在后面装聋作哑的林耀西才是那个让别人顶着炮火在背后吃好处的人! 而杏花的叫苦连天倒是真的无人知晓。 在做惯了农活的林耀西看来,这杏花只是跟在单静秋后面收拾着哪里辛苦了。 知道心疼的孙金花则早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 村里的人听到杏花的抱怨都惊奇地打量着不惜福的她,要知道能干干这种收尾的活可是他们求都求不到的。 但他们没人注意到,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杏花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黑了。 没多久,刚做完月子的李翠花二媳妇秀莲终于来上工了。 她远远瞅着单静秋身后带着个人,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布料就不错,还是最时兴的桃红色布料,从背后看身段那叫一个纤细,她暗暗啐了口,这肯定要把村里那些老少爷们魂都勾走。 凑了过去打算同单静秋搭搭话的秀莲被惊的往后就是一退。 这什么玩意儿!吓死个人! 只见转过头来,衬在桃红色小衣上的是一张几乎可以说是黑哟哟的脸,整个小脸黑黄黑黄的,微微一笑露出的白牙似乎能反射阳光。 秀莲没忍住,脱口而出:“哎呀妈呀!静秋这谁啊,黑布隆冬的!哪家小媳妇啊!” 却只见那黑人登时一哭,狠狠地撞了自个儿一把捂着脸就跑了。 秀莲无语:“谁啊,居然敢撞老娘!老娘非去她家扯清楚不成!”差点被撞倒的她气得不行,要知道她婆婆李翠花说别人闲话的本事那叫一个大!整个村哪有一个半个敢招惹他们的。 她麻利的挽起了袖子,因为怀孕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撕扯打骂似乎又亲切的到了眼前。 单静秋看一眼跑远的人,又看一眼跃跃欲试的秀莲:“她是我家小姑子杏花……” 秀莲听了可气,这孙金花天天和她妈聊小话,现在居然杏花敢撞她,她一定不放过…… 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杏花。杏花?杏花! 那个黑人是杏花?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开始继续劳作的单静秋,秀莲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她就下个崽子度个蜜月就回来的功夫,怎么杏花还能变成这样? 这,这要不就不吵架了吧。 人,人咋能黑成这样呢? 对于陈具祖来说,此前对于女性的印象大多分为两种,一为她妻子那样的大家闺秀,二是常见的市侩妇女。 可他现在看到了新的模样…… 他远远看向前端瘦弱的身体,看似单薄但是其中蕴涵着的是莫大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尤其是那双手,盯着前头女人挥舞农具的手,他竟不自觉抖了抖。 单静秋只觉芒刺在背,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肯定是后面那些人又在看自己了。 举起锄头往下使出的力气越发大,在土里留下的痕迹绝对不容小觑。 她简直后悔死那时因为林雄说嘴馋便忍不住想打点野味,哪知道遇到了野猪伤人,那她不得路见不平一声吼,结果这一插手,得就出事了。 她几乎不想回忆起她那时脑子进水般竟然干了那些蠢事! 看到那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吴浩身上摔得都是伤的样子,她没忍住一手拿猪一手提人把人就这么拉下了山,那时神经大条的她全然没注意被她拉着的人脸上是什么惊恐神情。 好容易下了山,更是完蛋。 之前因为石拳头事件,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温婉善良”绝不以“砸脑壳”为爱好的女子,她已经很久就抓些什么野鸡野兔了。 毕竟当初把野猪的脑袋砸坏,她也是无心之失嘛! 可原来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了! 她不愿回忆起自己下山时发生了的事…… 最先发现她的是林耀北,他惊恐地看看猪,看看她的手,再看看被提溜着的吴浩,嘴唇颤抖,没忍住问出了口:“建国家的,这,这咱们要让人艰苦奋斗,可,可也不能对人家武力教育,咱们要用革命的理念感化他呀。” 那热泪盈眶的模样几乎不能更情真意切。 搞懂他意思的单静秋恨不能马上送他一万个白眼,怎么自己还成了什么暴力教育的吗? 她松开了抓吴浩和野猪的手,他们坠地发出了“咚”的一声,甩着手,随口说着:“我没打人,我刚去山里打点野菜,就看见他被野猪追,这才为了救人打的野猪。”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甩手,血水在空中滑落的模样大概只有后世中的杀人狂魔、午夜屠夫之流可以对比了。 而刚刚还只注意着被抓着的吴浩的众人这下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野猪身上,野猪坠落砸起的尘土烟雾散去众人才终于发现这野猪,脑壳居然与之前如出一辙也少了半个!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村民抖擞身体腹诽着:石拳头怎么会去打野菜呢?一定是去虐杀野猪的!她就是有砸脑壳的癖好!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心底的一句怒吼——她太残忍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不愧是大同村石拳头,最爱砸猪脑壳! 当然他们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单静秋更是不知道他们喜笑颜开的分猪肉之时凡是看到摆在桌上的半脑猪头之时心里的阴影弥散到了最大。 一定要,一定要离石拳头更远一点。 而那时还对石拳头这三个字一无所知的知青们,终于把三个字和单静秋对上了号,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么“残暴”的人。 就连刚被下放的陈具祖一行人也明白了在大同村谁是最惹不得的人。 他们学会了共同的技能——暗地观察,总是偷偷地在不经意间把眼神放在了前端的人身上。 …… 最近单静秋每天回家最大的任务便是同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前段时间新来大同小学的曾花玲老师肩负扫盲重任,这回倒不是单静秋搞事,是林耀北主动上门请她帮忙让扫盲班参与率提升一点。 那还不简单? 单静秋轻声一笑,大同村的那些个目不识丁,这辈子也没打算认字的人此刻全都遭了殃,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晚上上学堂。 天天上学的孩子们看见自家父母每天晚上苦哈哈的拿着他们之前的课本跑到了学校偷笑不已,大有善恶终有报的感觉! 就会天天叫人考一百!有本事自己考一百呢! 可才没几天,这些背地里甚至还偷偷庆祝了一番的嘚瑟孩子气焰全消,为什么呢?扫盲班每节课就教那么几个字几句话,他们的爹妈居然能都给忘了! 石拳头说了,谁不认真听课就教训谁!(虽然还没人被她真的用拳头教训过) 于是啊这些孩子过上了上课回家做做作业还要给爹妈开小灶水深火热的日子,没忍住怼自家爹妈两句,得还得来顿男女混合双打,骂几句嫌弃爹妈什么的! 大同村的大人苦,可孩子更苦!眼泪汪汪的他们真想回到刚入学时希望自家爹妈能识字的时光打醒他们! 当然单静秋不用让人辅导,不过前段日子装文盲要稳步前进可难得很,总算平稳前进按照正常学习进度成为了大同村扫盲班识字之星!她苦得很! 林情只觉得更苦,看着眼前翻来覆去把爷爷的名字林耀西抄了五六遍居然还能把耀写出六种写法,她气得一股火腾的升起,自从开始教自家爹妈写字,她就越发能理解在现代的好友为什么会教儿子吼得声带结节! 想起那时候闺蜜让她在客厅等,在房里翻来覆去地问拼音顺序什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模样,实在是太理解了! 天知道教人到底有多难!教不会更难! 人家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伯母能空手打野猪了还能做识字之星,自家爹妈怎么连名字都不会写! 欲哭无泪的她如同村落里的每一个孩子般饱受自家父母的折磨,原本还想藏拙学着孩子的样子,现在连演戏的功夫都没了!只想赶快让父母学会这几个分明都学到碗口大那么清楚的字! 夜深了,林家的上空,大同村的上空不断回荡着声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爸爸!这是耀,旁边是个太阳发光芒的光!” “不是这么写的,我刚刚不是写过了吗?” 当然,也不都这么循循善诱,还有这样的—— “爸爸你上次还敢说我笨,你可比我笨多了,你肯定考鸭蛋!” “哼,妈你和爸爸一样一样的!都不会写字!” 嚣张的孩子雄赳赳的找回着场子,然后站在自家爹妈身后趾高气昂着,最后都化为—— “哇——我明明都说实话你们自己考鸭蛋还打人!” “我打死你这龟孙子!” “我是龟孙子你是什么!你是龟儿子,妈是龟儿媳!” “哇!打死人了——” 一路狂奔鸡飞狗跳。 今夜也是热闹非凡的大同村,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191.被抛弃的孩子(四) 晋江原创网正版首发, 您订阅不足, 请补订或等防盗时间后观看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 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 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 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 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 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 路况也不好, 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 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 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 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 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 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 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 林耀北笑得爽朗, 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知青们的不喜,他声音洪亮:“来了就是我们大同村的人!我是大队长林耀北,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反应,我家就住在这个坡后头,不知道问问村里人!”又好像有点局促,“我眼睛不好使,对不上你们人,你们给介绍介绍自己?让我认识一下?” 话抛下便露出打量的眼神观望着几个新来的知青。 李春福一看身边的同伴突然沉默的样子,整了整半天的赶路弄乱的衣裳,清了清嗓子便正色说道:“大队长,我叫李春福,现在十九岁,是从B城来的,我到这来是希望能响应领导人的号召,为未来建设自己!为革命献身!” 他早就偷偷观望过同行的同伴,让他最不屑地是他听说那对兄弟可是坏分子出身,可不像他那样根正苗红,肯定是跟那些个被拉上街的人一样,一家子没革命觉悟,没有思想悟性才会闹成这么个样子! “我叫龚玉枝,我也是B城来的,我,我十六……”龚玉枝头低低,小声接道,卡壳了半天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这次下乡也是替她的弟弟顶岗,不向李春福一样是自己做主,要下村帮助别人,她心里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像是他那样的人,可真好啊。 “我叫孟梦,头一个孟是孟母三迁的孟,第二个梦是林夕梦,也是打B城来,今年十八!”刚刚还在后面大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突然窜了起来,声音很是清脆动人,说话很快很利落的样子,眉眼明亮。 孟梦一看龚玉枝说在自己前头瞬间不开心了,毕竟在她看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就龚玉枝那样弯腰低头的样子,她头一个看不过眼。 孟梦同样是B城大院里出来的一个姑娘,她的母亲是文工团的一枝花,而她从小便是在周围人的不住夸奖下长大的,这回她和家里硬对着干非得出来,无非是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出身的什么革委会的小头头,肚子都有那么大了,还敢想讨她做媳妇。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她便瞒着家人报上了下乡的名,就非得不顺着他们不可! 简江拉着弟弟站起,也道:“我是简江,今年十八,这是我弟弟简淮,今年十三,我们都是来B城……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可以随时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弟弟的手,生怕他因为在这不好的环境里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才刚来就把人得罪个干净,那以后可咋办。 但还好,弟弟什么也没说,看来来之前的叮咛嘱咐还是起了作用。 在后头一直抿着嘴的小青年总算抬起了头,露出了虽然稚嫩已经呈现出俊俏轮廓的脸,声音清亮但听起来性质不高:“我是王晓文,从S城来,今年十六……” 同行的知青有点错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何S城的王晓文怎么会莫名其妙插在他们其中。 可当下也不是问个究竟的场合,便暂且把疑惑吞回肚子里。 “静秋你帮着拿下行李,我看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不太有力气的样子。”林耀北听完介绍,也大概对这几个人有了成算。 个个看起来都不傻,看来还是要好好斟酌如何处理,这李春福估摸就是大哥说的那些个脑子里只有革别人命的什么兵了,而这个龚玉枝看着没什么主见,孟梦呢,则有点太娇气,两兄弟倒是好管,彼此之间有个牵连,而这个王晓文单这张脸估计又要让村里这些老娘们躁动一番了,可这性子,他摸不准。 做队长可还真不是个容易事!林耀北如是感叹。 于是初来乍到的一行人,见识到了大同村新开发出的“特产”——来自石拳头女士的怪力。 他们先是在心底暗暗撇嘴,对这大同村的村长居然欺负妇女愤慨得很,看林耀北那不打算搭手的样子很是不顺眼,甚至觉得林耀北这是耍什么官僚主义!不贴近民众。 当然,这也要怪常年种田的农民晒得黑,看不太出来年纪,不然大概他们只会给他扣上一个不擅劳动的帽子。 先入为主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前单静秋拿着的那些个东西究竟有多沉,只是按照他们的思维认定了结果。 于是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单静秋凑过来,帮他们把包一个个摘下提溜在了手里,如同拿的是一张纸片一样轻而易举……甚至还随手把简江拉在手里的简淮一把抱起,丝毫不容反抗。 然后他们便傻愣愣地跟随着她一步两步走到了村里安排的知青点,迷迷茫茫地收拾了起来。 一直到啃着村里提供的硬邦邦的饼子时一行人才默默地面面相觑,似乎是回了魂般落到了实地。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全头的力量??到底什么是四全头呢? 这一夜,知青点的人都睡得很安稳,即使饼子硬得难以下咽,住的地方一点也不舒坦,他们依旧在恍恍惚惚中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而在他们同饼子奋斗之时,林家正在遭遇一场哑巴逼供大赛。 单静秋带着二愣子林建军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风——是黑旋风。 杏花羞红了脸,虽然无法从黑色的脸庞中看出她的羞涩,她扑闪着眼,神情向往,便要往单静秋这边扑。 单静秋太明白杏花现在要干嘛了,为了避免今天晚上的不得安生,立马死道友不死贫道,指了指身后一脸茫然的林建军,便是一个转移话题:“你问你二哥,今天他送人的。” 于是这晚整个林家的晚饭、休息都围绕在杏花的念念叨叨上。 杏花:二哥二哥,新来的知青长得好吗? 林建军:吃饭。 杏花:二哥,你就告诉我吧,他们都是哪来的?都是城里的吗?他们家住楼房吗?比我们县城好吧! 林建军:…… …… 伴随着声声询问美滋滋入睡的单静秋表示非常满意,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呢。 不等林雄招呼,便也习以为常的坐下给自己打了碗汤,热汤下肚,就是一个爽字! 他算是羡慕陈具祖得厉害了,当初一同下放,身子骨都半斤八两,尤其是老陈他这种文质彬彬的人,早就在批-斗中熬坏了身子骨,那时候想着的就是有一天熬一天,要是这村子受那些思想影响还不厉害,还能省两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了。 但头一回,他们发觉事实的真相还真比他们想的美,这一切要从哪里说起,那应该还是从那次吴浩、冯斌偷偷出去,差点被野猪给撅了的事情说起,也是从那次他们才认识了他们的福星,单妹子。 单妹子那日救了他们,那头野猪肉可真不少,但他们半点没敢肖想,毕竟以前的苦日子告诉他们明明白白的道理,别想了,好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反动分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可没想,这村子里的人半点不小气,虽然他们没有工分,但也给他们分了些猪下水,他们半点不会处理,那叫一个又腥又膻,可那却真是他们吃过的久违的美味,酒保饭足,就连陈具祖都有了力气,总算江河日下的身体稍微有了起色。 在这之后,他们发现大同村和他们之前知道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有不同。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也学领袖语录,但半点没学城里的那些闹老师的作风,个个乖巧得很,很是尊重老师,他们眼瞅着那些孩子每天还会帮忙收拾学校。 (学生们:呵呵,你真当石拳头只是在旁边干农活的吗?) 村子里几乎人人都上扫盲班,虽然在来这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农村,应该天天干活,但却每个人主动积极的去上课学习,听说每天回去了自家孩子还主动帮忙家长复习,除了那些五十往上的老人家可能还有几个大字不识,最起码的算个数,念个语录,写个名字都不成问题了,比起那些乡镇里的识字班,像这种也没个文凭,只为了对知识纯粹的热爱去学习的简直难见。 (村民们:请把我马赛克一下,我们心里有多苦谁知道,我一点也不想学习,一点也不想认字!我只想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和婆娘过日子,要不是识字班有某人在,我去都不去!) 更有甚者,就连村庄里的那些个知青,都个个同他们听说过的不同,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个知青,很多受不了苦,有的斗他们这种下放派,有的斗村子里的人,有的还斗一起来的知青同伴……为了在村子里好过点或者为一个回村的机会,他们闹出的那些事可一点也不小,但在这村子里,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知青们:我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知道呢?) …… 现在的大同村在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工分值钱,只要肯干活衣食无忧!林耀西每次到县城里开会都能抬头挺胸丝毫不用畏惧,至于什么村子里人私下流传的村子建设靠石拳头这种传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实惠他可一点不少拿。 当初那些个把石拳头当做泼妇的想法现在全没了!只觉得她是大同村的真·福星! 对于和大同村有些距离的村庄,他们最大的目标成了找个大同村的媳妇/女婿,毕竟在家家户户不算富足的年代,人人有点小存款的大同村早就成了众人向往的目标。 更别说大同村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女人贤惠,男人疼老婆了!这样的好人家,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当然这一切的发生还有属于它们的故事…… “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还是同陈老师一起吃饭呢?”半掩着的牛棚门被推开,是一对女孩,已经亭亭玉立,身材纤细,两个人都眼神灵动,出落得好似刚盛开的芙蓉花。 身量稍高些的女孩是单静秋的女儿林玉,眉目同母亲一般有些飒爽,丹凤眼却一点没有什么勾人气,只觉得利落干脆的样子,正往里面打量着。 身量稍矮的女孩则是林情,还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圆圆,看起来很是可爱,睫毛弯弯的样子,一笑让人甜到了心里,跟在林玉后面落落大方,打了个招呼。 陈具祖一看到他们就想起自家没缘分的小孙女,笑得眼睛都露出了褶子,招呼着她们知道她们得赶回去吃饭,便也舍不得的准备放她们离开。 可林雄半天不想起来,到让陈具祖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毕竟这林雄平日里最喜欢回家看看书,帮帮妈妈干点活,可不是个躲懒的孩子,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王念江声音疑惑,忍不住问:“阿雄你今天怎么了?不回家吃吗?” 看林雄有点尴尬不自在,林情林玉对视一眼,嗤嗤地笑开了。 林情声音带着笑:“阿雄哥那你晚点再回去吧!”打算给自家堂哥留点面子的她打算扯着姐姐走了,可陈具祖作为前教授,对教育学还是有些了解,担心这老实孩子是不是学坏了,还是叛逆期,很是担心。 看着陈具祖蹙起的眉头,林玉笑得有点促狭:“老师,你就别为难哥哥啦,他啊,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王念江、陈具祖二人的声音倒是重合在了一起,很是不解的样子。 林雄自暴自弃地解释,毕竟他也不愿意让老师担心:“好啦,老师我想晚点回家……是因为……” 咬着牙,他还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口:“因为我妈在家开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啦!我感觉好尴尬不习惯的!” “哈?”总说自己宠辱不变的陈具祖头一回变了脸色,震惊的神色堪比当初头一回听说石拳头故事时的脸。 什么妇女联合会教学互助班? 难道是他见识太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具祖,男,最高学府前知名教授,著书无数,在大同村下放过程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知识的浅薄。 像类似“学长和我们秀秀牵手了吗!”、“学长以后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秀娶过门”……诸如此类的问题还算还招架。 像是“学长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学长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们秀秀”这种类型的一不小心就送命题简直是走钢丝,看不见的地方,陈文天的背都有点湿了。 但经历了培训的他自觉自己还是见招拆招很好地回答了问题。 “学长你现在在外创业,是打算以后留在B城生活吗?可是我们B城的房价有点高呢!” 方艳茹看着桌子,轻描淡写地砸出炸-弹,她知道别说买房了,就是首付陈文天都掏不出!而金秀珠家里更是半吊子水晃当,她就不信金秀珠她家能接受这么个对象! 恨不得在心里写个看我看我的大牌子,在她看来,像陈文天这种有点才华没点钱的男人,就应该识相的追求她这样的白富美级人物,去找什么灰姑娘共同奋斗呀!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她今天就要告诉陈文天,他找了根“坏木头”! 她哪知道陈文天的心里才没有这根傍大款的筋,这问题一出,他心里的想法更是南辕北辙。 陈文天脸色一正,刚刚有些松懈的坐姿立马挺直。 来了! 朋友们强调了多次的重点问题——你现在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说什么未来可期都是屁话!女友舍友的那几个娘家人没准就会拷问你一番,你没钱没本事,拿什么去爱自己的女朋友呢?拿梦想?都是空话!一定要展现真心,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说! 不过看来可以和秀珠说一下,这个方艳茹倒是个确实为她考虑的好朋友。 “现在还在创业期间,公司其实的确还没有产生利润,未来在哪里生活会考虑秀秀的意见。”他说得颇为郑重,一字一句都似乎是斟酌后说出。 “我也有考虑过之后的生活,其实公司之前还是有产生一些效益,最近看起来发展态势是不太好,如果真的见势不妙,可能就会结束创业。在毕业之前,其实我就有收到一些大学期间合作过的公司的邀请,薪资待遇开的都还算可以,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不会让秀秀吃苦的。” 掷地有声地话说得坚定,听到的人能从他的言论之间感觉到他的坚定。 金秀珠的眼已经有些湿润,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人。 曾经经历姐姐玲珠和对门邻居家青梅竹马二十年最后却因为家境分开的故事。 自那时起她就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一直一直地守护着他,一直一直地爱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时的那句婚礼誓言。 “无论贫穷富贵。” 为了调节气氛,真素素连忙作出受不了了表情,“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秀恩爱的来了!” 毫不识相的徐立斌傻乎乎地跟着鼓了鼓掌,被气得掩饰不住的表情狠狠地甩了个眼刀。 她要知道这男人这么没眼色宁愿自己叫个车都不会叫他来! 她气得话都不想多说,就想匆匆结束这场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饭局。 方艳茹收拾了下包,轻声细语地说道:“对了,还要多谢学长今天请我们吃大餐,毕竟我们都是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还在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不像学长已经出来工作,今天蹭了学长的饭以后再还给学长。” 语调温柔似是无意。 “我……我不是和你们说好了我请客嘛!”金秀珠登时有些生气,站起来压住打算掏包付钱的陈文天。 她真的搞不懂,她是哪里得罪了方艳茹,随便算算今晚点的菜打底要一万,就算陈文天是真有钱她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被欺负啊! “哎哟,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叫打肿脸冲胖子,不知道你们听过吗?”方艳茹声音带笑。 金秀珠是向来不擅长吵架的,此时气的握紧拳头,却说不出难听话:“我有钱!” “哈?你有钱?”方艳茹听着这滑稽的话立即笑了,“四年舍友我倒是真没听说过你家有钱!对了对了,我看新闻说现在校园贷、裸贷,那些个失足女大学生可多了,你不会是……” 她这下打了彻底撕破脸的心,从大学刚入学,她就看不惯金秀珠的假清高,什么天天回家帮母亲干活什么的,什么年头了,谁信? 她变着法在宿舍里秀的那些个东西金秀珠居然一个也不羡慕!明明她哪里都比她更强! 结果最后,她找了个二世祖男朋友,金秀珠居然把当初她颇有好感的学长泡到了手。 要是她的这些个想法让金秀珠知道了,金秀珠也只会是一脸懵逼。 刚入大学便遭遇父亲重病过世、家道中落,母亲和姐姐勉力维系家庭的她,哪里还有精力去追捧那些奢侈品,生活还是忧虑的当下,难道会有人去追求什么精致吗? 天天回家干活这种习以为常的是也会被人当做假清高、假惺惺,她恐怕也只能无奈扶额了。 可她当下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心委屈,不知四年的舍友怎么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陈文天笑得温和:“好了好了,咱们不吵了,没事呀,今天就是准备好我请客的嘛!” 这下他倒是看清原来秀珠这舍友,叫方什么的这个根本不安好心了,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受人之托帮忙追求秀珠,所以才这么干打算拆散他们。 说起来这厅里倒是有一个嫌疑人…… 他狐疑的眼神不时看向了坐在旁边看起来很是淡定的徐立斌。 不过这时候也没空去追究嫌疑人了。 他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钱包,还好工作几年多少还是有个几万的存款,更别提从合伙人那里敲竹杠拿来的。 “没事刷我的卡。”从包里拿出卡递给了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服务员,轻轻地压住想要拿卡的女友。 爽快,不小气完成。 计划通表示十分满意。 方艳茹这下心里那些旖旎想法倒是清空得干净了,只觉得眼前这曾经追求着的学长就像那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样,庸俗、不堪。 她环着手冷眼看着。 她倒要看看就这么吃掉一两万,心疼不心疼! 别是人前装面子人后哭! “等等!”金秀珠喊住要走出去的服务员,犹豫了下正欲说出话。 “诶,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呢?”从屏风那侧窜出一个人影,是金秋小炒的老员工刘大叔,负责帮忙店里的一些力气活,以前是后厨。 刘大叔笑得讨好,好像这箭弩拔张的气氛不存在似的:“哎哟,小张!”他突然发现小张手里的卡,拿了过来递回到秀珠的手里,回头说着对方,“你怎么能拿二小姐的卡呢!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咱们二小姐!” “不好意思啊二小姐,这小张新来的,不认识您!” 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套组合拳搞得一脸懵,金秀珠如同梦游般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这……什么二小姐,这平时刘叔不都叫自己秀秀吗……? “对了小姐,夫人在包厢招呼人,她不知道你来了,要不要喊夫人下来一下?”刘大叔似乎是突然想起又问了问。 金秀珠一侧头看到听到“夫人”二字身体明显一僵的学长,只觉得十分尴尬。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错了,还是世界错了? “不用了……”秀珠声音呆呆,“我晚上还有事,我先带同学回去了,就不打扰妈妈了……” 然后扯上学长、真素素和黄晓萍便往外飞速离开。 天知道,她只是想介绍个同学给学长认识,如果给老妈知道了…… 一切应接不暇,方艳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徐立斌。 她气得很,万万没想到这金秀珠很是会瞒,居然家里还开着这么个厉害的私房菜馆。 拿她平时装个啥穷? 看到还站着似乎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刘大叔和服务员,恶狠狠地回了句:“看什么看!”便连徐立斌也不顾飞速离开了。 人刚离开,单静秋便轻轻地收回压住玲珠的手拉着她从屏风的另一侧探了出来。 刘大叔眉飞色舞:“怎么样,小单,我这演技不错吧!” 单静秋立马回了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玲珠看着眼前妈妈和刘大叔的这番表演,无奈极了。 “你们到底是搞什么?” 单静秋清了清嗓说:“哎呀,你就不懂了,电视剧里面这种都是经典的情节,你看前几天播的那出《灰姑娘的水晶鞋》里面,主人公他就是这样,别人都以为他没钱的时候,他就要甩出一百张大钞!” “就是这样才能让我们秀秀有面子!” 她自己倒是很满意,毕竟进入轮回世界前沉迷小说的她心里掌握了一万个经典打脸情节,要不是刚刚秀珠跑得快,她可还准备了更经典的妈妈出场篇、服务员——虽然只有两个,在门口列队大喊小姐再见篇……等等等等。 当然,这其中多少有点她的恶趣味便不与人说了。 玲珠看着越发孩子气的妈妈想了想,两者相较取其轻,还好……就妹妹跑得快,没有被刘大叔、小张排队在门口大喊小姐慢走…… 不然她想,妹妹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192.被抛弃的孩子(五) “滴——滴——滴——” 安静的病房里, 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在回响,一声接着一声, 很有规律,上头各色的线条变换, 描绘出并不复杂的图像。 “小秋, 你先去吃点饭吧。”张富贵刚去楼下打包了饭菜回来, 他已经先和妻子在病房的外间用了饭, 现在打算换小秋去吃饭。 单静秋脸色有些差,唇色发白, 静静地冲着他摇了摇头:“我晚点去吃, 医生说小秋等等麻醉效果就退了, 要不等她醒来看不到我会不开心的。”即使是说着话,她的眼神依旧没有离开在她正对面的病床。 病床上头的是还在麻醉中的阿福,鼻子上挂着用来输送氧气的氧气带子,连接在床头的深绿色氧气瓶,瓶子里头气水翻涌,发出轻微的声音, 阿福的手上插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管子, 单静秋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其中有条放在阿福脸旁边的是镇痛泵, 医生吩咐了, 痛的时候要帮着按一下。 此时阿福身上的病人服是扣上的, 里头还包着挺厚的纱布, 单静秋到现在还没能看到阿福身上的伤口, 可只凭想象,就知道绝不会小。 护士特地吩咐了,一定要有人在床头帮忙守着,对方担心阿福年纪小,一动弹,会扯开伤口,所以自昨天半夜阿福被推出来直到现在,单静秋都没合过眼。 阿福的这场手术比想象中做得要长,从白天做到了晚上,单静秋和张富贵两口子在外头一度冷汗涔涔,在每次手术室门口自动开启的时候,腿就发软,生怕像是电视剧一样,那个护士会出来拿什么签字的同意书,告诉她里头情况危急。 手术室外头的气氛很压抑,甚至免不了有人抽烟,除去过来剖腹产的产妇家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愁云惨雾,若不是单静秋坚持,估摸着张富贵和李招娣根本不会去外头吃饭,可等两口子吃了饭,又给单静秋带了饭回来,阿福还是没能从手术室里头出来。 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里头,望眼欲穿,病人家属们,满怀着恐惧、担忧、期待、希望,将自己重要的人托付给医生,可这也就是他们能做的全部了,剩下的,全都只能交给病人自己、医生和命运,明明只是一个房间的间隔,有时候却能间隔生死、悲欢离合。 一直到半夜,向来早睡多眠的张富贵和李招娣已经开始打瞌睡,只有单静秋掐着自己勉力支撑,周围的病人家属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终于等到了那扇门的打开。 “单婷婷的家属在吗?”穿着绿色衣服的护士带着口罩,从刚打开的门那探出了身体,有些疲乏地往外喊。 “在!我们在!”听到熟悉的名字,哪怕是正在瞌睡,也忽然惊醒,三人几乎是同步地跑到了那门面前,踮起脚尖往里头张望,可里头还有一扇门,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单静秋知道护士辛苦,生怕让对方烦着,可又情不自禁地便追问:“您好,可以问一下,手术情况怎么样吗?辛苦您了,实在是辛苦您了。” 那护士小姐人挺客气,听了这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细细地解释:“手术挺顺利的,之前检查的精细度不够,所以手术过程中是有一些小问题,不过已经都解决了,你们现在稍微在外头再等半个小时左右,我们观察一下情况,没有问题就可以推到病房去了,她麻醉剂量比较高,晚点麻醉医生会到你们病房去和你们说注意情况,明早主任会去查房,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具体去问。” 听完她的解答,三人总算稍微放下了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松开手来,让那位护士小姐把门关上,继续进里头忙活。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张富贵和李招娣,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有一片水雾不知何时已经凝结在眼前,要她看不清眼前的两人,她眨眨眼,眼泪便簌簌落下,努力扯着笑脸的她,能瞧见张富贵和李招娣也都已经哭得不像样子。 “爸,妈,你们听到了吗?阿福没事了!阿福没事了!”她边笑边哭,不用照镜子,就已经知道自己有多丑。 李招娣一手擦着自己眼上的眼泪,一手擦着单静秋脸上的:“没事了,医生说没事了,别哭了小秋,会好的,你看,这不就一点点好起来了吗?” 张富贵背过身,顾不上脏不脏,直接拿起袖子往脸上就抹,把眼泪擦掉后,总算松了口气,他的宝贝阿福,没事了!好了!真是上天保佑,他擦干眼泪,回过身一手搂住了妻子,笑着拍了拍单静秋的肩膀:“小秋,招娣,你们哭什么哭,这不是好事情吗?我们阿福好了,哪有什么哭的道理,我们应该开开心心的等阿福出来。” 他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知道自己眼周鼻子都有些泛红,一瞧就是哭过的样子。 李招娣破涕而笑,用力地打了下张富贵:“就你讲理,就你厉害,那你怎么也哭呢!”她和小秋对视一眼,看着张富贵的窘迫样子,总算能朗声笑出。 三人排排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眼睛盯着那正在一下一下转动的时钟,只等待他们共同的宝贝,从里头健健康康地出来。 …… “哎,你好,周主任你好!”外间忽然传来一片喧哗,单静秋歪头一看,立刻站直了身体,病房没锁,径直进来了五六个人,有那位据说是首都特地请来做手术的周主任、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医生、护士,手上拿着记录东西的本子,凑在一起,正在往里间走。 单静秋忙迎了过去,同张富贵和李招娣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刚进来的医生,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见过了麻醉科的医生,对方给他们讲了好些注意事项,还有镇痛泵的用法,他们就等着周主任来说具体情况了。 周主任人挺亲切,知晓他们是着急,只说先看了孩子再说,他走了过去指导着那些医生记录了指标,又检查了阿福身上的创口情况,同那些医生护士吩咐了一大串观察重点,张富贵和李招娣两人竖直了耳朵,可却什么也听不懂,只能两眼茫然。 单静秋听着听着放下了心,她压低了声音和两人简单讲解,周医生说的全都是术后护理注意事项,还提了几口这样的病例处理方式,其中清楚地说了这次手术非常成功。 “你们都是单婷婷的家属吧?”周主任笑着看了过来,他之前见过单静秋一次,还未曾见过张富贵夫妇,他在儿科久了,看过的病患也很多,好些病童来这诊断出了病,家人只要听说要花多少钱,便会立刻犹豫,甚至直接甩手回家,觉得医院全是骗人,如果是男童还相对好些,大多一家子拼拼凑凑,勉力治疗,好些女童,正因为得了病,便被家人彻底放弃。 也正因为这些经历,他格外欣赏能对自己孩子负责的家长,像是单静秋这样家庭条件不算太优砸锅卖铁也肯治疗女儿的尤为可贵。 “哎,是的,周主任,我是婷婷外公,这是我老伴。”张富贵挂着笑脸,忙介绍自己,他心中有些埋怨自己,明知道医生今天要来查房,怎么就不去家里头弄些卤料来送给医生?这小秋年纪小,不知道人情,他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帮着照顾。 “嗯,行,那我简单和你们说一下情况,昨天晚上手术很顺利,小秋之前心脏方面的问题我们已经处理完毕,你们根据术后恢复情况到时候去拍片确认,有一些禁忌、护理咱们儿科的陈主任会协助治疗的。”周主任倒是没摆什么术语,规范的名称、治疗的手段术后的出院报告都会体现,他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两老人没什么相关知识,若是说得天花乱坠,没准反倒是让二人担心到不行。 周主任又说:“但是我得和你们强调,治疗结束,并不代表这个孩子就和正常孩子一样了,她这些毛病,是天生带出来的,又是早产儿,当年没有得到及时的护理,身体素质各方面条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像是之前登记病史写的那些哮喘、过敏症状也不会因为心脏问题的解决而解决,都是需要你们继续注意的,如果你们条件允许,最好每年给这个孩子做个体检,项目不用太多,就把基础的做一做就行,孩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剧烈的活动在成年前不要太多,尽量经过医生的同意再做进行……” 周主任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生怕对方听不进去,反复强调,不过这些单静秋早有预料,她只单是听到对方没有说什么影响生育、影响寿命便忍不住想要镇臂高呼,原世界里,由于治疗的延误,对阿福造成了终身的影响,还好,这辈子并没有。 “我明白的,周主任,我一定好好地照顾孩子,注意她的各种情况,非常谢谢您。”单静秋目光炯炯,句句感谢发自肺腑,周主任由于急着回首都,交代完毕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互相握着手打着气的一家人。 阿福和普通孩子不一样,更娇弱、更容易受到伤害,可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那是他们共同的宝贝,独一无二的阿福,那些别人看来是毛病、是过于脆弱娇气的问题,在他们看来,只会让他们更心疼,绝不会觉得麻烦。 世界上如果有选择题,谁都想要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可如果降临到身边的小天使,确实不太健康,大部分的他们依旧希望能尽自己所能给出更好,因为,那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 病床那忽然传来了轻轻地叫唤,单静秋耳朵很灵,马上窜了过去,伸出手便轻轻地覆在了阿福的手臂上头,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了,由于最开始麻醉状态还未全部褪去,再加上止痛药的效果,阿福可能会无知无觉地动到伤口,一旦动到,伤口若是再次破裂或是大出血,就会很危急,所以一看着孩子似乎要醒,单静秋便激动得不行。 阿福并没有醒,她只是叫唤了两声,嘴唇一开一合,手指头动弹了两下,然后便又消停了下来。 单静秋知道,那是麻醉药渐渐褪去的症状,她认真地看着女儿到现在还不太有血色的眉眼,心疼得厉害,又注意到阿福发白的嘴唇上头现在已经起了一层皮,赶忙辛苦李招娣去弄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一点一点地浸润女儿的嘴唇。 她只要一低头,便能看见阿福手上被贴了好几处的透明胶布,长长的针头扎在了小手的上头,只留在外头一小节段,如果阿福醒着,一定会背着医生偷偷和妈妈撒娇,申请吃个糖果,可现在阿福只是这么静静地睡着。 张富贵担心阿福还没醒来,小秋便已经撑不下去,忙去外间将饭菜热了热,然后强硬地送到了里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单静秋食不下咽地硬把饭往里头扒拉,他看了半天,没忍住,终究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单静秋吃着饭,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阿福,饭还没吃完,阿福那忽然传来了渐渐大起来的呻吟,她管不上什么,直接把饭碗往桌上一放,和张富贵、李招娣一起围到了病床的旁边。 阿福先是叫唤了一声,明明房间里中央空调开得挺大,可额头渐渐地全都是汗水,嘴唇有些抖,手指头一张一合的,脸色好像又白了。 李招娣一看到这样,心急坏了,她伸出手握住了阿福没输液的那只手,心肝宝贝的直叫,似乎连她也跟着痛了起来。 那张皱紧了的脸上,紧紧闭上的眼睛忽然眨了眨,他们就这么看着阿福一点点地张开眼睛,也许是光太刺眼,没忍住又把眼睛眯上,好半天才打开了眼,她愣着神看了一圈,在确定了外公外婆和妈妈在身边后,终于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声音沙哑:“外公,外婆,妈妈,阿福好痛啊……”她就连哭的力气都不大有,声音又尖又小,另一只正扎着针输液的手,若不是被张富贵压着,估计已经紧紧地蜷缩了起来。 单静秋也有些慌乱了起来,她曾经的那些冷静全都不见,忙不迭地扑到了前头,按着护士说的那样,在镇痛泵上的按钮那就是使劲一按,可这效果没起得那么快,她就这么看着阿福眼泪一直一直地往下掉,小小的牙齿咬在嘴唇上头,似乎就要把那嘴唇扎破。 她慌了,赶忙将手用旁边水杯里的水冲了冲,把食指塞到了女儿的嘴巴里,声音带着抖:“阿福,别咬自己,没事的,妈妈陪着你呢!你咬妈妈就好,医生叔叔魔术变完了,阿福很快就能健康了,就是会疼一会,你忍忍,你再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她甚至冲动得想要去再按一下那镇痛泵,女儿小小的牙齿卡在手上,让她想起阿福那时候刚长牙,总是在她身上下嘴磨牙的样子,单静秋从未被人这样咬过,可看着傻乎乎的女儿,她却连反抗都没反抗,只是这样静静地给女儿咬着。 可她这手指才放进去,单静秋却看到阿福努力地张大了嘴,不想咬到妈妈,她疼得厉害,额头上的汗就没停下过,可却死活不肯咬着自己的妈妈稍微缓解下疼痛,单静秋的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地往下砸:“傻阿福,咬一咬就不疼了,你乖。” 她再怎么权,阿福却不肯听话,甚至还移动着小脑袋,想要彻底地远离妈妈的手。 “妈妈不疼真的,傻阿福,你疼就咬一咬妈妈好吗?你这样妈妈难过。”单静秋摸着阿福的脑袋,手下的头发全都是汗水,若是拧一拧,没准能直接拧出不少水。 由于嘴巴塞着妈妈的手指,阿福又舍不得碰到妈妈,说出来的话也跟着含糊不清,单静秋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女儿反复地说着不疼。 可怎么会不疼呢? 单静秋身边没有时钟,只觉得度日如年,过了好一会,阿福的那点儿疼痛终于慢慢消退,单静秋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头拿出来,阿福忽然笑了,她笑得可傻:“妈妈,你看,我不疼了!”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好像很开心一样。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打不起精神,刚刚那一场疼痛,和昨天漫长的手术,已经把她不太好的身体透支得差不多,阿福努力撑开眼睛,想和外公外婆也说点话,却敌不过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双眼,再度进入睡梦。 李招娣从卫生间那打了水,拆开了丈夫买来的新毛巾,哽咽地走到了阿福前头,要丈夫把小秋拉开,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毛巾轻轻地替阿福擦掉露在外头的汗水。 单静秋狼狈地坐在旁边的床上,面前桌上的饭菜早就已经凉了,张富贵拿去外头再度加热,可她却始终愣神,莫名其妙感觉喘不过气来,她的傻阿福很疼,她的傻阿福是不是忍得很辛苦?那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还占据不了二分之一的床,抱起来,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这个孩子被父母带到这个世界,那么努力,那么认真的活着,可却差点,被丢了,还好,她抱住了那个孩子。 这是一段对于三人来说又辛苦又残酷的时间。 镇痛泵是不能过度依赖的,有效期也有时限,三人轮流地打着瞌睡,一听见阿福惊醒,便要赶快按下按钮,然后小心翼翼地压着她,阿福很懂事,知道自己叫疼会让大家担心,若不是已经忍不住了,绝对一声不吭,可阿福并不知道,她躺在那,默默地流着汗掉着眼泪的样子,多要人心疼。 医生和护士说,过度的镇痛药品会影响伤口的恢复,张富贵和李招娣向来是听信权威的人,可他们面对医护人员头一次生出了想要反抗的心,阿福还这么疼,怎么能说撤就撤呢?可他们互相握住手,把这点儿想说话的欲望忍了下来,因为他们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是为了阿福好。 张富贵是个挺坚强的男人,最近大概已经把半辈子的眼泪流了个干净,他一回回地跑出病房,在外头找个没人的地就蹲在那,他甚至面对不了阿福叫疼,每每阿福掉着眼泪说外公我疼的时候,张富贵就恨不得疼的那个人是他,小秋和妻子反倒是比他坚强,一直守在阿福的身边,可他却不行,多看两眼,眼泪就快要倾盆而下。 每天早上,护士小姐会来帮阿福拆开纱布换药,最近是夏天,换得会比平时勤快些,为了避免伤口化脓。 那一层一层地纱布被打开,护士小姐手法利落,迅速地取下棉布块,然后露出下头惊人的伤痕。 周主任早先就告诉他们,他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缩小创口,可那道疤痕,在阿福的身上,依旧显得大得惊人,甚至有些丑。 旁边涂抹着黄色的药剂,伤口还没拆线,像是一条有些凸起的蜈蚣,微微发着紫红,趴在那上头。 每次换药的时候,就连李招娣也看不下去了,她总是找个忙活的理由,偷偷地跑到外间,抹着眼泪,她好不容易把他们家阿福养的白白胖胖,每回她最喜欢掐掐阿福终于有了些肉的手臂,搂着她和丈夫、小秋夸耀,说他们家阿福又白又嫩,还有肉,一看就有福气,可现在那曾经白嫩的单薄身体上,已经躺上了一条,或许再也不会消退的疤痕。 阿福反倒是他们中间最坚强的一个,哪怕是看着身上弯弯曲曲的伤痕,她都半点不害怕,甚至还好几回被单静秋逮到她想偷偷地摸,单静秋曾把阿福报起来,悄悄地在她耳边问,为什么不害怕,她却笑得直点头,说她是哈利波特,会魔法,哈利波特头上有小闪电,她身上也有小蜈蚣。 单静秋被天真的傻女儿逗得想笑,哈利波特的故事只是她按着上辈子的记忆,大概说给阿福听的,可阿福却已经把她当真。 人民医院儿科主任在阿福伤口好了些后,便给她安排了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正如周主任的预料,手术效果非常好、很成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一家三口背着在里面和主任说悄悄话的阿福,抱头痛哭了一场。 苦尽回甘来,夜深见天明,最难的一关总算熬了过去。 单静秋和张富贵、李招娣带着阿福回了家,阿福骑在外公的脖子上头作威作福,四处张望,对她来说,这就像是一场冒险,虽然有些疼,可很快就过去了,谁让她是记好不记坏的小阿福呢,她脸上写满了无忧无虑,甚至想下来撒欢跑步,可却被无奈的张富贵一把捕获,毕竟伤口还没彻底好,阿福手术后身体又虚,谁都不敢让她尽情在外奔跑。 他们回到了富贵小炒,发现店铺门口的拉门上被人贴了好些纸,上面愤愤不平地写了好些特地绕路来的顾客的留言,他们在上头郁闷地呼唤,高歌一曲你快回来,甚至说店铺老板是欺骗善良顾客的大骗子,要他们三人被逗得啼笑皆非。 也就是因为这档子事,富贵小炒莫名其妙在城市里留下个“任性老板”的名头,哪怕是过去了好些年,都会有人带着朋友过来,指着那店面窃窃私语:“这家店铺生意好,所以特别随意,只要老板忙,说关门就关门,不带通知的!”哪怕无辜的张富贵解释了好几回,都没能破除谣言,天知道他们也就是这么放了别人一次鸽子。 回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阿福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招娣严格采取了填鸭式喂孩子法,非得要在阿福去上学前把阿福喂回从前的样子,甚至连什么以前从不肯给阿福吃的炸鸡、烧烤,也偶尔向阿福开放,若不是阿福身体纤弱,吸收功能不太好,没准都能被她喂饭技能点满的外婆喂成个小胖墩。 在阿福的小脑袋瓜里,她深深地相信,自己遇到了厉害的魔法师、魔术师,在她的概念里,这两个东西简直傻傻分不清楚,经历了一场好像很长的梦后,她忽然醒来,然后就变成了健康的样子。 不管是在太阳下跑来跑去,还是上幼儿园,都忽然就在眼前,当然,她还是不能跑得太快,不能太过激动,小小年纪的阿福在妈妈和外公外婆的千叮咛万嘱咐后,莫名养成了佛系个性,在小朋友群中标新立异,从不和人吵架,也不和人生气,要不是扎着辫子,就像是从哪家佛庙跑出来的小和尚呢! “阿福,我们出去玩吧!”小强从外头拿着水枪跑了进来,他眼巴巴地看着阿福,阿福在他们小朋友圈里头可是人气第一名,阿福家里有超级多的玩具,还很乐于分享,从不计较玩多玩少,小强总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次都第一个把阿福约出去。 阿福抱着她的玩偶,坐在柜台旁边的小桌子那玩着橡皮泥,她嘟着嘴不太乐意:“小强,外头好热的,我今天换了新裙子,不想出去玩了。” 她的小脑袋瓜,还不足以支撑太多的思考,否则她一定会好好地想一想,为什么她以前那么向往的事情,现在居然不乐意去了,可现在的她,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感慨为什么小朋友要承担那么多困惑。 “阿福,我给你打伞!”小强眼睛一转,忙撒欢般地跑到了隔壁家里,他的爸妈是开连锁百货公司的,最近已经跑到首都考察了,他和奶奶留在老家,平时最重要的玩伴便是阿福,阿福一说不去,他便不太开心,他脑子很灵活,很快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从家里拿了一把不小的花伞,来到了阿福面前,努力向她招呼,“阿福阿福,我们出去玩吧!我给你打伞!” 阿福万分无奈地看着兴奋得不行的小强,只能把自己的橡皮泥收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同外公招了招手,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 张富贵看着小大人一样的阿福便也忍不住笑,他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妻子:“招娣,你看阿福,成天像是个大人似的,多可爱,不过还是孩子气点更好。”他就希望小强把阿福带得更爱玩爱闹点,别这么懂事,心里头可没有半点危机感。 李招娣忍不住白了眼丈夫,抱怨道:“我们家阿福那点儿孩子气,估计都长在某人身上了,也不知道多大的人,还像是个孩子似的。” “我哪有!”虽然妻子没有直接指出,可张富贵一下就听出了妻子说的是自己,有些不开心地抱怨。 “哟,也不知道是谁,送阿福去上个幼儿园,趴在人家围墙的栏杆外头,一边看一边抹眼泪,结果从围墙那边掉下来,就差没骨折了。”李招娣放下了正在切菜的刀,趁着外头刚好没客人,冲着丈夫便说。 她说的这倒是一件真事,张富贵和小秋争了好几次,才争到了陪阿福去开学仪式的机会,他看着别人家的小孩都在哭,可他们家的阿福却开开心心地跑了进去,还以为阿福是憋着眼泪不让家里人看到,又舍不得的厉害,学着人家年轻父母,爬到学校围墙外头眼巴巴地看着里头,可看就看了,他居然还难过得掉眼泪,这一擦,手一松,直接从那掉了下来,要不是不高,估计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了。 “我……” “我什么我,又不知道是谁,带着阿福去出去买菜,结果比阿福还不懂事,买了一堆的零食回来,都吃了快四个月了,到现在还没吃完。”李招娣趁胜追击。 李招娣说的这些零食,是之前张富贵带着阿福去买回来的,小强家的百货公司分店开张,张富贵说要支持支持,一进去就被迷了眼,自顾自地说什么要让阿福见识见识,买了一堆什么惊奇脆片,上好佳薯片,咪咪……不过这数量倒是说得有些夸大,家里头的人都不太吃零食,所以才吃了那么久还没吃完。 李招娣取笑着脸红到耳根的丈夫:“还不知道是谁,阿福学校里头说要养鱼,特地带阿福去公园里头买了一缸小金鱼,结果三五天就养死一只,每天白天送阿福去上学,一回头就得赶快骑车到公园那头去补货,做人家外公的天天骗外孙女,也不知道羞不羞。” 这倒是另外一件“惨剧”了,张富贵带着阿福买小金鱼之前,可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养不活小动物的天赋属性,和阿福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会把小金鱼养好,结果这金鱼死得老快,几乎没几天就要翻肚皮一两只。 像是那只全身黑的小黑,已经是第五代了,那只橙色的小橙,也已经是第四代了……有时候阿福眼尖,认出来不太对,却会被外公的乱七八糟理论糊弄过去,丝毫不知道自家外公,每天骑自行车带着死去的小金鱼找类似的悲惨故事。 “妈,你就别取笑爸了。”单静秋刚刚就从里面端着菜出来,听见了外头的妈正开口调笑爸爸,她便没忍住也跟着笑,“爸这不也是疼阿福吗?” “好好好,就给我们小秋一个面子,不取笑这个老顽童了。”李招娣翻身做主人,要知道早一两年,她因为老是带着阿福看电视剧,害得阿福天天演戏,可被丈夫好好地取笑了一通,她现在可全都取笑回来了。 “对了爸妈,咱们在西街口的分店明天就开了,最近虎山路的分店生意很不错,好像还有外地的要过来加盟。”单静秋已经放好了东西,忽然想起了些正事,忙说了起来。 现在正是经济腾飞的年代,就连餐饮业也很有发挥的余地,虽然仅仅过去了一年多,可富贵小炒早就已经开了一间分店,虎山店位于市政府旁,人流量大,刚开业,便取得了惊人的收入,而西街口店,也是几人参谋了许久,刚买下的店铺,那旁边有几所中学,学生多,每次一到上下课时间,货物都能被迅速清空。 现在富贵小炒使用的是总店供货,分店销售的模式,单静秋每天一准备就是一大堆,然后再由分店的人开着车来将货载过去销售,目前分店的老板,是张富贵特地挑了关系不错的老实亲戚来担任的,由于对方不掌握秘方,送过去的东西也有数,倒是不担心出现什么家族企业混乱情况,他们早先也已经商量了,若是店铺再开,以后就要在当地请专门人员,甚至打算要等阿福身体好些,一家人一起出去考察。 “我知道呢!晚上我请了两个店长过来这边,我会和他们说注意事项的。”张富贵摆摆手,做出个老板派头,虽然这气派维持不超过三分钟就被李招娣彻底镇压了。 “辛苦你啦,小秋。”李招娣心疼地摸了摸小秋的手,这几天可把小秋累坏了,在她的坚持下,这两家店面都落在了小秋的名下,若不是涉及到过户税,李招娣甚至还想直接把这家总店的房本也落给小秋。 “妈,不辛苦。”单静秋笑着便回,她看着李招娣和张富贵的眼神满是温柔,这辈子她倒是稳扎稳打,不打算过于激进地闯荡事业,因为她的身后有阿福,有李招娣和张富贵,她只想着慢慢地发展富贵小炒,为阿福和两位长辈攒下点钱,一家人好好地过这辈子。 “妈!外公!外婆!我回来啦!”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阿福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从外头跑了进来,她跑得挺快,小脸红扑扑的,漂亮的裙边微微飞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可爱的小精灵。 “我们的宝贝回来了!”张富贵马上挂着笑脸从柜台那绕着圈走了出去,一把抱起了阿福,高高举起,逗得阿福直笑,李招娣忙凑了过来,狠狠地给丈夫就是一击,生怕阿福一不小心被摔了下来,气鼓鼓的。 单静秋还站在柜台那,静静地看着前头三个人,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了笑。 这一年多来,阿福虽然好转了许多,可依旧是比别的孩子更容易生病,时不时地要去次医院,李招娣甚至找了好些偏方,还挂了一个号三四百的知名中医专家去让阿福调养身体,可都无果。 哪怕是三个人一起照顾阿福,有时都能累得不行。 可她想,这辈子,无论是她,还是张富贵、李招娣……或者是阿福,到现在,应该都挺幸福的吧?虽然偶尔有些辛苦,可珍贵的人,一直都在身边。 …… 十三年后。 富贵小炒已经是国内知名的连锁店铺,开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还率先走入网络,铺设了网络店铺,线下门店之广几乎可以和肯爷爷麦叔叔相提并论。 可他们在C城火车总站的老店,却始终是人们口中,最正宗,最好吃的一家。 今个儿还像往常一样,还不到开店的点,就已经有人群往总店那涌去,这可不止有食客,还有网络上的专业代购,他们靠代购总店的美食,也能赚下不少的钱。 可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却里三圈外三圈的把门店围了起来。 只见那横跨了三间店铺,装修了几次的总店门口,摆着大大的充气拱门,上面印刷着巨大的字:“热烈庆祝单婷婷考入首都电影学院!” 而下头的铁门上,时隔多年的红纸再次出场,上头清楚地写着“东家有喜,店休十天,陪娃上学,尽量早回!” 人群来了又散,终于是没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富贵小炒居然又关门了,给钱都不要,哪有这个道理。” “早就听说过了,富贵小炒的老板任性,说不开门就不开门,我们哪有什么办法?” …… 刚刚乘坐飞机到达首都的张富贵才下飞机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虽然年纪上来了,可由于这几年来心情好,又多运动,看起来毫无痕迹。 “外公,你没事吧?”单婷婷忍不住关心地握住了外公的手,生怕外公是感冒了。 张富贵笑着便说:“没事,阿福,外公我没事!” 他这话刚说,单婷婷便郁闷坏了:“外公,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叫阿福吗?要叫婷婷。”她已经做了快十八年的阿福了,就连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管她叫阿福,好不容易跑到首都念大学了,她要坚守本名绝不动摇,毕竟她都是成年人了,老叫阿福,多不好意思呀! “哎哟,你看外公这脑袋,对不起啊,以后外公再也不乱叫了。”张富贵忙道歉,“放心啊,阿福,相信外公。” 单静秋挽着李招娣跟在后头,看着前面阿福一下耷拉下来的脑袋,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张富贵还在那摸不着头脑,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兜兜转转,阿福还是走上了娱乐圈的路,只是这辈子,她是家里的宝贝阿福,单婷婷,不再是孤儿院里头出来单枪匹马的任婷婷。 193.被抛弃的孩子(六)(完) 国家电视台后台化妆间。 “婷婷姐, 你的爱心外卖到了。”助理小陈提着大包小包便往里头走,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他们身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 单婷婷正坐在沙发上,用插了吸管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她身上穿着银色的及膝亮片礼服裙, 露的不多, 只稍微修饰出姣好的身材, 头发今天卷了起来,上头带着些亮片, 偶尔一晃动脑袋的时候, 便会一副波光粼粼, 脸上的妆容稍微有些夸张,手法有些重,这也是为了舞台准备的,否则强光一打下来,几乎可以约等于没有化妆。 她见着助理进来,一抬眼便是无奈地一笑, 小陈手上提的袋子外包装全都印着挺大的头像, 那头像是个中年男人,笑吟吟地, 带着顶厨师帽, 而下头是手写的四个大字“富贵小炒”。 “你拿出去和工作人员分一分, 留几份在化妆间里头, 你们吃, 这件衣服有些紧,我怕吃了等下不舒服。”她让小陈帮着安排,眼巴巴地看着对方从里头拿出来的保温盒,只是隔着略带雾气的塑料盒子看,就能看见里面要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她单手捂着自己叫唤的肚子,委屈得不行,自打进了娱乐圈,她最大的痛苦就是美食和身材的挣扎,尤其是每回回家,自家老妈亲手下厨准备的那一大桌子的大菜,每每都要她在大快朵颐后拼命健身。 “婷婷姐,你真的不吃呀?”小陈从里头拿了几盒准备留着给自己和经纪人吃,却看见单婷婷的眼神跟着她的手跑来跑去,她知道最近单婷婷为了春节晚会,已经好些天没怎么吃晚饭,有些于心不忍。 还没等单婷婷回答,经纪人老张就进来了,他一把将小陈手上的盒子接了过去,稳稳地放到了单婷婷看不见的地方:“小陈,你又要我说你了?婷婷受不住诱惑,你可别再火上添油,勾引她了。” 听到老张说话,小陈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地拿着东西出去,准备去外头分东西,老张可不像是她一样总是心软,对待婷婷姐可比冬天的冷风还严酷。 “婷婷,今天晚上嗓子状况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吧?这是最后一次彩排,也会录像,万一当天出事故是要顶上的,可千万不能开玩笑。” 单婷婷听了这话,立马正色:“我这几天都很注意,没怎么用嗓子,没问题的。” 听了单婷婷的保证,老张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张是国内知名经济公司华影的经纪人,这些年来国内娱乐圈的形势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凡长得相对好一些的基本都去做了网红,或者走选秀出道,实打实科班出身的屈指可数,他们公司是以影视出品闻名的,时常面对流量明星演技担不上剧情的问题,经公司上下共同决策,决定将签约的触角深入到新入学的科班学生。 当初他抱着的也是试一试的想法,没想着刚去学校,便被那时候才大二,还在排学校话剧的单婷婷吸引了眼球,单婷婷的外貌在同学中几乎可以说是一骑绝尘,眉眼如画,演技也遥遥领先,他没犹豫,直接签下了对方。 在签约结束后,他才发现,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大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这样的姑娘,爱笑、乐观,遇到挫折了也绝不放弃,虽然面对很多冲突有些佛系,不争不抢的,可该属于她的,她也会努力靠着实力去争取,不过在更多的时候,单婷婷完全看不出问题的所在,只是坚决地贯彻了“做好自己”、不管别人的原则。 “老张,我回来了,我们吃饭吧!”小陈分东西的速度很快,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彩排了,几乎每次彩排婷婷姐家里都会送来一些东西,她都分出习惯了。 老张应了声好,便同小陈一起找了张稍微空出的桌子,背着单婷婷开始吃饭,他看着盒子里的饭菜,满意地眯了眯眼,又没忍住摸了摸自己已经胖了三圈的肚子,又爱又恨,可美食在前,还是顾不上什么身材,开始享用食物。 单婷婷坐在后头,满眼怨念地看着头也不回的助理和经纪人,化妆间不大,空气也不太流通,所以这饭盒一打开,味道便充斥了整个化妆间,要她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哀怨地看着自己装满温水的水杯,又回忆着今天晚上吃的“草”,恨恨地点开微信,往妈妈那拨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哎,婷婷吗?”很快这电话就被接通,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妈妈的脸,她往后四处张望,叫唤着人,“爸,妈,婷婷打电话来了。”喊人没多久,屏幕上便牢牢地挤满了三个人的脸,均是万分惊喜地看着单婷婷。 “阿福,你最近怎么又瘦了?外婆早就和你说过好几回,得注意身体!”李招娣刚放下抹布就匆匆过来,她一看见脸颊上都没半点肉的单婷婷就有些担心。 张富贵向来看不太出胖瘦、化妆,被妻子这一提醒才注意到了婷婷的变化,他皱着眉头便说:“阿福,你这样我们会担心的,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看你够瘦了,哪里需要天天减肥,别听人家瞎胡说。” 老两口年纪渐渐大了,虽然在单静秋的照顾下身体倍棒,可也都挂上了老花眼镜,现在小炒店铺里的事情他们都不太管,平时也就是出去和人下下棋、跳跳广场舞,回家的时候做个外孙女的忠实粉丝,像是张富贵在网上的那个账号,还因为给单婷婷包了电影场,做了个什么粉丝大佬呢。 他们是理解不了现在小年轻的思维,也不会和人吵架,可那些说得不太好听的话,他们可句句记在心里,他们就搞不懂了,他们家阿福就差瘦成排骨了,怎么就还要减肥呢?难道变成会走路的骨头架子就好看啦? “外公,外婆,你们放心,我是这两天控制一下体型呢!”单婷婷冲着电话那头笑得眉眼弯弯,化妆间里头都是她团队的人,这小名的事情在他们面前可不是秘密,她倒不是很敏感,至于减肥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和老人家的想法不同,每次都会用他们能接受的方法解释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把手拿高,将裙子照了进去:“这是我晚会上面要穿的裙子,比较合身,如果吃多了,到时候会凸肚子的,等春节过后,我就好好地补回来。” 她说的这些理由说服了张富贵和李招娣,两人点点头没说什么,这外孙女今年可是要上春节联欢晚会呢!他们都看了好些年头了,每次都是顶厉害的人上去,这要求严格些也可以理解。 “阿福,我和你外公外婆是这么打算的,我们坐飞机到首都那,咱们不是有一套小点的房子吗?到时候等你晚会结束,我们在家里头等你回来过年好吗?”春运高峰期,单静秋已经提前定好了票,只是首都气候寒冷,虽然有暖气,怕去得早了,老人家受不住,这才和盘托出打算。 单婷婷听了妈妈这话,又是心动又是犹豫,她支支吾吾:“……我看了节目表,我的节目得到十一点多才开始呢,到时候回家估计都得奔两三点了,也过不了年……” “这没事!”张富贵立刻摆摆手,无所谓,“咱们每年都守岁,以前每年去拜拜都得四五点睡呢!还差等你这会,我和你外婆还有你妈就在家里头先吃点,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火锅!”他早就打好了算盘,他和妻子年纪大了,可得多陪陪乖阿福,这少一年是一年! 单婷婷听了外公这话,立刻打消了拒绝的念头,笑得开心:“好啊,那就这样定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好不好?”也许是手机反射,照得她看视频的眼神好像带着光,毕竟那头的三个人,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不用,我会陪他们来的,到时候其他店长会过来放心,你就好好地准备晚会,到时候我们在家里头看你!”单静秋隔着手机有些手痒,想揉揉女儿的小脑袋,都已经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像是个孩子一样。 “老张,婷婷姐,可以准备了。”化妆间的门被敲了敲,从外头探出来个脑袋,是晚会的工作人员,正在通知到外头候场。 “哎好,这就来!”老张连忙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块肉,站了起来,看向婷婷,准备陪她出去。 “阿福,那我们就不吵你了!你要加油哦!知道没有?”视频另一边,三人也都听见了工作人员的喊声,他们舍不得耽误婷婷工作,忙挥挥手说了再见,直接挂了电话,对话框里迅速地出现了一条妈妈发来的信息,上头写着:“阿福宝贝,加油,妈妈、外公、外婆都会支持你的哦!”要单婷婷忍不住笑,打小到大,她的事情,哪怕是再小,在他们眼里都是头一号大事,更别说是能上晚会了。 她整了整身上的裙子,对着镜子确认了下身上的打扮没有问题后,便款款往外走去,唇角始终带着笑,忽然觉得每走的一步路都充满了力量,她可要闪亮登场,她的家里人可会守在电视机前头,做第一个替她欢呼的人,始终如一。 “婷婷姐可真美呀!”小陈站在老张面前,看着婷婷和合作的几个女明星镇定自若地唱着歌,忍不住张大了嘴感叹着,她做助理这些年见过的明星很多,渐渐地发现了明星和普通人的确有很大的区别,最大的,就是那股油然而生的自信感,说得浮夸点,大概就是粉丝口中的自带光圈吧,不知道是不是助理滤镜,她总觉得他们家婷婷姐,在女明星里也是最闪的那个。 “是啊。”老张带着感慨看着前面,单婷婷似乎天生就点满了演技的天赋,演什么像什么,说的便是她,从稚嫩无知的女大学生、带着土气的农村妇女、风情万丈的美人、知性的职业女性……她从未有驾驭不了的角色,演技不断地向前进步,就像一块海绵,尽情地吸收着所有能为她所用的知识、技巧。 唱歌她倒是没有惊人的天赋,无非是演而优则唱,在被评为影后之后,出了张专辑,可哪怕她唱得没有别人好听,那股气场也不会逊色。 小陈情不自禁地便念叨:“老张,婷婷姐太牛了,也就只有这么好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姑娘了!”她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那时私下还有人谣传,说她是有金主,才能得到那么多的资源,等她真的进入了单婷婷的团队,才知道对方真有后台,就是那开遍大江南北的富贵集团,从餐饮走到金融,稳扎稳打,在国内早就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要不是那次,引发渲染大波地抢角事件,估摸着婷婷姐也不会公开她的身世背景。也是在那时候,婷婷姐才凭空多出了个国民媳妇的称号,这媳妇的意思,是人人都想娶她回家,不止找个国色天香的大明星,还能继承几亿家产。 不过婷婷姐和她家里倒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也没乘着这股东风炒作,反而是直接给了老张几百万去运作,压下了这波炒作,从那之后,那些圈子里的流言蜚语倒是渐渐地离她远去,让她可以好好地闯荡娱乐圈。、 小陈看着单婷婷的背影,有些羡慕,她生在普通家庭,所求的无非是自己吃饱喝足,没有什么崇高志向,如果多发点奖金,恨不得能天天用钱生钱,做过最大的慈善活动就是蚂蚁种树、爱心午餐,可半点不像婷婷姐,她一开始还以为圈子里头的公益大多是炒作避税,可看到婷婷姐,才知道什么叫做“傻瓜”。 婷婷姐和她的家人,每年都在国内捐出很多钱,富贵集团致力于对福利院的监管金钱援助、贫困地区的教育扶助,而婷婷姐则和许多先天性心脏问题的儿童达成了协议,一对多的进行金钱、医疗资源帮助,有好些没查出来问题的儿童,都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了手术。 可她依然觉得这有点傻,这世界上骗捐款的人那么多,婷婷姐钱多,可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有必要往外捐吗? 老张瞥了眼旁边一脸欣羡的小陈没吭声,小陈不了解内情,他还是了解的,早在他决定要和单婷婷正式签约前,他便特地跑到C城了解过情况,毕竟这些年闷声不吭爆出点校园暴力丑闻被毁掉的明星可不少,现在背景调查可不容忽视。 也就是那次去了,他才知道这个总是快快乐乐的小姑娘童年并不轻松,甚至差点要走上另一段人生。 他同单静秋谈了很久,对方从房间里搬出来一大叠的相册,从二十几年前,到现在,没有一年落下,而也是在那些照片里,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曾经长得又瘦又丑的小婴儿、破破烂烂的富贵小炒小店;看着那店铺慢慢地扩大、设备更新、变得窗明几亮;看着那孩子总是瘦弱,脸上带着些病弱的苍白……甚至还看着了婷婷手术后,妈妈帮着换药的照片,小小的身体上疤痕惊人。 现在总是爽朗开心的大姑娘,曾经命垂一线,被父母遗弃,家境贫困,差点凑不出治疗的费用,从小到大,总是生病,就连高考前,受次寒,都能差点转成肺炎……如果说大部分人的人生,是中等难度模式,那单婷婷,大概从小就是困难模式。 他有些为难地开了口,询问对方单婷婷是否知道这些事情,他本以为对方会叫他帮着隐瞒,却没想到单静秋笑着点头,对他说了句:“她知道。” “阿福很早就知道了,她虽然身子弱一些,可不是个笨孩子,她也会好奇,为什么她没有爸爸,也会渐渐不明白,她为什么比别人身体弱,总是生病……” “我不觉得这应该对她隐瞒,她有权利,也有资格知道,她身边发生的一切,阿福并不在意,你们看她或许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可她的心,比我们更强大,她告诉我,她拥有的比失去的更多,她现在更幸福,就足够了。” 老张当天就做了飞机回首都,直接和单婷婷签订了协议,他看着单婷婷低着头,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他忍不住感慨良多,他想,如果这姑娘没有在爱里长大,没准也会成为另一个怨天尤人,带着恨的孩子吧?他看着单婷婷签好字将合同推给他,抬头一笑,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真好,好姑娘总该开开心心的。 那之后,他便带着这姑娘乘风而起,光芒万丈—— “怎么样,我唱得怎么样?”单婷婷从舞台左侧的通道迅速地退场,没耽搁下个节目的进程,她一下来,冲着老张和小陈便笑得弯了眼,带着点小嘚瑟,“是不是觉得很好听?” 老张忍不住笑,拍了拍单婷婷的肩头,声音压低:“阿福,是挺好听的。”然后看着单婷婷黑了的脸朗声大笑。 …… 每当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城市里的车总能少去一半,平日里总是开到大半夜的店铺也关了好些,反倒是那总是暗着灯的家家户户灯光亮起,阖家团圆。 虽然每年都有人列出吐槽清单,抱怨春晚越来越难看,可好像不开电视,对于很多家庭来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因此这春晚,依旧是大多数人家的保留节目。 在众人看不见的春晚后台,则是另一出混乱与有序,哪怕是前几日彩排还镇定自若的人,今天大多也都会心跳如雷,毕竟在舞台上出点什么问题,那可是个可怕的播出事故,哪怕抢救及时,也不可能毫无痕迹。 单婷婷早就和她的工作人员们夸下海口,直说自己什么大场面都不怕,可真站在候场区的时候,依旧紧张得不行,她看不见前面的景象,只是和另外几个共同表演节目的女明星站在两边,准备登场。 她身边没什么手机,平日里带着的那些普通首饰也早就换成了特地借来的名贵版,低调又奢华,她手松开又握紧,反复地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瞥向后台的时钟,想起在家里的妈妈、外公外婆,归心似箭,而那点着急也努力地被镇定了出来。 她想到自己在上台前收到的小视频,视频那头是穿着印着福字的红色传统服饰的三人组,他们手上还拿着还没往门上贴的福字,笑容满满地喊:“阿福,要加油哦!春节快乐!” 她没什么可害怕的,这不过是另一场魔术,变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前面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兮兮地向她招手,单婷婷带着笑,走在了前头,准备上台。 “老张,这要怎么办呀?”小陈几乎是快跳脚了一样,哭丧着脸便看着老张,她手上的三部手机全都疯狂地震动着,未接电话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全都是圈里头的娱乐账号,个个都等着问大八卦。 老张面前并排放了四部手机,也全都被信息、电话塞满,只有他手上的这台私人电话,还幸免于难。 老张本来已经打算借着春晚的影响力给单婷婷再谈下几个奢侈品的代言,却没想到婷婷最近如雷的发展势头,倒是可能碍着别人的眼,挑着春晚的时候,来了个突然袭击。 这人时间还掐得挺准,特地选在了婷婷去候场前半个小时发送,等发酵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进退维谷,不好去和单婷婷说,毕竟这边已经焦头烂额,总不得连带影响了那边的晚会节目。 化妆间的小电视,已经播到了单婷婷上台,灯光照耀在银色的裙子上,反射出粼粼光芒,化妆师洒在她脸颊旁的细碎闪粉和头上的两片交相辉映,她拿着话筒开口便唱,状态很好,夺人眼球。 手机上好些大粉已经发来了信息,急得不行,恨不得工作室要马上跳出来回应,可老张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家务事,他要如何回应。 只见他打开的屏幕,是一个名为@圈内吃瓜吃大饼的博主发出的消息,上头指名道姓地点名点出了单婷婷,用词辛辣,恍若是什么知音文学。 “单婷婷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富二代、资源咖,难道就没有人好奇过,她的外公怎么就姓张吗?她的人生故事里为什么从来没有爸爸这个角色的出现?事实很简单,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爸爸。” “最近皮下接到了这条惊人爆料,本以为又是个噱头,却没想到,竟是事实!这单婷婷的亲爹已经出来实名举报,甚至还发了当年村委会的证明,还有张年代已久的照片,照片上头正是单婷婷公开在网上的妈妈和对方的合照。” “听说当年,这单婷婷生出来就有病,家里头支撑不了,她的爸爸便外出想要去打工赚钱,没想到她妈妈直接把孩子抱走,从此父女分隔两地,未曾见过,单婷婷的父亲何志海一生都在寻找女儿的路上,他不怎么会上网,若不是他的一个工友,和他说大明星的故事,没准他根本不知道,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他的女儿居然已经发达!” “……何志海辗转联系了单婷婷几回,都没能联系得上,现在的他,由于常年的辛苦,已经得了腰间盘突出、慢性胃炎等多项疾病,人也不能劳动,他需要曾经抛弃他的妻女能给他一个说法!为他的晚年提供一个保证!当然,这对于大明星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可对方到底会不会无情到底,就没人知道了!” 对方颠三倒四地发了许多,还截图发了好些何志海亲手写的手写字,上头全都是歪七扭八的字,可句句都是对无情的女儿和妻子的血泪控诉,生生地把单婷婷打成了高冷无情残酷人设,直指对方身家上几十亿,瞧不起做农民工的父亲,连半分赡养费都不肯支付。 下头还有好些买来的水军,纷纷转发,配词都挺辛辣,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单婷婷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甚至还有好些无中生有的爆料,说她当年在片场就耍大牌,瞧不起群演,这骨子里头就清高,这些年来从未承认过自己是村子里头出生的村姑娘,搞什么富二代人设。 这年头,贫富差距大,歧视、不孝、无情无义、农民工、富二代,这些词汇堆砌在一起,将好些人心底的那点儿熊熊烈火彻底引燃,好些路人纷纷转发,粉丝努力控评却被拼命嘲讽,就像是这些事情已经要被坐实了一样。 “等婷婷下来,让她自己决定吧。”老张声音沙哑,越是看到这些话,他这个知道内情的人就更是心疼婷婷,怎么会遇到这么个糟心爹,可他一是不能越俎代庖,二是这事确实难以决断,多年来累积起来的好口碑可能一下就毁于一旦,一旦出点什么事情,估计那些品牌代言立刻就停止合作,甚至还会索赔。 小陈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老张!澄清了!”她激动得厉害,又喊又跳,紧紧地抓住了老张的手臂。 “什么澄清?”老张有些愣,心跳如雷地转头看向了小陈,小陈兴奋得乱跳,将手机塞到了老张的眼前。 @富贵集团:关于何志海先生、@圈内吃瓜吃大饼等账号发布关于@单婷婷、@单静秋小姐的诽谤言论,我方正式发声明如下,并已经将案件委托相关律师进行处置。 声明格式规范,上头还盖了公章,直指对方造谣、诬陷,可这哪里够说服力?老张有些郁郁地低下了头,他在圈子里那么久,这声明哪有什么用,甚至还可能引起群嘲,这谣言转发过十万,声明转发过五百,早就不是一句笑话,而是一个事实了。 “不是,老张,还有,你看这边!”小陈一看老张这样,连忙拿过手机,迅速切换了了下,再度把手机塞到了老张的手里。 老张提不起兴趣地抬起了眼,可眼神却越来越亮,和小陈对视一眼,激动大叫! 出现在页面上头的是单静秋的微博,她甚至还拼了九宫图,思路清晰,长图里头插了不少图片,甚至连和当年警官、护士的通信都在其中。 “这世界上,无论是法律,还是人伦道德,都告诉所有人,子女赡养父母是理所应当的。法律上,告诉你,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如果父母未尽抚养义务,子女可以不负赡养责任,可实际中,却往往告诉子女,花钱消灾,而还会有无数听闻这件事的人,站得高高在上,对子女指手画脚,告诉他父母能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不容易,给点钱,不算是什么。” “给与不给,难道不是当事人更有发言的权利?为什么围观的众人,却总想帮忙决定?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我们家现在的钱并不少,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天,我从医院里头,掉着眼泪把我的女儿抱回来的时候的那份心情,我也忘不了,我推着这孩子的病床,送她进去手术,无数个季节变换,她每一次的生病,陪在她身边的,从来没有爸爸这个角色。” “今天并不是富二代和农民工,也不是有钱人和没钱人;只是一对曾经被抛弃的妻女和一个抛弃妻女的丈夫,仅此而已。” “我骄傲于我女儿的成功,也感谢她一直活得坚强,可这些和何志海先生你并没有关系,当你选择了远走高飞,不管不顾地时候,就已经做了选择。”、 “我不介意替我的女儿支付所谓的抚养费,欢迎你到法院进行抗诉,无论是否有公正的裁决,我们绝对遵循法法院的判决,至于其他的,抱歉,你没资格要,我们也绝不会给。” 单静秋在文章里头还放了集团和单婷婷个人的慈善统计,上面捐款的项目、帮助的人引人瞩目。 在文章的最后,她轻描淡写地写到: “转发评论,抽两百个人一人一万,转发每超过一万,富贵集团将向福利院捐款一万,上不封顶。” “我不是没钱,只是没必要给你。” 老张看得瞠目结舌,想起那个曾经在他面前眉眼温柔,心心念念全是女儿的妇人,无言以对,可却分外地觉得酣畅淋漓,他没犹豫,立刻拿起工作室的账号,转发了声明和单静秋的微博。 “单婷婷工作室将配合富贵集团法务协同解决此次造谣事件,也尊重@单静秋女士的相关决定。” 旁边的小陈已经兴奋得不行,默默地开起了小号轮起了微博,脸色有些发红,分外激动:“就是该这样!哪有这样不要脸的!”她握拳狂呼,立刻奉婷婷姐的妈妈为人生偶像。 “是啊,就该这样。”老张也跟着笑,按照理智的做法,他应当买些营销号、水军压下这篇微博,发个澄清,再和那人私了,可他却忽然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跟着热血沸腾,他可不愿意看着婷婷被那些无耻的人,把着压榨! “你们在闹什么呢?”单婷婷推开门,笑着往里头便看,“我表演完了,好不好看!”她看着两人有些惊讶的眼神,好奇地眨了眨眼。 …… @单婷婷:谢谢你的抛弃,成全了我的人生。 “婷婷,你发了什么!”小陈有些慌张,她手机刚刚收到提示,忙不迭地和老张打了小报告,她现在好不容易镇静下来,已经大脑清晰,知道婷婷姐现在保持沉默比什么都好。 老张听了这话,有些无奈地往后一看,不过倒是没说什么,毕竟今天晚上冲动的人可不是婷婷一个。 车子畅通无阻地开到了婷婷家的楼下,今天晚上,老张和小陈都要和他们一起过节,毕竟团队的伙伴,过久了就和家人一样,单婷婷今天比平常走得更快,她健步如飞地抛在了前头,要后面的两人有些追不上去,他们万般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得加快脚步,跟在后头。 家里的门是开着的,里头灯火通明,还播放着春晚的声音,单婷婷一下扑进了家门,激动地便说:“我回家啦!” 张富贵正拿着准备好的汤底放在大圆桌的正中间,李招娣笑吟吟地端来了一盘又一盘的菜:“阿福宝贝,欢迎回家,快去换身衣服,咱们来吃饭吧!” “外婆,我妈呢!”单婷婷撒娇地便说。 “在里头呢,刚刚就一直去弄什么电脑了,我也不懂,没看!”这些菜都是单静秋直接准备好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刚刚阿福还没上台,单静秋就跑到里面捣鼓电脑去了,再没出来,李招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开始准备上菜。 单婷婷一听这话,立刻跑进了妈妈的房间,房门没锁,一按就开,里头黄色的灯光开着,照亮了整间屋子,妈妈正在电脑面前打着什么字,打得很快,她一下扑到了妈妈的身边,没等她起来,便重重地从后头抱住了她,将脑袋压在了妈妈的身上。 “妈,我可想你了。”她撒起娇来就像个孩子。 “妈也想你了,傻阿福。”单静秋关了刚刚的页面,毕竟她可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开着小号和那些乱说话的人大战的模样,她一只手轻轻地放在阿福的手上。 单婷婷忽然眼睛有些湿,往妈妈的衣服上蹭了蹭,不太好意思地将眼泪的痕迹留在了妈妈的肩头:“妈,照顾我是不是很辛苦呀?”她有些吞吞吐吐,“你一个人,是不是好累。” “累。”单静秋的回答带着笑,发“怎么会不累呢?可是累过了,也幸福,看着你慢慢长大、身体健康,妈妈也就跟着开心了起来,你是我的女儿呀,再累也是。” 单婷婷没吭声,只是偷偷地靠在妈妈的后头,笑得幸福,可眼泪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傻阿福,你也给妈妈带来了很多的快乐和幸福,这辈子有你这样的女儿,妈妈也很开心、觉得自己很幸运。” “那我会让你更开心、更幸运的。”她闷着声承诺,好半天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单静秋给了自家傻阿福一点空间,等她哭完了才回过身,拉着这孩子往外走,事实上,这算是最辛苦的一辈子,照顾一个带病的孩子,并不容易,别说生病了,就说阿福换牙齿的时候,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都要单静秋跟着掉了好些眼泪了,更不要说那些大病小病了。 可她却也觉得很幸福,并不遗憾。 “好了好了,快来吃!”张富贵笑吟吟地拉着阿福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就往阿福手里塞,抢了个第一,被自家老婆子狠狠地锤了一拳。 李招娣一见忙也递了过去:“我们阿福又要长一岁了,一定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健康的过每一年!”单婷婷早说要给他们红包,可都被他们暴力镇压了,毕竟能给阿福红包,可要他们心里头格外地美。 老张和小陈刚刚已经帮忙把菜都弄好,那锅汤已经滚滚烧开,热乎乎地,冒着热气,让原本就开着暖气的屋子显得格外的热。 “——好,现在让我们来一起倒计时!”电视里头的女主持人笑着开口,画面已经切换到了时钟。 “3!2!1!新的一年,来了!” 围绕着圆桌的六人脸上都是红扑扑地,六只手拿着装满了温水的透明玻璃杯高高举起,碰在了一起,欢声笑语一片。 新的一年来了,唯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再后来,单婷婷的确实现了她在这个春节,对她妈妈许下的诺言。 她凭借着演技和努力,带着华语电影走出了国门,曾多次被好莱坞电影邀请担任女主演,成为了国内女演员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代名词,也是所谓的票房保证。 她和童年的好友小强,兜兜转转走到了一起,对方和小时候一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支持着她的事业。 人到中年,成绩已经是同龄人无可比拟的她,退居二线,开始转型导演,她所拍摄的系列纪录片《被抛弃的孩子》聚焦于国内国外许多福利院,记录了许多被抛弃的孩子艰难求生、努力生活、又被生活打败、或是战胜生活的人生,引发了年度无数思考。 四十三岁那年,她开始拍摄能登上荧屏的电影,她取材于世界各地,由于贫困、由于歧视,混乱的早婚、早育现象,拍摄了年度最佳影片《阿早》,影片结尾的一段旁白:“阿早的人生,比什么人都要早一步,早一步地辍学、早一步地结婚、早一步地生娃、早一步地一无所有……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这么懵懵懂懂地养大了另一个阿早。”引起了国内对农村留守儿童教育的关注,也引发了相关部门对早婚早育现象的注重。 …… 六十二岁那年,她凭借自导自演的个人自传电影《阿福》成为了年度催泪大片,电影首映的第二天,阿福的妈妈,离开了人世,同年,单婷婷退出了影坛,选择接手妈妈留下的事业,并继续进军慈善。 她的一生,改变了无数人,帮助了无数人,依旧是难以超越的传奇。 这辈子,她依旧在众人的心中登基,不过已经不是逆袭,而是理所应当。 张富贵和李招娣这辈子活得格外长寿,一直活到了九十多,两人已经神清目明,见证着他们的宝贝阿福屡屡取得成绩,直到离世,人生中全无痛苦,只觉得分外幸福。 至于那个曾经叫嚣着要女儿付赡养费的何志海?听说只拿了法律规定的最低抚养费,便灰溜溜地离开,后来悄无声息,再也没有出现过。 194.最后(全文完) “任务一:好好照顾女儿单婷婷, 让她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已完成。 任务二:不再让女儿因为被抛弃患得患失, 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已完成。” 这个世界, 单静秋呆了足足六十二年, 再睁开眼的时候, 只觉得恍如隔世。 “亲爱的宿主, 你回来啦!”单静秋一出现在这,脚才踩着实地, 还没睁开眼, 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脚上忽然觉得一沉,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是现在还是哈士奇形态的008正巴在自己的腿上。 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哈士奇,没吭声,眼神耐人寻味。 “……尊敬的宿主, 请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被单静秋这么一看, 008下意识地往后就是退了好几步,它心虚得厉害, 恨不得就地趴下装死。 “我之前已经问过你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单静秋蹲了下去, 手轻轻地揉了揉008的脑袋, 眼神里没有责怪, 只是询问。 “没有!怎么会呢!”008立刻扯着嗓子便回,可是那脑袋却耷拉了下去,不像之前一直注视着宿主。 单静秋和008合作了足足二十五个世界,对它的了解也不少,一看它这样,就知道它是心虚,她开了口,便轻飘飘地说:“你不觉得,有很多事情太巧了吗?” “什么太巧了?”008不知道它的声音有多心虚。 “没什么,只不过我觉得巧合而已。”单静秋的声音轻飘飘地,不带半点愤怒,可却要008听着忍不住抖了抖,“以前,我没怎么想,只是做着任务,可最近几个世界,有些事情,我总觉得似曾相识,这些也就算了,可能只是巧合,不过你要不要来和我解释一下,上个世界不翼而飞的系统商城是去哪儿了?还是你要和我说,这是系统突发故障?” 008没吭声,沉默了许久,小心翼翼地蹭了过去,用它的脑袋蹭了蹭单静秋的腿,轻声地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听了这话,单静秋有些发愣,只是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008,同样闷声不语了一会,才应了声:“好。” “尊敬的宿主,请问你做好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了吗?”008抖了抖身上的毛,蹲坐在单静秋的身边,认真地问道。 单静秋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008,她总觉得,这个她未曾探寻过的真相,好像就在她的眼前,她点了点头,坚定地答复:“我准备好了。”然后将眼睛闭上,等待着一如既往的传送。 008绕到了单静秋身后,轻轻地又蹭了蹭她,将她送到了黑暗空间,而后静默了一会,也跟着,消失在这。 …… 单静秋预想过很多情况,却没想到,眼前的这种,睁开眼的地方,依旧是黑暗空间,可里头总是站着任务委托人的地方,此时却有一条,分外要人眼熟的狗待在那。 世界上的狗狗有千千万万,不过只要熟悉了,大多是能看出不同,她一眼就能看出,那条狗,正是她家008. “怎么还是你?”她忍不住笑着回答,想要把008抱过来揉揉,却愕然发现刚刚还满是热情的它静静地退了两步,稍微拉开了距离,郑重其事地说了起来。 “尊敬的宿主,现在我要向你传达,最后一个世界的内容——” 单静秋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只单蠢的哈士奇嘴一张一合,有些恍惚,她有一份她自己也觉得夸张的猜测,可现在这些猜测,也许正是现实。 “最后一个世界,构建于,现实世界。” 心落到了实处,果然如此,她忍不住正了正色,等待着008继续往下说。 008讲述了一个对于单静秋而言,可以倒背如流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也叫“单静秋。” 小女孩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税务机关的工作人员。 她的父亲单国豪是省内偏远县城里的农村孩子,他是家里头的长子,靠一家子共同供养,才得以上了大学,毕业后便在省城里的税务机关留任工作,也在机缘巧合下,和同单位,城市家庭出身的何梦霞走到了一起。 单国豪是个挺标准的凤凰男,在结婚后,恨不得将家里的钱全都捣腾回老家,毕竟在他看来,他的出息,是牺牲了一家人才获得的,得千倍百倍的还回去,才不愧疚于自己的心,这也引发了两夫妻多次的争吵,可当时的年代,离婚的人,是很标新立异的,何梦霞便忍了又忍。 面对单国豪老家的催生大军反复念叨后,何梦霞总算在婚后第三年怀了孕,她身体素质还行,妊娠反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单国豪丝毫没有照顾妻子的观念,他的世界里,永远有这么一句标准答案,“以前我妈生那么多个孩子,不都是今天生,明天下田干活,怎么轮到你了,连上上班都不行?”,这要何梦霞受尽了委屈。 由于家里头总是吵架,单国豪没忍住,同老家抱怨了一番,他的母亲便收拾了行李,决心上城照顾儿子,管管儿媳,两家生活水平、质量天差地别,由此引发了无数冲突,在何梦霞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因为和单奶奶之间的巨大争执,她宫缩厉害,直接早产,生下了不足月女儿单静秋。 那时产前筛查还不规范,许多胎儿病症都不能提前查出,再加上早产,单静秋一出生就有先天性的心脏问题,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医生都担心养不太活。 要知道,单静秋出生在国家计划生育抓得最严的年代,哪怕是怀孕六七个月的产妇,都有可能被抓去引产,更别说这双方都是公务人员的,想保住工作,就得乖乖遵循政策。 单奶奶一听到自家儿子只能有这么个生病的女儿,就立刻炸了,在他们村子里,没能生个儿子传宗接代,那是要人抬不起头的事情,甚至会被人说是绝户头,族谱上名字下头都写不进字,她气得不行,和还在病床上的何梦霞就是一顿大吵,甚至提出,不肯治疗这个孩子,反正医生也说这孩子没什么活路,等没了以后再生一个,若是媳妇不舍得,她愿意代劳,帮忙远远地丢看,眼不见心为净。 何梦霞忍受着产后生理上的巨大疼痛,趁单奶奶不在病房的时候,撑起身体偷偷地给家里头打了电话,要自家爸妈赶紧过来救救她的女儿,还好何爷爷和何奶奶来得及时,否则这单奶奶没准真能做出丢孩子的事情。 何梦霞以为自己总算从婆婆那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却没想一切都只是苦难的前奏。 先头也说了,单国豪对家里头颇有亏欠,又恰逢下头的弟弟妹妹正准备结婚,老家的宅基地分了下来,打算建房,他没和何梦霞商量,就把家里头的存款和自己的工资,直接全打了过去,等到何梦霞伸手,想要找丈夫要钱来个女儿治病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根本空空如也。 何梦霞大闹了好几场,求着丈夫把钱先要回来,先给女儿做些治疗,她想要带女儿去大城市看病,可这些在单国豪看来,太要他在老家没有面子,这世界上哪有把钱给出去,又立刻要回来的道理呢?他这么坚持着,一分钱也没吐出来。 何梦霞狠了心,给刚回老家的单奶奶打了电话,求着她先转些钱回来,可在重男轻女的单奶奶心中,根本接受不了在一个没用的女娃身上花个几万块,更别说她的心底还存着等这孩子没了,就叫何梦霞再生一个的想法了,她直接挂了电话,理也不理,甚至转头冲着单国豪就告,要他好好收拾妻子。 何梦霞的娘家虽然相对婆家经济条件要好些,可也不是富贵人家,基本都是吃死工资过活的,听见了女儿叫苦,一家子凑了凑也没能凑出太多,只能勉力把单静秋急需的治疗先做了,何梦霞抱着连哭都哭不大声的孩子坐着摇摇晃晃的三轮车,包着头,一个人回了家,那时她的心几乎就死了,若不是怕女儿没了爹,她估计老早就离了婚。 在单静秋长大的过程,几乎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医生下了好几回“病重通知书”,告诉何梦霞这孩子没什么指望,可不知是那股拧劲作祟,还是母爱的伟大,在何梦霞拼了命的照顾下,病歪歪的孩子,还是渐渐地长大。 可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单国豪却总是缺席,他是个官迷,在机关里头节节高升,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在还没有相关规定之前,几乎每几天,都要出去应酬,何梦霞求了他很多回,可他就连女儿病得最重的时候也不肯停下在仕途拼搏的脚步,他的思想深受到母亲的影响,女儿能活下来,也不太赖,若是真没了,也刚好能再生一个健康的,当然,他完全不觉得他的想法残酷,只觉得是人之常情。 而他做的,可不只是不管不顾,单国豪在老家的村子里,已经是牛得不行的大人物,每次回村,都能受到最高规格的对待,在老家兄弟姐妹面前,也是一言九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头一个便会找到他,平日里什么祠堂、村庄捐款,他一定是跑在头一个,他在村里,活像是个善财童子,无论是谁求到他头上,他都慷慨解囊,可他却从未想过,家里头有个连生病,都时常不够钱看病的女儿。 也同样是单静秋长大的这段时光里,何梦霞变得总是歇斯底里,她肩头的压力太大,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家庭,女儿吃喝拉撒、生病花费她几乎是一手包办,每次一有大开销,东借西借,在亲朋面前抬不起头,她总是忍不住和女儿发火,她爱极了女儿,恨不得把命、把自己那颗完好的心掏出来给她,可同时也忍不住产生了怨,有了女儿之后,她的人生已经是一团乱麻,几乎没有半点快乐。 同时何梦霞也对女儿寄予厚望,对她而言,她将自己的人生全盘赌上,可以说她在女儿出生后,几乎每一天都是为女儿而活,她需要女儿健康起来、需要她优秀,需要她完美,否则她的人生、她的付出,就好像一无所有,她总是逼着女儿学习上进、甚至有些侵入女儿的空间,不接受女儿的一切爱好兴趣,只要女儿沿着她规划的人生道路前行。 在这份情绪失控和压力控制之下,原本互相依赖着的两母女渐行渐远,单静秋知道母亲为她付出良多,甘于回报的同时,却也情不自禁地不再那么依赖母亲、那么离不开母亲,青春期的她,开始痛苦于每次回家母亲的眼泪和怒斥,开始难受于爸爸和妈妈锅碗瓢盆都往地上砸的巨大争吵,也开始渐渐地,想要逃离这个家。 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在日记中这样写道:“也许这就是我所拥有的母爱,可这份母爱太过沉重,沉重到我还没有感受到,就已经快要被淹没。” 十六岁那年的单静秋,偷偷地告诉自己,她再被束缚在这个家里,会疯的,她想要离开。 十八岁那年,考上了首都大学的单静秋,接到了妈妈崩溃的电话,在电话那头,何梦霞泪如雨下,哽咽地告诉她:“你爸爸出轨了,我偷偷跟着他出去,才知道他在外头有个快十岁的儿子。” 单静秋如遭雷劈,她用勤工俭学攒下的钱立刻买了机票匆匆回到了家中,看见的是被父亲打得脸上都是淤青的母亲,连重重的粉底,都遮掩不住妈妈脸上的伤痕。 她气极了,紧紧地护在母亲的前头,怒斥着那个总是自以为自己是家中权威,却从来没为这个家付出、努力过的父亲,她要带着母亲去警察局验伤,甚至不顾父亲的责骂威胁,想带着母亲去找律师准备离婚。 可她没想到,这一切却被母亲拒绝了。 何梦霞曾经想过无数次离婚,可人到中年,她早就放下了这样的想法,一是因为她年近五十五,即将要退休,不像是丈夫能工作到六十,还能赚些工资。二是因为女儿才大一,不只是学费,包括以后的工作,都还要人来帮忙解决,丈夫虽然无情,可起码也不会对女儿弃之不顾,以他的人脉,给女儿找一份工作,还不算太难,三是因为家里头这些年来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存款,唯一有的便是这套同写了夫妻二人名字的单位房,房子有些老,无论是要出租还是要出售都不太方便,若离开这,另外找房子,又是一笔大的开销…… 当然,还有,她年纪大了,比以前在意的东西更多,一旦她和丈夫离婚,女儿便成了单亲家庭的家庭,原本因为做领导的父亲能在婚恋市场上有些加成的女儿,一旦变成单亲,哪里沾得上光。再加上,她不甘心,不想为小三和私生子让位,她这辈子因为单国豪磋磨了太多,痛苦了太久,凭什么等到她年纪大了,就得乖乖让外头的女人和孩子来这里摘果子? 她当然不会和女儿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分外坚定地和女儿说了,她绝不离婚。 单静秋失望极了,她只能威胁父亲,如果再对母亲动手,她一定闹得父亲单位上上下下都知道领导的丑事,在父亲的愤怒下,她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沉默地坐上了回学校的飞机,在飞机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从那天起,她知道她想要赚钱,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能不依赖那个她恨透了的家,堂堂正正地活着,也能做母亲的依赖。 毕业以后,单静秋并没有按照母亲的吩咐,乖乖地回家准备国家公务员考试,考个稳定的铁饭碗,而是以薪资和发展前途作为衡量标准,在省城的某知名科技公司,找了份薪水丰厚的工作。 这在单国豪和何梦霞看来,根本就是疯子一样的行为,他们在体制内工作了一辈子,享受了许多体制的福利,也见过当年的什么下岗潮,深知道稳定二字的重要性,对他们来说,体制内的三千一个月,远大于体制外的上万一个月。 每次她回家,都会和两人因着这事情吵一次又一次,非得以一方甩门离开,才能结束。 在发觉改变女儿的工作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后,何梦霞开始转移目标,为女儿选起了相亲对象,虽然医生说过,女儿的心脏还是存在些问题,可能在生育中出现点问题,可她也咨询了好些专家,都说这问题可大可小,做好检查,医生同意,风险就能被降低。 虽然她这辈子经历了痛苦的婚姻,和女儿也有些不和睦,可在她的想法里,女人终究还是要结婚生子,这辈子才算圆满,即使她过得不快乐,也不代表女儿就不能拥有幸福的家庭。 她开始了一场耗日持久的逼婚行动,几乎每次单静秋回家,都得看着母亲时哭时闹,逼着她必须结婚。 单静秋完全无法接受母亲的观念,因为母亲,她已经变得恐惧婚姻、害怕家庭生活,更别说她身上还带着病,她这辈子只想自己好好地生活。 她和母亲吵了一次又一次,始终求不到两人都能接受的结果,最后只是一个逼得越来越变本加厉,一个跑得越来越厉害,开始连家都不太回去。 她努力工作,热爱生活,变得更好,还自己攒够了钱买了房子,每年定时出去旅游一次,可却始终觉得自己人生中,没有被爱,也不会爱人,她喜欢付出,害怕收获,就连身边的朋友也只剩下寥寥无几。 …… “这就是你要说给我听的故事。”单静秋恍惚地笑了笑,在008诉说这个故事的期间,她的头脑中回忆起了无数的过去。 她记得,小时候她由于过敏,在卫生间吐个不停,浑身冒着冷汗,发着抖,有些呕吐物还沾在了身上,连掉眼泪和叫人的力气都没有,是妈妈感觉她久久没有回来,直接破门闯了进来,不嫌弃脏抱着她,踩着家里的自行车,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她记得,爸爸要求她一定要回家去祭祖,她和爸妈一起坐上了回老家的车,一路天旋地转,爸爸一落地就被众人包围,众星捧月,而她和妈妈却被远远地挤在旁边,没人理睬,奶奶见了她,只不过是眼睛一抬一放,只给个眼神,便全当招呼完毕,妈妈气得发抖,直接抱着她,当天就回了家,等爸爸回家后,差点没被喝醉酒的爸爸给打了。 她记得,初中的时候,学校体侧,跑完八百米的她差点没能喘过气来,妈妈一接到电话,工作也不管不顾,立刻赶了过来,那时候的她由于生理期发育,已经变得很有分量,可瘦弱的妈妈却似乎毫无知觉一般,硬生生地将她从学校背着送到了医院。 …… 可她同样也记得。 妈妈向来爱哭,每次她生病的时候,总能守在旁边哭个没停,有次她病得很重,医生怀疑是感冒引起的心肌炎,她刚躺上病床,妈妈就像崩溃了一样地对她大喊:“你能不能像别人的孩子一样,健康一点?你知道你快要逼死我了吗?”她躺在床上掉了眼泪,等待着医生的宣判,幸运又不幸的是,她的发烧只是肺炎引起的,虽然还需要住院,可不至于致死。 读书的时候,每每出了成绩,妈妈总是第一个等着看考卷,若是考得好还好,考不好妈妈便会立刻发起脾气,要求她好好读书,尤其是高考前,妈妈就像绷直了的线,没有一刻的放松,她质检没考好,来接她放学的妈妈没忍住,还在半路,就骂起了她,妈妈说:“我这辈子因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对得起我吗?对得住我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那之后的两个月,她每天看书看到凌晨近三点,差点没在课堂上晕过去,却也不敢和妈妈说,在高考的时候,总算取得了一份好的成绩。 工作后,她还没买房,休息日时回家探望妈妈,刚因为相亲的事情吵了架,就来了大姨妈,痛经厉害到爬不起来床的她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那时正值换季,妈妈在家里头收拾东西,她那段时间手使不太上劲,为了拿最上面的棉被,一不小心将上层的所有被单被套全都拉了下来,妈妈歇斯底里地冲着她大喊:“你这么大的人了,就不知道要搭把手吗?是不是我得把饭菜都端到你的床前你才满意啊?”她捂着肚子蹒跚地爬了起来,忍着疼痛陪妈妈一起收完了衣服。 不知是何时,那些妈妈发脾气的、歇斯底里的、在爸爸面前无助的、在自己面前疯狂的脸,反倒取代了曾经所有的关心,她明明和自己说了无数次,妈妈真的付出了很多,可却依旧控制不了的,开始厌烦、想要离开这个家。 她从来没有想过,被留在家里,面对父亲的母亲是如何的痛苦挣扎,也从没想过,曾经独自一人,和整个大家庭对抗,执着要治好自己女儿的母亲是如何的摸滚打牌……她只是渐渐地,只铭记住那些不好,彻底地忘记了那些付出。 她甚至极端地想过——“你付出的那些我想要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想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她没有想过,她的母亲也和她一样,无数次地恨不得离开这个世界,无数次地想要无拘无束地生活,却因为唯一的女儿,让自己忍受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究竟是,盲目付出的母亲太单向,不知道看看女儿的痛苦? 还是被迫接受的女儿太天真,不知道换位感受母亲的难过? 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没人能解答,因为人生,是一份没有标准答案的问卷。 “你好像还没说完,那后来呢?”单静秋的声音不知在何时开始有些哽咽,她轻声地问。 008静静地看着单静秋,眼神里悄悄地藏满了不舍,由于有些晃神,他没能及时回答,在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打算要回答,却又不知要如何说起。 “后来怎么了,你直说吧。”单静秋知道,她这回应当能听见事情的全部了。 008轻轻地开了口:“后来,何梦霞的女儿,在家里头心脏病突发。”它的这句话,说得单静秋心重重一沉。 何梦霞和女儿吵架冷战了挺久,她有些想念女儿,忍不住一大早赶到了女儿家,由于女儿身上的病,她身边的两个好朋友和妈妈身上,都有套房的钥匙,何梦霞开了房门,见着女儿的拖鞋不在玄关,知道女儿在里头,本来打算走,可不知为何很是不安,踌躇着还是走到了女儿的房间,想说偷偷看女儿一眼,却看见女儿脸色发白,一看就不太对劲地躺在了那。 早就在女儿小时候,就开始一直学习抢救知识的她立刻给女儿喂了平时女儿一直在吃的抢救药物,一边打120一边做起了心肺复苏,救护车来得很快,将单静秋送进了医院里头,可由于心脏骤停过,单静秋明明还有呼吸,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由于单静秋的人还处于“生存”状态,她的那些存款、房产谁都动用不了,何梦霞平时节俭,也只存下了一点钱,单单女儿每天挂营养液、病房的费用,就几乎要将她的所有积蓄花费干净,何梦霞回家求了丈夫,可单国豪死活不肯同意,他虽然对女儿不是全无感情,可他还有个儿子,外头也有个女人,哪能把钱全都砸在那不知道醒不行得来的女儿身上。 何梦霞发疯了一样,甚至找回了老家,想要逼着单国豪老家的兄弟姐妹,将以前从他手上陆陆续续弄走的几十万借出一点来,可却被单奶奶痛骂了一顿,单奶奶最看不惯何梦霞这种拼了命往破桶砸钱的做法,直接说了话捅了何梦霞的心:“你这女儿怕是没了救了,别糟践钱了。” 然后,何梦霞离婚了。 “什么,你说她离婚了。”单静秋扯高了嗓子便问,她满脸不可置信。 “她离婚了,因为她想要钱。” 何梦霞知道从丈夫手上抠不出钱,可女儿眼看就要支付不起住院的费用,她娘家帮了点,可终究是杯水车薪,她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她从未联系过的丈夫外面的女人,她约了对方出来谈话,告诉对方她愿意离婚,她只需要丈夫给她一百万,无论是家里头的房子还是丈夫偷偷转移到外面的财产,她都不争不抢,否则她一定上访到底,非得让丈夫在临退休的时候,做不了人。 她知道也许她磨蹭下去,能得到的东西会更多,可她的女儿已经等不了了,她现在只想要钱,什么不甘心,什么不让位,早就成了空话,她只想要让女儿活下去。 对方自是早就想登堂入室,毕竟单国豪这些年来在外头可存下不少钱,她的儿子也需要一个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爸爸,哪怕口头上说是继父也无所谓。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便达成了共识,何梦霞以最快速度同丈夫去民政局办了离婚,然后带着钱,重新回到了医院。 “她怎么那么傻。”单静秋轻轻地眨了眨眼,落下了一串泪,无论是008还是她,都清楚地知道,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她,而那个何梦霞,就是她的亲妈。 “她怎么会这么傻啊!”她控制不住地蹲下了身体,眼泪倾盆而下,难过得连胃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她不仅仅是努力地学会做一个好妈妈,去拯救一个又一个像她一样,拥有不快乐甚至阴郁人生的孩子;也是从另一个角度,开始体会了为人父母的生活。 从前总挂在嘴上的换位思考,在没有真正换位之前,全都是虚的,她自以为自己能体会的妈妈所作出的那些牺牲、那些努力,全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008轻轻地将脑袋靠在了单静秋的脸旁,任凭她的眼泪沾湿他的毛发,继续往下说:“所以我出现了,任务人,你愿意改变何梦霞女士,痛苦的一生,帮助她救回她的女儿吗?” 单静秋哽咽得厉害,抱住了008,用力地点了头,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开口:“这回我是成为单静秋,还是成为何梦霞呢?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呢?我是不是又会回来?还有,你呢?” 008的声音也跟着有些哑,要知道它的机械音向来全靠语调高低来改变情绪展示,可这一刻,却分外人性化了起来:“恭喜你,尊敬的宿主,根据你之前二十五个世界的完成情况,系统将为你将身体修复完成,并将你投放到自己的身体进行任务,你不会再受到病痛的折磨,会长长地活下去,而这也将是你的最终任务,祝福你的最后一站,圆满完成任务,过得开心。” “那你呢?”单静秋问得坚定。 008没舍得离开单静秋的怀抱,又认真地蹭了蹭:“我会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个宿主的来到。” “可是我舍不得你怎么办?”二十五个世界之间的嬉笑打闹,甚至时常被它气得发抖不断的场景不断被回想起,也许是她受虐成了习惯,或是斯德哥尔摩症显示,她竟然,异常地舍不得它。 “那也没办法呢,亲爱的宿主,你该回到正常的生活,从此以后,你会过得比从前更幸福快乐,也会做一个有意义的人,改变很多人的生活。”008说得认真,可不肯稍微离开的身体,却充分地显示出了它的口是心非。 “008,你是不是见过我?”单静秋听着听着,忽然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我总觉得,你说的不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是你听过,或是知道的事情,难道我是生活在另外一个小说世界。” 008一听这话,立刻摆头:“不是的,主人,你不是生活在小说世界,你生活的世界,就是现实!” 它说完话,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从单静秋的怀中挣脱,往后退了好些步,祈祷着对方没注意到它说的话。 许是它信仰的系统神或是哮天犬在这黑暗空间里没有作用,单静秋一下注意到了,她挑了挑眉:“008,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是主人,而不是宿主?” 她担心008不肯坦诚,又卖起了可怜:“我已经快要离开,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希望到了最后你还骗我。” 008一听这话,心就软了,它耷拉着脑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出。 008是在公元2500年,被知名科学家单芸女士创造出来的父母教学一型系统机器人,是政府订购来专门用于备孕父母关于儿童教育、家庭生活的培训体验系统机器人,而它自打被创造出来开始,就和它被转交政府出售的兄弟姐妹们不一样,被留在了单芸女士身边。 单芸女士往它的芯片中灌输了许多历史的知识,它也在历史中,见证了单芸女士先辈们为了时代的改变,四处奔走,拼搏一生的旅程,而其中,正有单静秋。 当然,在历史的痕迹中,单静秋只留下了闪耀的人生历程,至于她的家庭、婚姻、生活几乎都被隐过不提,全都留在了单氏代代相传的记录之中,而008在接收完了这些单芸女士给的历史知识后,被单芸女士赋予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你的主人并不是我,而是单静秋,你将到她的身边,陪伴她经历一段漫长的旅程,为她修复身体,也见证着,她的人生转折点……” “你很重要,你会将她心中的伤痕抚平,治愈她心灵的伤痛,让她的心,填满了爱,让她不再畏惧爱和被爱……” 单芸女士往它的芯片中灌输了很多,刚诞生不久的它,并不太能理解,它只知道,它将作为一个系统,穿越时空,挽救单静秋的生命,陪伴她完成所有的任务,让一切走上正轨。 单静秋听着这话,有些怔忪,毕竟这些再度超越了她的想象,哪怕是她在星际世界中了解到的科技,也还仅仅涉及到了空间的跳跃,这自家不知道多少辈的那位单芸女士,却能让008跨越时间。 当然,若是细究下去,她估计满脑子都能被什么平行世界、多维空间之类的理论给搞迷糊,而此刻,在她的简单理解里,这件事就像一整个循环,在单芸女士的那个世界里,她的先辈——也就是她,留下了一份代代相传的记录,其中大概记载了关于她之所以改变的真正原因,而这份原因,正促使了单芸女士生产出了008,让008回来,改变她。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只是觉得神奇,她改变的世界,反倒是她改变的理由吗? “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离开。”单静秋的心中忽然松了口气,凑了过去,带着笑看着傻乎乎的008,听到这,她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 008依旧低着脑袋,任凭单静秋在自己脑袋上乱揉搓,在它看来,它马上就要和它一直认定了的主人说再见了,现在被摸摸,也就是最后了:“可是……可是在主人给我看的历史里头,没有008啊,她也和我说,我是来帮你完成任务的,我应该,马上就要回去了吧……”想到这,它委屈得都要哭了。 单静秋看着委屈的008没吭声,忽然开口:“我担心我妈妈在那着急,我想要回去了,你送我出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008便抬头看她,没吭声,默默地点了点头:“好的,那主人出去了一定好好地照顾自己,开开心心的……” 它说不出话,只是等单静秋闭上眼睛,然后将单静秋送了出去,等黑暗空间里只剩下它一个人,终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它舍不得主人,为什么主人那么舍得它呢? …… J城第一医院,内科病房。 病床上躺着个女人,身形消瘦,脸色苍白,脖子上固定着PICC留置管,长达一年半的输液,要她只能靠这种可以反复使用的留置管道进行相应的营养液输送,旁边的吊瓶架子上是一整袋黄色的营养液,刚刚才调配好,由护士挂了上去。 而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个女人,头发有些发白,看起来很是苍老,她眼下全是青黑,看起来并不比躺着的那女人好多少,这是何梦霞,她现在睡眠时间总是很少,白天得帮着女儿看点滴,只有晚上才能赶回女儿的房子稍微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就得匆匆回来陪床,这一年半,看起来很短,可对她而言,异常的漫长,长到无论是医生,还是娘家,都已经来劝她放弃,可她谁的话也没听。 也许是她太傻、太执着了吧,可何梦霞始终坚信,她的女儿会醒的,从小到大,那么多关,静秋都挺过去了,现在,也会挺过去的,不管谁说,她也不听,只要能撑一天,她便也心甘情愿陪女儿撑一天。 由于一直坐在旁边,她背疼得厉害,弯曲着的背让她看起来异常的佝偻,她认认真真地替女儿按着摩,哪怕是她发着高烧,也得来这么一趟,因为她听医生说过了,这不按摩,等到人醒了,肌肉便会萎缩得太过厉害,甚至连行走,都会受到影响。 她一边按摩,一边和女儿谈着心,她总觉得她说的话,女儿能够听到:“静秋,妈昨天看新闻,上头说俄罗斯那边,有个瘫痪的科学家,做换颅手术,不过又看着说是假的,要我白开心一场,上回我还看见那个冷冻手术,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要是妈妈快供不起你了,就把你冻起来,没准几十年后,你就能醒了……” 自打女儿昏迷之后,她总喜欢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新闻,包括国内国外那些植物人奇迹苏醒的事迹,她还学会了带着老花眼镜上网,在微博上找各种各样的专家,咨询着女儿的问题,若不是身上的钱不多,她也不太会用网络支付,估计她已经被骗去了好些钱。 “静秋,你怎么还不醒呢?”她按着女儿的腿,心里头全是酸涩,她比别人更能感受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儿渐渐地变得消瘦,就连脚上原本就不多的肉,也几乎都快掉光了,“是妈错了,妈不该天天催你结婚,和你发脾气,等你醒了,你就自己好好地过日子,妈什么都肯答应你,我知道你不爱妈说这些话,可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妈的命啊,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妈是怎么过的,你再不醒,我也快撑不住了。” “妈知道错了……妈想你了……” 她正这样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却忽然感觉到手下的手动弹了一下,惊愕极了,不可置信地将目光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动,看见的却是那双,已经闭上了一年多的眼睛,重新睁开。 单静秋感觉自己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勉力撑开,喉咙哑得厉害,她努力使了点力气,吸引了妈妈的注意力,哑着声便说:“妈,我醒啦,我回来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这句回来了,其中有多少含义。 何梦霞看了女儿好一会,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丝毫没留情,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发觉手上痛得厉害后,终于明白这一切不是梦,刚刚板着的脸,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你可让妈担心死了!”然后反应过来,开始死命地按着床头的呼叫铃,等不及那边接通,扯着嗓子,丝毫不要半点形象地往护士站那撒腿就跑:“护士!我的女儿醒了!” 单静秋眼皮有些沉,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等待着妈妈的回来,嘴角带着笑。 这一天,她的病房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兵荒马乱。 何梦霞像是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近六十岁的人,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 半个月后。 “静秋,你走得动吗?”何梦霞紧紧地挽着女儿,担心得不行,医生帮女儿检查了好几次,说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女儿已经可以出院,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靠谱,女儿的脸色还这么白,人看起来这么脆弱,怎么能就这么出来呢。 单静秋笑着看了眼恨不得连地上的小石子都捡起来的亲妈:“妈,你放心,我真的好了。”她忍不住炫耀,稍微挣脱开了妈妈的手,“你看,我还能跑呢!” 何梦霞一看女儿撒腿就跑,可急坏了,赶忙加快了步子,一把抓住了女儿的手,气急了也没忍心拍下去:“你可别气妈妈,妈妈会担心坏的。”单静秋一看妈妈着急,忙靠在了她的身上,“你放心,我只是想说,我好了好多,你别担心。” “我知道啦!真是的。”何梦霞无奈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子。 她牵着女儿搭乘了事先约好的滴滴,回到了女儿的套房,她自从和丈夫离了婚,便在这落脚,女儿的小区管理挺严,外面的车进不去,车只好停在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那。 大白天的,车站没人等车,何梦霞小心翼翼地先下了车,绕到前面为女儿开了车门,扶着她下了车,活像是电视剧里头的太后娘娘,出行全靠别人扶着。 才下车,单静秋耳朵很尖,便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她往旁边一看,车站旁边垃圾桶前放着一个不小的纸箱子,她轻轻引着妈妈靠了过去,看见箱子上头用马克笔写着大大的:“由于家里条件不允许无法继续照顾,请过路的好心人帮忙好好地照顾它,我在这里祝福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单静秋眼睛一亮,蹲下了身体,一下打开了箱子,只见里头是一只哈士奇的幼犬,正在眼巴巴地看着它,一见着她,便激动了起来,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蹭个不停。 “妈,我想养它,可以吗?”单静秋直接把小狗举了起来,对着妈妈,略带着点请求。 何梦霞是想要拒绝的,毕竟女儿从小毛病多,这养狗就怕引起什么过敏哮喘什么的,可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双和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眼神,她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单静秋直接抱着小狗往家里方向走,一步一步走得稳当,她笑着同妈妈说:“妈,我想好了,这只狗就叫008,妈你平时可以叫它小八。” “好,随你,你开心就好。”何梦霞看到女儿笑得开心,也跟着直笑,对她来说,能看到女儿站在自己面前,这样笑得开心,已经是怎么求也求不得的事情了。 两母女走在一起,紧紧地靠在一起,单静秋的肩头巴着一只小狗,它分外依赖地靠着单静秋的脸庞,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 “主人主人,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可以留下来陪着你呀?” “你要陪着我,做完我的最终任务呀!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的系统怎么能离开呢?” “万一这个身体寿命尽了怎么办呀?我查了,这个时代的狗狗都只能活十几年呢!” “……嗯,我想想呀,接下来你想要做萨摩耶呢?还是做小泰迪?还是小京巴!应有尽有,随你选择。” “都可以,我只想一直陪着你。” 我已经收到了属于我的最终任务,等有一天你的最终任务完成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进入漫长的休眠了。 主人,这是我的秘密,才不告诉你呢! …… 世界上没有满分的父母,也没有满分的子女。 只有互相努力,才能成全彼此。 谢谢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也希望我们能经营好彼此之间的这段父母子女缘分。 “我学会了怎么当一个好妈妈,也学会了怎么理解一个被认为是坏妈妈的你,我也会努力做个好女儿,虽然我发现得有点晚,还好没有太迟,妈,我很爱你,也谢谢你爱我。” …… 在很久很久以后—— “任务一:救回何梦霞的女儿单静秋,已完成。 任务二:改变何梦霞痛苦的一生,让她安享晚年,已完成。” 有一个系统,悄悄地和她的主人,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沉眠。 (全文完)